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元妹妹跟姜妹妹你一同入得东宫,若是殿下多去妹妹你那两回,肚子里也有子嗣的话……”
“别说是良媛之位了,依照妹妹的家世,良娣之位只怕也当的。”
姜承徽面上有些难看,漂亮的一张脸上掩饰不住。
殿下是没惩罚她,但她那儿也算是冷宫还差不多了。她如今连殿下的面都看不见,如何怀孕?
“你!”
姜承徽气得站起来,玉笙这话就差点儿直接点名:“别以为殿下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了,神气什么,如今还不是没晋封?”
她这动静闹得大,四周的人都是看过来的。
玉笙瞧见元承徽单手抚着肚子,眼神也这担忧地看过来,瞧见她的眼神,元承徽猛然往后一躲。
眼中带着心虚。
她昨日就是故意的,若是玉承徽成功晋封,良媛之位可就满了,她肚子里怀了孩子自然不能委屈。
如今瞧见玉承徽她还是满满的心虚,眼神都不敢往她那儿看去。
玉笙收回眼神,懒得跟姜承徽计较:“坐下吧。”她喝了口茶,行为动作是半点都没将姜承徽放在心上:
“你闹的这样大,所有人都看着你。你觉得好看吗?”
她话没说全,但拧着眉心仰起头的模样,活像是在看个挑梁小丑。
那眼神刺得姜承徽几乎晕过去,她最近总是头晕易怒,如今看着玉笙这模样。广阳殿中那一幕不知为何她又记了起来。
她之前打她的那巴掌,自己还没还回去。
咬着牙,姜承徽立马就仰起手。玉承徽家世低,如今又落魄了,她有什么打不得碰不得的。
玉箫随着众人捧着果盘进来的时候,就撞见了这一幕。
她吓了一跳,步子都停了下来,宫女们隔得有些远,只能站在最外侧,瞧不清楚脸,却能见到姜承徽高高扬起的手。
这东宫的后院,果真如传闻中的那番腥风血雨。玉箫没看见人,却是为那被打的女子觉得可怜。
“大胆!”
意想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玉箫悄悄抬起头瞧了一眼,却见那打人的女子手腕被人拿捏住了。
玉笙从姜承徽抬起手,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姜承徽惹了她一次又一次,玉笙今日气本就不顺,也没耐心忍了。
她起身,一把握住了姜承徽的手,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对着她的脸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这一下玉笙十足十的用了力,收手的时候,以至于她的掌心都在微微发着颤。
“你!”这一下,也直接将姜承徽给打蒙了。
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捂着脸,脸上那异常灼热的痛感,让她许久许久之后才算是回过神。
“你怎么敢?”
咬着牙,姜承徽的唇瓣被她活生生地咬出了血,脸颊上又痛又刺的痛楚袭来,姜承徽身子都在发着颤。
“你我都是承徽,你怎么敢打我?”
姜承徽崩溃地大喊一声,玉笙冷笑,另一只握着她的手腕还没放下,她用了力将姜承徽狠狠往外一推。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承徽之位?”
姜承徽整个人被推在紫檀青木的矮桌上,上面的糕点茶盏被撞得掉在了地上,她捂着发疼的脸,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刚姜承徽伸手打我的时候,可还记得你也只是个承徽?”
姜承徽先动的手,在座的主子奴才都瞧见了,玉笙本就有理,何况,她与姜承徽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这种情况下,既然不能握手言和,那她便只能将姜承徽狠狠地踩在地上。
“就……”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姜承徽气的恨不得将玉笙碎尸万段,却也只有咬着牙哭:
“就算这样,你也没权利打人。”
何况,这一巴掌打得她实在是疼,姜承徽捂着脸,只觉得自己巴掌脸都肿了起来:“你我地位一样,就算是我犯了天大的罪也自有太子妃娘娘管教,何时轮到你来了……”
“谁说玉良缘与你地位一样?”
玉笙正准备回怼,前方不知何时传来脚步声,太子殿下竟不知何时站在了抄手游廊上,因有柱子挡着,来了多久一时也无人发现。
瞧见那月白色的华服,玉笙眼神一闪,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叩见殿下。”她弯下腰,屈身行礼。
一屋子的人才回过神来,殿下居然来了,所有人赶紧起身站的站,跪的跪。就连最远处的玉箫,手中捧着果盘,也被身侧的人拉着跪了下来。
这位就是太子啊,她看着那玄色的长靴,心中默念。
“殿下。”
唯独姜承徽被打蒙了,等反应过来捂着脸赶紧跪着扑了上去:“殿……殿下……”玉承徽这个女人平日里惯是会装,殿下如今总算是瞧见她这虚伪的脸了。
姜承徽趴在地上磕着头,露出自己被打红的脸:“玉承徽心思歹毒……妾……妾身的脸,妾身的脸……”
太子走上前,在她身侧站住。
玉笙看着人靠近,心中其实是有些慌的,刚自己那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好看的。
“疼吗?”
头顶一道声音响起,玉笙没回过神。
跪在地上磕着头的姜承徽眼睛一酸,捂着脸点头:“疼……殿下,我的脸疼……”
玉笙深吸了口气,还未说话,微微弯着的腰就被人扶住了。太子低着头,将她扶了起来,抓住她打人的右手瞧了瞧:“孤问你疼不疼……”
身侧,还跪着的姜承徽愣住了,捂着脸的手颤抖,她跪在地上像是被人迎面泼来一盆凉水,浑身上下都褪去了血色。
“殿……”她张开唇,却是没了声音,无声的吐出几个字:“殿下。”
玉笙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也有些不自在:“不……不疼……”她小声道,同时用力想将自己的手给夺回来。
太子却是握的紧紧的,丝毫都不放开。
“殿下来做什么?”那么多人瞧着,玉笙并不想出风头,再说她得罪了姜承徽一个,不想再得罪第二个。
“孤来给你撑腰的。”太子搂在她腰间的手掐了掐,低笑一声只有她们两个听得见。
再抬起头,面上便恢复了往日里那番生人勿进的温润模样:“王全。”太子轻喊一声,王全从后方带着一群人走了上来。
“白日里内务府给你送的良媛吉服不合你心意。”太子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握着玉笙的手,带着她往前方走去。
“孤让人重新做了一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王全带着小太监进来,几个小太监个个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摆着良媛品级的吉服,朝珠,还有吉冠。
领头的太监年岁有些大,是个脸生的,但却生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奴才赵福禄,叩见玉主子。”
赵福禄是内务府的正总管,平日里只负责皇后贵妃那边,此时跪在地上,眉眼皆是笑意:“恭喜玉主子高升良媛,良媛主子万福金安。”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异常,玉笙眼神往四周转了一圈。
赵良娣面带着笑意,纯良媛低着头瞧不出模样,李良媛与夏良媛面上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还有……坐在她对面的元承徽。
双手捂着肚子站起来,一双眼睛全都红了,她都有了身孕了,殿下都没来看自己,玉承徽这一晋封,日后她再想往上一步是难上加难了。
离得远,玉笙都瞧见元承徽捂着肚子的手都在发着颤。
“想什么?”
太子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玉笙抬起头,瞧见的是一双温和又深沉的双眼。她仰起头,那双眼睛正对着她。
不得不说,那双眼睛的坚定足以让任何人心安。
玉笙仰起头,对着太子一笑,这东宫权势最大的人都站在她背后,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握住她手腕的手紧了紧,太子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下带去。
红宝石镶嵌着南珠的吉冠泛着耀眼夺目的光,太子从托盘中拿出,戴在了玉笙的头上。玉笙面带着笑意的仰起头,精致艳丽的吉冠极致的奢华,衬的那张脸越发的光彩夺目。
一屋子的人除了赵良娣与纯良媛几人全部站起。元承徽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声音都带着颤抖:
“妾身等叩见玉良媛。”
握住她的手放开,玉笙转过头,额间的南珠耳坠微微晃荡,她侧脸对着众人。
远处,跪在地上的玉箫总算是按耐不住,仰起头来寻着那抹光看过去,女子的脸就在她面前。
杏眼桃腮,琼鼻红唇,那张脸精致又妩媚。
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玉箫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那人眉眼之间的稚气与青涩褪去,微微扬起来的下巴上,那张脸越发娇艳清媚,浑身上下透着被人娇宠的底气来。
“起来吧。”
女子略微威严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软糯,玉箫看着她高高在上被围在众人中央,手腕一抖,手中的果盘‘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第140章 玉箫 她不过是个替身
“奴婢该死!”
这声响下来,四周的声音都安静了。玉箫本就心中慌乱,如今看着的地上的果盘更是吓得面上一片惨白。
然而,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身侧的宫女就拉着她拼命地往地上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额头磕在地上,一声声的闷响。整个人就像是将头往地上砸,光是听声音都感觉的到这一下一下的有多疼。
玉箫跪在地上,被拉着袖子被迫低着头,她能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更能察觉到那些眼神之中的危险。
“哪个奴才这么大胆?”
王全厉声一喊,玉箫身侧的几个宫女浑身都开始在发颤。玉箫离得最近,她更是能够直面地感受到,那种令人发抖的恐惧。
脚步声渐渐地传来,那掉了的果盘还砸在自己的面前。
玉箫呼吸一顿,头跟着磕在了地上:“奴……奴婢该死!” 她跪在地上,弯腰头往下磕,整个身子几乎都低微到了尘埃中。
这一刻,无人知道她正感受着前所未有的侮辱。从未有这一刻的感觉,像是让她恨不得原地死去。
她如今只庆幸,无人知道自己是谁。特别是玉笙,她祈祷对方永远都不要如今跪在她面前的是自己。
她们一同在月楼长大,她从小就与玉笙在比较,明里暗里的,她学过玉笙打扮,更学过她的姿态,为人处世,举手投足,乃至于是说话她都背地里跟着揣摩过。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比玉笙矮一头。
自打玉笙失踪,她跟着贺文轩之后,这种感觉更甚。贺文轩是知府的儿子,来了京城又高中的探花郎,年纪轻轻又生得俊朗,最关键的是前途一片光明。
玉箫知道,自己能够跟着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反观玉笙呢?她一度以为要么就是人没了,就算是活着只怕也是伺候哪个老头子,或者相貌丑陋的男人。
玉箫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是这一起长大的姐妹中过得最好的一个,无人比她过得更好。
可如今……咬着牙,她闭上眼睛还是能够察觉到对方的高高在上。
太子的良媛。
她玉笙区区一个见不得光的瘦马出身,这才一年时间,浑身的气度却与四周的高门贵女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这种感觉,只怕普通人是难以领会。
就像是一无所有的乞丐,面对一群日进斗金,令人仰望的富豪,却也能够在对方面前自信的侃侃而谈。
这种人不是蠢笨,就是背后有资本。
就像如今的玉笙,分明半分家世都没有,却能面对这些毫不逊色,还不是被人疼宠着,背后有人给她撑起一片天?
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玉箫只觉得如今自己彻底被比了下去,高高在上的她正受万人瞩目,而跪在地上的自己,犹如一个跳梁小丑。
“哪个宫里的?”王全拧着眉心,站在玉箫的身侧,他本就是东宫的太监总管,气势颇足。抬脚下意识地就踹了过去。
长靴踩在她的肩头,玉箫疼得浑身几乎一哆嗦。
却咬着牙,忍住了拼命不发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咬着牙一声声磕在地上,姿态与声音都仿若低到了尘埃之中。
“问你哪个宫里的?”
王全拧着眉,还想再踹。
玉笙瞧见他这模样,立即开口:“算了,都下去吧。”那宫女的声音听着像是立马就要哭了。
王全见状,笑呵呵地收回了腿:“玉良媛心肠好。”其实他那一脚根本就没用力,只不过这宫女没眼色了些,玉良媛这晋封的大好时候,她偏要闹出这样的动静来。
好在这玉主子不计较。
王全往下腰,亲自将人给提溜了起来:“起来吧。”他面上带着笑意轻声道:“今个儿多亏了玉主子给你求情,你还不快去谢谢玉主子。”
牙齿上下哆嗦着,玉箫后背都湿了一半,她不敢抬起头,更不愿意面对玉笙,垂着脑袋飞快的道:“多……多谢玉主子。”
她声音带着颤,可那扬州口音的声调还泄了出来。
玉笙眉心下意识的一皱,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身侧的太子便道:“都下去吧。”一群宫女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玉箫走在最后一个,转身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她对上了一双熟悉又平静的双眼。
呼吸下意识的就是一瞬,玉箫膝盖一软,脚步立即加快往前。
直到出了翡翠阁好远,玉箫才借此机会躲了起来。
双腿一软,她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就跪在了台阶上。四周没有人,玉箫才抱着自己开始上下发着颤。
玉笙在这东宫成了正三品的良媛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