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快穿)——假面的盛宴
时间:2021-05-29 10:29:08

  可来到这里,她真真切切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那些恶意是迎面扑来的,那些艰难是她必须面对的。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只剩自己了。
  她双手无助地抱着自己,蹲在那儿好哭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被脚下绊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粗布鞋。酱色的,耐脏,针脚倒是细密,可惜穿久了,鞋尖上被顶了个洞。
  她看着那个寒碜无比的洞,以前连她身边最低等的丫鬟都不会穿这种鞋,气得踢了两下脚,又想哭了。
  “姐,姐……”
  远处跑过来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深蓝色的短褐,一头乱发束在头顶。
  他身上背着一个竹篓,稚嫩又难掩俊秀的面孔,像晚香一样随了刘氏的白净皮肤,让他看起来和一般的乡下少年不太一样。
  就是人太瘦了,显得很单薄。
  其实也是王长安又长高了,上一次见面才比晚香高了小半个头,这一次却高出了一头有多。
  不光有王长安,还有一个晚香之前才遇见过的人。
  “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你回家她们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站定后,王长安就拉着晚香的手追问道。
  这条土路就通向桃源村,晚香站在这里哭,不用说肯定是在家里受了委屈。
  “我去找大嫂二嫂理论去,她们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你,那是王家,不姓刘也不姓张!”
  王长安气得脸颊通红,梗着脖子就要走。
  晚香拉住他:“别去了,不是她们。”
  “不是她们,那是谁?难道是爹?”
  还算王长安不笨,很快就联系到王童生身上。事实上王长庚和王长柱虽对这个妹妹不是太关心,但面上也不差,唯独就是两人的媳妇心思有点多,背后的小动作也多。
  刘氏不必说,整个王家最疼晚香的就是她。
  那就只有王童生。
  “爹他为什么骂你,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事?爹他就是个老迂腐,你别听他的,当初听说那事,我就想去看看你了,可爹不让去,大嫂又说本来可能没什么事的,就是有人碎嘴乱说,咱家若是去了人,不是摆明了心虚……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就去看看你……”
  提到之前那事时,王长安并没有发现旁边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晚香,她低头把眼泪抹了抹,道:“跟之前那事没关系,我跟娘说了,是有人碎嘴乱说,也找了我们村的里正出面主持公道。”
  “既然不是这事那就好。那你知不知道是谁碎嘴乱传的,这个人不能放过她,得给她点教训尝尝。”王长安捏着拳头忿忿道。
  晚香心里一阵暖,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不问是非对错就站在她身边的人。
  原主姐弟俩本就感情好,王长安是么儿,又小了姐姐这么多,小时候刘氏忙着照顾生病的丈夫,都是王香儿一手带大的。
  说是姐弟,却更胜母子。
  这种隐藏在血脉里的亲近,哪怕是灵魂更换也抹除不掉,晚香抿着嗔了他一眼,道:“你看你,越大越混了,可别随了二哥,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别管。”
  “我才没有混,我就是见不惯有人欺负你,还有杨家那些人……”
  一提起杨家,姐弟俩都不说话了。
  王长安换了话题:“那不是这事,你做什么站在这儿哭?还是有人欺负你了,姐你别瞒着我,我现在不小了,可以替你撑腰。”
  绕来绕去,还是没把这关绕过去。
  晚香叹了口气,也没瞒他:“我想跟杨大志和离,被爹给骂了。”
  “和离?”
  王长安先是震惊,震惊完眼神有点复杂,“姐,你终于想通了?”
  其实要说和离这事,最先提出的反而是王长安,不过他那会儿还小,只说杨家人对王香儿不好,就归了家来,不跟杨大志过了。
  这种‘童言童语’自然是招来家人一顿训斥,王香儿本身也不赞同弟弟的话,只当他年纪小胡说。此时旧事重提,所以姐弟俩一时都有些恍然。
  “和离哪有那么简单,”晚香露出一抹苦笑,看了二人一眼,“你们这是?”
  至此,她才终于给了对面那人一个正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晚香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山里的少年,也是谣言中的另一个主角。
  古亭。
  王长安挠了挠了头,有些赧然道:“瞧我,都忘记跟姐介绍了,这是古亭哥,算是我师傅吧,不过古亭哥说他不收徒。古亭哥打猎的手艺特别好,人也好,我跟他学了不少东西,现在都能套些山鸡兔子什么的往家里拿了。”
  就听他这一口一个好,就能听出他对古亭的观感是怎样了,孺慕中又带着许多崇拜,是把他当做亦师亦友又亦兄的存在。
  可从外表来看,古亭其实并没有大王长安多少,让晚香看,这还是个少年,大概也就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古亭微微地抿了抿嘴角,看了晚香一眼,道:“长安夸张了,其实我没教他什么,是他自己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很快。”
  晚香垂眉敛目客气道:“还要多谢古公子对家弟的照顾。”
  王长安插言:“古公子?姐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酸绉绉了,还叫什么公子?不过古亭哥是比你小几岁,你叫古大哥不合适,古小弟听着有些怪怪的……”
  这边,他还在纠结什么称呼合适,那边晚香和古亭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晚香,不是王长安提出来,她还没发现自己说话的方式太不符合原主的身份。
  原主的爹虽是个童生,但王童生古板迂腐,向来笃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原主也就认得几个字。
  那照这么说,那日在里正家门口说的那些话,其实也不符合她的身份,只是因为有个童生的爹,让人觉得也许突兀但不是不能接受,一旦碰到亲近的人就原形毕露了。
  晚香心里直冒冷汗,再一次叮嘱自己以后定要谨言慎行。
  古亭突然道:“就叫古亭吧。”
  闻言,姐弟俩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叫名字挺合适的。
  又说了几句闲话,晚香便生了想离开的心思,实在是她面对这个叫古亭的少年,总觉得局促。
  跟她弟弟交好,偏偏又跟她闹出那种流言蜚语,还被对方知道了,对方知道她的处境,还想帮她澄清。
  偷汉子,只要一想到这个词,晚香就觉得臊得慌。
  “长安你这是要回家?”晚香没话找话说,抬眼之间突然对上一双幽潭似的眼睛。
  她心里一惊,想着对方是在看她,却又觉得这个想法太可笑,果然再看过去,对方的视线已经移开了。
  “我上午套了两只田鼠,还有一只山鸡,正好碰上了古亭哥,就一起回来了。”王长安道。
  “那你回吧,我也要回去了。”晚香道。
  “可姐你……”剩下的话,王长安没有再说,但都明白其中的意思。都想和离了,还要回杨家?
  可不回杨家又能怎么办?
  王家不会收容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儿,还有大芽儿小芽儿,晚香真能舍得把两个女儿留在杨家?
  以杨家人的秉性,和离是别想,就算离也是休妻,顶着弃妇这个名头,以后晚香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现实问题,王长安显然也长大了不少,倒没说出什么让姐姐只管回家就是的傻话。
  “这事一时半会急不来,我还是先回去了,两个芽儿还在家里。你既都到村口了,就赶紧回去吧,还有古亭……”晚香略显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既然都到家门口了,还是去家里坐坐吧。”她以姐姐的口气道。
 
 
第12章 下不出蛋的母鸡(十)   惹了个阎王……
  古亭看了她一眼。
  王长安道:“姐,这事你不用操心,我知道的,就是古亭哥不太喜欢说话,去了咱家也不自在,再说他还要往回赶。”
  “那好吧,我先走了。”
  姐弟俩道了别,晚香对古亭点点头,踏上回程的路。
  王长安一直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其实也瞩目着,眼神晦暗而又深邃,里面似乎隐藏着很多东西。
  “都怪我没本事,等我以后挣了大钱,就把我姐从杨家接出来,养她一辈子,让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她。”王长安捏着拳头道。
  古亭没有说话。
  其实王长安已经习惯了古亭的寡言少语,甚至他和古亭的相识他到现在都觉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古亭哥虽然寡言少语,却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也不会把赖以为生的手艺交给他。
  “古亭哥,你说我姐真的能和离吗?其实现在不能和离,一就是没有银子,二是怕杨家那边不放人。”
  古亭看向他,琉璃般的瞳子渐渐清澈起来:“你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你姐她很有主意。”
  看似烂漫不知事,其实她比所有人都活得透彻。
  因为各自都有心事,两人没再说话。
  再往前走两人就要分道了,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王长安进了村子,古亭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又踏上方才走过的那条路。
  *
  一路上,晚香总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
  可沿路她也观察过,她背后没有跟什么人。
  因为心中不安,她回程的时候走得很快,进了村才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
  古亭目送着她的身影进了村,才收回目光。
  想了想,他脚下步子一转,绕去了村尾。
  这里平时都是村民们用来堆放各家暂时用不了的麦秸堆,很少有村民会来这里,所以极好隐藏。
  古亭找了个干净的麦秸堆,从中挖了个坑,躺进去闭目养神,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又等了一会儿,他才离开这里,踏着夜色进了村庄。
  此时赵大的家里,两口子的脸色满是疲惫又充满了惊疑不定。
  尤其是赵大媳妇,昨天跟婆婆打了一仗,今天格外的狼狈,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血口子,眼眶深凹,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你说今晚那人会不会来?”
  这句话赵大媳妇已经叨叨了不下十遍了,赵大心里满是烦躁,吸了口旱烟骂道:“谁叫你天天说是道非,竟惹了那么个阎王上门,老子让你在外面惹祸!”
  说着,他给了婆娘两巴掌才解恨,而赵大媳妇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垂泪。
  没人知道,赵大媳妇前几天就被人威胁了。
  也是晚上的时候,她半夜尿急,因为天热屋里就没有□□盆,便去外面旱厕方便。
  谁知刚走到后院,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尺来长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鳞波般的银光,刀锋森冷,就这么直杠杠的架在了她颈子上。
  *
  赵大媳妇认识这个人。
  就是那日被她撞见和大志媳妇在河边的那个山里人。
  当时她见大志媳妇不错眼地盯着人家看,就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正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多瞧会儿,就被对方给发现了。
  接下来她整个人都懵了,就觉得那个人眼神很可怕,她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仓皇而逃。
  还是回到村里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害怕个什么,害怕的该是那对狗男女才是!
  基于这种恼羞成怒的心态,碰见有人问她怎么去河边洗衣裳又回来了,她便把添油加醋地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给说了。
  之后事情果然传开了,她心里还十分得意,谁知没几天阎王就找上了门。
  当时这人没有遮头藏脸,似乎不屑隐藏,就是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让她负责澄清谣言,不然等他下次再来,后果自负。
  大半夜的,突然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赵大媳妇尿都吓出来了,等她缓过劲来,人已经消失了。
  要不是被尿湿的裤/裆提醒,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之后几天里,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对方是山里人,山里人的凶名她打小就听说过,闹出什么事来,往山里一钻,连官府都找不上门,对方不遮脸拿刀威胁她,明摆着不是个善茬。
  说白了,赵大媳妇就是个碎嘴的婆娘,她不光怕,简直就是怕死了。她也试着想在外面澄清几句,可没有人一个人相信,只当她见事情闹大了,故意说反话。
  得知大志媳妇上吊后,她被吓得不轻,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这也是昨天晚香闹起来时,为何赵大媳妇会突然自己暴露,因为她发现这是澄清谣言的最好机会。
  哪怕是丢人她也顾不得了,她可不想被阎王盯上,且她一点都不怀疑,若是她没做成这事,等对方下次再出现的时候,可能会杀了她。
  因为当时那个人的眼神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昨晚回来后,她就把事情跟男人说了。
  其实她本来不愿意说,但给家里损失了两只老母鸡和两百文钱,让一家人对她的意见都很大。她婆婆难得把她压下来,自然不会放过,家里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妯娌,为了拉丈夫向着自己,她只能实话实说。
  赵大听完后,先是不信,可看妻子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夫妻二人战战兢兢等了一夜,都没等到那个人出现。
  可以想见今晚也是个难熬的夜。
  “他今晚肯定会来。”
  “要不你先睡吧,我再等等。”赵大媳妇神神叨叨地说道,自打那晚的事发生后,她就显得有些神经质。
  赵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蹬了鞋翻身上炕。
  赵大媳妇感觉有些口渴,站起来去倒水喝,刚转身就看见窗户纸上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侧影。
  “管好自己的嘴。”
  赵大被惊得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赵大媳妇拼命捂着自己的嘴。
  等两人惊魂甫定,才发现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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