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知听到这儿,面色不虞的走上前,冷淡道:“我们嫌弃。”
他先是警告的瞥了昭玉一眼,目光才落在仲元思身上,带了几分冷意,“我们女眷较多,仲公子还是请便吧。”
昭玉看了陆宴知一眼,倒是没有拆他的台,能这么心情气和的撵仲元思,他应当是压抑了下性子的。
担心他气急了,当真要提刀砍人,昭玉便顺了他的心。
于是也歉意道:“抱歉,仲公子,的确男女有别,不大方便。”
仲元思忙摆手道:“是我唐突了。”
虽说明说了不与仲元思同行,可如今人都已经到了跟前儿,这地方又不是沈家开的,总不好真的将人给撵走。
于是,仲元思一行人今夜还是留了下来,在旁边搭了帐篷。
仲元思早有经验,知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夜肯定要露宿在野外,定没什么可吃的,所以提前准备了些简单的铁锅以及用的碗筷食材,虽说做出来的吃食也比不上平时吃的,可也比芍药带的干粮要好上许多。
仲府的人做了些蘑菇汤,然后差人送了几碗过来。
这凉爽的夜里,喝上一碗热汤,自是再舒服不过的。
昭玉接过那碗热汤后,还特意叫芍药礼尚往来的送了些吃食过去,顺便道了谢。
她坐在陆宴知身旁,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芍药也给陆宴知递了汤,他没要。
此时,他正看着昭玉喝汤,眉头微微拧起,还扭头看了青衣一眼。
青衣明白,立马将手里的兔肉递了过来。
陆宴知接过兔肉,将其中一个递给昭玉:“汤什么好喝的,吃肉。”
昭玉看了一眼陆宴知手里头的兔肉,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别以为她没瞧见,方才这肉掉在了地上,现在还要给她吃。
陆宴知这厮定是没安好心。
“嗯?”陆宴知眯起眸子。
昭玉只好不情不愿的将兔肉接了过来。
陆宴知见她拿了肉后,便随手递给了一旁的芍药,叫芍药替她拿着,自己继续喝汤,神情中带了几分不满。
“怎么不吃?”
他问。
昭玉小声道:“晚上我吃的少一些,不大爱吃肉食,你多吃些。”
最后,昭玉也只咬了两口兔肉,那碗蘑菇汤,倒是尽数喝了。
陆宴知有些不大满意。
青衣只好在旁边小声劝:“主子,小殿下平时吃用的精细,许不喜这野食,定不是故意不肯吃的。”
这才将陆宴知给劝住。
用过饭后,昭玉便进了帐篷。
陆宴知欲进去,被许岭拦在了外头。
他听了昭玉的吩咐,小声对陆宴知道:“王爷,您与我家主子此时是兄妹身份,旁边还有仲府的人,您贸然进去,恐会遭人闲话。”
陆宴知黑了脸,扭头看向青衣。
青衣苦了张脸,道:“主子,便是兄妹,也没有夜间进人房间的道理。”嘴上这边说着,心里则是想您何苦呢,先前同小殿下以夫妻行事便没这么多事情了,偏生要弄出个劳什子兄妹来,到头来竟给自己惹不痛快。
他沉着脸吩咐:“看好你家主子,别叫一些登徒子惊着。”随后甩袖离去。
许岭看了陆宴知一眼,兴许是觉着此处最大的登徒子便是他。
不过什么都没说,只低头规矩的道:“是。”
第二日,昭玉早间起来之时,隔壁的仲元思一行人便已经走了。
芍药说,仲元思走之前,还特地差人送来了早饭,知会了一声。
昭玉一行人洗漱一番,用过早膳后,这才开始启程。
今日陆宴知火气有些大,许岭也没能拦住他,昭玉索性叫芍药去了后头马车里坐着,让陆宴知上了马车。
陆宴知上了马车后,脸色就阴沉沉的。
他从昨日起,就一直不大痛快的模样,进了马车后便直冲冲的问她:“临昌之行,我们便一直都要这般?”
不能住一个屋,他想上马车都要三番四次的说。
还要看着外头那些小白脸在她跟前献媚?
这么一想,陆宴知的脸就愈发的黑了,心头简直憋闷极了。
昭玉同他讲道理:“那王爷觉着应当如何?寻常兄妹间相处,都是这般的。”
陆宴知冷笑一声:“那姓仲的小白脸一看就没安好心,你日后离他远一些。”
昭玉叹气道:“王爷应当是多心了,那仲元思早早的便离去了,应该只是碰巧罢了。且临昌之行路途遥远,而临昌也不算小,就算是去一道,可日后也不一定还能见着,你同他置这门子气做什么?”
陆宴知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头压着的火气倒是渐渐散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好,本王暂且饶过他。”然后眯缝着眸子看向昭玉,“本王不管别人兄妹是如何相处的,可今夜,本王就要宿在你房中。”
昭玉十分头疼,迟疑道:“这不合规矩……”
陆宴知瞥了她一眼,看出她就是不想同他住一屋。
沈昭玉这丫头片子如今就是嫌他了。
他黑着脸道:“屁的规矩,你别唬本王,只要你不说,你手底下人不说,谁管我们是不是兄妹!今夜本王不做你的兄长,只做你私奔的情郎。”
说完,陆宴知不等昭玉说话,便撩开帷裳,黑着脸下了马车。
马车内,昭玉瞠目结舌的盯着刚被陆宴知甩上,还在晃动的帷裳。
她就没听说过,这身份还有一天一个换的。
算一算,从京城离开后也有七八日了,前头陆宴知倒也还算规矩,没怎么闹她,就是遇着仲元思后瞧着不痛快,闹了几回,也算难得了。
昭玉思索了半晌,遂吩咐芍药去传了话。
今日宿下时,寻个稍稍偏僻点的客栈,若是没有相熟之人,晚上便可去她房中。
陆宴知得了准话,沉了两天的脸色,终于算是好看了几分。
下晌时,下了小雨。
昭玉一行人路上找了个亭子躲雨,耽搁了些脚程,比往常行的少了一些。
天黑之时,恰巧进了一个镇子。
客栈是青衣去寻的,靠在山脚下,十分的清静。
瞧着人不多,环境倒是尚可。
不过客栈里头没这么多空房,说是前头有客人已经定了几间房,如今空下来的不过十几间,其余的一些侍卫只好在外头扎起了帐篷。
刚下过雨的天,还带着些许潮。
昭玉披着披风,扶着芍药的手下了马车。
一旁,陆宴知也翻身下了马,走了过来,寸步不离的跟在昭玉身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昭玉有些羞恼,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便不理他了。
说起来,也是不巧,昭玉与陆宴知刚上楼,竟正巧见仲元思从楼上一间房间里头出来。
昭玉脚步一顿,立即扭头小声吩咐芍药:“去找掌柜的,再要一间上房。”
她方才同陆宴知说的是,若是没遇见熟人,晚上便可以去她房间。
一旁,陆宴知的脸色瞬间黑了,他捏紧了拳,看向仲元思的目光中带了浓浓的杀意。
仲元思浑然不觉,还朝着昭玉与陆宴知一笑:“沈兄,沈姑娘,真巧。”
陆宴知扭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青衣:“你选客栈之前,没打听住得人都有谁吗?”
青衣苦了一张脸,心说去临昌好几条路,谁能想的到仲家这位公子当真这般阴魂不散,也选了这一条路啊!
“废物。”陆宴知骂了一声:“想个办法,今后本王都不想再看到他。”
因着仲元思也在,今夜兄妹是注定不能变情人了,陆宴知夜里只好宿在了昭玉的左侧的一间房。
好巧不巧的,昭玉右侧的房间,居然是仲元思。
怕陆宴知心里头不痛快,昭玉晚膳是在屋中吃的,尽量减少与仲元思接触,话也并未说上两句。
陆宴知黑着脸坐在屋里头,青衣出去跟掌柜的打酒,回去之时被仲元思喊住了。
“小兄弟,你是沈兄身边的小厮吧?”仲元思朝着他笑了笑。
青衣点了点头:“仲公子。”
仲元思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有件事,我想请教小兄弟一二。”
青衣:“仲公子请讲。”
仲元思白皙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不知你主人家,是京城哪个沈家?还有便是……”说到此,他瞧着有些难以启齿,缓了缓才道,“你家姑娘可否婚配了?”
青衣一听,看向仲元思的目光便微微变了味。
心道这番话幸好没叫我家主子听见,不然这位小公子,恐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我能砍他吗?……
青衣做了回善事,认真道:“我家姑娘如今已经定亲,仲公子,您这话可千万别叫我家公子听着,不然非要发脾气不可。”
仲元思听后点了点头,大抵是因着昭玉定亲的消息,瞧着有些失落。
……
渐渐的,夜色深了。
青衣找的客栈不是在镇子中,环境格外清幽,夜里头十分的安静。
昭玉洗漱过后,便准备叫芍药熄了灯睡下了。
谁料这个时候,门口忽的传来细碎的响动声。
“芍药,过去瞧瞧。”
“是。”
芍药走到门口,轻轻将门打开,便见陆宴知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你去隔壁,本王同你主子有话要说。”他道。
正巧昭玉也走过来了,听见了他这番话,干脆点了点头,对芍药吩咐道:“你先过去。”
芍药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陆宴知走进房中,随后将门关上。
昭玉看了一眼隔壁,然后微微抿了抿唇,小声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陆宴知大步走进屋内,径直坐到了榻上,道:“本王今夜要宿在这。”
昭玉瞪他:“你小声些,别叫旁人听到。”
她先前说的是,若是没熟人,便可过来,可今夜仲元思一行人也在这客栈中,他还要宿在这儿。
如今在旁人眼里头,他们可是兄妹,若是叫人瞧见,岂不是要叫人惊掉了下巴,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陆宴知坐在榻上不动,闻言只抬眸瞟了她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儿。
昭玉抿了抿嘴唇,坐在他的旁边,压低声音同他说:“王爷,如今我们在外头,不比京城,行动多有不便,不可由着性子来的。”
陆宴知嗤了一声,“别诓本王。”
昭玉看了看隔壁与窗外,只好咬着牙点了点头:“你要留下也可以,但不可叫人发现,引来闲话。”
陆宴知终于满意了。
不过夜里头,就有些不大满意了。
昭玉总是嫌这嫌那的,不让动静大了,又不让出声,时间长了还不行,说是第二日要赶路,不能太过劳累。
导致陆宴知未能尽兴,只恨不得将住在隔壁的仲元思一刀砍了泄愤。
第二日天还没亮,陆宴知与芍药就换回来了。
因着陆宴知的吩咐,昭玉一行人走的早一些,天刚亮没多久,便早早的启程了。
不仅如此,陆宴知还特意叫青衣看了路线,选了条偏僻些的小路,叫许岭沿着这条路走。
这样,一路上,总算是没再碰见那阴魂不散的仲元思。
五月中旬,昭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临昌。
进城门之时,被守城的官兵给拦住了,仔细检查了一番马车上头带的东西,见昭玉一行足有几十人,还仔细的排查了一番,话语间难免轻慢,大抵是他们进城人数较多,不给通行。别说陆宴知脸色不耐,便是芍药也气着了。
不过昭玉有意隐瞒身份,并没叫芍药亮腰牌,许岭给城门的官兵塞了些个银两,这才将他们给放进去。
芍药在马车里头,生气的道:“在京城里头,便是进再多的人,也没见这样过,这临昌是防贼还是干什么呢?”
昭玉沉吟片刻,道:“赵大人应当不会这般吩咐,临昌的官兵如此行事,应当是另外有人下令。”
昭玉有意打探一番消息,所以叫许岭选了个城中最为热闹的客栈。
不过几十人的确有些不妥,干脆叫许岭领着几人同她与陆宴知等人一起在这边客栈,其余剩下几十人,则是在附近其他地方住下了。
将行礼放下后,昭玉便叫芍药去打听了。
没多久,芍药就打听完回来了。
原来,临昌这边的人早已经得知,昭玉公主不日会到临昌,可是驿站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谁也不知道昭玉何时会到,为着迎接公主,所以临昌城中才会戒备森严。
看来是京城中早就有人提前给这边报过信了。
芍药说完,昭玉点了点头,吩咐:“这两日叫许岭多盯着些外头,若查到别的,第一时间向本宫禀告。”
“是,主子。”
陆宴知的房间就在昭玉隔壁。
昭玉与芍药正说着话,便听墙被人敲了两下,她知道是隔壁的陆宴知等的不耐烦了,遂神情一顿,道:“出去吧。”
说完,便领着芍药出了房间。
一出来,就见陆宴知已经出来了,见着昭玉后,走了过来。
“出去逛逛?”他问。
昭玉点了点头。
陆宴知与昭玉出去街上,没叫许岭跟着,只芍药与青衣跟在身后。
街上一片繁华,瞧不出什么。
走到一家成衣铺子前之时,便见一群人围着,前头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老丈跪在地上,拽着一个穿着十分体面,瞧着是掌柜的模样的中年男子苦苦哀求。
那中年男子面上十分不耐烦,一脚将老丈踹开,骂道:“滚远点,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