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知脸色难看至极,拧眉瞪着她骂:“没用的东西!”
昭玉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眸子与他对视半晌,然后又哽咽了下。
她面上委屈极了,又疼又生气,想骂又不敢骂。
骂她做什么,她能怎么办?一开始她也是想忍着的,可越来越疼,先前只听说过会疼,但也没想到会这般疼,而且,薄柳也没同她说过会这样疼的……书上分明说,只要运用得当,也会是快活的。
可、可……
想着,昭玉一双带泪的眸子抬起,惊疑不定的看向陆宴知,觉着可能是他的问题。
可也怕他气狠了不管不顾卷土重来,她就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遂扁着嘴不敢说。
陆宴知心里头简直一阵火气,想砍人。
他不再看昭玉哭哭啼啼的模样,忽的拉开门,冲着外头怒吼一声:“青衣!”
“哎——”
青衣听了声音后,心中一阵疑惑。
怎么听着声音,不大像心情好的模样儿?
他赶紧进来,就瞧见自家主子一张脸黑的,跟锅底差不离了。
青衣心中愈发疑惑了,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陆宴知目光冷得仿佛跟下刀子一般:“备水,要凉的。”
青衣明白了,他眼神复杂,“哎”了一声。
欲/求不满的男子真可怕。
陆宴知泡在木桶中,看着自己身上还在渗血的指甲印子,气的恨不得昭玉丢出去。
什么东西!
若是不肯也便罢了,非要让他这般不上不下的。
她眼巴巴的跑来,就是为了折腾他的?
再有下回,哭也没用。
他当时就该不管她,叫她疼死算了!
陆宴知越想越气,突然朝着外头吼了一声:“青衣,给本王将沈昭玉轰走!让她滚回公主府!”
青衣颤颤巍巍的道:“王爷,这恐怕不行……”
陆宴知拧眉,声音冷得仿佛带了冰碴子:“王府是你说了算,还是本王说了算?”
青衣苦着脸:“王爷,小殿下发热了,刚去喊了御医。”
陆宴知蹭的一下子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什么?”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训斥:“你怎么早不同本王说?”
陆宴知穿好衣服过去时,太医还没到。
芍药正在屋里头伺候昭玉。
昭玉额头上放了一块汗巾,她小脸泛着不自然的红,双眼还有些迷蒙,似乎很是难受。
瞧见陆宴知进来后,她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芍药见状,立马老母鸡护崽一般站到了昭玉跟前儿。
“王爷,您要做什么?”
她家主子来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这般。
芍药眼圈红红的,瞧着主子这副虚弱的模样,心疼坏了。
当初她就不该听青衣他们的,若是她在主子跟前儿,主子定不会叫人欺负成这样!
陆宴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芍药,面上阴沉,目光带了几分不耐。
青衣心头咯噔一下,忙上前将芍药拉开。
“你做什么?放开我!”
芍药愤怒的挣扎。
青衣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
芍药红着眼睛,一抹眼泪,“有本事就杀了我!”
昭玉咳嗽两声,睁开眸子,吩咐:“芍药,出去吧。”
芍药:“主子!”
昭玉有气无力:“出去。”
芍药瞪了陆宴知一眼,不情不愿的青衣一同出去了。
陆宴知没理会芍药,大步走上前,坐在了塌边,他低头看着昭玉这副虚弱的模样儿,眉头是越拧越紧,只觉得眼前的人简直弱的离谱,分明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到头来倒是成了他里外不是人。
想到她那丫鬟方才一副昭玉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陆宴知就觉着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都叫什么事儿,他还觉得憋屈呢!
“很疼?”
他脸色难看的问。
昭玉小声道:“疼,头也晕。”
陆宴知蹭的一下子又站了起来,他黑着脸在屋内转了两圈,忽的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芍药放心不下,正在门口矮着身子听呢,这门突然被拉开,若不是青衣在旁边拉了她一把,便要摔进来。
陆宴知没理会她,只是沉着脸看向青衣,怒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青衣道:“已经催了,说是马车很快就到了。”
陆宴知怒道:“还坐个屁的马车,你去,骑马将他驮来。若是半炷香还未到,本王就将你们俩的脑袋一块儿砍了当球踢!”
说完,咣当一声将门关上。
-
没多久,青衣便拽着太医来了。
来的是太医院的陈太医,今年五十有三,年纪不小了,被青衣这么一通折腾,半条命差点没给折腾没了,此时满头大汗,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
青衣还好,只是出了些汗。
“王爷,人带到了。”青衣道。
陆宴知点点头,指着床上的昭玉对扶着墙的陈太医道:“别磨蹭了,给她看看。”
陈太医缓了这一会儿,好歹顺了顺气,便朝着陆宴知手的方向看过去。
登时间便傻眼了。
陈太医只听说,是摄政王府有人生病,找太医,便匆匆来了。
但没想到,生病的人竟是昭玉公主,而且,这还是摄政王的屋内,摄政王的床榻上……
“公、公主?”
陆宴知不耐烦的拧眉:“愣着干什么?给她看看怎么回事。”
陈太医不敢磨蹭,赶紧走上前。
昭玉配合伸出手来。
陈太医刚要把脉,便察觉摄政王的目光看了过来,一个哆嗦,忙拿出一块轻薄的巾帕,放在了昭玉的手腕上。等察觉拿到目光移开后,陈太医这才将手指放上去。
接着,陈太医的表情就稍稍古怪了起来,他欲言又止的看了陆宴知一眼。
“说。”陆宴知冷着脸开口。
他最烦的就是这些个话都说不清楚,总是吞吞吐吐的人。
陈太医叹口气,“王爷,借一步说话。”
陆宴知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陈太医跟出去后,便见王爷的脸色已经十分不耐烦,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仿佛他再吞吞吐吐的,就能提刀砍了他。陈太医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王爷,公主殿下此次发热,一个是感染了些风寒,另外一个是……身体虚弱,有些事情恐难以承受。”
陆宴知拧眉不解:“什么意思?”
陈太医头都大了,他咬了咬牙,这才硬着头皮道:“公主伤了身子,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行房事为好。”
陆宴知脸色登时便黑了。
陈太医没直说,但陆宴知听出来了,沈昭玉发热是因着那档子事儿。
难怪刚才他眼神那么古怪。
多冤枉啊他,他干什么了?
总共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什么滋味儿都没尝到,最后快成了千古罪人了。
沈昭玉这丫头片子,生来就是克他的!
他黑着脸摆了摆手,“行了,本王知道了,给她开点补药,补一补。”
如今,陆宴知已经彻底没了脾气,沈昭玉她是纸糊的吗?
从未听说过做这档子事儿,还会变成这样的。
陈太医表情复杂,公主还生着病,哪里能补,只好道:“臣先开些药,等殿下身子好些,便食用些补药。”
陆宴知:“她要多久能好?”
陈太医:“只要修养得当,很快便能好了。”
说完,便见陆宴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陈太医犹豫了下:“最多十日。”
“这么久?”陆宴知皱着眉骂:“庸医!”
陈太医:“……”
-
陆宴知怕她这纸糊的身子出去后又感染风寒,便叫她在摄政王府住下了。
而他自己,这些日子则是住在书房中。
昭玉有些过意不去,便委婉的问他可要留下来。
陆宴知闻言,盯着她看了半晌,问她:“留下做什么?”
说完,他看着昭玉,再看看一旁芍药看着他仿佛看禽兽一般的眼神,顿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本王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碰瓷过,沈昭玉,你离本王远一些。”
说完,就黑着脸抱着被子走了。
留下昭玉芍药二人面面相窥。
昭玉连着服用了几天药,身体才算是彻底好全。
陆宴知怄气了好几天,等她身子好了后,直接将她连人带丫鬟给撵出了王府。
彼时,青衣站在门口,冲着昭玉尴尬的笑:“小殿下,主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您千万莫要放在心上,主子心里头还是在意您的。”
昭玉笑了一下,“有劳了。”
芍药则是在一旁,苦大仇深的瞪着门口,在她心里头,陆宴知现在就是个吃完不认账的混蛋,迟早要天打雷劈。
公主府的马车早已在门外等着了,昭玉朝着他点了点头,便撩起裙摆,扶着芍药上了马车。
身后,青衣笑着道:“小殿下,路上小心。”
……
自从那日后,赵太后便差人来了公主府几次。
昭玉早就叫芍药提前打点了,没让人进公主府,只说她近日感染了风寒,身子不好,叫人回去了。
想来,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于是,昭玉没回公主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赵太后看见她后,便一脸着急的走上前来,拉住了昭玉的手,“叫母后瞧瞧,瘦了,好端端的,怎么便感染了风寒呢?”
昭玉哪里敢说实话,只含糊道:“前些日子回府时,穿的少了些,着了凉,母后放心,如今已经无碍了。”
赵太后仔细瞧了瞧,见她如今瞧着确实无碍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若不然,你便住在宫中吧,陈太医说,你身子有些虚,你一个人住在公主府中,哀家有些放心不下。”
昭玉听到陈太医之时,心中便忍不住跳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瞧着母亲的神情,见的确没有反常,一颗心才总算踏实下来。
若是叫母后知晓,她到底是因何生病,非要跟陆宴知拼命不可。
“母后,儿臣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次真的是意外,您莫要担心了。”
赵太后冷哼一声,开始秋后算账,伸手扯住了昭玉的耳朵:“好你个小丫头,真是女大不由娘,这么大的事情,也要瞒着哀家,你同瑜儿如今是翅膀硬了,觉着哀家老眼昏花,没用了是吧?”
想起此事,赵太后就是心头火起。
那几日她急得团团转,都叫昭玉这丫头看在眼里,偏生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弄得她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怎能不叫人生气?
昭玉捂着耳朵,忙道:“母后,轻些。”
“你还知道疼?”赵太后没好气的道:“此事你是早就跟陆宴知商量好的?”
昭玉讨好的笑笑:“母后,儿臣也是怕叫您跟着忧心,才瞒着您的,再说了,隔墙有耳,此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您哪里老了,分明正是年轻的时候,瞧着不像是儿臣的娘亲,更像是儿臣的姐姐呢。”
赵太后面色稍稍好看了几分,她也知道此事不好大肆宣扬,可就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昭玉揽着她哄道:“母后,儿臣知道错了,日后定不再这般了。”
赵太后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了句:“这陆宴知,也不是那般不可取。”
昭玉听到此,便知道此事算翻篇了,抿着嘴唇笑了出来。
“摄政王虽说瞧着缺德了些,但心肠不坏的。”昭玉违心道。
赵太后问:“他待你可好?”
昭玉点点头:“王爷待儿臣很好。”
赵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前朝之事,赵太后也有所耳闻。
陆宴知将虎符给了昭儿,那是十万大军。
已经投降的临昌二十万大军,如今也在瑜儿手中。
他愿意陪着昭儿演这出戏,将临昌王铲除,的确不像是她先前想的那般靠不住。
-
此时,摄政王府内。
陆宴知问青衣:“她回去了?”
青衣:“回主子,小殿下直接去了宫里,想来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陆宴知点了点头,拧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青衣问:“主子,后院那些女子,可要遣散?”
前些日子,陆宴知便下了遣散后院女子的命令,只不过后头因临昌王之事,暂时又将她们留了下来。
陆宴知:“都送走吧。”说完,他忽的一顿,又道:“将前几日抬进府里头的花魁留下,你现在去把她叫过来,本王有话要问她。”
青衣:“是,主子。”
没多久,青衣就将那个花魁叫了来。
陆宴知挥手,叫青衣退下。
于是很快,屋内就剩下陆宴知与花魁二人。
陆宴知目光落在花魁身上,静静的看了半晌,眸中带着几分深思,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伺候过人吗?”
花魁早就听说了摄政王与公主的关系,也知道那位公主殿下在王府里头住了许多日子,又多少听了后宅一些个传言,对陆宴知便渐渐歇了心思。
可这会儿,王爷这般直勾勾的瞧着她,还如此问,叫她原本心如止水的心忽的多了几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