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的时候,马车忽然间就停下了。
芍药心中疑惑,撩开马车窗边的帷裳,问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马车旁边的许岭:“许侍卫,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便见许岭抱拳行礼:“王爷。”
芍药眸子微微睁大,暗骂自己这个乌鸦嘴。
陆宴知低低应了一声,随即马车帷裳被撩开,陆宴知面无表情的看着芍药:“出来。”
芍药有些不情愿:“王爷,我家主子怕热……”
她得留下来打扇子,不然主子睡不好的。
陆宴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捏着的那把绣着红色茶花的团扇上。
“给本王吧。”他说。
芍药看了一眼主子,她昨夜一宿没睡,如今困得紧了,二人说话也没吵醒她。
她将团扇递给陆宴知,方才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芍药又泛起了愁来,此次出门就准备了一辆马车。
别说没有空余的马匹,就算是当真有,她也不会骑。
摄政王也不知道要占用马车多久,她该怎么去临昌?
许岭看向她,正要骑马过去说带她一同骑马,就见摄政王跟前的青衣骑着马先到了她身边,于是又拽着缰绳停下了马。
青衣朝着芍药一笑,道:“芍药姑娘,对不住,叫你受委屈了。若不嫌弃的话,我带你一程,等到了下个镇子再为你置办一辆马车。”
芍药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那就有劳青衣管事了。”
其实她还想问问青衣,摄政王怎么突然就跟了上来,是要打算跟他们多久。
……
临近晌午时,昭玉终于悠悠转醒。
“芍药,到哪儿了?”
说话时,她眸子还未睁开,声音里头带了几分倦意。
谁料下一刻,旁边传来的不是芍药的声音,而是陆宴知的。
“醒了?”他问。
昭玉心头诧异,忙睁开了眸子。
然后就见陆宴知正低头看着她。
她眨了眨眸子,忽然有些分不清,这会儿是不是还置身在梦境之中。
只见陆宴知手里正拿着芍药先前拿的那把,与他看起来格格不入的红色山茶花图案的团扇,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而她此时,则是躺在陆宴知的腿上。
昭玉刚睡醒,此时脑子还有些不大清楚,缓了半晌,方才坐起身,愣愣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陆宴知将团扇放在一旁,身子往后一倚,伸了个懒腰。
“本王如何不能在这?”
昭玉撩开帷裳,看向窗外。
有股凉风吹过,让她脑子清醒了许多,不是做梦,陆宴知真的在她的马车上,且如今已经离着京城很远了。
“本王同你一起去临昌。”她正想着的时候,陆宴知忽的开口道。
昭玉忽的睁大了眸子,心头羞愤极了。
他既已经打算好了,那昨夜还这般折腾她!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想寻几个听话懂事的……
这些日子昭玉被他折腾的厉害,先前本来想着出去几个月,能躲开他还稍稍松了一口气。
谁料,这厮竟然偷偷跟了上来。
昨夜,昨夜还用这理由那般折腾她……
想到此,昭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将他手里头的团扇夺过来,用力给自己扇了两下风,没好气儿的道:“王爷,您贵为一朝摄政王,公务繁忙,离开京城这般久恐不妥。如今好在离着京城不远,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陆宴知理直气壮:“无碍,陛下虽年幼,但少年老成、足智多谋,不必担忧。而且,本王已经同陛下告了假,言明身体不适,要在府中休养几月,陛下也准了。”
昭玉听到此,气的将团扇往他身上一丢。
原来他是早就打算好了!
陆宴知抬眸瞧了她一眼,见她小脸羞红,目光愤然,眼睑下还有些泛黑,便忆起昨夜之事。他轻咳一声,面上稍稍有些不大自在。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很快他面色恢复如常,将身上的团扇拿起来,给她扇了两下。
方才问道:“你还睡不睡?”
昭玉瞪他一眼:“不睡了!”
叫他气都气醒了,还睡什么睡。
陆宴知点了点头,“那本王睡了。”
昨夜昭玉一夜未睡,陆宴知自然也一样。
他先前在军营中,几天几夜不睡都是常有的事儿,这一宿不睡也算不得什么。虽说这会儿面上瞧着容光焕发的,不像昭玉这般萎靡不振。可在马车上实在无趣,瞧着昭玉这副模样,定也做不得别的。
干脆脑袋往后一躺,闭上了眸子,打算拿睡觉打发时间。
昭玉瞧着他这番无赖行为,微微睁大了杏眸,似是无法相信般。
他就真这么睡了?
昭玉越想越不是滋味,趁他睡着踢了他一脚。
-
天快黑之时,马车终于进了一个小镇,昭玉差许岭找了个宽敞的客栈住下。
说起来,昭玉平日里鲜少离开京城,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郊外。
对这次临昌之行,她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路上她并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临行前,还特意叫许岭等人都乔装打扮了下,装作南行商人模样,也可沿路体察一番民情。
下车时,昭玉嘱咐芍药,“此次在外,言行切记小心,不可叫我公主或是殿下,如寻常商户那般称呼主人家便可。”
芍药来之前,还特地做了功课的,闻言笑了下,声音清脆道:“是,姑娘。”
昭玉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宴知闻言,偏头询问旁边的青衣:“她的丫鬟称她是姑娘,那本王应当是什么?”
青衣迟疑的道:“姑爷?”
一旁的昭玉听了,柳眉微微蹙起,问道:“王爷可是打算,与昭玉以夫妻身份在外相称?”
不知昭玉是哪句话叫他不痛快了,陆宴知听后竟脸色有些不虞,眸子中也带了几分阴沉。
“不必,以兄妹相称。”
他寒声道。
昭玉听了,心里头也有些不快。
分明是他们自个儿说的,又不是她要上赶着,他做什么这副表情?
毛病。
她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那便依王爷的,在外以兄妹相称,唤他公子吧。”
说完,昭玉不再理会陆宴知,转身进了客栈。
身后,陆宴知瞧着她明显不快的背影,拧眉疑惑道:“她怎么了?”
青衣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嘴巴,瞧他这张嘴,没事儿提这个做什么!
他看向满脸疑惑的陆宴知,心道您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儿,小殿下心里头能痛快的了吗?
哪怕他心里头是向着王爷的,这会儿也忍不住觉着,自家主子真是个负心汉。
于是如实道:“小殿下许是觉着您不愿与她做夫妻,心里恼了您。”
陆宴知:“成亲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这有什么好恼的?本王不娶她,可也不会有别人,便是有了一纸婚约又如何,成亲后成为怨侣的大有人在,哪里有本王与她这时候自在?”
青衣欲言又止。
只觉着主子这番话说的,更像是个负心汉了。
用过晚膳后,昭玉先一步回了房。
陆宴知正欲去她房间寻她,就被许岭拦在了外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岭,“让开。”
许岭抱着剑垂下头,规矩道:“公子恕罪,小姐已经睡下,您的房间在隔壁。您与小姐虽为兄妹,可夜里进同一间房也实在不妥,还请公子不要叫小的为难。”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沈昭玉提前吩咐的。
陆宴知拧眉盯着房门,仿佛要将这门盯出一个洞来。
青衣在旁边小声劝道:“主子,就算是兄妹也没有同住一屋的道理,这的确不符合规矩……”
陆宴知黑着脸甩袖离开。
这夜昭玉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早上起来,都觉着神清气爽的。
如今天气虽热了,但尚未到最热的时候,早间是最为凉快的。
她昨夜睡得早,今日早早的便醒了,穿戴好后下了楼,吩咐掌柜的上一些早膳。
这地界儿就是个小镇子,吃的用的自然不比公主府精细。
早膳也只是些白粥馒头,配上几碟小咸菜,荤菜是一碟切成片的酱牛肉。
味道算不上多好,但胜在爽口,她吃的倒也有滋有味。
陆宴知比她下来的稍晚一些,下楼之时,脸色还微微有些发黑。
他径直走到了昭玉对面坐下,瞧了一眼心情明显不错的昭玉,道:“你吃的倒是挺香。”
昭玉朝着他弯眸一笑:“兄长饿了吧?这家店的早膳味道尚可,你也尝尝。”
“你叫我什么?”
陆宴知问。
昭玉:“兄长。”
陆宴知:“换一个。”
昭玉迟疑:“哥哥?”
陆宴知还是不满意:“再换。”
昭玉:“……宴知哥哥?”
陆宴知终于点了点头,“就这个吧。”
原来,他喜好这种口味。
昭玉手里拿着馒头,将这当做是他,用力咬了一口。
在客栈里吃过早饭后,便又继续赶路了。
青衣昨夜就给芍药置办了辆马车,不过今日芍药没能用得上。
昭玉没让陆宴知上马车,只说,没听说哪家兄妹同乘一辆马车的,便将他给撵了下来。
当然,青衣准备的那辆马车陆宴知也没用,他干脆骑了匹马,走在昭玉的马车一侧。
那辆马车青衣也没退,就让人赶着空马车跟在后头了。
这会儿虽说用不上,但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昭玉马车里头有茶水有点心,还有一旁芍药轻轻打着扇子,又没有陆宴知在旁边讨人嫌,一路上倒是悠闲的很。
可陆宴知这人性子怪。
他自个儿不痛快,便也不想让别人痛快,于是走了一个时辰后,他便不高兴了。
昭玉本来在马车里头坐的好好的,忽的一个东西从窗户处的帷裳中掉了进来。
她正喝着茶呢,那东西便砸进了茶盏中,茶水顿时间溅了昭玉一脸。
下一刻,又一颗进来,砸到了她的头。
昭玉气呼呼的将茶盏放下,用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然后拿起那两个东西仔细一瞧,发现是两颗银锞子,登时明白了。
虽说他没用多少力气,并未砸疼她,可好生生的,他拿东西丢她做什么,闲的吗?
她一脸不快的撩开窗户上的帷裳,探头出去看他。
外头,陆宴知正一手牵着缰绳,懒洋洋的往前走。
另一只手里头则是拿着颗银锞子把玩。
陆宴知瞧见她露出了脸,眉毛几不可闻的扬了下:“怎么?”
昭玉将那两颗银锞子朝着他丢去,可她准头不够,并未丢着他,那两颗银锞子反而掉到了地上。
陆宴知摇头啧了一声:“败家。”
昭玉不想理他,合上帷裳,脑袋缩了回去。
陆宴知驱马凑到窗户边,道:“你叫本王进去,本王便教你丢如何?”
昭玉没好气儿:“男女授受不亲,兄妹也一样。”
陆宴知又道:“那你出来骑马?”
昭玉:“外头太晒。”
“事儿还挺多。”
陆宴知觉得无趣,手里头的银锞子又丢了进去,砸中了昭玉的头。
昭玉又掀开帷裳,瞪他:“你有完没完。”
等瑜儿有权有势,彻底掌管朝堂了,她一定要叫陆宴知有多远滚多远!
就这个烦人劲儿,她两辈子加起来认识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有了陆宴知对比,昭玉给自己选驸马的条件又加了一条——
日后要找个性子好的,最好是听话懂事,不粘人不闹人的公子。
若是找不着,便不找了,她干脆效仿山阴公主,多寻几个听话会哄人开心的,不会给人添堵,日子倒也痛快。
怎呢,也比跟这么个东西日夜相处强的多。
陆宴知不知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只半阖着眸子道:“本王也晒。”
今儿个天气有些热,陆宴知骑马在外头,晒得有些困了。
昭玉朝着后头瞅了瞅:“那不是还有一辆马车。”
陆宴知看着她不说话。
昭玉干脆拿了装点心的托盘,叫芍药将窗户堵上了。
陆宴知手里头的银锞子进不去了,在外头又实在是无聊,走着走着,他便盯上了驾马的车夫。
里头的昭玉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便睡着了。
以至于没注意,马车中间是停了会儿又往前走的。
忽的,马车一个颠簸,昭玉被颠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眸子,只以为是偶然碰上了不平的路段,没在意便继续睡。
殊不知,这才是开始。
过了会儿,马车就时不时颠簸一下,里头坐着的昭玉叫这路闹得,是彻底没了睡意。
瞧着这颠簸程度,昭玉都要以为,她这是走了一段石子儿路了。
“芍药,去瞧瞧怎么回事。”她蹙眉道。
芍药也被颠的东倒西歪的,撇撇嘴小声道:“主子,前头这会儿赶马车的人是王爷。”
昭玉彻底没了脾气,她撩开帷裳一看,果不其然,那懒洋洋的倚在马车上甩鞭子的人,正是陆宴知。
她瞧着陆宴知的背影,真想一脚给他踹下去。
“王爷……”她咬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