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叶欣儿低声道:“听声音像李青家的。”顿了顿,又解释道,“李青家的是楼家的管家娘子。”
  楼兰也听到了声音,当即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李嬷嬷你快来呀!有人欺负我!”
  李青家的隔着后罩房的墙听见楼兰的声音,立刻提着裙子顺着声音寻找。今日楼兰不知为何,死活要一个人去逛园子。她怕这位祖宗的牛脾气上来闹出什么动静,打搅了章夫人休息倒不好。只得在相熟人家的屋子里歇脚。
  哪知好端端的后头传来哭声,听着像楼兰,便忙忙的赶了出来。刚跑过大门,恰看到楼兰趴在地上,身上全是泥巴,脸上更是明显的两个巴掌印,登时急了,一叠声的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待跑到近前,李青家的又看到了立在边上的颜舜华,知道自家姑娘脾性与心思的她当即心里发虚,还未说话,脸先红到了脖子根,硬着头皮道:“给奶奶请安。那个,奶奶,我们姑娘这是?”
  颜舜华的眼泪唰的就落下来了,也不同李青家的说话,一面哭一面朝前头跑。叶欣儿愣了愣,连忙跟上。她们三个丫头皆是大脚,三两步便追上了一颠一颠跑着的颜舜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跟着颜舜华一路朝前跑,来往的家下人忙不迭的行礼,又好奇的看着颜舜华,心里不停的琢磨,夫人正睡觉呢,谁能给世子夫人气受,害她哭成这个样子?
  颜舜华在夹道里奋力的跑着,她感觉自己的脚被青石板路膈的生疼,不过看了看前方的路,又咬牙坚持了下来。正当叶欣儿以为她要跑回东院,找杨景澄诉委屈时,她却脚步一拐,直接跑进了正院。正院里守门的小丫头见颜舜华哭着跑来,惊呼道:“奶奶?您怎么了?”
  丫头小雀儿本能的看向青黛,青黛也闹不明白颜舜华想做甚,只能苦笑的摇头。几个眼神的功夫,颜舜华已经提着裙子,爬上了门前的阶梯。小雀儿极有眼色的上前搀住,因章夫人吃了药在睡觉,她不敢大声,压低着声音朝里喊:“刘嬷嬷,奶奶来了!”说着打起帘子,把哭哭啼啼的颜舜华搀进了屋,安顿在了椅子上。
  刘嬷嬷赶上前来,问道:“哎呦,我的奶奶,可是同世子拌嘴了?”
  颜舜华只哭不说话,她也不高声,拿手帕捂着脸,低低的啜泣着,看着好不可怜。刘嬷嬷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看向叶欣儿:“姨娘,这是?”
  石英正要说话,被青黛踩了一脚,吃痛闭上了嘴。叶欣儿手指绞着帕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日才低若蚊蝇的道:“才奶奶去逛园子,还没进门,就……就撞见了兰姑娘……”
  石英等了好久,没听见叶欣儿说下文,忍不住张大了嘴!明明是她们奶奶把兰姑娘打了个半死,怎么叫叶欣儿一说,好像她们奶奶才是被打的那个?
  刘嬷嬷看了看叶欣儿肿胀的脸,心里不知起了多少个念头。而叶欣儿声音虽小,可在安静的正院里,屋里的丫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彼此眼神乱飞,在心里猜测着楼兰又干了什么大事。
  叶欣儿收声之后,颜舜华的抽泣声稍微大了几分,眼泪更是吧嗒吧嗒的掉,委屈至极的道:“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可这是圣上赐的婚,又不是我上赶着的……我们家还能抗旨不成?”
  一句“上赶着”把刘嬷嬷刺的老脸一红,要说上赶着,没下旨之前得了口头承诺的齐家半分风声都没露,圣旨下来,瑞安公府去下聘的时候,齐府更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搅的乱成了一团,可见此前压根就没准备。倒是没事就往东院跑的楼兰……
  石英低头看着鞋尖,几乎要怀疑自己方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这些主子奶奶们,真可怕!
  正房的丫头彼此对望一眼,皆是满脸无奈。她们也算与楼兰朝夕相对了,那位姑奶奶的脾气哟……真真让人一言难尽。然她们没一个想到,在正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颜舜华才是打人的那个。
  颜舜华正哭着,发完汗的章夫人便醒了。听着外头影影绰绰的哭声,有气无力的道:“□□的,谁打丫头呢?”
  守在床边的杏雨苦笑着答道:“姑娘同奶奶拌了嘴,奶奶哭着跑进了院子,大约是想朝您告状,见您没醒,不敢打搅,正在外头哭呢。”
  章夫人被梗了一下,越发觉着头昏脑涨。好半日方没好气的道:“同我告什么状?她男人不是同楼英好么?回去寻她男人告状去!”
  杏雨干笑着应了声,喊了菱香过来伺候,自己走到外间,朝颜舜华福了福身,轻声道:“奶奶,您的委屈夫人知道了,只是夫人今日不适,您且先回去,明日再说可使得?”
  “嗯。”颜舜华乖巧的答应了,声音又轻又柔,叫人好生怜爱。她低头擦了擦泪,又道,“姐姐替我问母亲好,我这个样子,就不进去瞧她了。我明日清早再来请安,伺候母亲往宫里去。”
  看着颜舜华小猫儿似的模样,便是巴不得看笑话的刘嬷嬷也难以责怪。命几个小丫头搀着她,好生把她送回屋。很快,正院外间安静了下来,章夫人忍不住问:“她回去了?”
  正好走回来的杏雨道:“我只劝了一句,奶奶便回去了。还说问您好,明早再来请安。”
  章夫人怔了半晌,哂笑一声:“他还真喜欢老实的!”
  若叫叶欣儿听见章夫人的评价,只怕要哭笑不得。刚打发走东院的丫头,不消吴妈妈着急问话,颜舜华一抹脸,没事儿人一般,扭头问叶欣儿:“你脸上还疼不疼?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叶欣儿笑道:“谢奶奶关心,兰姑娘力气又不大,明儿就消了,不必麻烦。”
  “不!不麻烦!”颜舜华眼珠子一转,“青黛,你去找龙葵,叫他往外头寻个京里最知名的大夫。”
  “啊?”青黛看了看叶欣儿的脸,犯不着吧?
  颜舜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今日打她,是做嫂子的教小姑子规矩。可我这个做嫂子的,教导完了,总该给治治伤不是?不然倒不似教导,是责罚了。”
  吴妈妈终于听明白了个大概,双眼倏地瞪的溜圆,同时声音拉高了好几尺,捂着脸尖叫道:“什么!?你打人了!?”
  “对!”颜舜华冷冷的道,“打了我们欣儿,还想来我们家做小,做她的春秋大梦!”
 
 
第119章 义气      一语说毕,满屋的丫头皆看……
  一语说毕,满屋的丫头皆看向了叶欣儿,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采——原以为她深受世子宠爱,必为奶奶的眼中钉肉中刺,却不料奶奶竟也如此抬举,当真好命!
  叶欣儿却是欣慰之余又带了丝丝酸涩。她欣慰于颜舜华的机敏,毕竟楼兰果真进了门,真正受威胁有麻烦的绝不是她区区一个小妾。但颜舜华身为主母,非要护着自己人,旁人只会赞她厚道有担当,而说不出她嫉妒之类的话。因为若说嫉妒,又何必护着宠妾呢?酸涩则是,以她对杨景澄的了解,如此泼辣活泼的性格只怕才是他真正喜欢的。她这算没了人,又没了心么?暗自苦笑,确实该彻底死心了。
  青黛的心情更为复杂,她伺候了楼兰差不多有十年,要说感情自然是有的。虽说楼兰的无情无义让她心寒,可多多少少有几分挂念。今日见她撩事,心中恼怒;可见她吃亏,又觉不忍。待经了颜舜华的全套手段,就只剩盼着楼兰识相点的心了。
  吴妈妈年纪大脑子转的慢,好半日才从颜舜华的话中缓过神来,急道:“你怎么能打人呢?还是你小姑子!明日夫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吴妈妈急的在原地直打转儿,“你原先不是这样的,怎么嫁了人,反比在闺中更跳脱了?你现还是新嫁娘啊!”
  颜舜华扯出了个笑,这不废话么?齐家规矩死严,她寄人篱下,怎好与人添麻烦?瑞安公府就不一样了,杨景澄是什么人?那是分明比她大五六岁,却带着她满村偷果子拿弹弓打大白鹅的主儿!真当她舅母没查过文氏?够温柔贤淑了吧?却是连个陪嫁丫头都干不过,闹到娘家出头,结果被杨景澄一通乱棍,全家老少主仆共赴黄泉!鲜血淋淋的教训啊!
  她舅母只是说文家跋扈,是以杨景澄不喜。她却看出来,这货与小时候一般无二。她再装闺秀可不是傻了么?再说了,她肯装那也得杨景澄肯信啊!不是认定了她骨子里的野,那日在山上怎会替她正骨?要知道眼下的风俗,休说被男人摸了脚,便是不小心被看一眼胳膊都是要上吊的。换个生人,杨景澄闲出屁来了才去背条人命!
  总之,他们二人夫妻之情且不论,青梅竹马的情义那是没得说的!故,今日叶欣儿被打,她当即亮出了獠牙。一方面确立主母的权威;另一方面么,好哥们的宠妾,那必须得护着啊!人家那么讲义气,又救她性命,又娶她过门,她总不能一点不回报不是!
  吴妈妈还在唠叨着规矩,颜舜华也不在意,歪在炕上喊了白鹭来给她揉脚。横竖吴妈妈也就是在这屋里嘴碎些,出了门去从不乱传闲话。人么,哪能没点毛病。
  吴妈妈念了半天,颜舜华却似充耳不闻,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瑞安公府嫡婆婆当家,现打了人家的嫡亲外甥女,还是谣传是嫡婆婆先选中的儿媳妇,偏叫自家姑娘截了胡。看看公府的体面,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姑娘怎底就浑不在意呢!
  这厢吴妈妈在家急的转圈,那厢李青家的也是上吊的心都有。听完楼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整个头都大了。她不敢想楼英知道了会多恼怒,上回在她眼皮子底下就送了个荷包出去,今日更好,直接与人家的正妻叫板!她在楼家一辈子的老脸,全败在了这不省事的姑娘身上!
  楼兰还在一行哭一行骂:“妈妈,我要告诉哥哥,要打死那个贱妇!”
  李青家的听的眼泪哗哗的掉,心里不由羡慕起了青黛,哪怕青黛没被东院接走,只能在府里做个粗使,也比伺候这位祖宗强啊!
  楼兰被颜舜华打了一顿,又哭骂了半日,终于开始发蔫儿了。李青家的看有人探头探脑的,当机立断,一把背起楼兰往回走。一面走还一面叮嘱:“姑娘,我们屋离夫人近,现她病着,你回屋了可千万不能大哭大闹了。”
  “我要告诉姨母!”楼兰嚷道,“没见过那样的泼妇!”
  李青暗道,你好意思说别人是泼妇!现你这么大喊大闹的,来往的人哪个不当你是泼妇?却还是压着性子劝道:“便是要告诉,也得等夫人病好。夫人养姑娘一场不容易,姑娘是不是也得讲点孝心呢?”
  楼兰又委屈的哭了,她被打不算,连告状都不能了!
  李青松了口气,总算哄住了。却是一路听着她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的诅咒颜舜华。李青早从楼兰的描述中猜了个大概,自家姑娘论后宅争斗的本事,真是给人提鞋都不配。尤其是那说哭就哭,还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李青深深叹了口气,连她都差点信了啊!
  一路把楼兰背回了屋子,又喊碧云替姑娘洗脸换衣裳。碧云赶上前来,见到双颊已肿的楼兰,不由惊呼:“姑娘!?”
  “嘘!”李青家的在嘴边比了个指头,低声道,“嚷什么嚷?夫人病着呢!”
  楼兰又开始哭:“姨母病了,她就敢欺负我!”
  李青家的想了想,趁机劝道:“姑娘,不是我多嘴。你果真想嫁世子,就得学会朝人低头。她是世子正妻,你不敬她,规矩不容的。”
  楼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杨景澄忽然娶亲,浇灭了她一切的幻想。然没过几日,府中又有闲话,说世子可有两个侧夫人,说她只怕要给世子做小,又把她的心说乱了。圣上赐婚谁也没法子,可世子侧夫人与寻常的侧室不同,乃上的了玉牒的正经诰命。
  自幼生活在公府,楼兰倒从没想过独占哪个,也不介意杨景澄三妻四妾。说到底,她压根没开窍,想嫁杨景澄的心全是刘嬷嬷的教唆与话本子看入了迷。是以她对颜舜华的恨,真算不上嫉妒,倒像是被抢了心爱玩具的恼羞成怒。此刻听了李青家的话,她既不服气,又因规矩的束缚,说不出反驳之语。顷刻间就哑了火。
  李青家的继续劝:“姑娘,妻妾如天壤。倘或今日你已是侧夫人,对正妻如此不敬,世子若不罚你,可是要叫言官参宠妾灭妻的。世子的亲娘来的时候,你年纪小,只怕忘了。但这么许多年来,你看过哪家侧夫人不是低眉顺目的?休说侧夫人,世子的先夫人,有过高声说话的时候么?世家大族享荣华富贵,就得讲规矩礼仪。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楼兰不服气的道:“那她凭什么那么凶?”
  李青家的头好痛,怎么就劝不住了呢?别人凶关你什么事儿?你又凶不过人家!正说话间,外头小丫头来报:“姑娘,奶奶说您摔着了,特请了个带女徒弟的大夫来家,说是给您瞧瞧。”
  “我才不要她假好心!”楼兰尖叫,“滚!要她滚!”
  “嘘!嘘!”李青家的急忙道,“吵醒夫人了!”
  龙葵在外听见屋里的动静,撇了撇嘴。一天天被马桓并其他的护院训的跟狗一样,好容易歇下来,奶奶又吩咐他去外头找大夫。哪知道楼兰还不领情。不看就不看,谁稀罕的给你看!
  心情正不好的龙葵二话不说,带着大夫就走。大夫也不以为意,横竖公府给的银子多,要日日有这等白得银子不看病的活儿,那才好呢!龙葵回到东院,把楼兰的反应如是这般的对颜舜华说了。颜舜华笑眯眯的道:“姑娘家怕羞,不肯叫人看伤也是有的。她既不看,那便罢了。不过大夫横竖来都来了,叫他女徒弟给我们欣儿瞧瞧。”
  叶欣儿忙笑道:“我已经没事了。”
  颜舜华抬手道:“无妨,家下人干活少不得磕着碰着的,叫他留下些膏药什么的,日后旁人也能用。”公府大手大脚惯了,不把半两一两的银子放在眼里,颜舜华却算的清清楚楚,一两银子可是地里一年的收成,要些膏药理所当然。
  果然大夫没讨价还价,好生的献上了一盒膏药,高高兴兴的带着徒弟跑了。
  酉时,天色微沉,有钱人家已经开始点灯。北镇抚司千户二所的人喜滋滋的抱着赏钱鱼贯而出。临近过年,永和帝按惯例取消了宵禁,是以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拿了赏钱的汉子们一个个扎进了市场中,给家人买起了东西。
  待该散的人都散了,杨景澄方与华阳郡公慢慢的朝外走。明日开始放假,他已安排好值班的人,可以稍微歇几日了。唔,明日还得去宁寿宫门口哭一回灵,不过年根底下人心浮动,想必打个花胡哨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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