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欢迎来到乙女游戏——南极海豹
时间:2021-05-29 10:30:29

  直到毛倡妓为她穿上白无垢的前一刻,她还在质疑着奴良鲤伴是不是和真正喜欢的对象吵了架,所以拿她来气对方。
  “原来姐姐是这么想我的吗?那我可真是伤心。”
  他为她编着发,手指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廓。
  “我可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对姐姐做些过分的事,可又担心姐姐像鸵鸟一样重新钻进树丛里,所以一直忍到了现在。”
  绘里花捂住了自己的脸,并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丢人的模样。
  可奴良鲤伴没有再开口说话,她以为他走了,于是悄悄地移开两根手指,试探着往镜子里看了看。
  结果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绘里花一下子就更气了,但她的脑中一瞬间有什么闪过,抿着的唇松开,连带着神色也沉静了下来。
  “但是我可不是会待在家里等你的人哦,鲤伴。”
  “我这个人一向闲不住,你要是又溜去哪里喝酒,让首无找个两三天也找不到,我就往你相反的方向溜走啦。”
  熟知奴良鲤伴秉性的绘里花说道。
  他这个人,总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长了一张讨女性喜欢的脸,经常借住在别人家里,一住就是两三天,还从来不付钱。
  绘里花想着,她都这么说了,热爱自由的奴良鲤伴总该想想清楚了吧。
  “那我带上姐姐就好了。”
  “……和你一起白吃白住吗?”
  “老爸以前还经常溜去阴阳师家偷吃东西呢。”
  奴良鲤伴无所谓地说道,将她抱在怀里蹭了蹭。
  “母亲偶尔也会跟着老爸一起。”
  绘里花顿时被戳中了死穴,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不损害璎姬形象又能谴责这样行为的话,于是只干巴巴地憋了一句“无赖”出来。
  -
  江户后面是明治,明治后面是大正,度过昭和和平成,绘里花看着呼啸而过的电车建起,一座座学校建起。
  这已经是人类的时代了。
  奴良鲤伴去处理偶尔的几个企图打破和平的妖怪的时候,绘里花就和毛倡妓她们一起出去逛街。
  身为奴良组的主母,虽然不太擅长和别的妖怪交流,但绘里花每次出门,都会像模像样地给奴良组的干部和小妖怪们带些礼物。
  “这种事情交给手下去做就好了,您不必这么操心。”
  毛倡妓在绘里花询问她的意见时,温和地微笑着说。
  “……放过我吧,毛倡妓。”绘里花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那我真就被养成废人了。”
  毛倡妓听了捂着嘴笑出了声,她没再说反对她的话,反而真的认认真真地替她挑起了伴手礼。
  绘里花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那是一个孩子,被一群穿着正式且沉闷的黑色和服的人簇拥着的孩子。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神情淡漠,好像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情绪一般。
  可他在看她。
  绘里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又看了看他。
  “吃吗?”
  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白色的孩子稍稍顿了顿,老成地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向她走过来。
  可是在他迈开脚步以前,他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悟大人,您要去哪?”
  明明是恭敬地弯着腰的,却用了不容置喙的口吻。
  于是白色的孩子又停住了脚步。
  绘里花记下了他的气息,她最近本来也没什么事,晚上循着气息给他送点礼物倒也没什么麻烦的。
  “在想什么,姐姐?”
  她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出现之人却拥抱住了她。
  绘里花对于奴良鲤伴这种犯规的行为已经纵容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程度,她目送着白色的孩子离去,放下了手中的糖果。
  “鲤伴。”
  “嗯?”
  “你还是另外再娶一个人类吧,我不想奴良组的未来毁在我的手里。”
  -
  距离她和奴良鲤伴结婚,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
  去到总宅的干部来来往往,起初他们还会恭敬地和她打招呼,可过了五十年,他们注视着她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掩藏的不满。
  妖怪虽然比人类衰老的速度要慢上许多,却也不是长生不死的。
  奴良鲤伴之后,奴良组总得有人来继承。
  每次她这么提起的时候,鲤伴却总是用七七八八的事情搪塞过去,她一旦追问得急了,鲤伴也只是安慰般地拍拍她的头,说着总会有的之类的话。
  可绘里花清楚地知道,这是羽衣狐的诅咒。
  滑头鬼和妖不可能产生后代。
  他们的血统会在与人类的结合中变得越来越稀薄,最后变得弱小而平庸,被部下亲手杀死。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嚷嚷着要让她报复滑头鬼的“母亲”,就是羽衣狐啊。
  她无数次地复生,奴良鲤伴就杀了她无数次,她的怨恨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于是绘里花一天比一天更加痛苦。
  “请放过我吧,母亲。”
  在无数次在梦中被对方捏碎心脏后,她乞求道。
  羽衣狐的神色冷淡了下来,兴许是两百年的折磨让她丧失了兴趣,她蹲下身来,癫狂的面庞恢复美丽。
  “好啊。”
  她笑着说道。
  -
  奴良鲤伴的孩子,是带着期盼出生的。
  死气沉沉的奴良组在那段时间中恢复了生机,绘里花每次疲惫地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奴良鲤伴抱在怀里,坐在高高的树上晒太阳了。
  檐廊下的风铃被天狗组换了一个,首无和毛倡妓每天轮流来给她讲外面发生的故事,末了还信誓旦旦地和她汇报每次奴良鲤伴任务一结束,他们就立刻把他拎了回来。
  绘里花对此只是笑笑,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肚子上,阖着眼,听着枝头细细碎碎的鸟鸣声。
  恍惚之中,她又回到了那天累得满头大汗的璎姬夫人将鲤伴交到她手里的时候。
  她不过比他大了两岁,根本抱不住,于是咬着牙,使了全身的力气,姿势七歪八扭的,逗得一旁的奴良滑瓢忍不住嘲笑她。
  ——未来的魑魅魍魉之主。
  他长得像谁都无所谓,不过既然是要继承奴良组的妖怪,还是像鲤伴比较好。等到他出生,她要像璎姬夫人一样,抱着他睡觉,给他唱《松隆子》,教导他千万别像奴良滑瓢那个老流氓学习。
  她可以教他画画,教他识字,教他唱歌——当然,要是他未来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类,那么她就偷偷带着他溜走。
  她只想要他健康快乐。
  -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生息。
  他在漫天的大雪中,如同枝头被打落的梅花一同凋零了。
  她甚至连他的一面也没见到,听雪女说,那孩子身上带了羽衣狐的诅咒,是在出生的前一秒,被硬生生地扭断脖颈死去的。
  ——对不起。
  直至雪女离开之前,她一直保持着出乎预料的平静。
  她咬着下唇,直到血腥味弥漫了口腔,也没有哭出声音。
  ——对不起。
  她穿着鲤伴送她的和服,蜷缩在庭院的树下,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我不该期待着你的到来。
  如果她没有那样的愿望的话,他就会降生在另一个好人家。
  就算普普通通也无所谓,他会交到很多的朋友,书写很多的故事,也许有人会欺负他,但总有一天,他会成长为一个独立的大人。
  结婚,生子,老去,拼了命地活着,不留遗憾。
  “怎么哭了,姐姐?”
  落在她身上的雪被隔离开来,温暖的鹤氅披在了她的肩上,奴良鲤伴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浴衣,身上弥漫着淡淡的血的味道。
  他比她更加愤怒,无数的妖怪,只要挑衅,不论大小,他不再笑着邀请他们加入他的百鬼夜行,倒是干脆利落地将他们送往了黄泉。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着,要是被送往黄泉的是她就好了。
  “我是羽衣狐制造出来的怪物。”
  她说,神色平淡得好像死去。
  奴良鲤伴抱着她的力道又大了点。
  “我知道。”
  “要是有一天,她夺走了我的身体,杀了你也不奇怪。”
  “那我就和姐姐一起死去。”
  绘里花噗地一声笑了。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鲤伴。”
  她转过身,松开了唇,捧着他的脸。
  “是你选择要成为妖怪的,要好好地肩负起妖怪的未来才行。”
  奴良鲤伴握住了她的手,他垂下眼睛,金瞳之中是满溢出来的漆黑夜色。
  “我知道。”
  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闷闷的,似乎是不肯让别人看见他哭似的,弯下腰,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间。
  “我后悔了。”
  -
  绘里花有种预感,羽衣狐夺舍她身体的那天马上就要来了。
  她想了无数种死去的方法,列举了每种死法的好处和坏处,可每当她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那个被人打断了腿,怀里抱着血淋淋的饼干的孩子却在她脑子里哽咽着,说不想死去。
  绘里花一下子就没了勇气。
  她毫不怀疑,当她真的对鲤伴拿起刀的时候,鲤伴绝不会还手。
  他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实际上总爱感情用事。
  可是鲤伴可不能和她一起死呀。
  鲤伴一死,奴良组的一万妖怪就群龙无首,按捺不住的武斗派会立刻挑起对人类的战争,这座和平的城市将陷入长久的黑暗,直到哪一天,乌云破开,黎明到来。
  绘里花犹豫了很久,在雪停的那天,趁着鲤伴外出,将写好的信放到了他的书桌上,她将他送给她的簪子压在了上面,大哭了一场,然后红着眼睛,召见了牛鬼。
  她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他,请求他杀死自己。
  “为什么是我,夫人?”
  他跪坐在她的面前,表情格外理智。
  绘里花笑着指着他的脸。
  “因为你已经在打算怎么杀死我了。”
  牛鬼沉默了一瞬,然后对着她恭敬地低下了头。
  他的额头抵在手背上,确确实实地行了一个大礼。
  “为了奴良组的未来。”
  绘里花最后看了一眼奴良组总宅上一望无际的天空。
  “为了奴良组的未来。”
  她重复了一遍牛鬼的话。
  -
  奴良鲤伴带着绘里花喜欢的点心回来的时候,那个总说他没大没小的人已经不再了。
  酥饼从他的手上滚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奴良鲤伴的眼睛不断睁大,再睁大,从他身上爆发的[畏]冲破了天空,毁掉了半个走廊。
  奴良鲤伴的刀,只差毫厘便能将跪坐着的牛鬼的脑袋砍下。
  可是他最后还是没能下手。
  “是姐姐的主意吗?”
  他这么问,牛鬼便磕下了头。
  “是夫人的意志。”
  在牛鬼离开之前,奴良鲤伴都没有移动分毫。
  “我说。”
  “你们为什么要在她死掉以后再喜欢她?”
  听到了奴良鲤伴近乎落寞的声音的牛鬼顿了顿脚步。
  奴良鲤伴阖眼,他摇晃着向前踏了一步,蔓延开的血液便立即涌到了他的脚下。
  躺在血泊之中的少女,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那是太阳般的颜色,如清晨驱散雾气将他唤醒的阳光。
  奴良鲤伴对此毫不意外。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本来的模样应该是怎样的。”
  他还记得,自从那次吵架以后,倔强的少女第一次对他低下了头。
  她看上去非常得羞愧,所以连一个眼神也不敢看他。
  “有人告诉我,只有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才会喜欢我。”
  不管那是谁,奴良鲤伴都觉得可笑。
  他可是滑头鬼,以捉弄人为乐的滑头鬼,怎么可能连喜欢的人都弄错呢。
  “我不是因为姐姐的样貌才会喜欢姐姐的。”
  那时候的奴良滑瓢将弥弥切丸抗在肩上,向来眯着的一只眼睁开。
  “我喜欢上姐姐的时候,姐姐红着一张脸,在油灯下认认真真地给我讲着故事。”
  “那大概是姐姐第一次给人讲故事吧,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一点逻辑也没有,讲着讲着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然后就是姐姐被老爸丢出来后,在庭院里红着眼睛说总有一天要把老爸从母亲身边赶走的时候。”
  “等……等等,那不就是……”
  “是啊。我记得的哦,我说等我长大以后要娶姐姐的这件事。”
  奴良鲤伴从一开始就知道羽衣狐的诅咒。
  可他仍然选择了她。
  “所以,不管姐姐瞒了我什么事,我都觉得无所谓。”
  “反正妖怪的一生那么长,我足够有耐心。”
  奴良鲤伴本想着,就算这一生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他没那么大的志向,就算没了他,黑田坊、首无……不管是哪个,都已经成为了足够带着奴良组走向未来的大妖怪。
  ——我还是好讨厌你。
  她留给他的信上,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来打扰我和璎姬夫人团聚。
  奴良鲤伴笑了笑,将信埋在了庭院边的草丛下。
  那是他藏着他那一出世就死去的孩子的地方,他总觉得,要是他的孩子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会和以前的绘里花一样,可怜兮兮地顶着几片叶子,为了逃避训练瑟瑟发抖地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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