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手臂抬起来,宽大的衣袖也稍稍往下滑了几分,露出她纤细莹白的一截手臂。
夏日如今不过将至未至,陆宴知却觉着,叫人热的有些难耐。
他收回目光,端起酒盏连喝了三杯。
这是昭玉提前叫人冰上的酒,入口冰凉,十分爽口,倒是将陆宴知心头那股子火也压下了几分。
昭玉瞧着他,道:“王爷可是热了?”
说着话,她站起身,走到陆宴知身边。
“如今这天气愈发的热了,王爷穿的这般厚,自然是要热的。”
她朝着陆宴知一笑,伸手去帮他解外衫。
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腾起来几分,且有燎原难控之势。
陆宴知黑着脸握住她的手:“你别碰本王。”
昭玉眨了下眸子,神情无辜的瞧着他。
这日,陆宴知没吃几口饭,就匆匆离去了。
后来,无论昭玉怎么叫都不肯来公主府了。
……
这些日子,昭玉也没闲着。
一直在琢磨临昌之事呢,这会儿临昌已经成了她的封地,可那边用的人却大多都是原先临昌王手里的心腹。
她得将这些人慢慢换了。
不仅如此,就如她预想的一般,临昌那边近日来都不太平。
前不久,昭玉派去了府中幕僚拿着自己的腰牌去了临昌,幕僚接管了临昌王府大小事宜,将临昌王府中的妾室尽数遣散,丫鬟小厮也都换了一批。
与他同时去的,还有京中的一位大臣赵岩赵大人。
赵岩是沈瑜较为信得过之人,沈瑜亲自拟的圣旨,将原先的临昌府府尹调回了京城,又封了赵大人临昌府尹,不日接管临昌。派赵岩过去,也是为了帮她找个可靠之人治理临昌。
临昌王死后,有些个见风使舵,归顺的挺快,但是有些还是暗地里没少使绊子,新的府尹赵岩这些日子忙的是焦头烂额的。
最叫人头疼的是,临昌的近日来不少佃户也开始消极怠工了。
临昌土地肥沃,是大邺数一数二的粮仓,每年纳贡的粮食都不在少数,若是因为这些人影响了收成,便是罪过了。
目前当务之急的,是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那二十万临昌大军,一直都在郊外军营中,跟陆宴知的兵待在一处。
将临昌军与陆家军安排在一起,除了无他处安排外,也是为了叫人盯着临昌军。
毕竟先前临昌王图谋造反,万一这些人假意投诚,实则起了异心,也好随时处置。
昭玉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这些临昌军虽说已经投降,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如今正是他们戴罪立功的时期。
“许岭,备马车,随本宫去一趟郊外大营。”
郊外大营在京城外三十里处,马车行了大概一个时辰,才算是到了。
到了军营表明身份后,便有个皮肤黝黑,又高又壮的男子迎了出来。
她朝着昭玉咧嘴一笑,行礼:“臣胡大刚参见公主。”
胡大刚跟这些陆家军,都是跟着陆宴知出生入死过的。
对他忠心耿耿,前不久还听说了王爷与这小公主的事儿,早就将她当做了未来王妃看待,所以对昭玉十分的热情。
昭玉:“胡将军不必多礼。”
胡大刚直起身,看到昭玉后,黑脸就稍稍一红。不过也知道这是王爷的人,不敢动什么别的念头。
“公主此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胡大刚挠了挠脑袋,问。
他就是觉着,这位小殿下生的可真漂亮。难怪老季瞧见后魂不守舍的,这会儿人被撵回了南疆,还没死心呢,前不久还给他写了信,问王爷与小殿下如何了,若是哪天断了,叫胡大刚写信给他。
胡大刚一瞧见,就赶紧将信烧了,这若是叫王爷瞧见,那还了得?
昭玉:“本宫想见一见临昌军。”
胡大刚一拍脑门,瞧他这脑子,临昌军如今的兵权落在了昭玉公主手中,她自然要过来瞧瞧的。
“臣这就给您将他们都叫来。”
说完,胡大刚吩咐旁边的副将,让他去召集临昌军。
昭玉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少人都在偷偷瞧她,待她一看过去,那些人便赶紧红着脸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些疑惑,下意识看向胡大刚。
胡大刚也是老脸一红。
也不怪这群小兵蛋子们好奇,老季回南疆头一天晚上,心里憋屈极了,拉着他喝了半宿的酒,喝完了酒不说,还撒起酒疯来,抱着酒坛子骂王爷不是个东西。
胡大刚吓得赶紧用毛巾把他的嘴堵住了。
这位小公主不仅叫老季与王爷都瞧上了,还能叫老季喝醉后胆大包天的骂了王爷,别说他们,他先前都好奇长啥样。
昭玉问:“胡将军,临昌军留在郊外大营,可有给你们添麻烦?”
胡大刚摆摆手:“那倒没有,都挺老实的,他们待会儿知道公主您过来,定十分高兴。”
没多久,二十万临昌军便已经召集。
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有的持刀有的持长枪,规矩的站着。
昭玉与胡大刚走到了台上,胡大刚大声道:“这位是昭玉公主,想必你们都认识。”
接着,便见二十万临昌军齐齐跪在地上,声音震耳欲聋。
“参见公主殿下。”
昭玉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
今日之事,出奇的顺利。
那些个临昌军,瞧着对她十分的敬重,叫她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反常。
回去路上,她问许岭:“你觉着临昌大军如何?”
许岭如道:“可用。”
昭玉点了点头:“今日在军营中,可有问出什么?”
正是因为瞧着规矩能用,她才觉得奇怪。
军营中一向以实力为尊,就如陆宴知,他行军打仗多年,哪怕此时已经不再管理军营,也一直都是众多大邺军心中的最为敬重的将军。
她一不是将军,二没有战功,怎么可能叫这些人真心实意的敬重她?
许岭脸色瞧着有些奇怪,顿了顿道:“临昌军攻打城门那日,摄政王下令不留活口的事儿,不知被何人传了出去。临昌军如今皆已得知,是您劝摄政王临时改了主意,他们才捡回了一条命的。”
昭玉一怔。
郊外大营管理森严,若不是有人示意,这等话定不会流传开来。
-
眨眼间,陆宴知已经回摄政王府好几日了。
在王府里头,陆宴知睡倒是睡的挺好,可这心里头也没痛快多少。
数了数日子,离上回也就刚半月,依照昭玉的说法,那他还得再等上半月。
可就算是半月到了,一夜过后,他就又要继续再等一个月。
陆宴知越想脸色就越是黑,前头二十多年便是没有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想的,如今却觉着难熬了起来。
他当初为何要赴沈昭玉的约,同她说那么一番话?
这是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呢?
忽的,他沉着脸开口:“青衣,去将后院那花魁喊来。”
青衣:“是,主子。”
大抵是已经了解了这位爷的性子,花魁如今来见他,都懒得梳妆打扮,衣服也没换,便跟着青衣过来了。
花魁进屋后,朝着陆宴知福身行礼:“王爷,您找妾身?”
陆宴知点了点头,然后思索该如何开口。
花魁看着陆宴知吞吞吐吐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
摄政王将她留下的目的,她如今也早便弄清楚了,自然也猜到了他今日喊她过来,无非还是为了那档子事儿。
谁能想象的到,权势滔天,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竟然是个愣头青?
花魁一心只盼着这位爷早日出师,也好早日将她撵走,送回青楼里头去。
所以对他这事儿还算上心,主动问道:“王爷,可是进行的不太顺利?”
陆宴知思索片刻:“不是,当夜十分顺利。”
花魁疑惑不解:“那是为何?”
陆宴知顿了顿,问:“你们花楼中的女子,行完房事后,身体不适最长歇息多久?”
花魁:“若是头一遭,身体是难受些,好好将养着,两三日便好了。”
陆宴知拧眉:“若是那娇气些的,可有要养个半月或是……满月的?”
花魁惊讶道:“妾身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这样的,这等子事儿又不是要人命的,何至于要养上这般久,便是再娇气的,五日内也能好了。”
陆宴知听到此,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当真?”
花魁瞧着他难看的脸色,心头忽的一跳。
一脸菜色,心中忐忑的想:不会是那位小殿下,行了房事后,用一个月休养期来忽悠这位爷了吧……
陆宴知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青衣,备马,去公主府!”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同王爷一起去后山。……
花魁临走前。
陆宴知还问了她一句:“寻常女子,月事有多久?”
花魁如实回答:“最多不过七日。”
陆宴知听后,便沉着脸哼笑了一声。
也就是说,沈昭玉如今月事净了,身子也早便养好了。
行啊,小丫头片子,真是长本事了。
拿他当猴耍?
……
青衣听了主子的吩咐后,心头十分疑惑,前些日子,主子避公主府与小殿下如洪水猛兽。今日是怎么了,竟主动要去公主府?
虽说心里头疑惑极了,但青衣还是很快准备了马车。
备好马车后,就去禀告王爷了。
结果就瞧见王爷的脸色,黑的跟要滴墨水一般,倒不像是去找小殿下,而像是去砍人的。
青衣心里头忍不住就咯噔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问:“主子,您这会儿过去,可要小的差人去知会小殿下一声?”
陆宴知:“不必,直接过去。”
青衣:“哎。”
如今下晌已经过半,过不了多久,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王爷这会儿过去,像是要在公主府用晚膳的,至于用完了晚膳过不过夜,青衣心中也有些拿不准。
依照陆宴知的吩咐,马车赶得很快,没多久就停到了公主府门前。
公主府的门房也有些日子没瞧见陆宴知了,且今儿个主子也没提前吩咐,说王爷会过来。如今突然见他从马车上下来,就是稍稍一愣,然后才赶紧迎上去行礼。
还有个则是赶紧进了府里头,给主子报信去了。
陆宴知走到二门之时,昭玉已经收到了他过来的信。
她面上瞧着有些惊讶,随即吩咐芍药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寻了个轻薄的外衫,便出门去迎了。
刚走出门,陆宴知已经到了院内。
昭玉朝着他福了福身子,语气颇为怨怼:“王爷,您今日过来,怎么也不同昭玉说一声?算一算日子,您也有几日未来了,我还以为,您早就忘了昭玉这个旧人了呢。”
陆宴知这会儿,脸色已经瞧着没先前那般难看了,心里头那股子火气,也压下去了几分。听着昭玉这番话,只是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哦,是吗?本王还以为,这些日子你过得十分快活呢。”
他平日里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昭玉并没在意,只轻声道:“自然不是,这些日子昭玉一直在挂念着您,可偏生王爷心狠,怎么都不肯过来。”
陆宴知忽的笑了下,意味不明的问她:“今日不是过来了,这几日本王都留下陪你,可开心?”
昭玉闻言,脸上的笑容顿了下,方弯着眸子道:“自是开心的。”
嘴上虽说这般说着,但昭玉心里头可不算开心。
前头好不容易将他给弄走了,这才安生了没几天,他怎么又要留下?
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叫他短时间内都不想瞧见她。
陆宴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她。
他并未说话,就是想瞧瞧沈昭玉要怎么继续演下去。
没多久,昭玉就喊来了芍药,叫厨房那边今日晚膳做的丰盛些,要好好招待王爷。
晚膳还要一会儿,昭玉迎着陆宴知进了屋,二人便面对面的坐着。
陆宴知也不喝茶,就一直盯着昭玉瞧。
不知道为什么,昭玉总觉着,陆宴知今日看她的目光有些阴森森的,叫她浑身都不大痛快。
于是,她朝着陆宴知问道:“王爷今日可有朝中事宜要忙?”
陆宴知:“怎么,撵本王走?”
昭玉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怕因着我耽误了王爷的正事。”
陆宴知意味深长:“今日在本王这,你就是正事。”
昭玉瞧着他,只觉得心里头那股子不安愈发的重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昭玉朝着他笑了下,道:“王爷,前几天我去军营见了临昌军。”
陆宴知点点头:“听说了。”
她弯着唇角软声道:“昭玉谢过王爷。”
郊外大营中都是陆宴知的人,若不是有他示意,那些话压根儿不会流传开来。
他行军打仗多年,治理军营有一套,大抵是早就料到了这些,在给她铺路。
思及此,昭玉心里头忽的有些过意不去。
但一想到那日那般难受,那股子心虚就瞬间散了。
陆宴知自是知道她说的什么。
闻言瞥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好话挺会说,她就是这么谢他的?
小白眼狼。
陆宴知倒是没打算立即跟她算账,遂问了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昭玉想了想,还是知会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