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叫谁来都没用
没过多久,刘大舅回来,对沈骋怀他们说:“局长让你们过去一趟。别担心,他要是问什么,你们照着回答就是了。”
沈骋怀和李亭午应好,跟着他到了局长的办公室。
瞧见他们来了,局长平淡地看了眼,等刘大舅出去了才开口:“你们就是沈骋怀,李亭午?”
不等他们回应,局长又说:“很久前上面给我消息,说你们会来本公社,是知青下乡。叫我要是有看到你们,一定要好好关照。可过去这么久,你们从没来过,我也无从找人。”
“之前没事情发生,所以没来打扰。”沈骋怀不想跟他说这些,道:“不知现在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局长还想再问他们身份上的事情,见他不愿多说,也识趣道:“性质如此恶劣,当然要秉公执法处置。”
沈骋怀:“我们怀疑是有人指使,审问的时候可否让我们进去看看?”
虽然不是很合理,但也不是不能卖这个人情,局长爽快说:“要是你们有兴趣,我会安排的。”
两人轻声道谢,神态自始至终很是从容。
开始审问的时候他们没有进去,而是先让局里的人问,但得到的结果却不太好。
这群人一口咬定,是知道沈骋怀和李亭午两人是大肥羊,才起了抢劫的心思,并没有人教唆。
要不是早被盯上了,还被进屋过,他们都要信了这些人的说辞。
就是没想到他们大难临头了,居然也不把梁祖为供出来,可见他给了不少好处,将这群人收买得彻底。
只是这背后的人,他们不想放过。
李亭午说:“嘴可真硬,比咱两还一条心。”
这些人刚刚进来,才经历第一关审问而已,怎么可能轻易就范。
沈骋怀冷静道:“不急,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找了明显在这群人中是个领头的人,和他周旋一番后,突然问道:“你说知道我们是大肥羊,是怎么知道?”
那人被问得一顿,又很快道:“反正就是知道啊,你们不但戴手表还买单车,穿着打扮也不落魄。所有知青里就你们最显眼,不找你们找谁。”
“那上次你进了我们屋子,怎么不偷东西?那么多值钱的,你怎么一个都不带走。”沈骋怀目光如凝霜,紧盯他双眼,“动手的时候你也不是要我们的命,是想让我们伤残。”
“不为钱我干嘛费这功夫!”那人不耐烦道。
“你们自然是为钱。”沈骋怀话锋一转:“所以梁祖为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对方怔住,下意识想说什么但忍住了,有些慌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梁祖为,我压根不认识。”
“坦白从宽你不懂么?你兄弟已经说了,是一个开着红色摩托车的人去找你们,要你们对我下手。”
看他半信半疑的样子,沈骋怀继续说:“上次你应该进过我们屋子,知道我们是从首都来的,局长刚刚还亲自接见我们,待我二人很是客气。你可以猜一猜,我们的背景如何。”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纠结也在思量着。
李亭午适时开口:“难道你想往后一辈子都在牢里蹲着?甚至可能挨枪子。这样的话,你们得到再多好处又怎样,永远没机会用了。”
“而且你兄弟已经出卖了你,他指使是你组织他们一块犯罪。他选择坦白从宽,那你呢?你甘心?”
那人面色终于松动了,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说:“真的会放过我们?”
“当然。”
沈骋怀说:“我们只要你背后的人,至于你们没什么必要。”
陈娇看着来给他们送水的杜宇,想打声招呼,但他又没看她。
她想了想,怕自己丢人,干脆不主动说话了。
时隔许久再次见面,他的样貌明明没什么变化,可给她的感觉已经陌生很多。
他瘦了些,脸部轮廓清晰了,比起从前显得更有男性气息,更成熟内敛了。
注意到她目光,杜宇笑了笑,问她:“饿吗?要吃点东西不?”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陈娇不自觉放松下来,摇了摇头,说:“你最近怎么样?”
杜宇垂下眼,不敢多看她,只道:“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嗯,那就行。”
难得能再见到她,杜宇很想找话说,又担心会给她造成困扰,因为刘桂红等人就在旁边看着。
就在他鼓足勇气要开口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娇站起来,问道:“怎么样?”
沈骋怀眸光扫过与她并肩而立的人落到她脸上,轻轻颔首:“什么都说了。”
“真的是他?”
“嗯。”
陈娇吐出两个字:“人渣!”
沈骋怀莞尔,不过心里很赞同她说的。
梁祖为可不就是个人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不但给了钱财上的好处,还承诺事成之后,会安排他们进他大伯的纺纱厂工作。
这群犯事的人大多出自家庭成分不好的,哪怕不是,也是被大队里排挤的。
要是有个光鲜亮丽的工人身份,自然就不一样了。
可他们平时偷鸡摸狗的事虽然没少干,但对付人还是头一回,当时听了梁祖为说的其实是有犹豫的。
而梁祖为告诉他们,他大伯有本事捞他们出来,因为他和公社里很多领导关系好。
这群人早跟梁祖为相识,知道他的家底,听他如此保证便没了顾忌,何况也不是要他们的命。
只是沈骋怀和李亭午平日里甚少出大队,他们也不是整天有时间盯着。
直到今日其中一个小弟看见他们去公社,这才匆匆忙忙埋伏,想着赶紧完成这事。
谁知两人骨头也硬,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读书的知青,动手之后才发现他们是练过的。
他们这种只会乱打架的人哪里抵得住,互相纠缠许久都没拿下,何况后面有了刘桂红这个变数在。
他们铤而走险也是为了日子好过,如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把梁祖为出卖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局长,跟梁祖为大伯关系多好了。
沈骋怀看陈娇脸色苍白,右手完全不敢动,拧眉道:“你的伤别再耽搁了,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医生?”
陈娇想在这里等最后的结果,闻言刚要摇头,杜宇紧张问:“你受伤了?”
“嗯,不小心挨了一下。”
“哪里?!”
“右边的肩膀。”
杜宇伸手想碰她,又不敢落下,着急说:“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沈骋怀上前,厚着脸皮挡在他们中间,道:“不麻烦杜警官了,我带她去就行,你还在上班,不好离开。”
杜宇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神色肃穆,沉默不语,气氛莫名变得紧绷起来。
看他们无声对峙着,陈娇翻个白眼,说:“不麻烦你们了,我让我哥带我去就行,我有三个哥哥呢。”
两人:……
沈骋怀瞅了眼那个明显还不死心的人,说:“我带你去吧,我也受伤了,要去看。”
陈娇说:“急什么,等我看完回来了你再去也行啊。”
沈骋怀:……
不久前还替他挡棍子,现在又对他如此冷漠,果然是这个人的出现影响到她了。
沈骋怀抿抿唇,心里酸涩,但没再多说。
最终,陈娇被二哥和三哥带去看跌打师傅了。
局长得到供词瞧见梁祖为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熟悉,不过没多想。
他也没翻看后面的内容,直接说:“既然已经说出幕后指使人了,那就去抓来吧。”
然而等人抓回来了,局长才想起来这不是他“好兄弟”的宝贝侄子吗!
梁祖为莫名其妙被人抓来,路上一直在叫嚣却没有慌张,直到得知是他教唆人犯罪的事暴露了,才慌了起来。
他在心里骂那群人不守信用,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拉住把他摁到审讯椅的警察,小声说:“小兄弟,你能不能去找我大伯来,你告诉他我出事了。我会给你好处的。”
杜宇甩开他的手,严肃道:“你叫谁来都没用。那些人供认不讳,早把你指使的事说得干干净净了。你要是识趣,就自己承认了吧。”
梁祖为被他气得面色铁青,咬牙道:“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让你好看!”
杜宇哼笑一声,完全不在意。
刚刚他从刘桂红那了解到一切,如今对这个人恨不得啖其肉。
就这种阴狠狡诈的人也配肖想她,还害得她受伤。
梁大伯得知消息时迅速赶来警局,他手里拎了个黑包,后面跟着两个人,进来时与沈骋怀和李亭午迎面撞上。
他不禁多看了眼,只觉得这两个人年纪轻轻的气势不凡,却也没多想,直接去找局长了。
听着他脚步声远离后,李亭午说:“长得挺像啊。”
那两条粗黑的浓眉简直是梁家标配了,就算没那两条眉毛,跟梁祖为也有六七分相似。
李亭午嘶了声,挑眉道:“该不会不是侄子,是儿子吧?不然咋这么上心。”
沈骋怀冷淡瞥他一眼,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他道:“叫你去拍份电报,传出去了么?”
“早传了,那局长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如果他识相是不敢乱来的。”
梁大伯和局长相识甚至很熟这个可能性,他们早就想到了,是以也做了准备。
这不,还真被他们料到了。
不过啊,梁大伯大概要失望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梁大伯黑着脸出来,看也没看其他人,又匆匆离去。
见他走了,两人去了趟局长的办公室。
瞧见他们来,坐在桌后的局长怔了下,试探问:“有什么事吗?”
李亭午笑道:“也没什么事,这不已经大仇得报,我们也打算回大队里了。”
“这样啊。那你们怎么回去?我安排人送你们吧。”
“不用不用,我们跟大队里的人一块来的。”李亭午话锋一转:“诶,刚刚来的人是梁祖为嘴里的那个大伯吗?”
局长脸一僵,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梁大伯来的时候他差点没晕过去,这两人还在外面守着,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过来了,是嫌他们的关系别人不知道吗!
李亭午无视了他僵硬的神色,说:“他看起来可真有派头,比我们首都的厂长还有架势呢。”
局长呵呵笑了笑:“是吗。”
李亭午:“那当然了,我们那的厂长都很低调的,出门连助理都没,而他身后居然跟了两个保镖。这是仇人太多,怕路上出事吗?”
局长仍是笑着,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眼神也不敢和他们直视了。
沈骋怀说:“其实还有一个事得跟局长说下。”
他忙道:“你说你说。”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摆架子,要不是怕奉承得太明显,他都要让出座位给他们了。
沈骋怀道:“过些天上面会有人下来调查,希望到时局长安排一下。”
“调查什么?”
“官商勾结,贪污贿赂。”
局长脸色巨变,倏地抬眼看向他们。
李亭午笑说:“局长别担心,主要查的是梁大伯,有关方面你好好配合就是。”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局长一颗心上上下下半天,才说:“好的,你们放心。”
如果刚刚看到那一袋子大团结他还在犹豫,现在已经不敢了。
这两人一招一招的,先是让上面打电话来亲自过问案件,现在又说有专门的人来调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世上那么多人,再单纯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光荣的事,何况是他这种。
待他们走后局长坐立不安,看着电话纠结许久,几次想拨出去,可到底没有。
不是他不想传消息,是他传不起啊……
第50章 这两个哪个是幺妹的对象……
等确定梁祖为的罪名落下来了,陈娇他们才准备回去。
此时太阳已经半落山,天色阴沉,冬风瑟瑟,十分寒冷。
陈娇右胳膊贴了药膏没法大动作,要爬拖拉机后面时险些上不去。
沈骋怀在和陈大贵谈话,余光注意到,过来扶她上去,而她也很自然接受了他的帮助。
已经迈出一步的杜宇顿了顿,缓缓退了回去。
陈娇坐上拖拉机,看向杜宇,冲他挥了挥手:“我们回去了,下次见。”
杜宇不自觉地绽放出笑容,用力点头。
无论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但她没有讨厌他,没有忘记他,就好。
沈骋怀沉默地看着,没有阻止她跟那个人道别,直到车快发动了他才上去坐到她身边。
陈娇瞥了眼,没有赶他走,因为他可以给她挡挡风。
行至半路,经过今日打斗的地方,她惊道:“你和李亭午还没有去看医生!”
沈骋怀心想她终于想起来了。
“没事,不是什么要害的地方,回去后自己抹点药就行。”
她板着脸,严肃道:“那怎么可以。不要仗着自己年轻胡作非为,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的!”
刘桂红也说:“你们这样不行,身体上的事得在意,等拖成大毛病就晚了。”
陈全武插了一句:“要是身体有毛病,是没有姑娘家想嫁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