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是诞生于禁渊的魔物,天生骨子里就流淌着掠夺和捕食者的天性。而此刻面前处于醉酒状态的少女就是最好的猎物。
“唔……”
云竹被迫仰起头,男人的指腹捏着她的下巴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牙关,湿软的舌尖灵巧地滑了进来。
陌生而刺激的感觉像是电流一般,瞬间就从唇舌交缠间涌遍了全身。
云竹自幼就喜欢那一树艳烈异常的桃树,而被灵气滋养着,后者便也是四季繁花。
她在那树下呆久了,身上便染上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而在这样血液加速的情况下,在这般亲昵的距离下,那种甜香的味道便越发浓郁了。
江煜抚摸着她绵软的侧脸,划过纤细的脖颈,自然地将几缕黑发拨到耳后,指间掌心全是浅淡的香气。
那双血红的双眸中似乎潜伏着压抑的危险,就像是黑暗中蛰伏着的凶兽,将娇小懵懂的猎物圈禁其中,就等着拆骨入腹。
“阿竹……”
他轻轻舔舐着少女微红的耳垂,力度恰到好处,温柔得让人上瘾。
少女的眸光涣散迷离,氤氲起朦胧的雾气。双颊染上动人的红霞。黑发凌乱缱绻,堆在肩上,在清冷的月光下隐约泛着幽蓝的色泽。
“唔……”
云竹低低地哼了一声,她喘息着伸出手,用指尖去描绘江煜的轮廓,“师父?”
“……”
这两个字成功地让江煜浑身一僵。
然而后者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甚至不觉得刚才的亲吻有哪里不对,她下意识抱住江煜的脖子,就像小时候那样窝进他的怀里,很熟悉地寻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我困了……”
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柔软的侧脸靠在江煜的肩窝,片刻后,两只手也从他的脖间软软滑落。
江煜沉默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红粉的竖瞳逐渐在黑暗中隐没,恢复如常。
他安静地听着少女逐渐平缓的呼吸和心跳,冷淡僵硬的表情逐渐变得软化起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拨开云竹掩住侧脸的碎发,他低下头,鸦羽的睫毛犹如停驻的蝴蝶,安静而内敛地落在眼睑上,最后,轻轻在少女的眉心印下一个吻。
——那动作温柔得让人心碎。
……
次日。
一夜宿醉,云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那酒是奉卿用来迷醉普通修士的,品质并不是很好,于是导致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过好在她不曾吃东西,不然怕是胆汁都得吐出来。
云竹皱着眉,揉了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回忆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时,脑海中宛如一片翻涌的浆糊。
记忆中完整的最后一幕,就只剩下
【不送!】
啪!
当时,她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下一秒整个画面就是一片无信号的雪花。
“……”
不过云竹感觉自己能睡到现在,大概情况还算乐观,她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发,“喂,越淮!”
她勉力睁开眼,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昨天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不过指尖触摸到茶壶壁的时候,竟然感到了里面的余温。
【竟然是热的?】
然而,转眼又看见茶杯旁边摆着一瓶清心丸。
云竹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心想小伙伴这次还挺细心。
不过下一秒,她的余光突然瞥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衣角,顿时僵住了身子。
白衣墨发,祥云刺绣。
“师……师父……?!!”
云竹瞬间就清醒了,甚至还差点把手里的茶杯丢出去。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跑回去套上件干净的长袍,又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长发,才慢慢走过来“师父……你怎么来了?”
虽然每次闯祸的时候,江煜都不曾责怪于她,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但是从小到大,这种冷淡的溺爱却让云竹很是忐忑。
江煜闻言,指尖不易察觉地一顿,片刻后才转过身来,目光在少女茫然又忐忑的表情上扫过
男人的眸色瞬间幽深,
“你不记得了?”
“……啊?”
云竹懵了。
她捏着皱巴巴的衣角,整个人茫然极了。
江煜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确认少女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后才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但又难以抑制地感受到了一丝失落。
“那个……师父,”
云竹自从来了认识江煜那天起,后者就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虽然她能够感受到一点对方的情绪变化,不过想要才出对方具体在想什么还是有点困难。
“我应该……没闯什么祸,或者,惹到什么人吧……”
就算是耍了那个什么归元宗的少宗主,也是对方误会了,反正云竹可没有说过自己是烬生尊者,她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是□□宗凌云峰的人嘛。
江煜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目光扫过少女凌乱的长发,然后摇摇头,“没有。”
反正,那人已经被他杀了,所以也无所谓闯祸不闯祸了。
江煜对人类的宗门宗族根本不感兴趣,却不会考虑将对方得罪了会有什么下场。
除了云竹之外,其他人对他来说,无论是实力,还是意义,都于蝼蚁无异。
“过来。”
他拉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引到桌边坐下。
江煜的手中不知合适出现了一把玉梳,他温柔梳理着云竹的长发,然后手法熟练地给她挽了一个发髻。
知道自己不曾闯祸,云竹也就放下心来,她单手撑着侧脸,百无聊赖地抿着杯子里的茶水。
“对了师父,越淮呢?”
既然没闯祸,那么自然小伙伴也是安全的,云竹把人拖了出来,自然也得时时刻刻念着些。
“回去了。”
“什……”
云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男人的下一句话,
“等会儿我就带你回宗门。”
“可是储丹小老……储丹长老的任务。”
云竹急急辩驳,
“——不做了。”
只是她这次的挣扎全然无效,江煜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脑袋掰正,手指灵巧地将少女乌黑的长发挽起。
只是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江煜腰间的玉牌忽然亮起。
云竹随手取下,打开了从宗门传来的灵讯。
【魏承志被人虐杀,归元宗宗主擅闯山门,望尊者速回。】“嗯?魏承志死了他爸找我们□□宗干嘛?”
这句话刚出口,云竹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回头,还未开口问出,后者就给了她最后的答案。
“嗯,我杀的。”
“……”
【啊,师父好厉害!】
——才怪!
那个魏承志可是再有几年就要继任归元宗宗主的人,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后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啊?!
就算当年宴成渝师兄被对方暗算,掌门也只能咽下了这个暗亏,甚至当时师父都不管这事。
【那这次怎么会……】
云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这时候,江煜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回去吧。”
“可是师父——”
江煜忽然垂眸看她,问,
“你在担心什么?”
“我……”
少女纠结了片刻,垂下脑袋,
“师父是因为我才杀了魏承志吗?”
“嗯。”
云竹“唰——”地抬起头,眼梢垂下,
“那岂不是得罪了归元宗?”
“所以呢?”
江煜反问道。说实话,他并没有得罪不得罪的概念,只有打不打得过的标准。
既然对方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那么为何要担忧?
很奇妙的,云竹在这一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对哦。”
她师父好像是整个修真界的第一高手来着。背后还有个第一宗门的□□宗作靠山,好像真的也没什么怕的。
云竹这么一想,顿时就放下了心。
只是
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般简单。
因为,在三天后他们赶回宗门时,整个□□宗的山下已然被归元宗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下山的路被炸断了。
江煜面无表情地挥下一剑,万钧雷霆之下,一条崭新的长道就豁然而现。
接着,在数万人灼热的目光下,他们径直迈入了□□宗的大门。
“见过尊者,”
数十名弟子等候在门口,见到江煜的瞬间就立刻附身行礼。之后,为首的上前一步,“掌门有令,请尊者回到宗门之后,请立刻去玄天殿一趟。”
第53章 五十三只偏执小徒弟
“越淮!”
少女焦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过同时传来的,还有几人为难的阻止声。
“抱歉小师叔,峰主有令,越淮正在禁足当中,不便见你。”
“为何禁足?!”
她眉头一蹙,清艳的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愠色,
“我们这次出去不曾违反任何宗规,即便是贺峰主,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说着,云竹就要硬闯进去。
“小师叔莫要为难我们了。”
站在门口的几人不敢与她动手,又不能违反宗主的命令,最后只能死死地守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她。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越淮的声音从里面幽幽传来,“上次在沉心崖下思过期未满,擅自离宗,所以禁足。”
少年的声音依旧是云竹熟悉的模样,只是那般平静如死水的语调太过陌生了。
“云竹,你回去吧。”
他低低地叹气。
“……”
少女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掩在长袖中的五指无声攥紧。
【有什么……】
【一定有什么事情……】
在她醉酒的那段时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师父一回到宗门就被一群人请去了玄天殿。
说是请,但云竹当时却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威胁。
所以她才如此急迫地跑过来找越淮,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是
越淮被禁足了。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得要严重的多。
云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便褪去了刚才的焦灼与慌乱。
“抱歉,刚才是我鲁莽了。”
她拱了拱手,下一秒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墨发扬起时,划过决绝的弧度。
此刻,跪在屋内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男人高大的背影,眼眸沉黯,“师父,她走了。”
“……”
漫长的沉默之后,贺宇放下了擦拭剑刃的布帛。他转过身,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越淮。
那眼神很复杂,不过概括来讲,大抵是一个严父的忧虑。
“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凌云峰,从今以后,保持距离吧。”
“……”
越淮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垂下头,吐出一个干涩而生硬的……
“是。”
于此同时,云竹进不去玄天殿,越淮被禁了足,她就只能去寻另一个人。
——霍兰。
“魏承志死了?!!”
“别摆出那样惊愕的表情来,”
清冷的女人调试着手中的药汁,目光淡淡地扫过云竹愕然的脸,“他死的时候,你不是在场么?”
“我……”
这个消息可比魏承志死了更让云竹震惊,
“我不记得了……”
她有些心虚又有些懊恼,
“当时我喝了酒。”
说到喝酒,霍兰的眼底便闪过一丝了然,云竹醉了之后就会断片,这个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对方偏偏在那个时候喝了酒。
不过
元婴大圆满,即将化神的魏承志死了,整个修真界能做到并且有胆子做到的,只有一个人。
云竹立刻就猜到了。
“那他真的是被我师父……?”
“嗯,虐杀。”
霍兰停下了动作,方才的悠然也在此刻全然散去,“魏承志的身体烂成了肉糜,神魂也被碾作了齑粉,灰飞烟灭,连转世的可能都没有了。”
修仙之人最在意因果,这样极端的做法一般只有邪魔外道,或是对付不共戴天之仇的仇敌才会用到。
“……”
这样可怕的杀人之术竟然和那个永远温柔冷淡的师父,忽然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云竹一时无法接受。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即便是生活在没有法律秩序,弱肉强食的仙侠世界,她也依旧活得安逸而幸福。
比起最初那个在魔族战场摸爬滚打的云竹,
比起后来那个独自成长为化神尊者的云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