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很恐怖啊!
病了倒有一个好处,就是脑子想不了太多事情,许幼薇现在只要一去想旁的事头就痛,这下有了顺理成章的借口,她有了底气:关于顾知泽的,就再拖拖,拖一下再想那些吧,顺其自然得了。
虽然路上依然是颠颠簸簸簸的,但是比起来时,已经要好上许多,这次车队整体的气氛可没有来时的那么轻快,沉重的连途中休息,都不见有人敢在外面晃动。
虽然事情发生的匆忙,纵使许多人还不明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刺杀的时候许多人都在场,现在闹得这么严重,加上多人目睹五皇子被押着的样子,流言和风声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大概又是一件事关站队的问题,所以现在谁也不敢露头。
都想着等回去以后赶紧动用手头上的人脉关系,打听清楚,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毕竟刺杀不是小事,牵扯到皇子更是,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落得个掉脑袋的下场。
回到许府以后,风声像长了腿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些或真或假的消息,皇帝从进了宫就再没出面过,甚至于这几日的早朝都停了,官员之间有门路的传消息,没门路的互相打听。
许幼薇这边,因为她的病,加上知道了顾知泽的态度,张医诠来的时间多了许多,恨不得一天来看三回,就怕她这娇弱的身子一个嘎嘣脆就没了。
顾苓至今还在蹲大牢,但只要人没死,肯定是有机会翻身的,张医诠说的含糊,许幼薇想了想,觉得这次的事八成也和许谈瑶脱不了关系,但是依照许谈瑶现在这情形,应该是救不了顾苓了。
许谈瑶现在是真的自顾不暇,她吃力不讨好,没办成事反倒搞砸了不说,腿伤之事因为拖的时间久了,早就没了知觉,人回来时都是抬着回院子的,虽然具体情况只有那几人知道,许夫人遮遮掩掩,但看其憔悴样子,就知道应该不是很好了。
古代不同于现代,若是在现代,这应当不算什么大事,但古代感冒都能死人,腿伤脚伤还是浸透了雨水的,不难猜发生了什么,所以很难说。许谈瑶那个院子封的严实,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窃语,有了许谈瑶作对照,许幼薇一边唏嘘着,一边喝张医诠给她开的药抱病不出。
这下连见人都省了,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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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顾苓坐在唯一干燥的草堆上,他额头简单包着从衣摆上撕下来的布条,防止血迹渗出来,那是皇帝砸的,用了力气,他不得不躲,但是还是被打到了。
他借着昏暗的光举起手,掌心的碎片太久没取出来,已经随着止血裹进肉里,顾苓咬着牙将其拔了出来。
他现在已经没必要装傻了。
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纵然他已经一口咬死和刺客的事情无关,清醒也是因为被砸到了头部,但是皇帝信不信,才是这次事情的关键。
好在他这十几年也没有吃白饭,人脉关系铺垫做了许多,这件事虽然严重,但也不是没有绝地求生的办法,皇帝之心靠不住,要出去,还是要靠自己,这件事情一出,哪怕他再讨好,皇帝心里恐怕始终都会有个缝隙,所以倒不如直接开始谋事,他进来之前已经传了密信出去,现下只消在牢里等几日,应当就成了。
不过……顾苓想了想,还是拿定了主意。
许谈瑶是个没用的,虽然有救命之恩又知情识趣,但原本以为是个有脑子的,但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甚至叫人生厌,给个位置也就够了,比起大业,娶几个女人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自古关系稳固,靠的基本上都是联姻的心照不宣,所以顾苓想要获得帮助,以未来皇位身边人的位子作为许诺,最是稳妥,也最容易取信于人,毕竟到时候关系就算是更近一层了,临时反水也不太可能。
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将装着饭菜的盘子放在地上,又极快地走远了,身上的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顾苓熟练的拿起筷子,在碗中拨弄了几下,将里面的纸条取出来,细细的看了几遍,注意到盘子边上还放了疗伤的药粉,心生警惕,他将药粉全部倒干净,用干草掩住,随后将空了的纸包放回盘中。
他完全没再去想许谈瑶,许幼薇也不知道自己感觉不对的源头其实是出于这里:原书中,许谈瑶和顾苓是惺惺相惜,从相爱相杀到扶持为伴,算得上是坎坷,但是现在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出现偏差,顾苓没对许谈瑶产生多深的感情,许谈瑶也只当顾苓是向上爬的工具。
加上原书里许谈瑶是先在破劫的帮助下有了自己的一系列事业,才和顾苓相遇,所以面对问题,她说得上话,但是现在,她越是什么都没有,越是只能抓住顾苓。
所以,顾苓有恃无恐。
第65章 葡萄 有些葡萄,是真的酸啊
虽说是生了病,许幼薇暂且不需要见什么外人了,所以很多想要借机会从她这里打探消息的都没能成,但是也不可能真的与世隔绝,老夫人那里的几天一请安还是逃不掉的。虽然这项活动近来因为事情多,时间愈发拉的长了,但是只要许老夫人遣人来问候,那就不可避免的要走上一趟。
许幼薇的烧退下后,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肉也没了,为了防止再着凉,这几日她的衣服都往厚穿了几分,旁的倒是不怎么,就是有点闷得慌。
这次许幼薇院子的人几乎是大换血了,除开顾知泽的人就没剩下几个,个个都会武功,对待许幼薇也很好,简直要把她供起来一样,倒是搞得许幼薇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但凡许幼薇一出院子,她们就紧张的不行,放下手中活计也要围着许幼薇打转,远远地看着她去哪里,那样子,让许幼薇梦回现代,就好像是翻身体验了一把领导被列队欢迎的感觉。
“娘子,慢点走。”她正想着,忽然听到春花出声提醒道。
许幼薇哦了一声,脚步放慢了些,不过片刻,许夫人就出现了,在稍稍前面一点的那个拐角急匆匆地拐了过去,瞧样子似乎是想找人,时不时左右张望些什么。如果刚刚许幼薇走的快些,现在恐怕就要和许夫人撞面了,幸好春花察觉到了。
虽然就算是现在不碰面,一会也总归是要见到的,但是能少碰面就少碰面,现在碰到准没好事。许夫人之前对许谈瑶那么热切,其实原因也不难猜,许幼薇身子太弱,能活到几时尚且难说,而且自上次话说开后,许幼薇对她只剩下敬,纵使许夫人有心修补关系也于事无补。
再加上现在许幼薇已经成了太子妃,以后搞不好就是皇后,既然关系已经僵硬,那便不能再冷下去,所以许夫人也不敢再找许幼薇说什么,怕引起她的反感。
既然养女那里无望,许夫人只能把主意重新打回许谈瑶身上,相比较之下,虽然不是飞升,但是许谈瑶能从庄子回来还搭上五皇子,说明她有能力,运气也不错,但是五皇子又是个傻的,就算许谈瑶真能翻了天也无用,这样反倒好打亲情牌。
退一万步讲,打不了亲情牌也可以打利益牌,许谈瑶需要许家人的支持,她根本无从拒绝,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许谈瑶也还是许夫人亲生,总归是血浓于水。
许谈瑶也知道,她需要许夫人,甚至是侯府的扶持,互相利用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次,五皇子下狱,许谈瑶脚伤的事情算是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关系,五皇子的事不消说就知道不是好事,许谈瑶虽院子封的严实,许幼薇也没什么兴趣打听她的状况,但是光看一个又一个大夫进进出出,就知道情况不妙。
许幼薇想,这次家庭妇女会议,许谈瑶可能是不会出来了。
等她掐着时间晃晃悠悠走到寿喜苑一看,果不其然,许谈瑶许娇婀都不在,大夫人许夫人和三夫人正在说话,许老夫人也照例坐着最上首,微微撑着头,空着的手里还转着珠子,身旁的嬷嬷正在为她打扇子,看到许幼薇,还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瞧见许幼薇到了,在场几人面色各异。许夫人最先起身迎接,她本来憔悴的脸上硬是挤出来了几分笑容来:“幼幼,你来了。”
许幼薇行过礼坐了下来,大夫人仍然是以前的态度,简单询问了几句,亲近但是不过分热情,三夫人有些失魂落魄没多说什么,不过这也不光是对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徐娇婀的婚事没了着落,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都难说,徐娇婀自己都发疯,心疼女儿的三夫人就更别说了。
许谈瑶没来是因为脚伤,这点所有人都知道,徐娇婀也没来,许老夫人现在正因为顾苓进了大牢的事头疼,心里烦得慌,所以提都没提这件事,她直接绕过了许娇婀,询问了几句许幼薇身体的事,许幼薇依着应了,许老夫人又肃着脸转向许夫人:
“许谈瑶的情况如何?”
五皇子那里,就算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入狱的事是被证实了的,许谈瑶的皇子妃身份瞬间尴尬起来,但总不可能这时候送她回庄子,于名声有碍不说,万一五皇子被放出来就坏事了,所以还要再看看,但如果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挽救不回来,那么许谈瑶也势必是要被放弃的。
许夫人笑容一滞,停顿了下才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需要养一养才行的。”
那就是有大问题了。
许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来,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叹什么,样子却有几分轻松的意味。所有人都没说话,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又一件,所有人都忧愁,就连老夫人都没心情说教了,草草说完就打发她们离开了。
几人依次走出寿喜苑,许幼薇看着许夫人急急忙忙往许谈瑶的院子赶,春花瞧她的样子,还以为许幼薇是在不高兴许夫人此举,不由安慰她:“娘子莫气。”
“没事,走吧。”
许幼薇摇摇头,她并不生气,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并不沉重,所以可能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两人绕过了小路,与许夫人拉开了距离,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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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到的时候,许谈瑶正在练习走路,她满头是汗,面色苍白且头发凌乱,看起来和往日大不相同。
本来那个程度的脚伤说到底其实还好,能治,但是可惜就可惜在当天是在皇帝遇刺之后,所有的太医都去了皇帝那里,许谈瑶的伤只草草包扎上就算完了,药都没开。
许夫人哭天喊地也没能给许谈瑶换来一个太医的诊治,许谈瑶甚至都是昏迷着上的马车,直到回到了府才开始急忙找大夫诊治。
可惜时间太晚了,十几个大夫,无一例外都是说这条腿保得住是保得住,但是以后走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落下这么个毛病,日后生活上也多有不便。许夫人怎么能接受,女子重仪态,许谈瑶再怎么样也是她亲生女儿,以后竟然要做一个跛子,这是在打她的脸啊。
许谈瑶人骄傲,听后更是崩溃,尤其是在听了顾岺入狱的事后,她隐约能猜到是怎么了,但现在不是她考虑未来的时候,没有一个高官贵族家会愿意娶一个跛脚的女子,皇家更不行。
就算顾岺没了,她也还可以搭上别的线,但是脚若是跛了,那便是彻底输了。
顾岺怎么样她还顾不上,许谈瑶的脚伤好的很快,几天就可以下地了,但果真走起来一瘸一拐,十分明显,为了掩盖,她只得耐着痛苦每天坚持练习走路。
但这事不能被知道,所以许谈瑶封了院子,许幼薇知道的许谈瑶院子偶尔传出的痛呼哀嚎,也都是许谈瑶怒时,打骂下人所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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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许幼薇回自己院子,远看院子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站在院外时,感觉就有点不对,等走近看,整个院子都空了,人全在院外面,也不敢抬头看她。
她那扇朝着阳光的窗户十分显眼的大开着,露出个熟悉的靠着窗户的身影。
以前顾知泽来的不算频繁,白天许幼薇玩自己的,他也就是晚上才会来,许幼薇感觉自己像是个上晚班的驯兽员,现在好了,白天还加班,这么光明正大入侵她的院子,未免也太过分……
“进来。”
许幼薇本能应声:“诶,来了来了。”说完腿就自动往屋里迈,快跨过门槛去了她才觉得不对,等等,照现在发展来看,到底谁更像被驯服了啊。
有问题,不能细想。
但许幼薇还是乖乖走了进去,过了内室,就看到顾知泽躺在软榻上半倚着看什么。现在那里倒像是他的专属位置了,身下压着的靠垫向外的那一面还是许幼薇闲着没事绣的,她按照自己喜好绣了只颇具现代萌态的小兔子,虽然针脚粗糙图案还绣的歪歪扭扭,但毕竟是自己绣的她也不嫌弃,谁会想到被顾知泽看上了,反倒成了他的专属靠枕。
顾知泽头都没抬,他正在看这几天张医诠给许幼薇写的药方和一些杂七杂八需要注意的事,厚厚几页纸,许幼薇自己也看过,但是看几句就觉得头大,只好放弃,将其随手放在桌子上了,没想到会被顾知泽捡起来看。
许幼薇向前走了几步,瞧见桌子上放着一碗洗好的葡萄,自从张医诠开始接手许幼薇开始,他就严禁许幼薇喝药吃糖和果脯了,所以许幼薇的生活就多了一样事做:每天吃点水果。
看样子今天就是葡萄了。许幼薇顺手捏起一粒往嘴里一放,刚咬了一口,脚下步子就是一顿,她被酸的不自觉抖了抖,许幼薇勉强稳住了表情,看到顾知泽还是看医书的安稳样子,于是拿起一粒葡萄到顾知泽面前,递过去:
“哇,这个好甜,你尝尝。”
她尽力装出一副这葡萄好甜的样子,通常顾知泽也不会拒绝这种投喂,虽然顾知泽不喜欢吃甜的,但偶尔也会吃几块许幼薇很喜欢吃的,虽然只是尝尝,但是好歹也是吃了。
顾知泽眼睛一瞟,眉毛微微挑起了几分,他将医书拿开了一些,微微靠近了点许幼薇,看样子是要吃葡萄的样子,许幼薇见要得逞,赶紧往前,整个身子都斜过去,半个膝盖都搭上了软榻,恨不得就直接把葡萄喂到顾知泽嘴里酸他一下。
“啊——”
顾知泽快准狠地将递过来的葡萄直接塞回到了许幼薇的口中,许幼薇猝不及防,被酸的倒退好几步,眉头都拧巴到一块去了。
麻德,好酸,这个比刚刚那个还酸。
她干脆顺势瘫倒在地上,揪着自己的衣服,眨巴眨巴眼睛,被酸出来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加上还包扎着的手,看上去真有几分可怜样子,许幼薇凄凄惨惨地摇摇头:“终究是错付了啊!”
她穿的多,所以瘫在地上不冷也不疼,顾知泽哼笑了一声,他体会不到某嬛传的精髓,因而十分无情:“你若是去唱戏,这般豁的出去倒是个好苗子,至少吃得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