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觉得自己的总结能力非常棒, 既然能从那么多闻所未闻的奇怪名字里总结出重点来。
“是的, 信长大人,确实就是如此。”一期一振手抚着刀柄,莫名的有些紧张, 明明织田信长一直看起来相当亲切随和,连听到这些事都没有丝毫的变色,甚至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期一振总是无法放松下来。大概是因为,他面对的是前主的主君的关系吧。所谓的物似主人型,有些敬畏,已经被刻入骨子里,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那样的一位大人。
倒是三日月宗近因为织田信长并非原主的关系,稍微放松一点,捧着茶碗赞道,“不愧是信长大人,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嗯,”对于三日月宗近的夸奖,织田信长当然是欣然接纳,“这么听起来的话,你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她嘴角微扬,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不管是哪个年代的日本人,都喜欢使用大义的名号,确实好用,她也会时不时拿来用用,“但是我有个问题,一直觉得很奇怪。”只是有些事,哪怕是用着大义的名义,也并不能就此掩盖了。
难道,她一个戏精,还会被自己丢出去的棋子反过来欺骗吗?
大义在织田信长心目中,说白了,也就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她相信的从来不是这些,她只相信自己,自己的底线,自己的做法,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走到这一步,至少她自己看来,这样的做法还是相当让她满意的。
当然,并不仅仅在于她自己地盘权利的扩大,而是从尾张美浓向外辐射,人们的生活,切切实实在改变着。
“信长大人有什么问题?”三日月宗近刚在一期一振讲述的时候一直捧着茶碗,现在轻轻的放下,他开口,颇为温和的问道。
“我就是好奇,所谓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目的是什么,”织田信长往前凑了凑,就像是和友人在讨论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似的,“你们看啊,不管人做什么事,总有个目的在,比如我进攻朝仓家,除了朝仓义景的反复无常之外,更是就是为了越前这个地方,”她根本没有掩饰,就是把自己的野心大喇喇的摆在台面上,“然而你们说的历史修正主义,花了这么大力气把那些时间溯行军送到历史中,拼命的改变历史,他们为的是什么?改变历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若说时之政府维护历史可能还有些大义的名字,那那些历史修正主义者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总不能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一期一振略微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的问题,“信长大人,所谓历史,也就是过去,是构成我们现在的基础,如果历史被改变,谁也不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但如你们所言,历史修正主义者并不是特定要改变哪一段历史,而是只要是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他们都想去插上一脚,这种相当随机的举动,会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是谁也无法预料的。”织田信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才继续道,“有可能会更好,有可能会更坏,有的人可能会死去,但有的人可能因此活下来。这样的目的,实在太不明确。所以他们其实就是对现状十分不满的人,只要现状改变了,不管是好是坏都无所谓吗?”如果硬要解释的,这是织田信长唯一能得到的答案,不然怎么说,那群历史修正主义者脑残吗?
唔,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解释的。
“这……”一时之间,所有刀剑均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织田信长的问题。
他们被时之政府从刀剑里唤醒的那一刻,就被赋予了保护历史的重任,这对于他们来说,既是一个近乎不能的使命,也是大义使然。
至于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目的,他们确实还没经过深思熟虑。
就在刀剑们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织田信长却是一笑,把话题接了下去,“不过如果不去探讨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目的,历史还是应该被保护的。在这个所谓历史的舞台上,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演绎着自己的人生,不管是不是失败如今川义元,或者是被杀害的先将军足利义辉,成功者也好,失败者也罢,自己的人生的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大概没有人会想被别人篡改自己的人生,更或者被当作木偶,随意摆弄。”
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她还是相当欣赏今川义元的,不管是他前期对于骏城的发展,还是后期敢于上洛的举动。
真的,比朝仓义景那个缩头乌龟来得强多了。
刀剑们闻言一时沉默,片刻之后,不动行光首先喃喃着出声,“果然不愧是信长大人!”这样的胸襟气度,哪怕是在这样的时代,也能成为整个时代最耀眼的星光。
不动行光声音虽然轻,却仍旧被织田信长听到了,她转头朝不动行光笑了笑,然后朝他招手,“到我这里来。”这把小短刀,还真是很喜欢她呢。
于是不动行光想也不想的站起来,几步跑到织田信长身边坐下,扬头几近渴慕的望着织田信长,“信长大人……”
想到之前这把小短刀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对她的维护,织田信长伸手拍了拍不动行光的头,“你现在还没到我的身边来,应该也快了吧?”
“我是……”不等不动行光答话,就被织田信长制止了,“嘘,不用回答,如果什么都知道了,那到底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是遵循已有的选择,那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太没有趣味了吗?”
她讨厌被剧透的人生,感觉就像是被逼迫着不得不去这么做一样,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按照她自己的意志,随心所欲的去创造她自己的未来。
“信长大人……”不动行光看着人的眼眶微微发红,这就是他的前主啊,她那么好那么好,他多想再一次陪伴在她的身边,为她而战,不离不弃。
织田信长简直被不动行光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她又安慰的拍了拍不动行光的肩膀,“哭什么,你是上战场的刀啊。”
真是的,不是说物似主人形吗,她怎么觉得不动行光一点都不像她,反倒是……
织田信长抬头,看向稍远处的药研藤四郎,哪怕对上她的目光,那把短刀的眼睛仍旧平静从容,甚至还微微颔首致意。
果然不愧是她的爱刀,从某种方面来说,真的很像她嘛。
所以不动行光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疑惑,一直保持到织田信长得到不动行光,又将不动行光送给了森兰丸之后,才得到解答。
按照她的话来说,阿兰不是爱哭鬼,但在对待她的态度上,还真有几分像不动行光,不对,不动行光像他。
在安慰(自认为)过不动行光后,织田信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我现在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那么那些时间溯行军呢,有没有办法消灭掉,我注意到火器对它们是不起作用的,”她哼笑了声,“若它们执意要杀死我来改变历史,总不能每次都等到你们来保护我吧?”她可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到别人手里的习惯啊。
“信长大人,我会保护你的!”不动行光想也不想的大声答道。
“谢谢,”织田信长回答不动行光的话尚算温和,但转过头来,她神色一凛,已是换了种神情,“但我不需要靠别人来保护。”
她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她是织田信长,年少便继承织田家的家主,一路走来,靠得都是她自己。
若是她有一天也需要躲在别人身后靠别人保护了,如何能妄想天下。
“信长大人,时间溯行军不是普通人,它们是由灵力构成的怪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对付,”一期一振尝试着解释给织田信长听,“所以时之政府才会派出我们刀剑男士来保护历史,消灭时间溯行军。”
织田信长对一期一振温和的解释不置可否,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灵力吗?”她思忖了片刻,“普通人当中也应该是有人有灵力的吧,在和时间溯行军战斗的时候,我注意到用刀剑可以阻碍他们的动作,似乎,有些人的伤害对它们大一些。”
织田信长对细节的把握简直惊人,一期一振也有些无奈,“确实如您所言,但真正拥有能够消灭时间溯行军灵力的人十分稀少,可谓万里挑一。”
“我知道了。”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织田信长弯起唇角,她不怕难对付,就怕完全不能对付。
只要知道了时间溯行军的弱点,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完全束手无策了,下次,她会让她的家臣手下们轮流上去砍,不行就换下一批,就算是万里挑一呢,也总能挑到一两个吧。
她就不信她手下一个拥有灵力的人都没有,到时候,她自己也可以上去试试嘛,毕竟上次的箭只是对准了对方的刀剑,下次对准身体再试试。
织田信长觉得,只要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其他维护历史什么的,就让这些刀剑们加油好了。
石头里都要榨油的信长公表示,一切都要物尽其用。
“信长大人也无需太过于担心,”三日月宗近接着一期一振的话道,“就算是时间溯行军,也没有办法时时攻击历史的。”普通的历史,并没有攻击的价值,所以时间溯行军攻击的往往是历史的节点。
历史的节点,也是时之政府重点监控的目标,只要有异动,立刻就会派出人来处理了。
“嗯?”织田信长心念急转,她扇子点了点唇角,“你们,听说过平行时间吗?”
织田家的家督思维敏捷且跳跃,经常连长期侍奉她的家臣都跟不上节奏,更何况才化成人身没有多久,本质上来说像刀剑多过于像人的刀剑男士们。
比如现在,三日月宗近从未听过这个词,作为刀剑,他大部分的记忆都是被供奉起来的记忆,没有人会对着一把刀说这些,之后被时之政府召唤,给予他们的也只是一些普通常识,更不会涉及这个。
所以他也有些莫名,“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几振刀的经历大同小异,也是根本不知道这个概念。
“不,没什么。”织田信长笑了,如果真是如她所想,那么时之政府没有告知给这些刀剑男士的事,还不是一点半点呢。
毕竟,若真的只是一个历史的话,时间溯行军就能反复攻击同一段时间,那段历史内不是满满的都是刀剑男士和时间溯行军。
织田信长想象了一下满坑满谷的怪物和时间溯行军的情况,笑容更深。
看来,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呢,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因此带来其他的变故。
织田信长边想着边用折扇拍了拍手心,“我只是有些好奇,看你们对我熟悉的程度,你们都是有之前作为刀剑时的记忆的吧?”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的尬笑也再次登场,“确实如您所言,我们被作为刀剑男士所唤醒的时候,是拥有作为刀剑时全部的记忆的。”
织田信长嘴角的笑容在瞬间转为意味深长,“全部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有趣的,毕竟不管什么事,大概都不会瞒着自己腰间悬挂的刀剑吧。
听这些刀剑男士们的意思,应该不止有他们这几把刀剑会唤醒,能够被时之政府挑中的刀剑,应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选定的,多半是历史上的名物。
那么这些刀剑们的前主,也应该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之人。
“全部。”这次答话的是一期一振,他态度慎重中带着温和,“不过请信长大人无需担心,我们作为历史的守护者,不会干涉任何历史中的事件。”
他也明白织田信长的意思,只是对于刀剑来说,前主是个很微妙的词。一般而言,刀剑对前主都会有着特殊的感情,毕竟是作为主人和拥有者。
但哪怕再是对前主不屑一顾如压切长谷部,也不会随意诉说前主太过于私人的事。
骨子里,他们还有继承了武士精神的武/士/刀的。
听一期一振的话,织田信长就知道眼前这位是误会她的意思了,不过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难道她还会详细向这群刀剑男士们解释何谓平行空间的推测吗?
虽然说起来似乎也很简单,这毕竟就是个谬论。
如果他们真有身为刀剑时的记忆,那么她挂在腰间的药研藤四郎必定是知道她见过刀剑男士的。
但是看上去,不管是哪一振刀,其实并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就很有意思了啊,指的到底是空间本身具有无限丛可能性,还是历史的单轨不重复性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握拳,我会努力保持日更的质量和数量的,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哦!
感谢歌一曲昙华不悟,24455134小天使们的地雷哦~
第91章 091
织田信长对于一期一振的保证, 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态度倾向,虽然这里在座大部分是她的刀剑, 但作为刀剑和拥有了人身,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当然作为一个和他们打过交道,本身又善于观察的人,织田信长对几振刀剑的性格, 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不过, 这样的判断并不足以让她对对方的保证表露出太过于昭然若揭的态度来。
织田信长微微笑了笑,也许是认可一期一振的说词, 也许只是不置可否之后。她再一次扫过眼前这几振刀,便转了话题,“你们被时之政府派到这里来保护这段历史,是要等到这段历史结束才会回去, 还是完成这次任务就会回去?”
“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一期一振微微颔首, “等见过您之后, 我们就会返回了。”毕竟, 他们不属于这个时间, 在这里呆得越久, 就越可能对历史产生影响。
如果不是因为织田信长以碎刀来威胁, 在上次消灭时间溯行军之后, 他们已经立刻返回了。
现在既然他们已经做到了答应的事,想来信长大人也不至于会再为难他们,当然到了返回的时候了。
“这样啊, ”织田信长展演而笑,笑容温和,就像给真正好客的主人家一般,“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难得来一次这么远的地方,”可不是嘛,这都多少年的时间了,“要不要留下来住两天。”
真要说起来,这些所谓的刀剑男士们,也算是半个她的老乡了,她都多少年没见过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人了。
虽然织田信长并不打算透露出自己来历的与众不同,但怎么说刀剑男士也是她这些年难得遇到的有趣的事,留人下来住上几天,对她来说,也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