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陷——寻喃
时间:2021-06-05 09:05:35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在镜框遮挡住的眉骨下方,靠近他眼睛的位置,是一道细细的疤:“这也是我为你受的,以前那道针差点就扎进了我的眼睛里,还好老天爷护了我一回,扎到了上边。当时流了好多血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慌张,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我挡下,那根针会到你身上。”
  裴厌说:“我知道我的阿怜是关心我的,她表面看上去特别冷漠,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我们欠对方的,还得完吗?能好聚好散吗?”
  楚怜不吭声了,只盯着他,看不清情绪。
  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抱住,下巴搁到她肩上,动作细腻又柔情:“我们是一体的,你是裴家的人,阿怜,裴家现在不行了,这两年真的一直在退步,如果处理不好,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楚怜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我是真的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
  “现在只有钱才能救得了我,知道吗,有钱才能有一切,才能打通上流社会,为我们铺路。”
  “是为我们铺路,还是为你铺路。”
  “你又在开我玩笑。”
  裴厌说:“越承,刚从海外回来的越家太子爷,以前你跟他打过交道的,当时不是挺喜欢你么,去陪他们喝点酒,聚聚。”
  楚怜默了许久,最后说:“裴厌,这次过了,你眼睛上那道疤的人情我就算是还了,咱们谁也不欠。”
  -
  晚上的欢所是个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地儿。
  楚怜坐在车上对着镜子涂了点口红,白皙的小脸多了抹明艳。
  “怜姐,那群不是什么好人,裴先生去都落不着什么好脸色的,大概是个烫手山芋才叫你过去,可来这么一趟能捞着什么好果子吃?要我说,咱们不如回去算了。”柯繁在前边说。
  楚怜看着停车场周边云集的豪车,道:“来都来了,说什么。”
  以前那个叫越承的喜欢她,直接去找裴厌说开价,多少钱把她让给他。
  楚怜在他们口中俨然成了能明码标价的物品。
  楚怜到底是个脾气不好的,有一次他冒犯她,她当时一杯水泼人脸上,把对方气得不轻,虽是有裴厌挡下了,这事不了了之,可她和对方的梁子是结了下来。
  这回叫她去,没什么好事。
  楚怜进去的时候里头刚爆出一阵狂笑声,他们在玩飞镖,不是常规的靶子,是一个人顶着苹果让他们射飞镖,一个男人站在沙发上捏着飞镖在考量。
  看到她进来,越承从沙发上下来,唷了声:“这不是楚怜吗,今天的重头美女来了啊。”
  楚怜笑:“承少好久不见。”
  “得,可别叫我,你这小嘴一开口,那是能叫人心都软化的。”
  越承招呼着人:“快叫个服务员进来,加座,哦不,楚怜,你看看我们这靶子刚好差了个人,要不你来暂时帮我们顶上让我们这游戏继续一下?”
  他们的游戏刚玩到一半,当靶子的那人已经腿都软了,看得出来是跟在他们后头没少被欺负的。
  强者是玩游戏的,弱者就是被玩的那一个,要玩不过,就只能认命躺平,被这个圈子和社会淘汰。
  当靶子,那不就是给这群人玩。
  丛林法则,规则残酷。
  越承是表面给她架子,实则是要给她下马威。
  楚怜拿过旁边的苹果,放手里掂量:“我当靶子也不是不行,可是这玩镖你要投得中才有玩头,投不中只有丢脸的份。要我当靶子不是不行,要么就来一个征服得了我的男人,你是吗?”
  越承舔了舔后槽牙,点了点头:“这几年不见,你这口才依然不变啊。”
  他走到旁边的茶几上坐下,叠着腿看她。
  “可是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方面,我一般喜欢在床上征服女人,你指的是这方面么?”
  旁边几个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一般情况,寻常女孩子早气得没话说,拿这样的恶臭无赖没办法。
  楚怜侧过头把玩手里的苹果,弯唇:“床上?那一般是我征服别人,就怕到时候承少别在上边哭着喊妈妈。”
  笑声止了。
  就连越承也是。
  他说不出话了,就觉得眼前这女人过了几年还是一样,又野又不知好歹。
  叫人想往死里弄。
  越承到沙发上坐着,也不想玩什么飞镖了,他道:“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有什么呢。”
  他吩咐底下人:“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给楚怜让个位置,都愣着干嘛呢。”
  楚怜也不客气,直接就在中间位置坐了下。
  越承点了根雪茄,就着抽了起来,紧接着又叫人上了一满桌的酒,都是高度数的,能把人喝趴在这桌上的。
  他也不客气,全都往楚怜面前堆,然后点了点夹着雪茄的手指:“你今天把这些都喝完,裴厌要谈的那单合作,我应了。”
  楚怜不语。
  他道:“你今天为了他敢应约过来,可不就是为着这个么,那合作我能投点,大概也够他挥霍一段时间,怎么样?”
  楚怜说:“你这是不准备让我下这个酒桌了。”
  “不,看你自己本事,你要是有本事呢,肯定是能下的,要是喝吐或者喝趴,也许就指不定了。”
  楚怜笑了,道:“好啊,但是先容许我上个洗手间。”
  外头的气氛比里间松快,空气都清澈了不少。
  楚怜到洗手间补了个口红,听着耳边那些包间一个个唱得鬼哭狼嚎的声音,表情淡漠。
  完事。
  转身出去,刚转个弯走出几步,却陡然撞见角落靠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陈墨手里掐着烟,侧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嘴角带着笑。
  他像是早就在那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楚怜有点意外,但看看他旁边的包间,想来大概也是跟朋友在聚会,无意出来抽抽烟。
  她没想理他,自顾自就出去。
  却听他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这给我戴的绿帽不少啊,这是第几个?”
  楚怜脚步停住,看他:“什么绿帽。”
  “之前不是都做我媳妇儿了吗。”他道:“你看我这头上都要绿得发光了。”
  “你再乱说一句试试。”
  “那好,不乱说,这又是裴厌让你勾引的第几个?”
  陈墨扯着唇笑:“何不直接来继续勾引我呢,我赏几个亿给他玩玩,不就是钱嘛,我多得是。”
  楚怜没吭声,越过他过去了。
  陈墨侧过头,看着那道妖娆的背影渐行渐远。
  露肩的黑色长裙衬得她身形如蛇,禁欲勾人。
  一头长发烫了个波浪卷,整个人简直化身于欲的代名词。
  他嘴角噙着的笑渐渐收敛。
  慢慢呼吸着,感受这世间真实的空气,还有一丝她身上的、遗留下来的香味。
  -
  楚怜走的那段时间,越承在做自己的盘算。
  他找人弄了点药来,想着一会儿不叫她喝趴了,那也是不能叫她走的。
  其实越承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他今天也不是为了要这个女人怎么样,就是想报以前的仇,让她好好丢脸。
  拿脸面或者她自己来换,都可以。
  反正他也不吃亏。
  只是他没想过楚怜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以前在她那儿吃过一堑,没想过会吃第二次。
  楚怜回来后,问是个什么样的玩法。
  他随口说了几句黄话,然后那一杯酒就朝着他的脸泼下来了。
  他是一点儿也没防备,愣是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懵了。
  然后场子里的灯就被掐了,短暂的黑暗。
  再睁眼,女人跑了。
  外边是浓浓夜色,凛冽寒风。
  楚怜早有准备,一出去就将大衣披在身上,然后换了一双鞋,便于走路,过来一路穿着尖细的高跟鞋可没把她给憋坏。
  她早想过那些男人没个好目的,说别的可以,你开黄腔,ok咱们都别想好过。
  越承那些人来得很快,像是都做好了准备的,一个个手里拿着棍棒就追了上来。
  外面的夜黑得像要吞人,只有远处的高楼大厦像星灯一样点缀在偌大深黑的夜幕上。
  风刮乱了楚怜的头发,她跑急了,脚一下崴到路边的坡里,火辣辣的痛瞬间袭来。
  回头看,那些人已经追出来了。
  停车场的车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柯繁把车停在哪个位置。
  就在楚怜左顾右盼时,忽然有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了一个车内。
  极具低气压的车厢顶,真皮质地的座垫。
  配置是几百万顶级超跑。
  里头的空隙小得后座都勉强只能坐两人。
  她感觉她被谁摁到了怀里,就坐在对方腿上,指下的是高级丝质的衬衣质感,手掌贴着很瘦的一抹腰,还很有手感。
  她知道是个男人,还是个很瘦的男人。
  “你——”刚要说话,头被他摁着贴到他胸口处,他搭了件衣服在她身上。
  “不想被逮就别出声。”
  是陈墨的声音。
  楚怜一下认了出来,不知怎的,明明他们这会儿姿势同样暧昧,放平常她能直接翻脸的姿势。
  可这会儿听到是他,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
  车窗开了一半,只能勉强见着陈墨那张脸。
  外边有人在问:“墨哥,是您啊?这个,有个事我们想问问,您这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楚怜的背脊下意识绷直了。
  这声音离她太近,大概就在窗外。
  一只手不动声色搁到她背上,像安抚,也像提醒她,要装就装像一点,不然别露出破绽。
  楚怜身子这才自然了些,靠到他身上,似调情,也似有个人温软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女人?”陈墨手肘漫不经心地搭到车窗上,道:“你指的是谁,我这怀里可就有一个呢。”
  “这,墨哥可别开我们玩笑,我们要找的叫楚怜,您应该知道,她是裴家千金,很有名的,刚刚她就在这一块呢,我们看着她过来的。”
  陈墨道:“没看着。”
  “您别玩我们,真心的。”
  “说没有就没有,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闲心跟你玩么。”
  “不是,我们没这意思。”
  “那个姓楚的怎么了?”
  “她偷了我们承哥的东西,胆大包天,我们要逮她回去算账。”
  “哦,没见着。”
  对话陷入僵境。
  外头几个人面面相觑,又不肯走。
  明眼人其实也都知道楚怜是在哪,他们也是在怀疑,肯定在停车场没跑,那刚好又看着陈墨,说不定就在他车上呢。
  可陈墨是谁,纵是他们也不敢随便去惹的。
  那就算是越承过来了,也得看他两分薄面,讨好地喊一句哥,恭敬地捧着。
  可是带不回那个女人,回去不好交差。
  有人说:“算我们求您,看在我们承哥面子上,能不能让我们确定下您车上的女人,不是的话我们就去别处找,明个儿亲自来给您赔个不是。”
  陈墨嗤笑了声:“我女人,还要你们看?”
  “那就让我们简单看下脸,确定不是了我们马上走。”
  陈墨手稍微挪了点位置,扣到她腰上,稍微直起了点身。
  他也不给准话,摸了包烟出来,慢条斯理地去拿打火机,看样子貌似还是想来一根烟,颇有点事后烟的意思。
  也是就这样把一群人给晾在外头。
  左右为难。
  他挑起眼梢,慢慢道:“没这样的规矩,我在这跟我女人干些什么,还有一群人来围观的,怎么着,一个个都没点私人事了?越承都没教过你们规矩?”
  “这……”
  外边人正犹豫着。
  就见陈墨身上靠着的温软人儿忽的动了动,很小地嘤咛了声。
  慵懒又困倦。
  像是一场美梦被吵醒。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揽住他脖子,她亲昵地凑凑他脖子,歪着头又睡去了。
  那销魂身姿,隐约可闻的清新香味儿,只是隐约见着个影儿都恨不得能把男人给勾没了。
  陈墨抱着她,亲昵地在她头发上亲了下,轻声哄:“宝贝儿,没人吵你,好好再睡一觉,嗯?”
  那架势,像哄小孩儿似的。
  足足叫外头的人看呆了。
  要说也不是不认识陈墨,主要吧,听得多的还是他的名头。
  圈里这两天风头正盛的人物,资本大亨家的太子爷,谁不知道?
  再说他过去疯狗的称号,还有坐牢的那些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加上他本人的作风也都知道。
  但是吧,很少就有人见他对哪个女的这样了,那甜腻劲儿,直叫人看得都肉麻。
  再一个楚怜也不是这么个软性子。
  别说撒娇了,那女人虽然长得漂亮,可性子比他们在座哪个男人都飒。
  可是。
  现在他怀里怎么看怎么也得是个小可爱好吧?!
  外头的人额了声:“墨哥,我们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陈墨斜眼睨他:“知道打扰还不快滚。”
  一群人麻溜地滚了。
  车窗滑了上去。
  楚怜还睡着不敢动,怕人没走。
  直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人都走了,还装呢。”
  她睁眼,骨头都快给压酸。
  楚怜坐了起来,陈墨靠在座椅上,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刚刚装得不错啊,那一声差点叫得我都把持不住了。”
  楚怜面无表情,准备下车,走人。
  身子稍微动了动,却见陈墨突地摁住她的腰哎哟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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