在乱世之中,没有强悍的兵力驻扎这是致命的缺陷。
“你以为你亲手毁了大宁,你就能坐稳帝王位吗?痴人说梦,很快各路诸侯就会打着清剿叛贼的旗帜入京讨伐于你。
应青你也不过是一只将死的蚂蚱。”
虽然陶瓒很不想承认,大宁的江山这么多年即便已经摇摇欲坠,可是终究还是屹立不倒的原因,不过就是朝廷与诸侯们还维系着各种微妙的平衡。
可是如今应青亲手打破了这平衡,很快天下就会大乱了。
王朝终将毁灭,天下终究重新洗牌。
然而陶瓒还是不甘心,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女人。
即便他杀不了她,他也要用言语这般刺她。
陶瓒很清楚,有时候言语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使得好便能见血封喉。
不过陶瓒这最后的挣扎注定要落空了。
阿青笑了,她说:“我从来不介意,制造地狱,死城多几个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妨碍!”
话音一落,她忽然人就动了。
她脚下一蹬,自地上高高跃起直冲陶瓒而去。
此时正直夏日炎炎,太阳暴烈,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可阿青身影在此刻完完整整挡住了高悬于空的太阳。她逆光而来,投下厚重的阴影。
仿佛顷刻间,所有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刚刚还热得发汗的身体瞬间冰凉。
在阿青的脚快要踩在陶瓒身上落地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卢兆兴一把推开了陶瓒。
再抬头时,卢兆兴已经被阿青一脚踩在地上,头骨碎裂,脑浆和着血液喷洒了一地。
陶瓒的脸色惨白,如果刚才不是卢兆兴,那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死错了人也无关紧要,阿青继续动手,举手抬足间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能看到一个个横飞出去的人体和四处喷溅的血液。
“丞相快走!”
回过神来赵远山满脸惊慌,拉着陶瓒就往外狂奔。
疯了疯了,那个女人谁能打得过。
阿青向来都是下死手的,她强悍的力道仿佛可撕裂天地,阴沉沉地压在人心上。
这是绝对的力量压制,让人甚至很难再生出什么恐惧的心里。
禁军绝望地走向死亡,只为给陶瓒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逃出去。
可是陶瓒和赵远山还没逃出几步,禁军就已经死绝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阿青看着两人的背影并没有再追。
她转身看向了庆平长公主带来的那群黑衣人。
目光漠然蔑视宛如在看一群蝼蚁。
黑衣人眼见她没有动手,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便丢开了手上的刀,单膝跪在地上,臣服于她。
阿青对此满意,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令人恶心的战场。
懒洋洋地说:“把这里打扫干净。”
说完人就往太极宫里走。
细娘和杭筝连同护卫一齐跟了上去。
杭筝咽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又不忍直视地收回目光小声地对细娘说:“原来,咱们城主这么,厉害啊?”
其实她是想说,他们城主手段原来这么血腥,恐怖的。
当真是谁当了她的敌人,谁就是找死。
细娘试探地说:“或许是这些人太不经打了?”
所以城主才能一拳就能轰穿人体。
杭筝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兴奋:“细娘,我,我觉得城主好,好厉害,我以后也想嫁给这么厉害的人。”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立马里捂住了嘴。看了看前面阿青的背影,又对着细娘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有些别扭地说:“你说城主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要是城主是男子她一定要嫁给她。
杭筝眼睛亮晶晶地,有些可惜。
细娘听了脸色微红,也暗自点头。要是,要是城主是男子,她就不嫁给师兄了。跟在城主身边也是使得的。
阿青再次清剿过后,陶瓒他们甚至已经顾不上还在宫里的皇子们。直接就带着众臣和剩下的禁军退出了宫外。
一行人狼狈地宫中逃出,动静闹得颇大,还是引起了些许注意。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得通红,倦鸟归巢划过天际,静谧之下,平添了几分悲凉。
站在宫门口陶瓒颓然对赵远山说:“给闻肇送信,让他速来京都驰援。”
赵远山愕然:“闻肇?”
陶瓒疲惫地叹息:“闻肇底子薄弱,不如诸侯,他,最合适。其余的诸侯都瞒着。”
顿了一下,他道,“能瞒多久,是多久。”
赵远山默了默,点头应道:“是。”
“都回吧。”
说完陶瓒摆摆手拒绝了赵远山的搀扶,只身往丞相府走去了。
赵远山看着陶瓒走远,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众臣,冷然道:“各位大人应知道,回了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若是走漏了风声,我等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48章 涂西奉……
涂西奉消失了一下午,等他再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
他踏月而归,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因少了宫女太监的驱赶,一路走来耳边全是蝉鸣。为寂寥的夜里添了几分热闹。
陶涂西奉在宫中的耳目不少,在回太极宫的路上已经知晓了下午发生之事。
特别听到杭筝被庆平长公主劫持后有反杀抢回玉玺时,涂西奉几乎是仰天长笑,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此时太极宫门口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连地上的血迹都已经冲洗干净。
只有些细小的缝隙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血渍,昭示着下午那场惊心动魄地对峙。
涂西奉披星戴月大步跨过宫门,入了正殿。
这个时候夜已深,可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涂西奉一进殿内就看见了翘着腿坐在殿内,正托着下巴发呆的杭筝。
除了杭筝还有坐在烛火下正执笔写着什么的细娘和喝着酒的阿青。
阿青早已沐浴换了一身衣衫,她披散着的长发,还泛着湿气。
高鼻深目的美丽五官在昏黄的烛火下,柔和了几分,没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这样的美人皮下,却是宛如修罗杀神一样的性子和战斗力。
涂西奉暗自摇头,阿青平日里的手段强横,可是同样美貌惊人。这样的人更危险,幸而他与阿青不是敌人。
算一算,这么多与阿青为敌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能,可以从手里全身而退。
就连唯一一个被她放了的庆平长公主,今日也死在了杭筝手里。
想到这,涂西奉脸上露出一个喜气洋洋地笑来,朗声对杭筝说:“杭丫头,干得好!”
杭筝正神游天际,被涂西奉这么一惊,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她抓紧扶手稳住身体,看向涂西奉拍拍胸口嘟囔道:“涂伯伯你吓死我了。”
涂西奉笑意不减,道:“想什么呢,丫头?”
杭筝抿抿唇,蔫着头,摇了摇头道:“没想什么。”
涂西奉见她这模样,也大致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不过他并没纠缠于此,反而打趣地说:“往日里,还真是小看我们杭丫头了,有胆有识,今日这事办得好。
玉玺拿了,连庆平长公主你都能一刀结果了她。这桩桩件件的办得漂亮,简直让你涂伯伯我刮目相看啊!”
杭筝听着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长这么大闯的祸倒是不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
杭筝羞涩地笑了笑,扭捏地说道:“哪,哪有涂伯伯说得那么好。”
涂西奉闻言立即转头看向正捏着杯子饮酒的阿青,问:“城主,你说杭丫头这会事情是不是办得好,办得漂亮,让人刮目相看?”
要说现在杭筝最崇拜敬服的人就是阿青了,听到涂西奉的话后噌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阿青,满脸的期待。
阿青捏着杯子斜睨了两人一眼,疏懒着身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虽是没说什么,可杭筝看着阿青这样,整个人都精神了,好似已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夸奖。
这模样别说涂西奉了,就是一旁安安静的细娘看到她这样都掩嘴笑了笑。
殿内原本紧绷气氛骤然轻松了下来。
一番笑闹过后,涂西奉正了正脸色,朝阿青走去。
他向阿青拱手行礼道:“回禀城主,属下幸不辱命,已将大宁的国库,财政和皇帝的私库通通握于手中。”
这话一出阿青还没什么反应,杭筝已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涂伯伯你说什么?”
细娘也是吃惊地看向他,手下的字彻底写不下去了。
大宁的财政国库?皇帝的私库?现在都在涂西奉手里?
杭筝自己今日将玉玺抢了回来,至今还觉得不真实,一直在晃神。怎么转眼间,涂西奉已经把国库掌控在手里,怎么现在这些至关天下的东西都这么好拿到手了吗?
阿青手上动作一顿,刷地一下抬头看向涂西奉,目光锐利。
她问:“拿到手了?”
涂西奉将钥匙双手奉上,神色严肃地说:“是,已尽数掌控,现在天下财政已尽归城主管了。”
说着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阿青,眉眼间都是笑:“城主放心,属下已经去看过了,国库近些年来虽有亏空,但里头的东西还算充盈,皇帝的私库也是十分丰厚。
便是为城主养上数十万兵马也不成问题。”
最后这句话涂西奉语气有些沉,他眼里更是透着野心勃勃。
若不是摄于阿青的威严,他甚至想问上一句,城主打算何时登基。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阿青到底想干什么。
说要造反,可是如今皇宫占了,玉玺也拿了,连国库都搞到手了。
可阿青的表现看起来并没有要登基为帝的志得意满。
所说她不想当皇帝,那她现在的种种行为又是为何?
想到这,涂西奉眼底透着一丝疑惑。
他是真的摸不透阿青到底在想什么。
阿青没接涂西奉手里的钥匙,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模样,说:“自己把钥匙揣好,把东西都保管好。”
“是。”
杭筝咽咽口水,三两步跑到涂西奉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钥都觉得那东西在冒着金光。
“涂伯伯,这,你国库的钥匙真的在你手里了?国库里是不是有很多金银珠宝?进去看看是不是都要闪花了眼睛?
还有,我听说皇帝是天下最有钱的人,他的私库里是不是也有很多宝贝?”
杭筝真的不能想象国库里金银珠宝是什么样的?还有皇帝的私库有什么样的。
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银子,就是她娘给准备的那几箱子嫁妆。
涂西奉重新把钥匙收好,扭头看向杭筝意味深长地说:“杭丫头,你涂伯伯能拿到这些东西,可真的得好好谢谢你。”
杭筝不解,她蹙眉问:“谢谢我?”
“是啊,本来是要你去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你居然真把玉玺拿回来了。
还把这事闹得这么大,如此我才这般顺顺当当地把东西拿到了手。”
杭筝听得一脸懵:“这是,怎么回事?”
“丫头别问这么多,反正记住了,这事你功劳最大,事情干得漂亮。”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阿青,“是吧,城主?”
阿青抬眼盯了一眼傻傻愣在那儿的杭筝,勾了勾唇角:“不错,你很好。”
今夜于阿青他们而言收货颇丰,但于有的人而言,却是夜不能寐。
关于国库私库一事,陶瓒等人还并不知情。
只是夜里有官员悄摸着收拾行囊带着家眷想趁夜离开。
只不过人刚到城门口就被护军统领高盛的人给挡了回来。
陶瓒早已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早就吩咐高盛严加把手城门。
当然今夜企图逃离京都的不止那一名官员,不过也是通通被挡了回来。
高盛的人倒也没为难他们,只是好声好气地把人送回了府,随后又就下了人在那些大人的府门口看守着。
这一切都在夜里进行,未曾惊动百姓,但京都的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
如今京都情况复杂,宛如踩在了悬崖峭壁之上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有人想逃出去可以理解。
但有人想出去,同时自然也有人想进来。
在距京都不足百里的地方,一片荒郊野岭中已有近大批兵马在此安营扎寨。
军帐被挑开,一名士兵拿着一封信匆匆进来,递给正与部下商议军情的将军。
而此人正是闻雁清。
“将军,京都来信。”
军帐中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投向了那封信上。
站在最外面的徐靖接过信封又呈给了闻雁清。
闻雁清接过信来,撕开信封展开信纸,看了来。
此事军帐中的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看向他手中薄薄信纸。
一目十行读完信后,闻言捏着信纸抬眼看向众人,脸上出现了清浅的笑,他说:“通知下去,全军拔营,连夜进京!”
终将一惊:“将军。”
闻雁清将信纸丢在桌上,说:“京都来信向我们求救。”
他停了一瞬,“应城的那位城主攻入皇宫,劫持了皇帝,杀了庆平长公主。”
短短的一句话,让军帐突然一惊。
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朝廷是挺无能的,但也没到被人轻易拿下的地步吧。
“庆平长公主手里不是有魏侯爷的兵马吗,怎么这么废物?”
一身材高大的虬髯汉子声音洪亮的说。
“是啊,卢兆兴和高盛都是吃素的吗?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都像我们将军发信求救了,看来这一次他们是栽了个大跟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