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义楚
时间:2021-05-29 10:31:27

  “那……那我初十那日在月楼门口等你。”抿了抿唇,他又强调道:“你生辰礼就要到了,我们一起去选生辰礼。”
  瞧见玉笙点头,放下车帘,贺文轩站在原地,面上还是忍不足的浮出一丝笑来。
  “少爷。”直到马车走远了,身后的小厮才走上前, “江小姐还在等着你呢。”
  贺文轩面上的笑意僵了僵,低下头喃喃的:“你去告诉她,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眼睛看着前方的马车,贺文轩认真又满是愧疚道:
  “我有想娶的人了。”
  贺文轩一路兴高采烈的回去,贺府上下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看着满府的喜字,他面色白了白,下了马车一路往书房跑,没等奴才们通传就闯了进去:“父亲。”
  书房中,贺丛文站在书案前练字,瞧见他半点都不惊讶,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奴才都出去。门合上才教训他:“没有规矩。”
  “父亲,这府中这么多喜字……”
  “你与江家小姐,这个月成婚。”贺丛文低着头,手中笔走游龙。
  没等贺文轩一个不字说出口。
  他便停了笔,抬起头往他那看去:“你若是不娶,你父亲我就得去死。”
 
 
第8章 偶遇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初十那日。
  一大早起来,玉笙便就就精心打扮好,带着三七出了门。
  寻常往日里,贺文轩都是在门口等着,今日玉笙出去,门口却是没有贺府的马车。玉笙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人。
  她没说话,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小姐,你别着急。” 三七仰起头撇了她一眼,劝道:“许是贺少爷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此时两人正坐在仙客来的厢房里,这儿是扬州最好的酒楼。这半年来,玉笙与贺文轩相见,两人去的地方除了书斋,便是这仙客来。
  “等不到了。”
  玉笙垂下眼帘,捧着茶盏的手却是不自然的缩紧。
  其实那日在梅林的时候,她就应当知晓的。派人将她打晕送到轿子里的人若是贺文轩的父亲,那他对于自己,应当是极为的不满的。
  贺文轩是很好,但他若是护不住自己的话,之前所有的好都成了泡影。
  玉笙在酒楼等了整整一日,一直等到天色都快要黑了,贺文轩还是没来。
  “走吧。”她放下早就凉了的茶盏,对于注定不来的人来说,你哪怕是等上一天一夜,他不来照样还是不会过来。
  窗外下起了雨,三七噘着嘴一脸愤愤然的去叫马车去了。
  玉笙站在廊檐下,看着窗外的雨。所有的天气中,她最是喜欢雨天。可她喜欢的是夏日里烈阳过后的小雨,而不是现在冬日凌厉的冷风。
  冰渣子夹带着雨水,砸在身上能冻得人心口都疼。
  玉笙一双手冷的如同冰窖,她拢了拢披风,刚低下头,头顶忽然撑起一把油纸伞。
  堪堪挡住了吹过来的风雪。
  眼帘颤了颤,她错愕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圆乎乎的脸:“玉笙姑娘,天冷,您怎么站在外面候着?”
  王全弯腰举着伞,一张脸上满是笑意。
  他今日与太子殿出来,刚出了仙客来的门就瞧见这玉笙姑娘一个人站在门口。他转头示意了太子殿下,却不料殿下盯着玉笙姑娘看了许久,最后倒是让他过来送伞。
  “姑娘的马车呢?”
  这姑娘可是殿下头一个抱着的,就凭这一点,王全举手投足之间浑然都是恭敬:“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姑娘若是不嫌弃让我们爷送姑娘一程。”
  玉笙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斜前方一辆紫檀马车正低调的半掩在榕树下。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天青色的车帘晃了晃,随即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来,指尖挑起帘子的一角。
  从玉笙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瞧的见一双眼睛。
  那眼睛黑沉的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让人琢磨不透里面任何神情。
  “我们爷还是关心姑娘的。”殿下不愿让人贴身伺候,王全瞧着着急,这玉笙姑娘算是唯一特别的了,虽这话说的逾越,但他斗胆还是想说。
  王全说完,手中的伞往前伸了伸,无声示意。
  三七早就带着马车来了,瞧见这幕站在原地大气儿都不敢喘。玉笙看了眼面前的马车,还有头顶遮住了风雪的油纸伞。
  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往马车那走去。
  王全跟在身后,圆嘟嘟的脸上笑成的全是褶,像个没馅的肉包子。
  才刚靠近马车旁,便闻到里面熟悉的迦南香,淡淡的,却是自带一股气势。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藏波涛。
  逼的你退无可退。
  玉笙低下头,脚步不自然的往后挪了半步:“多谢贵人。”
  马车内,陈琢单手执着茶盏,面色冷淡。声音低沉的,却是让人难以拒绝:“上来。”
  随着那道声儿,玉笙的心跟着紧了紧,头顶,雨水砸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一声声响砸的人心烦意乱。
  她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意思,与面前之人虽只见过两次面,但次次他都表现出了对她有兴趣。
  对,是兴趣,不是喜欢。
  不像是贺文轩,看着她的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喜爱。面前之人,虽次次对她施与援手,但眼神中的目的太过直白。
  他对于自己,是男人对女人身体的那种兴致,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以色待人迟早衰之,企图只用容貌来拴住一个男人,只能一时,并不能一世。
  何况,面前这个男人,又哪里是这么好征服的?她这样的身份,凭着一张脸又能到几时?
  “天色已经不早了。”
  玉笙咬了咬下唇,贝齿微微一用力,樱桃似的唇立马就显出一片殷红:“ 府中的嬷嬷管教森严,玉笙这就退下了。”
  她说完,屈膝行礼立马扭头就走,身上藕粉色绣着海棠花的披风随着动作微微晃荡。
  “这……”王全举着手中的伞,一脸的无措,瞧了眼马车,又往前方淋着小跑的玉笙那儿看去。
  最后,咬了咬牙,举着伞想追上前去给玉笙挡雨,可才刚上前两步,马车中的人就发话了。
  陈琢放下撩起帘子的手,声音低的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回去。”三番两次她都拒绝,他是看中她那张脸,却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而且……陈琢眼帘下垂,嘴角提了提像是冷笑了一声。她视自己如同蛇蝎,倒是显的他强人所难,逼她就范。
  王全一脸懵的往回头,却也只好放下伞去架马车。鞭子一抽,马蹄飞快的跑起,檀香木的马车从她身侧跑过,又瞬间没了踪影。
  玉笙站在原地,垂下眼帘,松了一口气。
  “姑娘您怎么淋的这么湿?”上了马车,三七赶紧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拭。玉笙淋了雨,一张小脸冻得发白。
  “没事。”她开口,随即立马就打了个喷嚏。
  “姑娘之前本就被风吹了半夜,如今又淋了雨。”三七赶紧端了杯热茶来,“再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的住?”
  玉笙低头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三七低头想了想,忽而问:“姑娘,刚刚那个公子,是不是对您有意思?”
  姑娘生的美,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却偏偏只对贺少爷一人好脸色,要她来看,贺少爷再好,家中有个难缠的父亲,这一切也是白搭。
  “贺少爷靠不住,倒是不如选了刚刚那位公子。”何况,她刚刚偷偷摸摸的瞧了一眼,马车中那位少爷虽只露出半张脸。
  却是生的丰神俊朗,通身的贵气,立马就将贺家少爷给比了下去。
  “你说的我如何不懂。”玉笙转了转手中的茶盏,深吸了一口气。她如何不知道他要比贺文轩有权势?贺文轩如今还没功名在身,而他却是知府都要毕恭毕敬之人。
  “就是因为太过于权势,我这才不能跟他。”
  “为……为何?”三七不懂,姑娘既说贺少爷护不住她,又为何不找个权利大的,日后也能高枕无忧了。
  “那人弱冠之年,家中自然早就有了妻妾。再说高门宅院的日子,又岂非是那样简单?”玉笙摇摇头,她当初选贺文轩就是看他身侧干净。
  纵使日后有什么变故,依照贺文轩的个性哪怕是有了三妻四妾,也不会亏待她。
  “可……可是,他若是喜欢你。”三七不太懂,要是男人注定要三妻四妾的话,多与少又有何区别:“何况,姑娘您这张脸,后院人再多只怕也没有比你更漂亮的,您这又是怕什么?”
  “漂亮?”玉笙轻笑一声,扬了扬下巴,她这张脸生的是漂亮,杏唇,贝齿,远山眉,芙蓉面。美的淡雅脱,风姿绰约。
  玉笙承认: “漂亮是女人的底牌。”
  “可这张底牌,需要搭配权利,家世或者钱财,哪怕是任意一种都能让女人站稳脚跟。”可你光用一张漂亮的脸去赌,注定的便是满盘皆输。
  看着三七那张懵懂的脸,玉笙笑了笑,没说的太明白。冰冷的手紧紧抱着手中的手炉,慢慢闭上了眼睛。
  马车赶回月楼,天色已经快黑了下来。
  小厮在门口挂着灯,玉笙刚走进去,就有小丫鬟上前禀报:“玉笙姐姐,秦嬷嬷让您过去。”她身上的斗篷湿了一半,想了想:“让嬷嬷等等,我换件衣裳马上就来。”
  “嬷嬷说了,让姑娘现在就过去。”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小丫鬟,此时却语气强硬。
  玉笙眼帘一瞬间下垂,袖子里冰冷的手指搅了搅:“我现在就过去。”
  秦嬷嬷住在这月楼的最东侧,五进五出的院子她住的是正屋,门一打开,就闻见里面传来的檀香味。
  “嬷嬷这么晚找玉笙,可是有什么事?”
  屋子里,秦嬷嬷坐在最前方,瞧见她手中的动作歇了下来,冲着玉笙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空中气氛胶着,玉笙嘴角勾了勾,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今日出门,与贺家少爷见面了么?”秦嬷嬷年纪大了,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张脸上带着笑意,难以瞧的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嬷嬷怎么问起了这个?”手指相互搅和在一起,烛火下她面色有些白。
  “傻姑娘。”秦嬷嬷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站起来:“你也别伤心,男人本来就是靠不住的。”
  她亲昵的伸出手,对着玉笙的手拍了拍:“贺家少爷另娶她人,当了这个负心汉,你也没有必要再等他了。”
  “什……什么?”
  “你还不知道?”看着玉笙冻得惨白的脸,秦嬷嬷深深叹了口气:“日子都定了,就在五日后,贺府上下如今张灯结彩的,正准备迎新娘子入门呢。”
  等了整整一日都没人来,玉笙心中早有狐疑,却是不知真相这番令人措手不及。
  “谁家的姑娘?”她一时没有防备,失了镇定,露了马脚。
  咬了咬后牙槽,才重新掩饰加了一句:“他这样的身份,娶妻也不足为奇,玉笙这样的出身难道还想着做他的正妻不成?”
  “傻姑娘,被骗了还不死心。”秦嬷嬷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贺少爷娶的是两江总督江大人家的小姐。”
  “江家的家风最是严苛,江家小姐所嫁之人除非五年之内没嫡出,这才容许纳妾。”秦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悠悠道:“五年之后你都多大了?莫非你要等他五年不成?”
  玉笙那巴掌大的脸,面色变了变随后彻底白了。
  面前,秦嬷嬷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玉笙长得好,多的是男人喜欢。”接下来的话,犹如魔咒在玉笙的耳边环绕。
  秦嬷嬷的语气里带着笑意:“那陶老爷还惦记着你,只要你点头,八千两明日就送来。”
  玉笙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9章 求他
  天色渐晚,月色落下来掩入乌云之中。
  下了一整日的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屋檐下只有滴滴答答的雨打声,三七站在炭盆前,一边烤火一边啪啦啪啦的掉眼泪。
  她姑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这刚回来,没多久人就晕倒了。再有,贺少爷平日里瞧着对她家姑娘好的不得了,恨不得当眼珠子看待,如今说要另娶她人就另娶她人。
  渣的可谓是明明白白。
  三七又气又心疼,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难受的团团转的时候,床榻上才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她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呢,听见声响后立飞跑着往床榻上看去。
  “姑……姑娘,你总算是醒了。”三七瞧见床榻上的人睁开眼睛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姑娘,你快起来,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三七弯下腰,急忙将人扶了起来,玉笙背靠在床榻上,一张脸白的像团雪。
  “ 你放心,秦嬷嬷派人去找大夫了。”三七低头看着玉笙那张脸,还是忍不住的哭:“姑娘,你别难受,奴婢才觉得贺少爷配不上你呢,你别为了一个贺少爷反倒是伤了自己的身子。”
  玉笙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不难受。”只她唇色惨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这话说出来完全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三七眼圈红了红,到底还是彻底的没忍住,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姑娘你都晕倒了,日后奴婢再也不说贺少爷的好话了,他根本就不值得。”
  “我不是因为他才晕的。” 玉笙摇摇头,贺文轩纵然是有错,但她却能理解其中的情有可原。
  何况,她与贺文轩相处,目的本就不纯粹,如今他另娶娇妻,只能算她赌的满盘皆输,怨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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