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江幼
时间:2021-05-27 09:30:05

  这还没过年,就穿得这么讨喜了?
  傅津南短促地笑了笑,手臂反搭在椅背,人吊儿郎当的,说的话也不怎么正经:“坐哪儿?坐我腿上来。”
 
 
第18章 不怕我把你卖了?
  唐晚到底没敢坐傅津南腿上。
  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面薄了点。只轻扫了一下傅津南那双被上好西装裤料包裹着的长腿,唐晚便深深埋了头,羞得脸滚烫,说话也结巴起来:“这不……不太好呀。”
  说出的话跟软水似的,软软绵绵,没有半分力道,却像熨斗轻熨过,让人生不起气来。
  傅津南怔愣片刻,笑着站起身,伸手将唐晚推到单人沙发坐下来。
  自个儿则站在后面,手搭在墨绿色皮质沙发背,垂下眼睑问她:“会打麻将?”
  热气全喷在了唐晚后脖颈,唐晚禁不住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闭了下眼,唐晚竭力忽略傅津南对她的诱/惑,偏过脑袋,看着傅津南说:“你忘了吗,我是重庆人。”
  小姑娘表情认真严肃,那模样好似在讨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傅津南审视了一番唐晚,调侃:“这脾气、这语气,谁还敢不认您这个重庆姑娘?”
  唐晚有些郁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强调:“川渝人惯会打麻将啊。我从小就跟人学打牌,怎么会不会呢。”
  傅津南嘴角笑得弧度更大了,故意逗她:“那今晚您可得把我刚输的全赢回来。”
  “你输了多少啊?”唐晚偷偷觑了眼牌桌上傅津南所剩不多的筹码,小声问。
  “不多不多,也就五道口附近一套大平层。”没等傅津南开口,丁嘉遇笑容可掬地说了出来。
  那神态、那语气,好像这套房的价值跟一顿饭钱差不了多少,压根儿不值一提。
  唐晚忍不住咋舌,没想到他们玩这么大。一时间进退两难,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坐了几秒,唐晚飞快起身,对桌上那堆麻将可谓避如猛虎。
  捂了捂脸,唐晚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脚步挪到傅津南身边,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捧着手小声嘀咕:“我其实牌技特差,上桌就送人头,几乎没怎么赢过。”
  “你要是不想再输了,就找个借口不打了呀。我妈每次输牌都说我们家焱焱快放学了,我得去接他。”
  “你别这么傻啊,要今晚一直输下去,怕是得好几套房吧。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牌桌上小打小闹还行,玩大了可就没意思了。”
  小姑娘跟他二叔家里养的那只麻雀挺像,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不嫌累。
  傅津南倒没觉得烦,就觉得这姑娘话又多又密,精力充沛得很。
  “那你说说,我找个什么理由不打了?”傅津南偏过脸,凝视着满脸激动的小姑娘,笑着问。
  “……”
  这倒是把唐晚问倒了,这桌上的人都是傅津南的朋友,玩到尽头上就这么撤了好像也不大好。
  皱了皱眉,唐晚扯着傅津南的衣袖,一脸为难:“那你还是继续打吧,好像突然放手也不好。”
  “那你替我打。”傅津南风轻云淡说。
  唐晚急忙摆手,摇头拒绝:“我不行,输不起。”
  “我有点累。你打,我在旁边看着。输了不让你赔,赢了归你,行不行?”
  唐晚还是被推上了牌桌,不过不是为了傅津南说的那句赢了归她,而是为了那句我有点累。
  她这人心软,看不得人求她,更看不得傅津南跟她服软。
  牌桌上,唐晚打得战战兢兢,好几回捏着牌都不敢往桌面放。
  丁嘉遇催了好几声,最后被唐晚的举棋不定打败,扬着声笑她:“姑奶奶,您倒是出牌呐。跟您打个牌怎么跟打仗似的。您累不累啊?”
  唐晚被丁嘉遇催得额头止不住地冒薄汗,本来就紧张,现在脑子更乱了。眼前一黑,唐晚随手捏起一张二筒准备打出去。
  手举到一半,傅津南伸手握住唐晚的手给拦了回来。
  傅津南的手有点躁,手心贴在唐晚手背时唐晚吓得一哆嗦。
  手背像被灼过一样,滚/烫、酥麻。
  “送东风。”傅津南重新捡了张东风扔出去。
  刚扔出去,丁嘉遇那边就胡了个清一色。
  丁嘉遇牌一推,笑得可谓是满面春风,拿过傅津南桌边最后几枚筹码,丁嘉遇挑了挑眉梢,憋着笑说:“三哥,感谢您今晚大发慈悲撒钱。”
  唐晚扭头,目瞪口呆望着傅津南,她还以为他有把握赢呢。
  傅津南捞起桌上的烟盒,不慌不忙抽了根烟出来,烟嘴刚咬在嘴里,正准备拿打火机点火,唐晚已经捧起打火机凑他面前了。
  傅津南一愣,低头瞥了瞥直着腰杆的小姑娘,倒也没说什么,配合地弯下腰凑近火苗点烟。
  烟点完,唐晚甩了甩打火机,等火灭了才放回原处。
  见傅津南神色淡然,没什么起伏,唐晚想了想,满脸肉疼地安慰他:“输了就输了吧,下次再来过。总不至于运气差到次次都输。”
  傅津南弹了弹烟灰,居高临下望了眼沙发座里的小姑娘,小姑娘话说得倒是漂亮,可眉间装满了幽怨、心疼,显然对他刚刚给丁嘉遇送东风这事还计较着。
  别说,还真像个管家婆。
  “三哥,这姑娘替你心疼钱呢。你看不出来啊。”丁嘉遇瞧了,下巴一抬,煞有介事地替唐晚翻译内心的真实想法。
  唐晚:“……”
  丁嘉遇还是荧幕上那个高冷、话少的最佳男主角吗?她怎么觉得这人嘴这么碎呢。
  “别搭他。这人嘴碎,说的话没一句能听。”傅津南斜了眼丁嘉遇,替唐晚说话。
  丁嘉遇摆了摆手,表示今儿他赢了钱一点不介意傅津南说什么。
  这局打完,傅津南牵起唐晚的手就撤人。
  —
  出了包厢,唐晚跟着傅津南走出空山居。
  临走前,满娘还坐在前台算账,见傅津南出来,满娘放下账本,抬头上下打量一圈傅津南,语气熟捻道:“这就走了?”
  傅津南懒散地点了下头,“困了。”
  满娘的视线从傅津南身上移到唐晚脸上,笑眯眯问:“小姑娘行李箱不打算要了?”
  唐晚这才想起没拿行李,朝满娘歉意满满地笑了下。
  不好再麻烦人,唐晚主动跟着侍者去拿箱子,傅津南则在原地等。
  拿完行李箱,唐晚刚走到连廊开端就听满娘开口问:“这姑娘哪儿找的?”
  “R大的学生。”傅津南神色有些倦怠,揉了揉眉心,随口一说。
  满娘愣了愣,神色认真起来,“傅三,这姑娘可是个好姑娘。你要没考虑好可别嚯嚯人。”
  “敢情我是绑着人姑娘,非让她跟着我了?”傅津南嗤了一声,蹙起眉头,语调不温不凉问。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还跟我认真起来了。就我俩的交情,我还能害你不成?我怕的不是那姑娘,怕的是你一头栽进去爬不起来了。”
  “都把人带这来了,你敢说你没点心思?怕是不敢承认。”
  “差不多得了。这还没嫁给我二叔呢,就开始站我二婶位置上数落我了?”满娘话还没说完,傅津南皮笑肉不笑地出声打断。
  “呸呸呸,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你二叔知道了怕还以为是我撺掇你说的,我这辈子可没想嫁给你二叔。”
  傅津南褶起眼皮,双手插在裤兜,睨了眼被戳心窝子的满娘,气定神闲开口:“我二叔吧,他这人就是有一点不好——”
  说到一半,傅津南突然闭了嘴不说了。
  满娘听得正认真,见傅津南不继续了,满娘追着问:“怎么不继续了,你二叔怎么了?”
  傅津南挑了挑眉,笑得一脸无辜,“不好意思了,这毕竟是二叔的私事,咱做小辈的也不好多说。”
  “你这小王八蛋只说一半是什么意思,故意逗我呢。皮厚了是不是,好歹我也算你半个长辈,这傅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下回儿你这腿要想跨进我这空山居大门,看我不找人把你打瘸了扔出去喂狗。”
  满娘气得叉腰大骂,身上的优雅温柔被傅津南这么一激全都见鬼去了。
  傅津南笑得肩膀直颤,末了还不忘补一刀:“忘了说,我二叔这辈子最讨厌骂街的。满娘您有时间多去找我师母喝喝茶,学学人家怎么过日子的。”
  满娘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到最后气得撑在前台,别开脸,朝傅津南直摆手:“滚滚滚,你给我滚远点,免得我见了你气大。”
  唐晚头一次见识傅津南嘴能这么毒,能把一优雅从容的女人气成这样还真是不容易啊。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满娘,还是佩服傅津南这张嘴了。
  也太损人了吧。这要是跟他对阵,怕是会被怼得三天不敢张嘴说话。
  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唐晚觉得自己见识还是少了点。
  —
  傅津南一上车就窝在后排闭眼睡觉,整个人突然颓下来,打不起半点精神。
  跟机器人似的,不充电就罢工不干了。
  要不是唐晚前几分钟才看见傅津南怼人的场面,这会儿怕是要被他这张极具欺骗性的皮囊给骗得团团转。
  想到这,唐晚低头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
  唐晚扭过头看向傅津南,见他依旧闭着眼,咬了咬唇瓣,唐晚犹犹豫豫问:“满娘也爱傅主任啊?”
  “那岂不是四角恋啊,傅主任爱孙教授,孙教授不爱傅主任,还跟爱人结了婚,满娘又爱傅主任,但是傅主任又不爱满娘,要是——”
  傅津南缓缓睁开眼,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小姑娘头顶,见她还在努力掰扯几人的关系,傅津南揉了揉内心,懒懒散散问她:“什么时候改行说绕口令了?”
  唐晚闻言,砸吧着闭了嘴。
  见小姑娘被堵得哑口无言,傅津南松了松领带,继续逗她:“就这么跟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第19章 梦到什么了?【修】……
  车窗没关紧,冷风从大拇指粗宽的缝隙口肆无忌惮钻进来。唐晚正好坐在风口,吹得她龇牙咧嘴,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扯了扯下嘴皮,唐晚默默将那窗缝合上。没多久,车厢的暖气便将唐晚围成一团,凉意彻底被赶跑。
  唐晚搓了搓手指,透过余光打量傅津南。
  他似乎总是睡不够。一有空闲时间,总是拿来睡觉。
  见缝插针地睡。
  明明两分钟前还在跟唐晚开玩笑,不过眨眼功夫就阖上眼皮睡了。
  惹得唐晚那句“把我卖了我也不值钱啊”,到嘴边了都没能递出去。
  她还打算跟他说几句话呢。
  轻轻叹了口气,唐晚托着腮、转过脑袋一言不发欣赏起外面的风景。
  孙计开得不算慢。这一晃眼的功夫,那些标志性的建筑便被甩得老远,霓虹灯也在不停移动,看过去恍恍惚惚、重重叠叠的。
  刚开始唐晚还认识哪儿是哪儿。越往后,路越来越远、地也越来越偏了。
  两旁的路灯都越来越稀疏,到最后彻底没了影子,只剩车前灯照亮方寸之地。
  道路两旁的光景被黑夜吞噬,跟怪兽似的,血口大张,平白让人染上两分惧意。
  唐晚趴在车窗口,脑袋偏了偏,眼神不由自主扫向驾驶座上的孙计。
  孙计只露了半边肩膀,还有一个乌黑的脑袋,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路。绷着脸,很是认真。
  唐晚坐了两回孙计开的车,每次他开车都格外小心谨慎,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出了点什么意外。
  还不到而立之年就这么老成了。
  手指摩挲了两下玻璃,指腹一阵冰凉、滑腻。唐晚收了手,身子往前凑了凑,看着孙计的背影问:“孙秘书,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孙计目不斜视,“快了,还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唐小姐要是困了,您先睡会儿,到了我叫您。”孙计踌躇片刻,嘱咐唐晚。
  困意早上了头,吊着唐晚的全凭一口气。
  听了孙计的话,唐晚没再撑着。脑袋往后一靠、身子一缩,眼睛一闭就进入了状态。
  唐晚怎么也没想到她真睡着了,还睡得那么死。
  是被人叫醒的。
  肩膀被摇晃了好几下,唐晚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灰扑扑的黑影罩过来,唐晚差点叫出声。
  缓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傅津南。那脸近在咫尺,被放大了好几倍。
  眼睛、鼻子、嘴唇一一落入唐晚的杏眼里。唐晚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发现傅津南是双眼皮。
  很标准的双眼皮,比美容院模型还要好看。宽窄合适,连中间那道褶皱都像是特意算过的。
  脑袋昏昏沉沉的,唐晚脑子反应速度慢,分不大清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胸口冒出一股冲动,唐晚抬起下巴就问傅津南:“你又出现在我梦里了?”
  说这话时,唐晚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神跟粘在傅津南身上似的,挪都不挪一下。
  傅津南睡了一路,这会儿早清醒了。瞧着唐晚这半睡半醒的迷糊样,傅津南瞅了两眼人,觑着眼睛逗她:“都梦什么了?”
  这时候的唐晚好骗得很,说什么答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晃了晃脑袋,唐晚被睡意折磨,脑袋重新倒了回去。
  话也说得乱七八糟的:“反正每次都梦见你。梦见你抽烟、睡觉,在电影院陪着看电影,还有你亲我脸……”
  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一头栽在了座椅,眼皮闭得死死的,没半点清醒的痕迹。
  傅津南瞧了,眼皮一抽。到底是个没出象牙塔的小姑娘,在这样的环境还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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