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陷——寻喃
时间:2021-06-05 09:05:35

  她有了新的生活,她不再是当初的楚怜,她有了新的男人。
  陈墨像发了疯一样,他在夜里痛哭,也在空旷的路面疯狂奔跑,他觉得这一切是老天爷骗他的,他该高兴楚怜还活着,可又恨,很老天爷这样玩弄他!
  他只能接受现实。
  只能去慢慢弄清真相,直到完全搞清楚事情原貌以后,再从暗处蛰伏等待时机。
  可谁知道那段时间他有多痛苦?只能在暗处盯着她,不能说话,不能碰,甚至要装作不认识,同时心里想着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直到很久前那场大赏,他故意说的那些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楚怜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他靠着,视线盯着地板颓着,仿佛对什么都爱答不理。
  心里却不是。
  他知道,她上钩了,他的机会来了。
  缓过了那阵疼,裴厌笑了:“可是,楚怜她的病这辈子也不会好啊。你以为她会记起你吗?这八年所有一切早已如DNA一样刻入她的身体,她是现在的楚怜,不是以前的,即使她记起来了也不会再接受你。”
  “陈墨,除非你死,否则,你努力一辈子也没用。”
  话音刚落,陈墨狠狠揍了他一拳,裴厌脱了力,栽倒地上,他手撑着湿漉的地面,晃了好久的神才缓过来,紧接着慢慢回过头。
  他抬手抹了抹唇,有血,他嘴角流了血。
  裴厌却不疼,他病态的笑,像个犯了瘾的人,说:“我得不到阿怜,也不要别人得到她,能从你这里偷走她八年,已经够了。”
  反正他这辈子也完了,他不怕什么。
  陈墨看也不看他,再没一丝情绪。而是慢慢将手上的绷带缠开。
  人也打了,东西也脏了,可以丢了。
  “我们之间的恩怨,结了。这些,你可以等审讯时想想怎么说。”
  很远的地方,警笛声撕裂夜空,也撕裂这场雨夜。
  裴厌听到了,所有情绪瞬间戛然而止。
  他知道,陈墨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他做了这么两年,不就是为的这一刻。
  裴厌笑了。
  其实他也知道,他本来就快完蛋了,裴家被他挥霍空,把柄又被人拿着,很多很多他早已陷进去,早已无法自拔。
  可是,他唯独放不下的就是楚怜。
  阿怜。
  等警方到这里来处理事情,带走所有歌舞厅的人包括地下室里的东西时,这儿早已是喧闹不堪。
  来人进进出出,都是忙碌处理现场的。
  远处的车是唯一安静的地方。
  车灯亮着,照亮车内的人。
  楚怜还昏着,靠在副驾上,她的睡颜宁静又唯美,仿佛不是昏过去,而是暂时的沉睡。
  陈墨垂着眼面无表情看着她,伸手,轻轻将她脸上沾染的一点烟灰给擦掉。
 
 
第33章 湿漉夜   怎么样才叫诱导呢
  楚怜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做梦,梦到一场雨夜。
  是啊,又是那场频繁在她脑海里出现的雨幕场景,雷声轰鸣,整个黑沉的夜如天空震怒。
  宽阔的道路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身影单薄瘦颀,他的面前躺着一个人,他手上拿着一把刀准备无情地捅下。
  楚怜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直到对方抬头,是陈墨的脸。
  那双对着她往往只有笑的眼,此刻布满冰凉,无情。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一样的他,仿佛,是他一直深藏的另一面。
  楚怜醒了。
  外面雨停了,周围没有别人旁观的眼神,没有哪里疼痛,脖子上更没有窒息的钳制感。
  什么都没有,安静而祥和。
  可昏倒前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回放。
  她身体不支,意识忽而就没了,后面的事一无所知。楚怜翻了个身,适应着屋内昏暗的光去看手机。
  凌晨五点,天要亮不亮的时候。
  她的消息又一次轰炸了。
  凌晨一点:[柯繁:怜姐,你现在人在哪呢,出大事了。]
  [柯繁: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孙鹤他们都被扣走了,我怀疑马上会到我这儿。]
  [柯繁:怜姐,没你在我真的慌,速回消息。]
  凌晨两点:[柯繁:怜姐,我手机马上要被收了,这是我最后给你的短信了,我没犯事,来保我,求你。]
  后面就是些其他的,柯繁的短信就在这个时间点戛然而止。
  楚怜吸了口气。
  她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楚怜没心思去管那些,她扶着额坐起来,才发现这是陈墨的住处,那个老式筒子楼,房间里只有简易家具,清清冷冷。
  她身上衣服没换,还存留着前夜雨露的气息。
  楚怜准备先换身衣服,刚解两个纽扣,动作却忽的止了住,目光冷冷看向门口。
  没有开灯,隐约看得见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倚靠着个人。
  是刚过来的,他指间夹着烟,星星点点的烟光暴露了他。
  楚怜伸手去开灯,房间瞬间大亮。
  陈墨靠在门边抽烟,视线凉薄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出来。
  烟雾缭绕,也如他的目光。
  看不清。
  楚怜不喜欢别人用这样贯穿的眼神看自己,更别说是陈墨。
  她现在对这个人暂时没有太多话可说,她无言,脱下身上外套就要去解衬衫的纽扣。
  门边男人抖了抖烟灰,出声:“不建议你现在过去,他捅了大篓子,警方在彻查,现在准备一窝全打尽的,你去,那是给自己没事找事。”
  楚怜的手微顿。
  “是你?”
  “没什么谁不谁的,坏人团体被一网打尽,这是每个人该做的。”他说得挺笼统正义。
  楚怜忽而快步走了过去,抓住他衣服。
  陈墨被迫往前倾了倾,却无动于衷,高举着手夹着烟,敛着眼皮静静瞧着她。
  两人对视。
  仿佛无形中的对弈。
  一个眼神相逼,另一个,懒懒散散,没个正骨。
  末了,他轻嗤地笑了:“怎么?”
  “换衣服,你想看着不成?”
  他视线下移,稍微落了会到她解开了一个的扣子上,纤瘦的锁骨上边泛着点淡红,带着点睡久后的倦意,在这样微冷的湿夜里,特别带可怜劲。
  他扯了扯唇,转身。
  身后的门关上。
  那一瞬,陈墨所有笑意都收敛了。
  -
  楚怜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陈墨在外头的走廊边抽烟。
  这个点居民们还在睡觉,整栋筒子楼都极为安静,她走了出去。
  陈墨单手夹着烟,站在那儿。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胳膊微撑着,背影寂冷,就这么看着还真没雨夜里那种阴郁的沉默感。
  他们判若两人。
  可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须要试探出来,如果,如果陈墨真的一直是骗她呢。
  楚怜盯着,走了过去。
  陈墨就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
  她要试,就要下狠手。
  楚怜忽然伸手,捏着手里的刀对着他的肩要狠狠刺下——
  手腕在那一刻被人陡然捏了住。
  是紧紧捏着,男人的力气之大让她觉得那一刻她的手仿佛要被摁碎,他仿佛一早就猜到。
  陈墨侧目,视线先触及的是反着光的刀尖,再是楚怜那张漂亮的脸。
  “楚怜。”他叫她,声音比平常低哑许多,仿佛是酝酿久了的话,连声线都控不住。
  “怎么,这是想对我下手吗,想杀我?”
  楚怜要挣开,却岿然不动,他不放,甚至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握着那把刀。
  最毒妇人心,也只有她能真的下这个手。
  “那就来。”他捏着她的手,慢慢上移。
  “我说过,就算哪天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来,我教你。”他将刀尖对向自己的心口:“告诉你,杀一个人,刀尖要朝着这儿来。”
  陈墨直直盯着她,那样子再不比平常,楚怜觉得陌生,她仿佛从没认识过他。
  “下得去手吗?”他很认真地问。
  明知故问。
  楚怜手开始微微泛抖,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全由他拿着。
  “下不去手,我帮你。”
  陈墨捏着她的手,将刀尖贴着自己胸口,猛地就要刺下去。
  她使劲阻拦。
  他感受了到,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在与他的力气抗衡。
  陈墨笑了:“怎么,舍不得。”
  楚怜挣脱了他的手,也丢了那把刀,后退扶着栏杆,探究地紧盯着对方。
  她觉得这时候的陈墨不像之前在她面前时的陈墨,此刻的他似善非善,暗藏狠意。就连一个笑也不是纯粹的笑。
  亏得她之前竟没看出这个人的心机。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她问。
  “你指的什么?”
  “你的真面目,你的心机,你明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你骗我。”
  陈墨勾着唇笑:“怎么叫骗呢。”
  他捏灭了手里的烟,丢到地上,慢慢地用脚碾平。
  “别人都说过我的很多传言了,别人说我阴郁,说我卑鄙,说我疯狗。按理说,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你接触了我,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那就是你的主观认知,现在怎么就叫我骗你了呢?”
  可碾着碾着,他又停了动作。
  “可是,我确实很不喜欢你和裴厌在一起,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觉得他配不上你,而你,一点也不知道醒悟。楚怜,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个很冷血的人,杀人于无形,致命于诛心。”
  “你这个人、还有你对我们,都特别绝情。”
  楚怜说:“那你呢,你在我们面前都是伪装,明明重度抑郁到快要死掉,明明冷漠极度不喜欢与人交流的人,却装得那么外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吃得开,混迹于各种场合。你骗我,诱导我。”
  陈墨弯唇。
  他抬起眼皮,看向她。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这个理由想必没人会更清楚。”
  他往前走了两步,到她的面前。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惊艳的脸蛋上,慢慢打量,手指顺着她的下颚轻轻滑过。
  “怎么样才叫诱导呢。”
  他轻声说:“楚怜,你这么聪明,也能被我骗到啊?”
 
 
第34章 她怕生   喜欢谁,那他就弄谁
  楚怜看着他,不吭声。
  陈墨轻笑,说:“你想想最开始,是谁先主动接近谁的?你当初想勾引我,接近我,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你才是妄图诱导的那个。”
  “你说我不好,可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同时你也一样。你跟在裴厌身边的这两年背着他做了什么,恐怕你最清楚,是你起了反水的念头,到现在却又为了他犹豫,带着表面的面具在所有人面前周旋,明明是个那么冷淡的人却也要陪笑。”
  他声音忽而轻柔:“阿怜,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吧。”
  陈墨眼里没有笑,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可那种平静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语气,更让人心悸。
  可是楚怜却记得,阿怜这两个字,是裴厌叫自己的。
  她想到了雨夜里掐着她的脖子摁着她出去的那个人的脸,他残忍,决绝,不管什么时候对谁下手都是狠手,她也不例外。
  他骨子里是骄傲的,却在盛怒的时候也能低下气问她一句:阿怜,你就不能向我低低头?
  就不能……稍微对他服一服软。
  可能,这样他们就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可能会有新的开始,可能就是拉他回头的最后一根弦,也不会至于到现在再也回不了头的地步。
  楚怜的视线从恍神到聚焦。
  最后,落到他的脸上。
  “裴厌给你留了最后的净土,他保了你,他私下干了这么多的坏事,却没叫你沾染一点进来,所以你才能没事。”
  陈墨忽而觉得没了意思,松了手。
  他低下头,抽了根烟出来。
  “其他的人呢,现在都在接受审讯。包括柯繁,反正结果怎么样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不好呢,了不起一个死刑,好点的呢,最多就是坐几年牢。”
  清脆的一声响,打火机点燃香烟,火光有一瞬在这天光里照亮他脸。
  紧接着烟雾飘出来,他抽口烟,指间夹着,淡淡盯着对面。
  生死到他这人嘴里说出来都多了股淡泊味儿来。
  可相反,他哪是淡泊的人,他处心积虑还差不多。
  楚怜说:“你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不是他这段话,而是接他前边说她的话。
  陈墨手指微顿,紧接着笑了。
  “你也别这么说,自己做的事自己总要承担责任。裴厌做的事,不死刑都是便宜他吧?”
  说着,他动作轻慢地吐了口烟出来。
  “我能保你,是因为你本来也没犯什么事,可那些人就难了,我劝你最好也别去沾染。”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忠告。
  谈话不欢而散。
  天光大亮的时候楚怜披进衣服离开了那儿。
  -
  审讯室,暗无天光。
  “诈骗的事,我都有参与,一些数据库……后台运维都是我来搞的。”柯繁戴着手铐,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将事情全交代了。
  警员拿着记录出去,正在本上写着,不留神差点撞上一个人,抬头,是个容貌清冷漂亮的女人。
  她站在边上,透过门沿边的缝隙看着里头。
  “你好,你认识里边那个人么?”警员问。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