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拿手机的手一指过平时这些人堆砌衣物袜子的地方,舔了舔唇,突然发笑,“东西呢?”
老四寒殊肃然起敬,“都放洗手间里了……那真您女朋友啊?”
徐时礼轻哂,“假的。”
老二周倾宇发言:“礼哥,不就一个暑假过去,你他妈哪里来的女朋友?”
周倾宇觉得地球倒过来转了,徐时礼这朵高岭之花竟然有个叫“宝宝”的人存在手机通讯里?!
这一定是那个女生拿他手机存的!周倾宇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才合情合理。
徐时礼挑眉,“一直就有。”
周倾宇给他一个“你当我傻”的眼神,“你说的一直是什么时候?”
人没回答,拿起件衣服去卫生间。
周倾宇看向寒殊,后者挠头说,“你记得不,大一新生军训那会儿,有姑娘跟他表白,他当时拒绝人家的托辞是他有女朋友来着。”
“难道那不是托辞?!”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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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统院男寝楼层又高又难爬,温瓷虽然不是那种身体矜贵爬两步就带喘的娇滴滴女生,可大夏天爬这五楼还是要了她半条命。
一鼓作气爬了上去往左转,迎面碰上一个从寝室出来的男生。
她没注意直接拎着东西走了过去,被人出口叫住。
“温瓷?”
闻言温瓷转身,大脑里迅速搜寻这张熟悉面孔的信息。
三秒后,她恍然大悟,“……补习老师?”
男生看着她手里拎的一袋冰镇绿豆汁,复而看向她,将她努力地回想自己名字无果最后只叫出了补习老师四个字的模样看在眼里,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给你补习了好几个月,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温瓷无话可说了。
她那个时候确实没那个闲心把人家名字记住。
她脸上流露出歉意,紧接着便听见补习老师说,“你果然还是考上了这里啊!不过你怎么到男寝来了?”
第65章 65 11
不待温瓷说话,林洛发现身后走来的人,远远招手向他问好,“副主席!”
远远一看,徐时礼今天一件黑T,黑T上印着件蓝耳朵的凯蒂猫,他个高,长相和身材在男寝一众里极其出挑,随便这么一穿也好看得过分。
他出了寝室一手抄着袋一手拿手机朝这边走过来。
温瓷也看见他了,眼睛亮了亮。
不待一会,温瓷垂眸看向给她补习的男生,皱眉,“等下,你刚刚叫他什么?”
郑洛对她的反应觉得很奇怪,“副主席啊,怎么了?数统学院上学年内定的今年的副主席,怎么,你认识啊?”
温瓷抿了抿唇,“小郑老师,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下雪你迟到了?”
郑洛喜出望外,“小温同学你终于还是记起了我名字吗?!”
不过听见这后半句,郑洛不大好意思,“我迟到了挺多次的,你说哪次?”
“……”
温瓷提醒说,“去年年底的时候,那天你迟到了,你说是跟着院里出去参加比赛来着。”
郑洛琢磨一会儿,“好像确实有这件事哈,那天雪大打不到车,我们副主席送我过去的,喏,就是他,朝我们走来的那个帅哥。”
温瓷恍然有些出神,没说话,又听见郑洛说,“怎么了吗?”
此时,徐时礼走了过来,目光明目张胆地停留在温瓷身上几秒,而后问郑洛,“你们在聊什么?”
郑洛看一眼小姑娘介绍说,“今年高考前我兼职补习的一个小同学。”
徐时礼眸光渐深,视线若有似无地撇过她,便听见郑洛口吻惊讶,缺根筋地说,“咦好巧,你们衣服是同一家店买的吧?!”
徐时礼那件男款黑蓝凯蒂猫T和温瓷身上那件女款□□完全就是情侣装,只不过郑洛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温瓷看徐时礼一眼,后者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上的冰镇绿豆沙,淡声对郑洛说,“还有事,再聊。”
郑洛:……恩?
看着自己家副主席把自己给补习的小姑娘就这么从眼前牵走了,郑洛把肩上的毛巾扯了下来,瞧着两人略般配的背影,下巴快掉到了地上。
这时郑洛室友推门出来喊了郑洛一嗓子,“郑洛,你不是去充电卡吗?站岗呢你?”
郑洛站在原地,下巴朝那放向一指,“狗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寒假给一个小姑娘补习的事。”
那个被叫狗蛋的眯起眼睛循着他视线看了过去,毛线也没看到。
“你是说那个表面看起来文文静静,掩藏在她平静面容下却有洪荒之力的学生?!”
郑洛转眸,“我这么说过她吗?”
狗蛋点头,“你有,你还说她是清北的苗子来着。你怕自己答不上她问的超纲问题每次周末去给人补习之前都得通宵备课,你忘了那段顶着熊猫眼的丢人日子了吗?”
郑洛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一脚踹过去,“日你。”
男寝5012。
温瓷跟在徐时礼身后,踏进5012一瞬间就受了一众的注目礼。
她倒也没怯场,抬手自然而然地打了个招呼,“hello?”
寒殊愣了一下,看向徐时礼,“卧槽礼哥,真是你女朋友啊?”
徐时礼挑眉,把人带进来,随便拉开一张凳子,示意她坐,并把手上勾着的绿豆沙递给寒殊。
温瓷穿着裙子没坐下,虚靠在桌子边,正式地打招呼,“学长们好,初次见面,请关照。”
温瓷浅浅地笑,笑起来眼睛浅弯起两道小月牙儿,极容易给别人留下个极好的第一印象。
来之前,温瓷特意给徐时礼发微信问需不需要带东西,徐时礼说不需要,温瓷当然没照他的话做,寻思着第一次见面,礼数上的东西还是得做足了。
于是——
温瓷在楼下小卖部阿姨的冰柜里买了几杯两块五一杯的冰镇绿豆沙。
寒殊从袋子里拿出杯绿豆沙和根吸管,三下五除二将吸管戳进去,炎炎夏日里顿有别样的满足涌上心头,大呼,“谢谢妹妹!!”
这时候徐时礼手机响了,人从袋子里拿出杯绿豆沙戳了吸管递给温瓷,让温瓷在那等他会儿。而后拿着手机出阳台接电话。
徐时礼这动作自然得不得了,老二老四盯着两人的举止,又默默追逐着他出去的身影。
阳台门被“唰”地拉上,阻隔了阳台外的声音。
温瓷抿了口绿豆沙,冰水舒服入口,她简略地看了周男寝,第一反应是男生寝室竟然这么干净。
打量一周,她低头,募然对上徐时礼两个室友的直勾勾毫不避讳的眼神。
温瓷:“?”
老二林校执:“!”
老四寒殊:“!”
然后两人神同步地撇开眼神看向彼此,寒殊说,“哇,好喝。”
林校执,“哇,我也觉得!”
温瓷也觉得很哇!
好他妈做作不自然浮夸的演技!
下一秒,林校执看向她,“这绿豆沙哪买的?”
这问题让温瓷有些难以启齿:“……楼下小卖部?”
林校执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的处事法则,惊呼,“为什么我没买到这么好喝的绿豆沙?!这一定是批次不对!”
寒殊一巴掌给老二头上甩过去,“老二,你买的和漂亮妹妹买的能一样吗?!”
老二吸了一口,恍然大悟,“你他妈说的好有道理!”
温瓷:“…………”
徐时礼寝室里的人还蛮有意思的。突然,温瓷有些好奇,松开咬着的吸管,“你们排行是按年龄吗?那他排第几?”
温瓷手往阳台外一指。
林校执解释说,“不是,我们按绩点,那个变态学期末绩点4.0,排老大。”
温瓷表示讶异,“他这么厉害么?!”
林校执友好一笑,话语间有点骄傲,“我是市状元,下床还有个叫周倾宇的刚刚下去充水电卡了,是他们省七还有单科省生物状元。他省全科状元,确实比我们厉害,不过我们也不差。”
温瓷由衷称赞,“牛逼。”
寒殊是排行最小的那个,但他对这几个绝对的服气的。
他自己当年就是当地的市状元考上来的,来之前还村里彩带炮仗迎送,
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牛逼了,没想到一宿舍的牛鬼蛇神各显神通。
这间宿舍集聚的已经不是学霸了,那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将各省市几十万踩在脚下当之无愧的学神!
总之,实力都摆那了。
温瓷还想说什么,阳台门被拉开,徐时礼打完电话回来了。
众人静默,都看向他。
他抬步走过来,“都聊什么了?继续。”
温瓷起身,“我得走了。”
徐时礼顿住,脸一黑,“你去哪?”
温瓷冲他笑,往门口走,“晚上志愿汇有活动我得去换班站岗。”
徐时礼将她送到门口,手扶着门框,指着胸前那个幼稚的凯蒂猫图案,俊容上毫无表情,“我还以为你今晚会跟我吃饭,我都把这玩意换上了。”
温瓷嘴巴里咬着吸管,喉咙滑动吸了口绿豆冰,目光一瞬不顺地盯着他看,还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声祈求。
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让人一看就心软,她这么一看徐时礼就得破防。
徐时礼脸一黑,“温瓷你别用你那玩意盯着我看。”
温瓷一噎,松开吸管,神情无辜。
徐时礼:“……”
小姑娘得寸进尺,“你送我到楼下吗?”
徐时礼往后靠,长腿交叠双手环胸,一副没打算挪动的模样,漆黑眼珠默默睨着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不送,你自己又不是没长腿。”
这话说时带着脾气,又凶又无情。
温瓷闷闷地“哦”了声,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徐时礼,进门第一个位置是你的吗?”
徐时礼冷吭了声,便听温瓷好奇地问,“为什么书架上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叮当。”
温瓷出门前看到了。
那三个小叮当跟当初他给她夹的那个一模一样。
徐时礼身形一顿。
过道的光不大明亮,甚至有些许幽暗,他黑发细碎落在眉眼上方,盖住前额。徐时礼半张脸匿去了黑暗里,半晌,他舔着唇低低地笑,“那不是我的。”
温瓷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深想。
她四周看了圈,趁没人,凑近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迅速亲一口,声音软了下来,“你送我下去,我害怕。”
徐时礼保持那个姿势没动,眸光漆黑,“你害怕什么?”
温瓷一噎。
她好不容易撒个娇,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解风情,气结,索性算了,转身要走。
徐时礼把她胳膊拽回来,“我陪你下去。”
温瓷转身,眼里闪过一抹得逞。
下楼过程中,温瓷主动牵起徐时礼的手,徐时没反应,就这样任由她牵着,也没反握她,温瓷牵得不大舒服,给放开了。
下一秒,手被徐时礼捞回来,十指紧紧相扣。
他的声音自上而下落下,“温瓷,你吃准我了是不是?”
温瓷看着前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这句话给她心里抹了蜜一样,甜甜的。
下楼梯时来往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认识徐时礼的还打了招呼,徐时礼点头以回应。
两人走出男寝大楼,出了门口松开对方手。
温瓷正要走,徐时礼叫住她。
已经傍晚六点了,夏风稍着清凉吹动温瓷发梢,她转身疑惑地看向他。
天边挂起一轮小月牙儿,淡淡的月色镀在他头发丝上,他走近两步,像是要跟她确认些什么,“去年十二月初,花园路,你在那个补习社上面吗?”
第66章 66 22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温瓷抓着斜挎包的金色小链条的手不自觉紧了下。
她认真地看着他,“你想问我看见你了吗?如果看见你了为什么没有当做没看见。”
三两女学生并排走过,不经意朝这边投来一二目光,然后装不经意地别开,小心与朋友指向这边,“我们学校有这么帅的小哥哥吗?”
“你别说,那个女生也好好看呜呜呜她是素颜吧我长成那样素颜出门我能横着走路!!”
“是一对吗我还有机会吗?!”
“这还不是一对?!一看就是一对!”
“……”
夕阳将天边染得红极了,一对璧人站在黄昏笼罩的宿舍楼大门外一颗白杨下,注视着对方。
温瓷的目光虔诚而认真,“雪太大了,我从二楼往下看,看见了人,但是没有认出来。”
白杨飞絮,纷纷扬扬飘落,几粒落在徐时礼一侧肩上,他正要开口,便听见小姑娘说,“你是不是想知道如果我当时认出来了,会不会做些什么?”
徐时礼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温瓷想了一会儿,喉咙发涩,缓声开口,“我不会……那时候的我太糟糕了,我不会的,我想把我认为的最好的样子留在你心里。”
一种难以抑制的难过涌上徐时礼心头。
一听她这话,徐时礼就知道无论她现在是否快乐是否痊愈,从前发生过的委屈难过都不可能被她全然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