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起来。”
“?”
“动一下就宰了你。”
“……”那颗疑惑的金色脑袋歪了歪,绘里花似乎一时之间没跟上对方的脑回路,不仅如此,她的思绪还飘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不是说意大利男人都很怜香惜玉的吗?果然是我最近变丑了的缘故?”
XANXUS等着她说下一句话。
“也没什么,只是前段时间见了个名叫夏油杰的游戏网友,他说我长得还没他好看,眼瞎的人才会被我的美色诱惑。”
绘里花没带钱时的惯用伎俩。
只要抓住身边最近的男人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问一句“您喜欢我吗,先生”,99%的男人就会为她买单。
但自称夏油杰的五条悟不一样,他非常无情地抽回了自己的衣服,用那双比绘里花还要好看的蓝瞳注视着她。
——欸,但是我和你不熟吧,直呼名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而且,我对主动的女性完全不感兴趣啦。
——尤其是金头发的。
XANXUS倒也不是第一天听说了,但听别人说和听她自己讲是两码事。
占有欲颇强的黑手党冷笑了一声。
绘里花被全面碾压,连自己是怎么被灌进半瓶龙舌兰的都记不起来了。
-
绘里花的悠闲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母亲没告诉她便展开了行动,针对彭格列总部的攻击被九代目直属暗杀部队瓦里安以强硬的手段镇压。
绘里花放跑了那个苍老了许多的金发女人,女人颤抖着手抱了她一下,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父亲死后,她好像偷偷地又和别人生了很多孩子。
那些可怜的倒霉蛋将来要和她走一样的路。
绘里花恍然觉得,这个时候要是父亲在就好了啊。
至少会喊一喊她的名字。
母亲好像并不像父亲那样爱她。
支撑那个可怜的女人活下去的,只有那个她奋斗了一生想住进彭格列的庄园的愿望。
“我还以为你会做什么令我感到出乎预料的蠢事。”
是XANXUS的声音。
那双猩红色的眸子里裹挟着轻蔑与杀意。
绘里花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生气。
“彭格列倒了,瓦里安就是下一个彭格列。”
叛军的尸体在脚边堆满,他们的胸膛早已失去了起伏,身下却还汩汩地流着血。
“你为什么要生气,XANXUS?”
她似乎是真的很疑惑,秀气的眉蹙起,搅拌着灰尘的光落进了她剔透的虹膜。
“彭格列在危难的时刻总是一体的。”
身体短暂地失重,等到绘里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Xanxus扔到了墙上。她和身后漏下的碎石一起落到了地上,还没爬起,就又遭到了疼痛的一击。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这种渣滓能从我手中偷走彭格列的东西。”
被背叛和玩弄的怒火点燃了XANXUS的每一根神经,只要他扣动扳机,那颗金色的脑袋就会立马开花。
但他却没有动手。
“……我没有想从你的手里偷走。”
事到如今,这个垃圾还在说着狡辩的话。
“不是你说的吗,黑手党不论想要什么都会不折手段地得到。”
“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偷走彭格列的。”
“对我来说你就是彭格列。”
距离指环战结束已经过了十年,可迹部绘里花却仍旧执着地认为,XANXUS是继承彭格列的最佳人选。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就连XANXUS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所以,我没有背叛你,XANXUS。”
这么说着的少女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地笑起来。
“诶,你看,大概我连出生都是为了你存在的。”
……
寂静过后,是近乎癫狂的笑意。
XANXUS捏碎了耳麦,细小的碎片落在他的脚边,与此同时还有从少女掌心穿过的子弹。
她捡枪的动作被打断了。
在意大利有一句老话,漂亮的女人大多都是骗子。
就像迹部绘里花。
她总是在撒谎。
仿佛用弱小和可怜包裹她的野心,他就会一味地容忍她的任性一样。
一开始对她的让步也许本就是个糟糕透顶的决定。
“滚过来,垃圾。”
玫瑰就该被减去烦人的刺,躲在玻璃罩子里,供人观赏。
于是XANXUS像对待瓦里安以前的叛徒那样对待了她。
他碾碎了她的掌骨,折断了她漂亮的手腕,为她戴上镣铐,关在瓦里安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XANXUS想要看着她哭着求饶,但被折断了的玫瑰却一滴眼泪也没流,就好像她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事一样。
干裂的唇瓣张了张,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憋了半天,也只干巴巴地憋出一句——
“我做错什么了吗?”
-
绘里花的思维有些异于常人,她生于贫民窟,除了“彭格列是敌人外”没受过什么教育。
再长大一些,她学会了杀人。
没有人教过她表达情绪的方式,倒是教过她应该怎样利用漂亮的外表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她不想靠那样卑劣的手段得到啊。
她也想要像XANXUS一样,想要什么就光明正大地抢过来啊。
绘里花八岁的时候就想成为XANXUS,于是她在杀人时模仿着XANXUS的一举一动,可直到最后,她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她好像永远也成不了XANXUS。
所以,为了让她想要成为的XANXUS拿到想要的东西,绘里花愿意做任何事,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实际上,到现在,她对于彭格列那莫须有的仇恨也并不明确。
如果将XANXUS的名字和彭格列放在一起,那点轻飘飘的恨就更加不见踪影了。
她替死去的父亲感到悲哀,也想要永远地留在瓦里安。
她喜欢小时候用命令般的口吻缠着她讲故事的贝尔,喜欢告诉她女孩子不一定要穿一片式的裙子的路斯利亚,喜欢总是偷偷跟在她身后防止她对XANXUS做坏事的列维,喜欢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忽悠她交出工资卡的玛蒙。
甚至连斯库瓦罗都喜欢。
吃了她掺了老鼠药的蛋糕的斯库瓦罗并没有把住进医院的事怪在她头上,他反而在出差回来时为她带来了精美的糖果。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
银发的剑士皱着眉头说,末了还将自己扎头发用的皮筋分了她一个。
可是啊。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糖果的,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由糖果制成的。
总有人说她长得好看,可绘里花却觉得,她好像永远地待在了那个充满腐臭味道的贫民区。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肮脏与卑贱,注定要做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
她想要成为那些由蛋糕和糖果组成的女孩子,可那样的话,父亲的死就好像变得微不足道。
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证明父亲存在过了。
她想要那只破破烂烂的小熊,也想要跟在XANXUS身边。
像她这样太贪心的人,果然是不能有好结果的吧。
-
在那之后不久,绘里花听说了沢田纲吉死去的消息。
先是雨守,然后是晴守,就连那个六道骸都败给了那个名叫密鲁菲奥雷的家族。
然后呢?
马上就要轮到瓦里安了吧,
无法忍受,一想到又要有人把她喜爱的东西夺走就无法忍受。
那是被关押了许久的绘里花的第一次反抗。
和XANXUS有几分相似的愤怒之炎燃起,将那坚硬的镣铐烧得灼热,连同她剥脱的表皮一起,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绘里花也不记得她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个人,她赤着脚,浑身是血,纯粹的火炎顺着她被风吹起的衣角而高高跃起。
白兰杰索露出了赞叹的目光。
“原来如此,这就是XANXUS君一直藏着的小玫瑰啊。”
紫罗兰般的眼睛睁开,他不过是轻轻地拍了下掌,强烈的火炎便在空气中熄灭。
手臂从少女的胸膛中传出,白兰笑眯眯地看向监控,“碾碎美丽事物的快感,真亏XANXUS君能忍受这么久啊。”
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本应死去的少女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更加绚烂的橙红色冲碎了玻璃,密鲁菲奥雷的顶层发生了爆炸。
绘里花在燃烧着。
她用生命燃烧着愤怒之炎,用尽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骨骼,拉着白兰杰索一同燃烧着。
“离我的彭格列远一点。”
她恶狠狠地说,花瓣连同呼吸一起凋零了。
迹部绘里花的一生,宛若无人问津的野草,自盛而衰,好像从没为自己活过。
直到衰亡的那一刻,她也不懂得如何表达尖锐的情绪。
委屈的话应该哭吗?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的话,就会被扔石头的啊。
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却没来得及抓住。
可即使是那样,她也盛开出了属于自己的荣光。
她的名字永存于她认为的彭格列——瓦里安的历史上。
孤独地、如英雄般死去。】
【西西里玫瑰(XANXUS线 BE)】
第59章
和绘里花之前一直想象的不同, XANXUS既没有让贝斯塔吃了她,也没有拿她抡墙。他可能是的确没有了力气,也有可能是觉得无趣, 总而言之, 那只掐住她脖子的手在一声冷哼后便松开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意大利呀?”
绘里花在路斯利亚那只开屏的孔雀边蹲了下来。
XANXUS瞥她一眼,等待她说下一句话。
“你的枪我放在学校了, 离这里有点远, 可能下次见面才能还你。”
学校。
XANXUS这才发现绘里花身上穿着的似乎是学生制服。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垃圾还是上学的年纪吗?和沢田纲吉那群家伙一样的过家家游戏, 无聊。
那双血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绘里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制服。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XANXUS那个副本里的她应该是从来没有上过学的, 小的时候是因为没钱,长大后斯库瓦罗企图把她扔去黑手党学校历练, 但被她以“我对那种幼稚又浪费时间的东西不感兴趣”为理由拒绝了。
“上学挺好玩的。”少女弯着眉眼笑起来,“我交到了很多新朋友,你呢,XANXUS?”
你呢?
这种废话也是需要问出口的吗?
XANXUS本想这么回答, 可面前的人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眸底的情绪真挚坦荡,似乎是真的很好奇。
“你脑子里就只有这种东西?”
他冷笑了一声, 抬眼看向绘里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不, 只是觉得你要是体会过上学的乐趣的话, 脾气一定比现在好很多。”
XANXUS想了一下那些黑手党学校里被他脑袋按进马桶里的不知名ABC, 觉得面前能说出这种天真的话的家伙愈发可笑了。
处处都很相似, 又似乎有些地方不同。
她身上好像有令人着迷的谜团, 虽说XANXUS一点也不感兴趣,但白兰杰索那个大垃圾大方地愿意用抓到的彭格列门外顾问来换。
彭格列的人要死就死,被抓了头疼的是沢田纲吉,关他什么事。
那个世界里的XANXUS收到白兰杰索的信时,只瞄了一眼就用愤怒之炎烧成了灰烬。他让斯库瓦罗看好地牢里的绘里花,结果还是被绘里花溜了出去。
没人想到她会觉醒火炎,和他一模一样的愤怒之炎。
同归于尽的想法真亏她想得出来。
觉醒了这段记忆的XANXUS当天晚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斯库瓦罗整理好的公文从三楼扔下去,被迫担起文书工作的二代剑帝的咆哮声响彻了整栋瓦里安。
喜欢倒也称不上喜欢,XANXUS根本就不知道喜欢为何物,他向来凭心情作势,有想要的东西就掠夺过来,有感兴趣的事就稍稍睁开眼看看。
[迹部绘里花]对于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一直在模仿着他,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原因,但那种炽热的目光他并不讨厌。
在XANXUS看来,美貌的皮囊并不是最可怕的武器,野心才是。
她生来就该做黑手党。
因此,XANXUS想看看那朵脆弱的玫瑰究竟能爬到哪种程度。
倒是没让他失望,连沢田纲吉都没做到的事,她倒是做到了。
尽管是这样,XANXUS却并不觉得高兴。
他看向面前的绘里花,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姑且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明天。”
他说。
绘里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愣了下,她试探着商量道,“那、那我寄给你怎么样?”
倒是很能得寸进尺。
“不需要。”
他冷声说,因晴之火炎而略微长长的头发有些遮掩住了眉眼。
XANXUS注意到了绘里花裸露在外的小臂。
没什么肌肉,手指上也没有茧子。
更菜了。
XANXUS沉默了一瞬,
“离意大利远一点。”
他站了起来,不知是什么忽然改变了他的想法。
XANXUS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昏迷的列维身上踩过。
远处借着上厕所为名号开溜的贝尔和弗兰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堆满了碎石的废墟动了动,紧接着,斯库瓦罗从里面跳了出来。
“喂!!混蛋BOSS!!给我看好目标再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