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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称病,头疼了两日。
临华殿的纯良媛刚好趁着这次派人去将账本拿了回来,协助管理东宫的职权彻底落入了纯良媛的手中。
“让她两争去。”
转眼就到了七月,这几日天气是越来越热,玉笙撑着脑袋有些摇摇欲睡:“这争来争去都不是我们肖想的。”
“主子你刚睡醒的,这再睡下去,只怕待会要头疼了。”
素嬷嬷拿了个靠枕来,垫在玉笙的腰后面:“先吃点东西醒醒脑子,可不能再睡了。”
三七正坐在一边剥葡萄,见状赶紧塞了一个放在玉笙的嘴里。
葡萄有些酸,一入口玉笙眉心就立马皱了起来,瞬间醒了:“胆子大了,连你们主子我都敢戏弄。”
“主子快吐出来。”冬青赶紧拿了个描金的银碟子接:“这葡萄是门口的葡萄架上的,还没熟透三七这个嘴馋的就摘下来了,就她一个人敢吃。”
玉笙将葡萄籽吐在上面,酸得彻底清醒了。
“哪有那么酸?”
三七一口一个,她吃都不用剥皮:“我吃得正好,主子你就是太挑了,这几日都瘦了。”玉笙夏日里吃得少,这几日是瘦了一点点。
揉了把自己的腰,昨日殿下从后面掐着她腰的时候还说,如今就臀上有些肉了。腰一细,臀上的肉就越发的明显,这几次,殿下总想着法子的哄她跪着,从后面……
裙子下面,无人看见的地方,膝盖青紫成一片,玉笙低下头,有些气,这几日正炎热,她都要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瞧见了。
“也还好。”
素嬷嬷捧了碗酸奶来:“主子这几日是吃得少些,大概是热的,过几日内务府应当就要送冰块下来了,再忍忍。”
屋子里用不着冰,但御膳房能用,酸奶是冰镇的还冒着凉气,上面还浇了一层玫瑰露。
玉笙这几日都靠这个过活,只是太子吩咐了一日只准许她用一碗。
“我也没觉得瘦。”玉笙舀了一勺,酸酸甜甜的吃得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素嬷嬷瞥了一眼,笑道:“主子这肉都长到胸上,屁股上。”脸小小的,腰细细的,夏日里穿衣好看。
再加上主子白嫩嫩的,骨架小,瞧着瘦抱起来却是软糯糯的,讨人喜欢得紧。
她们瞧着都稀罕,殿下这几日更是一来就要抱主子。她昨日还无意间瞧见殿下批折子,让主子跨在他膝上,只是主子脸皮薄,怕主子羞涩,她没好意思说罢了。
“幸好这几日太子妃忙,没让我们去请安。”
玉笙一想到这,摇摇头,一大早起来不说,还要去广阳宫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了,热也热死她了。
她一边嘘唏,一边将那碗酸奶玫瑰露吃得干干净净。
她这边刚放下碗,还想央着怎么再来一杯,那边小元子就进来了,摸了一把额头的热汗,跪在地上道:“主子,广阳宫那传来消息,说是让大家都过去一趟。”
“不是,怎么这么不经念叨?”玉笙拧着眉走下来。
“好像是有事。”小元子一路跑过来的,一脑门都是汗,三七瞧了撇了撇嘴,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送了上去。
“多谢姐姐。”糊了把脸,这才说得清楚了:“说是太子妃请的人来了东宫,让大家陪着过去喝喝茶,玩乐玩乐。”
坐在梳妆台上,玉笙的膝盖还酸着,她一边让人伺候着上妆,一边琢磨着道:“那个什么贵客?”
太子妃心心念念的那个贵人,玉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笑着摇头:“我也想知道,这人的身份究竟有多尊贵。”
来不及细细打扮了,玉笙只简单换了件衣裳,衣裳首饰选的也都是低调的,但样样都不是凡品。
从合欢殿到广阳宫有不少距离,到了广阳宫,幸好太子妃还没出来。
玉笙坐下来,松了口气。刚捧起茶盏抿了一口,前方的纯良媛便伸出手,对她头指了指:“簪子歪了。”
素嬷嬷赶紧给她扶正,玉笙冲着纯良媛扯出一个笑:“多谢姐姐。”
美人一笑,当真是如沐春风,纯良媛冲着玉笙那张巴掌脸仔细地欣赏了片刻:“叫你过来打叶子牌你总是不出来,如今倒只有太子妃请得动你了。”
玉笙不敢乱接这话,赶紧求饶:“姐姐,我月例银子才多少,你就饶了我吧。”
纯良媛被她那样子逗得直乐,连带着一侧的李良媛也捂起了帕子,屋子里正热闹着呢,太子妃进来了。
几日不见,太子妃消瘦了许多,但神色还是一如以往的好。之前东宫传闻太子妃伤了手,玉笙行礼的时候还仔细的看了眼,太子妃两只手都带着护甲,倒是瞧不出来。
“都起来吧。”太子妃压了压手,笑道:“今日这妹妹应当比大家都小一些,姐妹们几个说说话就是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前方就有人来禀报:“主子,恒亲王府的人已经来了。”
恒亲王?玉笙捧起的茶盏也放下,朝着门口看去。这位神秘的恒亲王她已经听了好多遍了,她也想知道恒亲王府的贵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儿。
门口先是传来一阵凌乱的声响,细细微微的像是车轮子滚在了地上,玉笙皱起眉。
屋内的其余人也一样好奇,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
好一会后,那车轮响才越来越近,玉笙看过去,就见一少女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
轮椅是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着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石与玉石,入目可见的奢华,半点都不低调。
听闻这恒亲王富可敌国。在西北七年,打败的城池,有数不尽的战利品,都是由着他挑,剩下来的才运回宫中充当国库。
陛下也是允了的。
如今看着这轮椅,扶手上一边一个巴掌大的温玉,这才察觉到了这位恒亲王的豪横。
玉笙喝了口茶,收回眼神,身侧,不知谁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妃不悦的朝着那人撇了一眼,眼皮子浅。
她面带着笑意看着人越来越近,千金一两的孔雀羽做的裙子,碧玺水晶的步摇,耳侧坠着的南珠,她一一看过去,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巴掌大的脸,生的清秀好看,却不出彩,也不绝色。只气质娇娇柔柔的,让人瞧了怜惜。
她眉眼没忍住,闪过一丝失望。
洛长安对这眼神倒是熟悉的,她笑了笑,面上半分不悦都没有,只道:“臣女洛长安叩见太子妃娘娘。”
她坐在轮椅上倒是不能行礼,由身后带来的嬷嬷替她跪下。那嬷嬷动作干练,腿脚凌厉,一看就是有真功夫在的,玉笙刚好放下茶盏,往她那儿撇了一眼。
只一眼,她也生出于太子妃一样的感觉来,这位洛小姐与她所期待的样子,并不相符。
倒不是说不好,只是期待太高了,听说恒亲王为了个女子不娶安平郡主,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她也听了两嘴。
人人都说是为了他那个从西北带回来的女子,但配上这张脸,却不知为何无端让人觉得升起一股鸠占鹊巢,德不配位的一丝异样感来。
第72章 受惊 奉茶宫女
屋子里一阵欢声细语的,玉笙寻了个机会溜了出去。
“小主怎么出来了啊。”
素嬷嬷跟在身后,拿团扇给她扇着风。小声儿道:“这外面人来人往的都是人,让别人看见了只怕是不好。”
“嬷嬷,我热死了。”玉笙转过身,从素嬷嬷手中夺过团扇飞快的冲着自己脸上扇着。手腕飞快,热得小脸通红。
她本以为太子妃这儿会有冰块,谁知道就几个宫女打扇,这么多人主子奴才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广阳宫里比她的合欢殿还要热。
“小主这体质。”
素嬷嬷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冬天里怕冷,夏天里怕热,当真是娇气得丁点的苦都受不住。”
这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多少带着些歧意,可这话放在玉笙身上,就是真真儿的了。她分明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可却是生来就金贵,穿粗布麻衣都起疹子。
自小就受尽了苦楚这才被卖给人家当瘦马的,可掺了荤油的饭菜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后来幸好一张脸生来就不错,这才被送进了月楼。
可纵使是到了月楼,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那身娇肉贵仿若是骨子里就带来的,因为与旁人格格不入,还被一同在月楼的玉箫玉琴等人嘲讽过。
等再大了些,模样渐渐地长开了,月楼的嬷嬷知道她值钱,日子才渐渐地顺畅了些。
玉笙左右瞧了一眼,见没人,想拉开领口对里面扇扇。
素嬷嬷瞧见她那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将人挡住了:“主子,万万不行。”素嬷嬷严防死守的,牢牢看着她。
玉笙知道想法不成,也不敢擅自乱动了,只拿团扇的手扇动得更快了些。
这个天,又是大中午的,的确是热得人浑身冒汗。素嬷嬷抹了一把额头,往四周转了一圈。
“主子,要不我们去那边躲躲?”
玉笙顺着秦嬷嬷手指的地方瞥了一眼,这是广阳宫的西侧门。广阳宫的院子里种了不少的牡丹,自从上次出现周承徽的事后,这四周便就围上了一层篱笆。
可饶是这样,玉笙每次来太子妃这儿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了这些牡丹花的一片叶子。
实在是周承徽的下场让人记忆犹新。
素嬷嬷指着的地方有一处凉亭,在围栏的后面四周都是树倒是有些风,玉笙走过去那燥热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这里凉快多了。”
她放下团扇,转了转,这里树多,又阴暗,四周还时不时地传来鸟叫声。她眼睛瞧了一圈儿,边上没人。
冲着素嬷嬷眨了眨眼睛,玉笙道:“我们就在这歇歇再进去。”
“好,都听小主的。”
那洛长安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太子妃瞧着喜欢得紧,亲热地手拉着手说着话。大概也没机会发现她不在。
玉笙双手环着素嬷嬷的腰,倚靠在她身上睡得心安理得。
闷热的天气,实在是让人有些摇摇欲睡,连着一向谨慎的素嬷嬷也放下了心房。故而等身侧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两人避无可避。
“呸,这东西晦气。”阴狠的一道声响传来,玉笙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她抬起头对着面前看了一眼,对面素嬷嬷也正看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声音是从凉亭后的小暗门中传来的,玉笙往那儿看了眼,脚步声越发朝这里传来,两人四周是凉亭,只有右下方有一座装饰用的假山。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玉笙踮起脚尖赶紧拉着素嬷嬷躲到了那石头后面。
才刚站稳,那脚步声伴随着骂声就从凉亭后传来,玉笙从这个角度过去,看得一清二楚,领头的是个老太监,两鬓都有了白发了,但说话却是十分阴狠。
他手里扛着个麻袋,正一瘸一拐地往林子里面走。
老太监身后跟着个小太监,十三四岁的样子,白着一张脸有些颤颤巍巍的。哆嗦着手没拿稳,麻袋从手中滚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玉笙吓一跳,立马抬手捂住唇,喉咙里那丝尖叫差点就叫出了声。
麻袋掉下来,露出里面的人来,瞧不清楚脸,只那露在外面的手却是惨白僵硬,这副模样玉笙见过,之前周承徽上吊没了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里面装着的,是个死人。
麻袋掉了,老太监气得一脚朝那小太监踹过去:“你给我扛稳了。”
“我。”小太监跪在地上,看着倒在树枝树叶上的人,瞥了一眼浑身都是哆嗦着的。
他拼命的将眼神朝外看,可太监服下的一双腿却是控制不住的打颤:“这……奴才不敢,刘爷爷,奴才……真的不敢……”
老太监声音有些阴冷,如蛇一样的眼神落在那小太监的身上,空气中传来一股腥骚气,那小太监活生生地给吓尿了。
“死人这东西,你越是怕她,她越是猖狂。”
老太监阴沉一笑,在那尸体上踹了一脚,那尸体一滚,头往旁边一歪。
玉笙捂着脸,正对上那双睁开的,如古井一样没有任何神色的双眼,死死地睁着,这双眼睛正对着她看。
捂住唇的手都在颤抖着,玉笙双眼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声音?”老太监眉心一皱,立马将眼神瞥过来,素嬷嬷捂着她的人,身子往下一弯。
那老太监没发现东西,又往地上呸了,可眼神之中到底是有些慌了,赶紧招手让小太监起来,两人抬起尸体往林子深处走去。
留下原地一滩还没干的尿液,与滚到树后面一只鸦青色的平底布鞋。
玉笙松开手,背后吓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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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周都没人了,玉笙才带着素嬷嬷从凉亭中走出来。刚走到西侧面,前方就传来一声轻响,吓得玉笙立马顿在了原地。
“呦,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玉笙站在垂花门的门口,定了定心,过了会儿才转过头往后瞧:“陆小姐?”她诧异的眼神对着朝她走来的陆静姝,眼中倒是不用伪装的惊讶。
“你怎么在这?”
这都到了广阳宫的西侧殿了,身前就是一大片的牡丹花丛,无人发现的是,玉笙的后背透彻,刚她真的被陆静姝吓住了。
“你管我为何在这。”
陆静姝躲了躲脚,脚心立马传来一股龇牙咧嘴的疼,这都好几日了她脚还没好,面上却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对着玉笙冷哼道:“我看你这偷偷摸摸的,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她仰头对上玉笙那张漂亮的脸,内心就是一阵烦躁。玉承徽这张脸无论是看几回,都让人心生厌烦。
仔细瞧了陆静姝的眼神,见她没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东西后,玉笙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敛下眼帘,随口道:“选秀还没结束,陆小姐怎么来东宫了?莫非你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