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傅津南上前扶住唐晚的胳膊将人搂了起来。傅津南拍了几下唐晚肩膀上的雪,又抬手取下唐晚的头盔,视线往她脸上逡巡了一圈。
见她没磕着碰着哪儿,傅津南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嘴上却没停:“有啥好嘚瑟的?”
“我会滑了,你刚刚看了吗,我滑了五十米!”唐晚还沉浸在自己会滑雪的情绪里,压根儿没管傅津南的呵斥,扬起笑脸朝他炫耀。
傅津南呵了一声,俯身一手搂着唐晚的肩膀,一手指着对面一六岁小孩说:“你跟那小孩比比,看你俩谁厉害。”
唐晚:“……”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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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回市区已经驱近傍晚,唐晚知道傅津南有事,中途让他把自己放地铁口,她自己坐地铁回去。
傅津南理都没理,油门一踩,车子立马飞了出去。
唐晚见状,默默将解安全带的手放了下来。
费哲在北二环有套四合院,平日他们几个闲着没事会去他那儿涮涮火锅、打打麻将。
年前费哲重新装了一遍,改成了咖啡馆。
傅津南到四合院,费哲正抱着傅欢在院子里玩五子棋。
唐晚第一次见傅欢,小姑娘长得粉粉嫩嫩的,头顶扎了两个麻花辫,穿了条浅粉色公主裙,跟迪士尼小公主没两样。
小姑娘见到傅津南,立马丢下手上的棋子,从费哲腿面挣扎下地,一溜烟地跑到傅津南面前,伸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要傅津南抱她。
傅津南弯腰配合着小姑娘,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小舅舅,你今天去哪儿了,欢欢都等你一下午了。欢欢可想你了,你没来,我玩得一点都不开心。”小姑娘说话奶声奶气的,正好换牙的年纪,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有点漏风,不过不影响她的可爱。
傅津南搂住怀里的小姑娘,笑眯眯地揭穿她:“我看你玩挺开心的。”
小姑娘嘟了嘟嘴,瞪着圆溜溜的眼反驳:“那是表面开心。”
陪了一下午的费哲听了忍不住咳嗽起来,敢情这丫头刚刚跟他玩得很勉强啊。
唐晚向来喜欢小孩,如今撞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母爱泛滥成灾,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傅欢,温柔不行。
眼见小姑娘趴在傅津南肩膀卖力地亲他右脸,唐晚没憋住,小心翼翼看一眼傅津南,压着声问他:“傅津南,你能让我抱抱吗?”
傅津南愣了半秒,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姑娘在。
“姐姐,给你抱。”傅津南还没回复,傅欢直接够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往唐晚怀里钻。
唐晚受宠若惊接过傅欢,一抱过来傅欢就搂着唐晚的脖子,特别公平地凑过嘴贴了贴唐晚的额头。
亲得口水沾了她一大片。
傅津南见状,捏了两下傅欢胖乎乎的脸颊,纠正她:“叫姑姑,别叫姐姐。”
“不要,老师说了,遇到漂亮的姐姐要叫姐姐。”傅欢朝舅舅摇了摇头,反对。
傅津南嗤了嗤,跟傅欢胡说八道:“你老师脑子不好使,教错了。”
“没有呀,妈妈也说要叫姐姐。”傅欢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傅津南懒得搭理,“得,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别说姐姐,您就认个妈都没关系。”
唐晚:“……”
费哲:“……”
从费哲那儿出来,唐晚抱着傅欢坐在后排玩得起劲,俩姑娘短短半小时就建立了革命友谊。
傅津南中途插一句嘴,一大一小合着怼他。那模样那神态,真跟一个妈生出来似的。
开了一阵,傅津南故意逗小孩:“傅欢,你改姓唐得了。也别叫我小舅,我没你这吃里爬外的外甥女了。”
小姑娘听了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哭得撕心裂肺的,甩开唐晚的手,隔着车座要往傅津南那儿钻。
傅津南吓得直踩刹车。
车还没稳小姑娘就钻进了怀里,哭得一抽一抽,一个劲地摇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要,不要姐姐,我只要舅舅。”
傅津南哭笑不得,抱着怀里的姑娘哄了老半天。
唐晚听着小姑娘的哭声也心疼,嘴上抱怨:“你非得把人逗哭了才开心,哪儿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呀。”
傅津南瞥了唐晚一眼,难得没出声怼她。
第48章 傅津南,谢谢你啊。……
小姑娘记不住事,傅津南三言两语就把人哄睡着了。
哄完,傅津南还得开车,准备把她放副驾驶扣着。唐晚怕小姑娘睡得不舒服,主动说给她抱。
傅津南挑她一眼,语调四平八稳问:“喜欢小孩?”
唐晚小心翼翼接过傅津南怀里的小姑娘,将小姑娘掀起的裙角轻轻抚平了才点头:“喜欢啊。单纯、可爱,抱着又舒服。”
“你要喜欢,我俩以后去领养个得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傅津南单手搭在车门,耷拉着眼皮瞅了两眼抱着孩子十分小心的姑娘,嘴上随便这么一说。
唐晚脊背猛地僵住,手指间还捏着傅欢的裙角,纱裙触感柔软轻薄,滑过手背透着丝丝凉意。
傅津南这话说得太随意,仿佛养个孩子跟捡个玩具娃娃一样简单。
在他那,养孩子结婚明明是一件无影无踪的事,可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却毫无负罪感。
唐晚不禁好笑,他这人即便随口开个玩笑,也会让她误以为是真的啊。
“不会真想养?”傅津南嘶了一声,皱着眉问。
唐晚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轻颤了两下睫毛,轻声岔开话题:“别开玩笑了。快走吧,这里不能停太久的。”
说实话,傅津南吓得不轻。要这姑娘当了真,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哄。
回去的路上鸦雀无声,似乎意识到刚刚的话题太过沉重,两人都默契地阖嘴,只字不提领养孩子的事。
中途,唐晚接到辅导员电话得回趟学校。
傅津南听了,一个字没说,只在前面路口绕了两个弯,又往R大赶。
大白天太过招摇,唐晚没敢让傅津南开进校区,选了个偏僻的位置下车。
离开前,唐晚弯腰凑到傅津南窗口提醒他开慢点,别把后座的小姑娘折腾醒了。
傅津南降下车窗,手臂撑在窗沿,瞅着唐晚,语调慵懒散漫道:“我去你那儿,你把钥匙留我。”
唐晚瞪大眼,“去我那?我那地方小,住不下啊。”
傅津南故作为难地握了把方向盘,抬着下巴问她:“欢欢睡得这么香,你忍心吵醒她?”
“我就带她去你那儿睡两小时,醒了就走,这也不行?”
唐晚就这么没志气地被说服了。低头翻了翻包包,唐晚找出一串钥匙递给傅津南。
钥匙串上挂了一只小巧的娃娃,傅津南仔细一看,08年的奥运福娃。
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白了。估计一直随身带着,瞅她那不舍的样,还是个稀罕物。
钥匙递他手里那刻,唐晚不放心地提醒:“只有这一把钥匙,你别弄丢了。”
傅津南目的达成,捏着娃娃,好说好商量地承诺:“这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保管得妥妥当当的。”
唐晚还想说点什么,没想起来,只能放任傅津南离开。
回到学校,唐晚径自去了行政楼。辅导员姓陈,二十四五的样子,性格温柔,是学生眼里的知心大姐姐。
唐晚大一大二在办公室值班跟辅导员关系还不错,学校很多消息都是她提供的。
这次发信息让唐晚回学校是让她填个信息表。
表填完,唐晚跟辅导员粗略寒暄几句就匆匆出了办公室。
想起家里还有两尊大佛,唐晚没敢在学校多待,路过学校超市给小姑娘买了点零食就准备离校。
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了陈可。
陈可修中文,唐晚辅修那会儿经常跟她一块去蹭课。
那时候两人关系最近,陈可家在西安,放两三天的假都不回去。
寝室里魏琳每次节假日都回家过,关洁又不常带待宿舍,四个人里就剩她俩互相取暖。
周末她俩起床一起去食堂吃完饭,又一块儿去图书馆学习,要学习累了就窝在寝室看个电影。
可以说她大学三年大半时间都是跟陈可度过的,按理说她俩的关系应该是寝室里最好的。
没曾想,闹到现在她俩连各自的联系方式都没了。
陈可旁边还跟了个女生,唐晚见过两次,跟陈可一个班,叫王馨雨。
迎面过来的两人似乎也看到了唐晚。其中王馨雨最先打招呼:“唐晚,你也来超市啊。”
唐晚恰到好处地笑了一下,“买点零食。”
“听陈可说你搬出寝室了,你现在住外面吗?”王馨雨是个没分寸的人,逮着个人就能扒拉半天。
“我还以为你和关洁互相看不惯呢,没想到还能做朋友。你搬出去不会是跟关洁一块儿住吧。你跟关洁这样的人一块儿住不会也会像她那样随随便便跟一些社会人士在一起吧?”
“毕竟好姐妹一起玩啊。”
唐晚不知道陈可跟王馨雨添油加醋了几分,可听这话,多多少少是添了点东西的。
“王馨雨是吗?”唐晚扯了扯嘴唇,低头问她。
王馨雨挽着陈可的肩膀像是突然有了底气似的,昂首挺胸地回她:“是我,怎么了?”
唐晚淡淡笑了一下,波澜不惊回:“有时间多照照镜子。”
“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人说话也太过分了吧。我又没说错,全校女生都这么想,你干嘛只针对我?”王馨雨理不直气不壮地瞪向唐晚,嘴里满是胡搅蛮缠。
唐晚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学着傅津南的语气回她:“我是说,你要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可以多看看镜子。”
说完,唐晚将目光移到了陈可脸上。
陈可心虚地别开眼,显然没打算跟唐晚搭话。
唐晚若无其事笑了一下,往她俩身上逡巡一圈,似是而非提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心告你诽谤哦。”
话音落下,唐晚没兴趣看她们的反应。提着塑料袋绕过两人出了超市。
刚走两步就响起王馨雨气急败坏的声音,话里嘲讽她跟关洁是一路货色。
唐晚无缘由地挺直腰杆,一路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了小区门口才垮下肩膀。
她跟关洁将近半个月没见了,只知道她这两天在外地,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她一概不知。
可即便什么都不知晓,她也清楚,关洁比那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好得多。
电梯里,唐晚后背贴在电梯壁反省着这次的争锋相对。
越反省越后悔。
她为什么要搭理这种人呢。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唐晚褪去脸上的后悔,迈腿走出电梯。
门没关,唐晚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进去就瞧见了鞋柜处的两双不属于自己的鞋子。
一大一小规规矩矩摆在她的拖鞋旁边,三双摆在一块倒是让她生了几分错觉。
有点像一家三口啊。
想法刚冒出就被唐晚甩了出去,拍了拍脸蛋,唐晚弯腰换鞋。
在公共区域扫了一圈都没见人,唐晚最后在卧室找到傅津南。
他头枕在墙壁,后背懒懒散散靠在床沿玩手机,长腿搭在一米八的床上有些委屈,中间还躺着睡熟的傅欢,傅欢时不时往边上蹭一点,这一来更是把他挤到了边缘,看着更觉得憋屈了。
似乎察觉到了唐晚的目光,傅津南回完消息,抬眼扫向唐晚。
窸窸窣窣一阵,傅津南翻身下床将站门口的唐晚推出去卧室。
离卧室有一段距离了傅津南才出声:“有点饿了。”
唐晚面不改色指了指茶几上的零食,跟他说:“我刚买的,你先吃点填肚子。”
傅津南轻描淡写看一眼,面带嫌弃地拒绝:“不吃。”
“点外卖行不行?”
“太脏。”
“我出去给你买?”
“太慢。”
唐晚摊了摊手,一脸无语:“那你饿着吧。”
“不行。”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唐晚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忍不住叹气,
硬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到底谁更难伺候啊?
傅津南瞥了唐晚一眼,提了个建议:“你做。”
唐晚抿了抿嘴巴,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唐晚歪过脑袋望向抱着胳膊的人倚在门沿:“我这只有面条,给你做个西红柿蛋汤面?”
傅津南这次没挑。
唐晚没怎么下过厨,做出来的东西只能管个温饱,做不到满足口欲。
越想唐晚越觉得傅津南是在故意整她,这人怎么这么烦呢。
做到一半,猝不及防进了个电话。唐晚手湿透了,又拿着面条,不好接电话。
旁边一直盯着进度的傅津南睨了眼手忙脚乱的唐晚,主动伸进唐晚的衣兜翻手机。
布料很薄,指尖滑过唐晚的腰,惹得唐晚一哆嗦,手上面条都掉了好几根。
傅津南看着唐晚泛红的耳朵,等她没耐心了才慢悠悠拿出手机。
指腹滑过按键,电话接通,傅津南歪靠在洗菜池旁,倾身将手机屏幕贴在唐晚耳朵。
贴过来的瞬间,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滑过耳垂,惹得唐晚往外缩了一下肩膀。
差一点,面条又掉了。
唐晚幽怨地扫了眼傅津南,反而撞进笑意明显的深眸。
这下她敢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电话是江然打过来的,她正收拾行李,收到一半打过来跟她讨论北京这两天天气怎么样,商量带什么衣服合适,又问她明天到西站坐几路地铁。
锅里开水滚滚沸腾,唐晚一边丢面条一边跟江然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