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体里突然多了个诅咒都很奇怪吧。”
这句话刚说出口, 绘里花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身体里本来就有个自称“系统”的诅咒。
五条悟说,两面宿傩在她死后曾经诅咒了她。
而两面宿傩是她玩游戏时打的第一个副本。
也就是说, 她身体里的诅咒本就起源于两面宿傩。
……怪不得那个臭系统总是把她的想法告诉宿傩啊!原来早就开始装了吗!
“你胆子又变大了嘛, 竟然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两面宿傩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他反而肆意地咧开唇角, 笑容十分嚣张,“怎么说我都可是救了你一命啊,现在应该感激涕零地跪在我面前才对。”
绘里花觉得这个坐的姿势挺好的。
改是不可能改的。
她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和两面宿傩耗多久, 站着的话估计会腿麻。
“什么救了我一命?”
绘里花抓住了重点,她拧着眉头, 继续问道。
宿傩对此倒是有些惊讶, 他稍稍坐正了身子,啧了一声, “那个六眼没告诉你?”
绘里花回忆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得了间歇性失忆的病的话, 五条悟似乎的确没和她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既然牵扯到五条悟了, 绘里花很快就捋清了思路。
与谢野小姐说她停止过心跳。
排除医学奇迹的可能性,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只能是两面宿傩做的了。
等等, 这难道就是里梅不见了的原因吗?
里梅在她死后给她塞进了宿傩的手指, 因为宿傩在她身体里, 所以他也就不需要保证她的安全了?
好像也不对,人的身体机能停止后要怎么吃进一根手指啊!就算她神智正常也吞不进啊!
不,仔细想想,如果她真的吞了宿傩的手指,他现在应该是她的样子才对。
也就是说,可能吃下宿傩手指的并不是她,而是和她融为一体的那个自称系统的诅咒。
……这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吗?
“想通了?”
宿傩将座下少女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他站了起来,牵动唇角。
下一秒,他径直出现在了绘里花面前。
对于他这种在领域内的随性行为,绘里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被两面宿傩提着领子拽了起来,迫不得已从坐的姿势改成了站着。
“你想干什么?”
绘里花问。
“没什么。”他松开了提着对方的手,看着绘里花从半空中稳稳地落地,突然不爽地哼了一声,“让我看看那个六眼都教了你什么东西。”
他说着就抬起了手,指尖凝聚了咒力,看上去是真的打算攻击。
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就忽然变成咒术修行了!
绘里花现在就是一种好不容易逃出学校结果又被迹部景吾当场捉住结果要学更难的东西的微妙心情。
不过微妙归微妙,还是保命要紧。
对于绘里花来说,她的杀手锏是她的领域,但拼领域是不可能拼的过宿傩的,而且刚刚还答应了乱步要好好地找出第三条路。
绘里花一边躲着攻击,一边开始思考宿傩突然生气的原因。
他的心情好像是从看到稳稳落地的那一瞬间变差的。
……这都什么逻辑啊?!难道她还得摔一跤吗?
等等。
她好像突然悟了。
绘里花震惊地看向面前的诅咒。
他该不会是因为她在五条悟的带领下变强了所以生气了吧?
吃醋?嫉妒?
好像也不对,宿傩要是有这样的情绪的话,她早就不知道被他砍了几回了。
这么想着的绘里花突然又得出了一个更不得了的结论。
“在教堂的时候,里梅一开始就在周围吧。”
她停了下来,有些生气地看着两面宿傩。
“你故意不让他插手,是为了让他把手指交给我身体里的那个诅咒吗?”
两面宿傩抬了下眼皮:“是又怎样。”
……好像的确不能怎样。
绘里花深吸了一口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
两面宿傩本来懒得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对方总是躲着不还手他打起来也没意思。
“从你全身都是那个六眼的臭味开始。”
两面宿傩危险地眯起了眼。
“要不你那只手就别要了吧,反正砍了以后也能用反转术式恢复。”
……这都是什么阴间发言啊!!
绘里花看了眼自己的手,偷偷咽了口口水。
动下脑子,结合下宿傩的话和五条悟之前无处不在的行为——
原来如此。
五条悟该不会在她手上设了追踪的术式吧。
绘里花一屁股坐下了。
“你才不会砍呢。”绘里花思路清晰地说道,“五条老师过来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根本也不是为了这个吧。”
宿傩垂下眼睛看她,平静的红色眼眸中映出绘里花扬起的脸。
“要是高层里有人像对我一样对虎杖君就糟糕了,虎杖君死掉的话你也得死——你是做了双重保险吧。”
生得领域内的空气沉寂了一瞬。
宿傩“嗤”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变聪明了。”
明明是句夸奖的话,从宿傩嘴里说出来莫名其妙地就带上了嘲讽的意味。
“但有件事情你想错了。”
绘里花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用术式格挡。
她身后白骨堆成的小山在宿傩的攻击下裂成了两半。
绘里花这幅惊恐的表情对于宿傩来说十分受用,他看上去心情愉快了不少,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
“我说要砍就是要砍。”
绘里花感受到了熟悉的心肌梗塞的感觉。
差点忘了,宿傩这个人,不,这个诅咒,根本一点道理也不讲。
“你什么时候把身体还给我?”
“想要?”
“……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啊!”
面前的少女连脖子都气红了,宿傩看了她一会,饶有兴致地扬起下巴,“好啊,自己来抢。”
她要是打得过两面宿傩她还当什么高专学生。
绘里花思考了一下。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不是我不会和你打,而是我不会和你动手。
绘里花对上两面宿傩逐渐阴沉下来的颜色。
【“女人女人女人,你干嘛这么执着于吃女人啊,你讨厌女人吗?”】
同样是生得领域内,一模一样的穿着高□□服的金色身影毫无畏惧地凑近了他的身边,她扬起头看来,亮色的眼眸中映着炽热的渴望。
【“要是不讨厌的话,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了哦。”】
脑子里的记忆并不让人愉快,两面宿傩垂下的目光落在绘里花的脸上,“就这么点把戏?”
绘里花回答得非常诚实:“暂时想不出来别的了。”
两面宿傩一反常态的慢悠悠地收回了手,“好啊,既然你懒得动手的话,我就把外面那两个小鬼杀掉了。”
绘里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讲点道理。”
她说的咬牙切齿。
“反正你把我困在这里又没什么好处,我每天除了睡觉就只是睡觉而已。”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这种米虫的姿态一定会碍到你的眼的吧。
两面宿傩并不急着动手,他双手环胸,声音比刚才要低几分,“不是你说的吗,要是变成诅咒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怎么,反悔了?”
【“你说……我死了以后能变成诅咒吗?”】
【“要是变成诅咒了的话,就能陪在你身边了吧。”】
绘里花僵住了。
让你追求cg的唯美感吧?翻车了吧?
仔细想想,好像在其他的副本里,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要是和里香一样,变成背后灵守护忧太就好了。
绘里花内心的小人开始痛苦捶墙。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吗?
“后悔也没用。”
两面宿傩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扯了起来。这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使得绘里花有些没站稳,她趔趄了一下,额头撞上对方有些发硬的胸膛。
接踵而来的就是一阵晕眩感。
两面宿傩心情愉悦地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绘里花震惊地抬起头看他。
两面宿傩身上的那件本就扎得松松垮垮的白色和服有些散开了,他的大片胸膛裸露在外,本人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快点。”
他催促道。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有点觉悟。”
……
……
两面宿傩不是人。
不,他本来也不是人。
那就两面宿傩不是个东西。
在绘里花努力了十分钟后,她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她身体里的两面宿傩只有一根手指的力量而已,如果双方都认真起来,不说最后的输赢,碰是肯定碰得到的。
但两面宿傩压根没有动手的打算,他完完全全只是在闪避而已。
两面宿傩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胡闹的小孩子一样。
“再加把劲啊。”
身影出现在五米高的尸堆上的两面宿傩游刃有余地勾着唇角说道。
……可恶,等她出去以后也要学瞬移。
绘里花咬牙切齿地这么想着,忽然想到,她之前当着虎杖悠仁的面到处蹦跶,但两面宿傩却一点也不生气的原因——
他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所以注视着她的行为时,只觉得她是个耍性子的小鬼而已。
要是绘里花现在隔着一道屏幕玩游戏,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性格非常具有人格魅力。
但是现在被关在生得领域里当猴耍的是她自己。
不能生气,要冷静下来。
既然凭术式无法取胜,那只能靠歪门邪道了。
“我要告状!”
绘里花的声音高亢,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宿傩因为她这个意外的举动皱了下眉。
管他同不同意呢,绘里花抢先开口,“里梅总是向我勒索你的表情包!”
宿傩想起了上次在里梅手机里看到的图片,眉梢一扬,稍微有了点兴致,“还有呢?”
“他以为那是你小时候的照片,打印出来在怀里揣了好久。”
“……”
“但是你放心!我纠正了他的错误思想,说那和小时候的你没有一点关系!”
绘里花说得义正言辞。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就感谢你?”
“当然不是,我只是单纯地想告状。”绘里花摇了摇头,“不过在我纠正了他以后,里梅就以为那是你和我流落在外的孩子了。”
“……”
两面宿傩没有说话,他猩红色的眸子动了动,平静的目光落在绘里花平坦的腹部上。
“想要?”
“什么?”
“孩子。”
绘里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这个时候的关注点难道不是应该在里梅应该在脑子里亵渎你上吗?
为什么两面宿傩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不太想。”
绘里花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两面宿傩注意到了她后退两步的动作,嗤地笑了一声。
他无所谓地扬起下巴,“随便你。”
……
绘里花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
就是现在了。
趁刚刚宿傩和她讲话的时候,绘里花偷偷地使用了术式。
是和她的领域有些相似的能力,她模拟出的镜像□□从宿傩的背后探出了一个头。
下一秒,□□和她的位置对调。
“我赢……”
兴高采烈的话堵在喉口,绘里花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宿傩却反手抓住了她想拍上他肩膀的手。
不过是稍稍用力,绘里花就被他身上浅淡的气息包裹了。
两面宿傩松松地圈住她,视线从她迷茫的双眸中逡巡下落,就好像是在仔细地检查着什么似的。
没过几秒钟,他轻蔑地笑起来,“看来那个六眼没做下去嘛。”
绘里花这回很快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她被噎了一下,上涌的血液使得她的耳垂有些粉红。
她懒得在这一点和两面宿傩辩驳,坚持了话题,“我赢了,你得把我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我。”
两面宿傩当然不会言而无信。
绘里花和虎杖悠仁特殊的体质不同,反正他想夺舍的时候随时可以夺舍。
绘里花猜到了他的心思,“讲点道理,我是女性,你是男性,就算用我的身体你也很不习惯吧。”
两面宿傩不置可否,“的确弱到可以。”
他指的是她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
“你要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绘里花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的眼眸明亮,因气愤而能上了层浅薄的雾气,在这方面异常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