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儿怕人走远了,赶紧跟着上去。
玉笙在前方走着,身侧,冬青小声儿道:“主子,林昭训跟上来了。” 玉笙的眉心皱了皱,侧过脸似是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别管她。”
脚步未停,玉笙继续朝前走去。
林莺儿尾随跟在身后,到了长乐门却又不敢跟上去了,只敢躲在柱子后面瞧。
长乐宫门口,王全焦急地来回踱步,这他老早的就去合欢殿中请人了,怎么人还没过来?他这急的恨不得再去催催了,远远儿的瞧见玉笙赶紧迎了上去。
“玉主子。”
王全那张白胖的脸上挤像个肉包子:“老奴等了你好久了,您可总算是来了。”圆嘟嘟的身子踩着小碎步跑下来,满是巴结:
“殿下早就在等着呢。”他弯着腰,示意玉笙跟着他往前走。
“多谢公公。” 玉笙走过去,进门的时候眼神往身后撇了撇,冲着身侧的王公公道:“这长乐宫的护卫似是不行,我一路过来身后像是有东西跟着。”
说罢,不等王全有反应,带着食盒进去了。
林昭训缩在长乐宫门口的柱子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玉承徽进去,气得咬牙几乎吐血。
林昭训恨得在原地跺着脚,凭什么刚对她是一副死样子,对这位玉承徽便是一脸的巴结?
“那个死胖子!”
“林小主。” 王全站在林昭训的身后,双手揣在胸前:“您这是做什么?”
林莺儿嘴里还在骂着王全呢,听了这话整个一激灵。“王……王公公?”林莺儿扭过头,瞧见背后的人一脸的苦笑,背后骂人还被听见了,她紧张得手中的帕子几乎都揉碎了。
“不敢当。”王全皮笑肉不笑,活像是没听见那句死胖子一样:“这是殿下的寝宫,小主没事的话还是莫要在这附近闲逛了。”
林莺儿面上瞬间僵硬起来,有几分难堪。
却还是不得不点头,灰溜溜地走了。
——
长乐宫的寝宫相对于书房是要奢靡的多,殿下素来不爱歇在长乐宫,故而玉笙来得少。
这屋子的布置与上次相比,简约了些,添了件雕木描金的书架,还有个掐丝珐琅的花瓶。倒是那花鸟木纹的屏风后,正冒着迦南香的鎏金莲花纹的香炉是她熟悉的。
一路走到内殿,才瞧见殿下坐在那金丝檀木的书案上下棋。
“叩见殿下。”
这段时日太忙,太子许久未到后院,放下手中的棋子朝她那儿瞥了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与上次落水相比,几日未见她将养的极好,身上那股病恹恹的气色褪去,整个人丰神玉润,艳丽至极。
“到孤这儿来。”
宽大的掌心伸出来,太子朝着她招了招手,玉笙放下手中的食盒便跟了上去,才刚靠近就被人捉住了。
掌心稍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到了怀中。
“轻了些。”
太子扶着她的腰,手指扣住比量了一番:“腰也细了。”身后,那呼吸就在耳后,玉笙耳珠一片通红的,赶紧红着脸起身。
“殿……殿下。”
太子轻笑了一声,月白色的袖抚在棋盘上:“几日不见,人倒是变得也羞涩了?”玉笙知晓他爱看自己撒娇。
揉了揉泛红的耳尖扭过身,撅了撅嘴,酸溜溜的道:“那倒是不是,只怕殿下刚见了旁人,如今又拿同样的手段来对玉笙。”
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太子的眉心微拧着:“说的什么玩意儿?”
“刚林昭训不是从殿下这儿过来的?” 玉笙这话就是故意的,东宫这一次要入六七个人,自然不是进来看的。
这林昭训梁昭训几人虽是还未侍寝,但终究是早晚的事。她没那么大的脸去想太子独宠于她,不说别的,就说殿下敢连着三个月只要她一人,只怕皇后娘娘也得要她立马归西。
但,殿下若要是理所当然的去了,她又不满意。
多多少少,总要有些不一样才是。
“林昭训?”眉心狠狠拧了拧,太子面上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谁?”
“殿下还装傻!”玉笙坐在他对面,手中拿着黑色棋子上去,堵住他的路:“刚来的时候玉笙可是瞧见了,林昭训就是从殿下这儿出来的。”
“孤……”
开口才两句,太子又住了嘴:“哦?是么?”他边下棋,边故意逗她:“被你瞧见了?”他面上浮出一丝笑意,一张脸隐在背后的烛光中,叫人明了何为温润如玉。
这殿下可真会玩儿!
贝齿咬着唇,玉笙压下笑意,眼睛撩起来瞧了他一会儿,立马失落地垂了下去:“林昭训才前脚刚走吧?”
黑子落下来,她又撇过眼睛去打量他,眼中含着打量。
谁知道这林昭训什么时候走的?太子胡乱地点着头:“可能吧,刚走。” 他随口一言,瞧着她立马咬了咬唇。
她红唇涂着口脂,艳丽似火,听了这话面上明显地是不高兴了。
“那…… 那林昭训好看么?”过了会儿,太子都当她要发火了,却见她眼中神色又熄了下来,一脸小心翼翼。
怎么这么怂?
太子只觉得好笑,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平日里瞧着还好啊,怎的遇到事就成了个怂货?半分胆量都没有,日后若是再遇到陆静姝那日的状况,岂不是被欺负得哭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面色沉下,故意道:“ 漂亮,林昭训温柔如水是个清秀佳人。”他哪里知道林昭训是何模样?
玉笙拿着棋子上去,面色板着一脸的不满意。
“林昭训哪里好看啊?”她眼睛看着他,语气也是酸溜溜的:“最多也就是有几分可爱。”
“哦?”太子还当真不知道林昭训是何模样,点头:“偶尔瞧瞧别的模样,也是不错。”对面,玉笙那张嘴气得都要撅起来了。
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里面满是小火苗。
“她……她哪里可爱了。”好不容易有了胆子辩解一句,还差点咬着舌头。太子今日就是要练练她这胆子,纵纵她这性子。
悠闲地捧着茶,闭着眼睛瞎夸:“年纪小,水灵。”
“她还比我大半岁呢!”玉笙惊的整个人激动的直起来:“那我岂不是更水灵?”
拳头抵着唇,掩饰住勾起来的唇,太子故意道:“那就眼睛可爱。”
“我眼睛还没我的大!”一旦开了口,她胆子倒是来了,一双杏仁眼圆溜溜的,灵气逼人。
“鼻子也秀气。”
“你……你你你,你瞧我鼻子。”玉笙靠近一些,让他瞧个清楚:“我鼻子更挺,你仔细看看。”
太子眯着眼睛,眼神落在她脸上,她这一张脸生得是当真好看,眉目眼睛无一不精致的,这番急忙急促的模样,更是可爱得让人抓过来仔细把玩把玩。
扭头咳嗽了一声,他压下眼中的笑意,还没说话,她倒是自产自销起来。
“我脸还小。”
玉笙抓住他的手,脸蛋埋进去,蹭了蹭:“您看,巴掌脸。”
“唇……”
他刚开了口,她立马踮起脚尖勾堵住他余下来的话。
“谁纵的你这番胆大?”他低笑一声,却放下手中的棋子将人抱得越发的紧,太子面带着笑意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美人投怀送抱,岂有拒绝的道理?
第90章 醋味 明天加更
王全推着门进来之后,头也不敢抬,先是径自地走过去,打开窗户透了透风。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清凉,吹散了屋内那股暧昧的气味。
太子正坐在软塌上整理着衣领,那件月白色的华服已经揉得不成样子,王全站在一侧,看的眼皮一点点的往上跳。
以往殿下的衣服出现一道褶皱都不行,如今倒是揉搓得像个咸干菜似的。
他绷紧脸皮等着殿下发怒,却见殿下笑了笑,心情颇好的又将那袖口给放了下来:“去叫你玉主子用膳。”
王全眼皮一扬,垂下眼睛往内殿看去。
一道金漆点翠的屏风隔开,室内隐约传来水响。内殿就这么大,何况殿下也没刻意放低声音,里面的人自是听见了的。
“我不……”
恼羞的一句话传出来,王全朝前的脚步立马停下:“这……”他撇过头,朝着身后的太子露出满脸的难色。
“殿下。”
这两祖宗刚在屋子里头闹得咚咚响,王全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如今听着这声响他就为难地站在原地,寸步都不敢动。
“你先去备晚膳。”
话音刚落,王全大喜,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外殿传来细微的声响,软塌上,太子先是整理好自己的身上,又顺手将黑檀梨花木软塌上的迎枕团吧团吧给扔了。
上面泛起了潮,湿漉漉的一片。
室内的迦南香燃得重,香味一点一点弥漫开来。他先是走到紫檀木的洗漱台上,擦了擦手,那十根生的好,修长如玉,指尖细腻。
沾了玫瑰水露的湿帕将手指给一点一点擦拭了个干净,帕子扔回水盆中,传来一丝轻响,他这才优哉游哉的绕到了屏风后。
“怎么回事?”
拉了拉领口,他双手抱着胸半依在屏风前:“晚膳都备好了,还不来用膳?”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只就是语气里都溢着笑意。
屏风后,玉笙一下子转过头,漂亮的一张脸上满是怒容。
“你!”
贝齿微微咬着:“你弄成这样,我怎么出去?”她双眼微瞪着,却掩饰不了那双眼里泛着的春潮,眼尾含着水意,脸颊两边更是一片潮红。
活脱脱一股掩盖不住的春意。
这副样子与往日里相差甚远,太子明目张胆的欣赏了一会儿,半依靠的身子也微微直了直身:“孤觉得挺好。”娇艳的如同一朵绽放的秋海棠。
“真……真的吗?”
贝齿咬着的薄唇放下,玉笙微微歪着头,一脸的狐疑。
那含水的眼睛里蕴出一片绯红,薄唇更是不能看了,口脂都吃没了不说,唇瓣还微微泛着肿。
甚是勾人。
轻咳了一声,太子正色道:“哪里不行了?跟往常无异。”玄色的长靴走过来,太子面不改色的牵着人往外走。
玉笙才刚站起来,面色就僵住了。
“怎么了?”他回头,正对上一张红得滴血的脸。
“嗯?”太子仰过头,玉笙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只那一边一个耳珠却是肉眼可见的红了。
“肚……”笔直修长的身形往下弯,他凑到她耳边:“怎么了?”
“走不了了。”玉笙整个人像是熟透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红着的:“肚……肚兜带子断了。”
‘轰’的一下,那句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完之后眼神闪躲着,压根儿不敢往他那儿看。
太子憋了一会儿,没忍住,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那一下,神清气爽,外殿的王全手一抖,手中的筷子都差点儿掉了下来。
“别……别笑了。”玉笙羞得双眼通红,里面已经含上了水意。可太子这一笑,却是止不住,不仅如此,这几日的阴郁更是一扫而空。
王全在外面叹了口气,这位玉主子,可当真是个妙人。
自古以来太子便是难做,殿下入主东宫七年,更是如履薄冰。朝中不顺,就连陛下都不给太子好脸色看。
接连半个月不去后院,这一来就是来找玉主子,还当着是找对了。
“殿……殿下再笑,我就回去了。”玉笙急得原地跺脚,一脑门的汗。太子知晓她这是故意吓唬人呢,就这样她只怕是寸步都不能,还回去?
“等着。”
太子弯下腰,手指从领口往下探,手指勾住那根断了的粉色细带,直接抽出来,在掌心中饶了饶。
月白色的身形消失在内殿中,没过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穿这个。”太子将手中的锦盒给她,玉笙接过之后狐疑地掀开,随即一张脸便红成了绯红色:“这……这这这……”
入目可见,里面是件天青色绣着戏水鸳鸯的肚兜。
只需一眼,玉笙便察觉出来,这件肚兜是她的。
“我不穿。”玉笙当做不知晓,手忙脚乱的合上盖子,一张脸胀得血红。
“哦?”手指在她脸颊上勾了勾,太子明知故问,却笑得人畜无害:“不穿,非要空着出去?”
玉笙唇齿死死地咬着,里面满是醋意:“旁人的东西,玉笙丁点都不想碰。”她站起来,气得从那锦盒中将那肚兜掏出来,扔到他脸上。
“这小性子!”
太子低笑一声,从脸上将那肚兜给拿下来,他团吧的将那天青色的肚兜塞到她领口,修长高大的身形微微弯着。
“仔细瞧瞧,是谁的东西,这醋味孤隔得老远都闻见了。”
低笑一声,他心情颇好,从领口中将她那件粉色给拿出来:“晚膳已经备好了,快些,孤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将那件青色给她,粉色那件断了带子的又收了回去。
玉笙羞的脚指都是红着的,却到底还是乖乖的,一炷香的功夫就出去了。
“穿好了?”
桌面上饭菜已经布置好,太子坐在那儿等她,碗筷都没动。
玉笙瞥了一眼,红着眼睛走过去,坐下来后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