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充电器在哪里啊?我手机没电了。
李至诚很快就回复:房间床头柜上有插线板。
周以捏着手机走进主卧,李至诚的房间简直是整间公寓的浓缩精华版。
床边安置了一张长桌,上头摆着电脑设备,三层的置物篮里都是零食,墙上的架子错落不规则,摆满了玩偶。
周以找到充电器,刚想取走,眼睛瞥到枕头上的毛绒小羊。
她捡起,捧在手里捏了捏,脸上的阴云一扫而散。
周以咬着下唇,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她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给李至诚发过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你把它拿回来啦。
李至诚这次隔了半分钟才回:东西落了都不知道?
周以说:我故意留在那里的。
李至诚:?
周以:我觉得你还会回来。
李至诚没再回复,他确实回去了,遇上保洁阿姨说这间的客人已经办了退房,就是好像落了件东西。
那天早上,李至诚站在走廊里,怀里抱着一只和他气质违和的毛绒小羊,关心则乱地发微信问周以在哪,结果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语音,气了整整四天。
小羊的发现又给周以鼓足信心和勇气,她继续编辑文字发送:那我以后就把它送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它。
周以:我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娃娃,但是在国外总是失眠,不抱着它就睡不着觉,很神奇吧。
周以:以后就让它陪你睡觉好不好?
她一连发了好几长条,李至诚大概实在绷不住了,回复说:嗯。
他又问:吃饭了没?
周以答:还没,不知道吃什么。
李至诚给她转了两百的红包。
过了会,他直接发了张某外卖app 的订单截图:给你点好了,等会下去拿。
周以便不再犯选择困难症,乖乖等着外卖来。
沓沓很亲人,一直黏在她怀里,周以打开投影仪,挑了部电影,一边给大橘顺毛一边打发时间。
大约四十分钟后,外卖员联系到她,说小区现在管制通行,麻烦她到大门口取餐。
周以挂完电话,换鞋出门,一路通畅地走到小区门口拿完外卖,一回头面对成片相似的楼栋,却突然迷失方向。
要往哪里走来着?
周以凝眉抿唇,尝试迈出第一步,凭着感觉前行。
她出来后特地看了眼,李至诚的公寓在第十七幢,应该不难找......吧。
在迷宫似的小区里走了近二十分钟,远远超出她出来的时间,周以终于承认现实,她迷路了。
为什么不按一二三四顺序排,为什么五栋旁边是十一栋,这让人上哪去找?
周以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给李至诚打电话。
拖长的嘟声消耗人的耐心,直到机械女声提醒她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周以走出一身的汗,又回到大门口,她选择放弃,找了块石墩子一屁股坐下,拿手扇着风。
喇叭声响起的时候,她正怀揣对中国科技发展的无限期望,企图用某度地图精准定位到具体楼栋。
那车又响了两声,周以不得不抬起头。
驾驶座里是个年轻女孩,她降下车窗,对周以说:“是你吧,李至诚的那个......”
大概是想不到正确的称呼,她就此打住,转而问:“你怎么坐在这啊?”
周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过去说:“你是姜迎吧。”
女孩点点头,朝她笑了一下:“你好你好。”
周以讪讪地揉了揉头发,解释道:“我出来拿外卖,但找不到路了。”
“这样哦,我们小区就是有点绕。”姜迎解锁车门,让她快上来。
坐上车吹到空调的冷风,周以塌下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谢谢你。”
“不用不用。”姜迎摆摆手,问她,“李至诚呢?”
周以回答:“他说有个饭局,出门了。”
姜迎惊讶地张大嘴:“所以他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让你吃外卖?”
“狗东西!”姜迎狠狠捶了下方向盘,替她不平。
周以被她的直率逗笑:“你敢这么骂你老板啊?”
姜迎挠挠脸:“确实没少在后背骂过,你别打小报告啊。”
周以笑出声:“不会不会。”
“不过奇怪了。”姜迎说,“今天云岘没跟着去啊,到底什么饭局?”
周以摇头:“我也不知道。”
“估计是跟简少爷那群人吧,他们玩得比较开,不适合......”话说到一半,姜迎打住,瞄了周以一眼。
周以却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并且直截了当地替她补完后半句:“不适合非单身人士是吧?”
姜迎有些担心她,却见周以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实在清醒地让人心疼:“他确实是单身啊,而且我也没身份管他。”
姜迎叹了一声气,按照她的观念和思维,她没办法理解这两个人长达十年的拉扯。
互相喜欢就表达爱意,分手就一刀两断再不联系,这么顺理成章干脆利落的事,为什么他们拖泥带水,要一直保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不过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姜迎也不好多作评价,她只告诉周以:“李至诚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你的,我从云岘那里听说过他对你有多好,那和我认识的李至诚完全不一样。”
路灯昏昏,夜风吹拂,惊动麻雀掠过树梢飞远。
周以看着窗外说:“那是以前。”
姜迎把周以送到楼下,下车前,她问周以要不要去她家里坐坐。
周以摇头婉拒:“下次有机会吧,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了。”
两人交换了微信,无论有没有男人那层关系,周以都对这个明朗可爱的女孩很有好感,姜迎也同样。
回到公寓,周以打开已经凉了的外卖,李至诚给她点了小面和一份红糖糍粑。
不过面已经坨了,糍粑也不脆了,红糖浆融化,带着股中药的苦味,周以勉强吃了两口。
李至诚才看到未接电话,问她怎么了。
周以说:没事了。
那边便再无动静。
沓沓跳到桌上,凑在碗边嗅了嗅,嫌弃地撇开脑袋。
周以给它的后脖子呼噜呼噜毛,抱到怀里说:“你有你爹给你精心伺候,太幸福了你。”
之后的两个小时,周以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开笔电,打算把手头的工作先处理完,也好消磨这一个人的夜晚。
李至诚直到过了十一点才回来,听到开门声,周以警觉地抬起头。
“还没睡?”他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哑,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周以摘下眼镜:“没。”
李至诚换完鞋,把纸袋放到茶几上,就回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进卫生间准备洗澡。
周以扒开袋子看了一眼,里头是个打包盒,有一份鸡蛋馄饨,还是热的。
她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会儿,取出盒子和一次性餐具,夹起一个馄饨塞入口中,荠菜猪肉馅的,底下有煎好的鸡蛋,味道香咸。
李至诚冲了把澡,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穿着宽松的T恤和家居裤,额头上沾着湿发,他用毛巾胡乱搓了搓。
他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茶几上,另外一杯端在手里,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盒子里还剩两只,周以吃不下了,放下筷子。
李至诚问她:“还吃么?”
周以喝着水摇摇头。
李至诚拿起盒子,把剩下两只吃完,收拾了桌上的垃圾。
“你怎么给我带了夜宵啊?”周以问。
李至诚抬眸看她一眼:“猜你饿了。”
周以哦了一声。
李至诚没告诉她,家里养猫的都会在客厅里装监控,她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下,包括没怎么动的晚饭,包括和沓沓的自言自语。
李至诚把垃圾打包放到门口,催她:“做完了没,洗澡睡觉了。”
“马上。”周以把最后一段文字敲完,保存文档关了电脑。
李至诚刚要走进书房,又退回到客厅问她:“我还没问你,你行李呢?”
周以回答:“没带啊,我一下课就去高铁站了。”
李至诚的脸色沉了下去:“那你准备穿什么?”
周以理所当然道:“穿你的啊。”
李至诚欲言又止,最后黑着脸从衣柜里挑出一件T恤扔给她:“抽屉里应该有新的毛巾和牙刷,自己拿。”
周以拿着他的T恤走进浴室:“知道了。”
浴室里氤氲着未散的水汽,周以盘好头发,脱下衣服走进淋浴间。
热水打湿皮肤,她想从架子上找到沐浴露,随手拿起一瓶察看标签,是牛奶味的,她皱了皱眉,又拿起另外一瓶,橘黄色包装,是橙子味。
周以颠了颠两瓶沐浴露,都还是新的,没怎么用过。
一瞬明白过来,她弯了嘴角,并克制不住地向后咧。
心情像是漂浮在香甜的泡沫上,周以的苹果肌快要笑僵了。
救命,李至诚怎么会这么可爱。
李至诚给客房换了新被套,但周以脸皮厚,假装没看见,从浴室出来,踩着拖鞋就冲进主卧,掀开被子钻进去。
李至诚腾地坐起身,斥问她:“谁让你睡这了?”
周以像是没听见,眉眼弯弯,拼命把脖子往李至诚面前凑:“你闻闻什么味道?”
李至诚当然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甜气味,让人想忽视都难。
周以笑得肆意放纵:“橙子牛奶欸。”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大家晚安。
第20章 第二十块硬币
李至诚的喉结滚了滚,肌肉紧绷,一瞬的失态过后,他用凶狠怒然的表情掩盖波动的情绪:“闹够了没?滚回客房睡你的觉。”
周以扑闪着睫毛,一脸无辜样,但嘴角的坏笑又泄露她的狡黠。
无意间发现李至诚的小秘密,她够乐一个晚上了。
尤其是注意到他的耳垂红了,周以的胆子更大,跪坐着,单手撑在他身侧,整个人越凑越近,恨不得把他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都洞察清楚。
鼻头快撞到一起,李至诚败下阵,恼羞成怒地横起手臂推开她,起身站到床边拉开距离,仿佛她是什么摄人心魂的女妖精。
周以跌躺在床上,本就只能遮住腿根的T恤下摆又往上堆了堆。
那白花花的长腿实在惹眼,李至诚斜眼瞥见,脸瞬间黑了,不可思议的语气:“你里面没穿?”
被他这么盯着,周以倒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扯过被子盖住腰腹:“都和你说了没带换洗衣服。”
她看见李至诚的胸膛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
那是一个危险的红色信号,周以迅速垂眸,紧紧攥着被角:“我认床,一个人睡不着......”
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理由用得不好,说出来自己都心虚。
李至诚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周以脸颊冒热,缩进被子里侧躺下去:“睡吧,不早了。”
啪嗒一声,卧室的吊灯关了,眼前漆黑一片,周以拉高被子遮住下半张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频率越来越失控。
另一半被子被拉开,床铺受到重力,往下压了压。
腰肢被人圈住向后扯,周以惊吓失色,从喉间挤出一声尖叫。
李至诚的手臂就横在她腰上,周以的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脖子和肩上,有若轻若重的他的呼吸。
和前任交锋,知彼知己,易攻难防,多了一半胜算的同时,也便多了一半失守的几率。
李至诚的手指沿着腰背下移到腿间,连犹疑都没有,瞬间找到她最脆弱的地方,指节刮过胯骨,指腹用力摁压软肉。
像是一阵电流袭遍全身,这一切发生得过快,海浪涌入世界倾覆,周以猛吸一口气,眼睛失去焦距,全身战栗不止。
李至诚抱了抱发抖的她,在昏黑的房间里,男人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像是加了混响效果,又低又哑:“我明天还要上班,这两天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在谈,没空管你,你给我老实点在这好好待两天,我们之后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明明是警告的口吻,但他的呼吸也乱着,像是蒙了层暧昧的纱,比以往更让周以无招架之力。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被子里,李至诚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起身下了床。
“早点睡。”
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周以才转正脸,重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平复心跳。
她伸长胳膊够到床头柜上的小羊,圈在怀里,她在失重下坠,必须抓握什么实物才能找到存活感。
空气里的橙子牛奶被煮开,散发着浓烈温热的甜香。
周以在杂乱的思绪里失眠到凌晨,直到晨曦泼洒在云层,树上的鸟开始新一天的啁啾鸣叫,她才渐渐失去意识跌入梦乡。
这多梦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周以起床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李至诚早就上班去了,留给她的早饭也凉了。
周以洗漱完,划开手机翻看微信消息。
看见李至诚在九点半的时候问她起床了没,周以刚要打字回复,就听到大门的开锁声,她赶紧踩着拖鞋跑出去。
李至诚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一眼看穿她是刚刚才起床,皱了皱眉,神色不满。
他把大号的白色纸袋递给她,命令道:“去把衣服换了。”
周以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看,不止一套,从里到外都有。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李至诚,问:“你去买的吗?”
李至诚回给她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我让秘书去买的。”
“哦。”周以了然地点点头,又迅速扬脸,紧张地问,“你怎么和你秘书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