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看向顾苓,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十分震惊:“五弟怎么穿着黑衣,这不是和那个……”他欲言又止,带起无限遐思。
顾苓差点就要抬头反驳了,但突然反应过来忍了下来:只要他装着样子,谁会相信自己不是傻子,还刺客呢。
他不免有些好笑,没想到顾知泽憋了这么久,就是这么一点的事,心中又是不屑,低垂着头装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不言不语。
皇帝饶是怒意冲天也被这话气笑了,他喘着气手指向跪在地上的顾苓:“你的意思是,小五才是刺客?”
“父皇可还记得,”顾晟面不改色,捡起地上一截断箭,“当时儿臣射了一箭,正中那贼人?”
“那又如何,他们不是一人手上一道口子吗?”皇帝没好气哼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往别处去想,有心怀疑顾知泽又有些怀疑不起来,因为顾知泽表现的太镇定了,但是要这么快就联想到是顾苓装傻又是不可能的。
“陛下,儿臣可以确定,那道伤口,一定是不是这样小伤,至少也在身上。”顾晟看向顾苓,眼神在左右臂上徘徊了一小会,引导着话题逐渐走向他想要看到的地方。
顾知泽脸色没有任何改变,跪在地上的顾苓却立即变了脸色,他总算知道顾晟要做什么,顾知泽又在等什么了:
他们都在等,等着揭穿他装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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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换了一身衣服。
正巧这边临时住营都是一片混乱,人心惶惶,谁也没有心情注意到许幼薇换了一身衣服,春花也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一见面便是上下一阵打量,见许幼薇没事才放下心。
春花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刚刚发生的事。
刺杀和许谈瑶的事是重中之重,尤其是许谈瑶,春花说许谈瑶因为脚伤严重到需要找太医的地步了,但是太医们都在忙着皇上那边的事,勉强看在是未来皇子妃的份上分了两个人来看,却在见了许谈瑶后都直摇头。
说是脚伤严重,以后若是养不好就要落下点毛病了,皇子妃可不能是个跛子,因为这个,许夫人还在昏睡着的许谈瑶那边哭着呢。
再就是刺杀,春花也是听人说的,所以说的也是十分简略。
许幼薇啧了一声,虽然她也算是听完计划全过程的人,但是还是不怎么搞得清楚这些勾来斗去的戏码,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还总是会莫名其妙跳出那个吻,她干脆不去想了。
现在回想起那件事,除了恶心,许幼薇还有些恍惚,好像经历那一切的不是她一样,产生不了什么实感,在顾知泽身边还好,离开了顾知泽,许幼薇心头压着的疲惫全部涌了上来。
她没有力气再去想那些,干脆就瘫在躺椅上抱着枕头会周公去了,反正现在哪里都是混乱的。
春花不敢打扰她,她知道的不多,但是看得出许幼薇这番受了不小的惊吓,她叹了口气,轻轻地将窗子给许幼薇关上了。
这一觉一直到了下午,春花来喊醒她,许幼薇才醒过来。这一觉,她竟然久违的做起梦来,但是都是些片段,很是混乱,她昏昏沉沉,也记不清自己都做了什么,醒过来时恍恍惚惚,总觉得心口痛,但是又不怎么说得上来。
梦里大半她都记不清,但是唯独一个片段许幼薇记住了,大概是一片朦胧的红色,桌子上放着雕刻着龙凤的喜烛,她一身红装,和之前吐血那个晚上做的梦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梦里总算有了人,虽然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和一句想不起来说了什么的话。
“春花,如果一个人总是梦到大婚场景,这说明什么?”许幼薇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了看已经上了药不怎么痛,但是仍被包着的手。
春花替许幼薇梳理她睡乱了的发丝,笑道:“回娘子,那或许是想要嫁人了吧。”
许幼薇深吸了一口气,她摇摇头,眉头紧皱。不对,为什么总觉得不是这样,之前也做过这样奇怪的梦,但是上次明明还有许谈瑶和顾苓……总不可能是预知梦吧。
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平常做梦也没有这样啊,难不成真的是思春才老是做这种梦吗?,她实在是想不出两次梦之间的关联,干脆发散思维胡思乱想起来。
她难道是仙女下凡来历劫了?所以过的日子才这么难以形容?
许幼薇这么想完,差点抬手给自己来个巴掌清醒一下,她都要脸红了,还好别人听不见她心里话,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还仙女,是咸鱼仙女吗。
而且就算是仙女,也不能是历劫的好吧,这书一看就是普普通通宅斗文,要是往什么奇怪玄幻风跑她可顶不住。
外面雨已经完全停了,但是侍卫们脸色都不见轻松,一个个神色肃穆来回巡视,许幼薇瞧了眼,将目光收回来,伸了个懒腰问:“外面又发生什么了吗?”
春花停了一瞬,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娘子,五皇子被关押起来了。”
许幼薇一愣:“这么快?”
她倒是想过顾苓这次有麻烦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原书中无所不能的最后赢家竟然就要折在这一步了吗,许幼薇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敢置信。
“是传出来的消息,皇帝不准,谁也没法靠近那帐子,只瞧着最后五皇子人被押着出来了,这次事情闹得不小,如今只能知道一个准确的就是,明日我们就该往回走了。”
因为刺客一事,谁也没心情再在这西郊待下去,许幼薇也是亦然,她倒不是同情顾苓,要是顾苓这么害她她还要搞什么大爱无疆,那才真是脑子有泡。
她只是觉得所有事似乎都已经在慢慢走向一个不可控的局面,许幼薇说不清那感觉,但现在思考的问题显然更为关键,也更加现实:下午睡了这么久,晚上怎么办,可恶,又要熬夜了吗。
下午,众人在一众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护送下回到了别院休息,只等明日往回走,顾知泽晚上没来,许幼薇熬着夜实在没事做,把前世无意中看到的网络上的健身操都练了好几遍。
索性还有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那就是晚上顾知泽人没来,但是遏制晕车的酸梅糖和一堆零食已经送了过来,甚至还传了口信,说是已经偷偷走后门,车厢都给她布置好了。
许幼薇感动的眼泪汪汪,连吃了四颗梅子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次的猎行活动好在没给许幼薇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纵使她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害怕,但是想想顾知泽,这些不怎么好的情绪就全都消失,又要往那个不符合科学规范不出格恋爱的亲亲上想了。
“啊啊啊啊啊啊别想了!快停下!”许幼薇对于当初留下那一点蜻蜓点水的触感早就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被顾知泽嘴唇碰过的地方就像是自己有了情绪,每每想到就要开始升温。
搞得她都要冒气了。
许幼薇崩溃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恨恨用那只没事的手捶了几下被褥,又觉得缓解不了心情,又在床上滚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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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下。
顾知泽看着张医诠捏着胡须写回信,张医诠讪笑着道:“殿下,我那师兄来信,说是人已经快到京城,多则一月,少则半月。”
言下之意是他一刻也未得闲,紧紧催着自己师兄赶过来,绝没有什么偷懒的时候。
“我不想问这个,许幼薇她那蛊毒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影响到她?”
张医诠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了起来,犹豫道:“影响身体那是一定的,不然许娘子也不会这……”
顾知泽打断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张医诠的笔停下来,墨滴啪的一声打在纸上,毁了这封写了一半的信。
在寂静的沉默中,张医诠终于开了口:“殿下应该知道,我学医,对蛊毒并非精通,我知道的不多,不然也不会一直对殿下身上的‘噬心’没什么法子。”
顾知泽没有开口,他在等着张医诠继续。
张医诠将手上被墨迹污了的信纸放到一边,铺了张新的抄写起来,见顾知泽没反应,只好继续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许娘子身上的毒和陛下不同,噬心是冲着陛下的命去的,但是许娘子的,更多像是从娘胎里继承过来的,这种毒最无迹可寻,有母体滋养,这毒传到许娘子身上的时候,一定已经产生了变化。”
“变化?”
“对,因为要传承,蛊毒势必要适应,种种原因之下,就会产生一些变化,或是于身体上,或是……于情感上。”
顾知泽彻彻底底不说话了。
许幼薇自己还不知道,身世的事情顾知泽已经派人去查探过许多次,但是都无疾而终,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时光荏苒,那片山早已缴清匪徒,山头都塌了,许幼薇的身世更不可能查得到。
如今只能确定,许幼薇的生母应当不是京城女子,也许会与已经避世不出的一些部落族群有关系,反正绝非常人。
张医诠顺了顺胡子,实在是耐不住这安静:“不过殿下也无须介怀,这毒带来的情感上的影响终究只能算是外力,若是娘子有心,这不会影响到什么的。”
第64章 困局 震惊,困局破解之法,竟然是……
顾知泽嗤笑了一声。
他看得出来,许幼薇离“有心”那一步可差的太远了,虽然他并不是急迫的需要在两个人之间寻找一个突破口,但切切实实,他已经无法只将许幼薇当成有趣的消遣来看待了。
如果说以前只是觉得好奇,现在早就远远超出了那一步,但顾知泽并不是个喜欢探究的人,不能放手,那就牢牢握在手里,这样,就没有旁的问题了。
许幼薇不是主动的人,她既然没有心,那他就要她有这个心。
“这件事皇上震怒,但是五皇子倘若有心翻盘,大约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多年,他私下接触的势力并不少。”
“有什么消息?”顾知泽问道。
顾苓意图掳走许幼薇这件事发生的根本,还在于顾知泽身上。是顾知泽的态度不够明确,在顾苓的心底,也意识不到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想的更多的,是想拿许幼薇太子妃这个人的身份去侮辱顾知泽。
太子妃只不过是个称号,就算这个位置上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但是顾苓败就败在,他没想到顾知泽会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追上来,而这对于顾知泽来说,暴露自己的在意,不是一件好事情。
张医诠:“皇后那边知道的更多些,遣了人来报,说是朝中已经有好几位平日里不站队的大臣急急去见过陛下了,所以,这件事暂且说不好,我们可要现在就插手?”
顾知泽表情平静,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无妨,动荡也不是一两日了,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都是谁,派人去监视着动向,一并处理。”
顾苓这件事触怒了皇帝,一时半会还出不来,但是这么多年他韬光养晦,除了刺杀一事,没有明面把柄在谁手里,事情处理得当,他还有机会翻盘,张医诠能想到这一层,顾苓也能,所以他定有后招在手。
“还有件事,殿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医诠抬起头看着顾知泽,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
“讲。”
张医诠眉心紧皱:“殿下,您对许娘子的态度,是不是有些……”
因着算得上是顾知泽身边的老人,他也曾偷偷跟王猛开过铁树开花的玩笑,但心底总归是不怎么信的,只是不得不承认,从边境回来后的顾知泽,的确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从外人角度看,平和了许多,甚至可以谈得上是良善模样了。
他也不敢说的更多,只得这样试探着,紧盯着顾知泽,看他的反应。
“张医诠,你僭越了。”顾知泽淡声道,在昏暗的烛火下翻看手掌。他的指甲盖上,还余留之前由着许幼薇闹着玩涂上去的那一点浅色,这东西留不长久,已经褪的差不多,快要到没有的地步了。
空气冷了些,余留冷清的尾音,张医诠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再提,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情:
“殿下,最近除了那些,还收到了边境传来的信,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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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后,空气都带着通透的凉意,但好在阳光还算温暖,也说不上多冷。
顾知泽做事果然是十分有效的,启程时,分给许幼薇的马车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四面用软垫铺的整齐,无论怎么躺都行,暗窗通风,小桌子抽屉里面,还装了好些零食。
只不过通风的暗窗她没什么心思去看,因为车外面满满当当围了一圈人,全是顾知泽的人,将原本被指派跟着许幼薇的,许府那些人都换了下来。
其中半数做侍女打扮,表面看上去看不出来什么,但手上厚厚的茧子和脸上生硬的表情,十分警惕,不允许他人靠近许幼薇马车,由春花管着,也不用许幼薇费心。
这些人和许幼薇一起回去,不过换了人难免突兀,已经提前遣人在许夫人那里知会过了,许府只会以为是皇后赏赐,没理由拒绝。
许幼薇瘫在软垫上,身上盖着小半截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梅子,偶尔吸吸鼻子。春花挑开帘子,瞧见许幼薇的懒散模样,道:
“姑娘,先把药吃了吧。”
许幼薇见到春花,梅子一丢,蹭蹭地爬起来接过了药碗,倒不是她改了性子爱上喝药,只是这次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但春花没保护好许幼薇,自知有罪,自己去顾知泽那里领了罚。
对于春花来说,领罚是皮肉之苦,能继续呆在许幼薇身边,已经是大幸,但是对于许幼薇来说,就多少有那么一点变扭了。
虽然她现在想起这件事的前半截,就有点遭不住的想吐,但是春花也没什么错处,她去挨罚,许幼薇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这几次喝药的时候,她还是稍稍积极了些。
至于喝药,是因为许幼薇脆弱的小身板没遭得住这场雨,风寒入体了,通俗地讲,也就是感冒了。
下雨天被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正常人都要经不住,更别说是许幼薇现在这种属豌豆的身子,所以没等到所谓的熬夜,当天傍晚许幼薇就被子一盖谁也不爱,发起了烧,直至上路烧也没完全退下。
但也不算特别严重,这种程度许幼薇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吐血这种级别往上的,她都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这么想想,万一以后再升升级,到了吐血也习以为常的时候,她在众人前面不改色擦掉嘴角的血,然后笑着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