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古代日常——屏娘
时间:2021-06-05 09:08:03

  赵明昌抬起食盒,振声点头,“顾弟说得没错,我回去就与你好好学算学!”
  他文章做得不差,诗赋写得也还行,虽然两样都比不上顾成礼与许敬宗,但综合起来倒也过得去,若是能将算学拔高点,说不准就能压下许敬宗,心里奔着这个念想,赵明昌顿时对算学更是燃起了熊熊烈火般的激情,恨不得立刻投入其中。
  刚构思后话本大纲还准备下午继续写文的顾成礼无奈点头,这事是他自己先前同意下的,总不能一再推辞返回,还不如先教给他们一些原理,到时候赵明昌与裴清泽两人去细细琢磨,他也能腾出时间去搞他的话本子了。
  顾成礼与赵明昌回到学舍时,发现许敬宗还没回来,而裴清泽则在整理着衣裳,瞧着竟不像是平日里穿的儒服长衫。
  赵明昌走过去,直接将手里的食盒放在长方桌上,凑到裴清泽身旁,好奇地望着他床铺上衣裳,“这些衣裳是你的?怎么瞧着和咱们平时穿的样式不太一样啊?”
  顾成礼眼神也望了过去,不由一怔,这些衣裳他瞧着眼熟,像是顾爹他们时常穿着下田的那种短褐,这衣裳不像长衫那样繁琐精致,但却方便劳作,可裴清泽从哪里弄来这衣裳。
  裴清泽将两套已经整理好的衣裳拿起,分别给顾成礼与赵明昌一人递了一套,“拿好,过两天会用上。”
  “用上?”赵明昌接过,直接将裴清泽已经折叠起来的衣裳抖散开,拿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裴清泽,“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让我过几天穿这衣裳吧?”
  见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裳就被他这么三两下弄乱,裴清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到长方桌旁,拉开凳子坐下,“你到时候可以选择不穿,没人强迫你。”
  顾成礼放下身上的书箱,也在裴清泽一旁坐下,见他已经将食盒打开,接过自己的饭食,不由问道,“穿那短褐可是有何用意?”
  裴清泽平时几乎都不将精力放在读书以外的事上,如今却不知从哪里翻出了这些衣裳,若是没有特殊同意,顾成礼是绝对不信的。
  见他开口相问,裴清泽颇为矜持,先是端起食盒里的饭食吃了两口,瞧两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才勉为其难般地开口,“如今是秋收之日,按照往年的习俗,在这次月考后,县学里的教谕和直讲肯定会让我们去收割稻谷……”
  不等他说完,赵明昌就惊呼起来,“让咱们去收割稻谷?那岂不是要下田?去哪儿的田,难不成是给教谕直讲他们干活吗?”
  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嗓门又喊得极大,眼见裴清泽快要无法忍受了,顾成礼眼疾手快的上去,之前把赵明昌摁住在凳子上,把他那份饭食递到他面前,“赶紧吃吧,别再打断清泽说话。”
  “县学平时的一应开销,都是由学田供给,而学田则是佃给了这山下的百姓伺弄照料,但在秋收的时候,教谕和直讲们会带咱们去下地。”
  顾成礼与赵明昌两人静静地听着裴清泽将学田的事情说出,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这事了,裴清泽是县学裴教谕的儿子,肯定是会知道更多的内幕。
  顾成礼先前便好奇呢,这县学虽是官学,但又像是独立与官府之外,像是那几位教谕直讲们,当真是各有各的脾性,便是在姚知县面前也毫无收敛,仿佛很是有底气的而样子,原来这县学的一切开销是由这学田来供应,而不受当地知县的管控。
  赵明昌端起碗,这次等裴清泽说完才开口,“听你说咱们过两天就要去秋收了,可怎么也没听教谕直讲们说起这事啊?”
  “等到了日子,便直接将我们领过,还需说什么?”
  “衣裳啊。”赵明昌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若不是你开口,我都不知道要准备衣裳,教谕和直讲们到现在还没说,那旁人又如何知晓呢?”
  “放心,就算我没给你们准备衣裳,到时候你们去了学田也不会缺衣裳的。”
  赵明昌挠头,“难不成县学已经给咱们备好了衣裳?”
  顾成礼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若不然裴清泽也不会特地从家里带来几套衣裳,不是多次一举嘛,不过想起裴清泽的洁癖,顾成礼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怕县学里准备的衣裳不太干净,裴清泽根本无法忍受就只好自带了。
  他猜得不错,裴清泽告诉二人,县学根本就不会给众人准备衣裳,到时候去了学田附近,都是直接向当地的百姓借短褐,而借到的衣裳很可能会是人家直接从身上扒下来没洗的,或是那些银钱从人家手里买干净的衣裳也是可以,甚至可以直接穿着自己的儒袍下田,只不过到时候只怕不仅是毁了一身衣裳,还施展不开手脚。
  赵明昌嘀咕了几句,“总感觉教谕直讲们不提前告知,就是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裴清泽皱了皱眉,没有吭声,裴教谕是他亲爹,子不言父过,即便他心里也认同赵明昌的话,却不会跟着附和。
  三人用完膳,“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许敬宗一踏进学舍,原本相谈甚欢的三人停声望过来,气氛委实怪异。
  许敬宗拉着脸,目不斜视地从三人身旁走过,径直到自己的床铺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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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顾成礼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赵明昌站起来,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我去将这些送回到公厨去。”
  “我与你一起去吧。”顾成礼跟着站起身,他也不好意思劳烦人家帮自己代拿膳食,还要为自己送碗筷,见他们都要去公厨,裴清泽脸上出现意动,不过不等他开口,就被顾成礼二人给摁住了。
  裴清泽可是给他俩各自带了一套短褐呢,他们去给他送碗筷自然是不为过。
  既然顾成礼与赵明昌都这番表示了,裴清泽顺其自然地坐了下来,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愿意去公厨,毕竟那里不仅人多拥挤,还会有油烟气味,若非情非得已,裴清泽都是尽量不去那边。
  赵明昌与顾成礼走在去往公厨的道路上,一脸愤愤不平,“之前我在公厨里就没看见他,肯定是又和王墨章那厮偷偷下山去了。”
  原本县学里是有不少学生时常会偷溜下山,毕竟县城就在山下,好吃的好玩都都不少,可如今自从新任学政傅茂典要整顿县学风气,很少有学生敢顶风作案了。
  赵明昌忍不住和顾成礼吐糟,“你说他整日巴着王墨章,难不成人家还能帮他科考不成?”
  大家都是一个县学的学生,明明相差不大,好生读书不好嘛,作甚非要像是跟班一样缀在王墨章那厮身后,一点骨气都没有,和这样的人待在同一间学舍他都嫌丢人。
  顾成礼想了想,道,“许是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考中吧,如今与王墨章走得近,不过是为了日后官场更顺畅些?”
  为官之路想要走得一帆风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人治的社会,人情往来、后台关系这些因素,往往都会影响到升迁速度。
  赵明昌微微一愣,瞠目结舌,“应、应不至于吧……”可仔细一想,又觉得顾成礼所说的很有道理,那许敬宗平日里就不甚瞧得上他,不仅是他,对其他的同窗也是那副目下无尘的模样,也就在顾成礼与裴清泽面前能稍微收敛些。
  顿时,赵明昌脸色涨红,“亏我方才还在想着是否要与他说一下学田之事,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说不准人家早就王师兄那里知道了,只是懒得搭理我们而已。”
  一番阴阳怪气后,赵明昌才觉得舒畅些,也不再与顾成礼抱怨,两人快快去了一趟公厨,将碗筷交还回去后,便回到学舍。
  顾成礼本是打算下午要教赵明昌与裴清泽算学的,但等二人回到学舍时,发现许敬宗竟已睡下了,那他们若在这学舍里讲学,定是会将其吵醒,到时候免不了又要发生口角。
  顾成礼颇感头疼地揉揉额,赵明昌气鼓鼓地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许敬宗,“这才晌午,他就跑去歇息了,亏得先前还一副好学模样,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顾成礼则是想着先前赵明昌提到的,许敬宗既然没在公厨用膳,那很可能真的是下山去了,这上山下山来回跑了一趟,的确挺耗体力的,倒是验证了赵明昌的猜测了,不过他没多嘴提此事。
  裴清泽提议,“不若咱们去外面的凉亭?”
  县学里的景致很好,不仅栽种了松柏遮阴,还有各处的凉亭可供学子们歇脚读书,或是饴琴弄棋,也很是风雅。
  “这月考之后,凉亭几乎整日都有人,难得成绩尚未出来,大家都想着松乏一下呢。”赵明昌觉得就算他们此刻出去,哪里还能找到无人的凉席呢。
  “这倒无碍,我晓得一个地方,此刻应当也是无人的。”裴清泽颇为自信,他父亲是这县学教谕,他自幼也跟着过来转过几次,顾成礼二人对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相信。
  三人收拾好东西,就在裴清泽的带路下,一起去往他所说的那凉亭。
  还没到凉亭,顾成礼与赵明昌对视一眼,两人沉默,突然明白为何裴清泽那般自信这里的凉亭会无人了。
  县学里有学舍,不仅是有给生员住的屋舍,还有供教谕直讲们住的,如今他们走到这一片后,能见到的生员明显越来越少了,难得瞅见一个也都是衣冠楚楚、风姿卓然,显然是特地倒腾过的,除此之外,他们见到更多的是直讲。
  直讲就是夫子的意思,这县学里夫子也分好几种,平时给他们授课的基本都是直讲,而像裴清泽父亲是教谕,差不多已是校长级别了。
  这里是直讲与教谕的学舍,怪不得会没人过来占用凉亭,因那凉亭本身就不是给生员用的。
  顾成礼与赵明昌二人沉默地跟在裴清泽身后,赵明昌甚至能感受到两小腿颤颤,后悔当初就没来过,可如今都走到这里了,想要退回去也不舍得,只得咬着牙继续跟上。
  顾成礼这才知道,原来县学里不止种了不少的松柏,还有不少的翠竹,县学里的风景本来就秀致,而这一片更添了几分雅趣,三人的脚步忍不住都慢了下来,穿过假山怪石,踩在圆石铺就的道路,很快便到了裴清泽所说的凉亭处,那里果真是无人。
  “这一片很少有生员过来,除非是有疑难来请教的,而此刻又是午膳时辰,便是教谕直讲也很少会过来。”
  顾成礼四下看了看,也觉得满意,当场便朝着凉亭走去,坐到石凳上,不觉冰凉,反而多了一丝依然,他将带来的东西掏出,有笔墨纸砚,还有炭笔和木尺,后者是他自己制成的工具。
  赵明昌与裴清泽二人也径直坐下,等着顾成礼教他们算学小技巧。
  顾成礼打算先将阿拉伯数字教给二人,然后再慢慢将现代数学知识讲解给他们听。
  “这是何字,竟与咱们大周的文字不一样?”
  “是西域传来的一种算数字体,我觉得用起来甚是方便,每次便先用这西域数字算好了,再转换成咱们的大周文字。”顾成礼便说着,便将几个阿拉伯字写下,还特地写下了相对应的大周数字,这样对照起来也方便他俩来学。
  阿拉伯数字其实总共也不过才十一个,只要学会零到十,后面的只要弄懂原理,差不懂就可以完全懂了,裴清泽与赵明昌两人都是未加冠便考中秀才,自然脑子灵活,顾成礼不过稍微一讲,他俩就立马能领悟了他的意思,半盏茶功夫,差不多就将这阿拉伯数字摸透了。
  裴清泽略微颔首,“这西域数字果真方便,若是以这种方式来运算,果真是便利不少。”
  赵明昌也跟着点头,以阿拉伯数字来顶替大周文字,看上去会更简洁而明了。
  顾成礼见两人已经差不多掌握,便开始给他们讲后世数学的运算方式。
  其实古人的数学也并非是那般落后,顾成礼想要教会他们现代数学,远比他自己想的还要简单些,像是一些小学数学知识,裴清泽与赵明昌都是理解的,甚至可以上手来做题,而顾成礼只是要交给他们另一种更先进的方法。
  顾成礼也是穿越后才知道,原来古人是会乘法口诀表的,不过他们不是这般称呼,而是叫做“九九表”、“九九歌”,或是“九因歌”。而且与后世背法也不尽相同,顾成礼习惯从“一一得一”到“九九八十一”,可对于古人来说,“九九”方是开始,正所谓“九九归原”,所以这“九九歌”也是从“九九八十一”到“四四为正”止,并没有“一一得一”了。①古人不擅长算学,并不是因为他们学不会,而是没有将太多的心力放在这方面。因为这个时代的文化人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儒学上,认为只有孔圣人之道才是正经的学问,才是值得他们去钻研的,而算学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八卦、天文所用。
  此处八卦,指的是周易八卦,因为需要推演测算,故而推动了算学的发展。此外算学也会天文的研究作出不小贡献,但除此之外,很少有文人愿意将其当做一门学问来对待。
  而裴清泽与赵明昌是会简单的乘法、除法以及平方等基本运算规则,不过他们用的方法与后世的不一样,裴清泽和赵明昌用的是“消去法”,而顾成礼用的则是“直除法”。
  消去法运算时主要工具是算筹,也就是一些长短粗细大小一致的木棍,这次赵明昌还特地握了一把算筹过来,不过顾成礼要教的现代数学是完全用不上这个工具。
  消去法虽然也可以用来进行简易的运算,但若是要运算的数字很大,那效率就会很低,而且变得很复杂,遇到三位数与三位数相乘除时就已经相当麻烦,更别提四位数极其以上的了。
  其实这种消去法在后世还是能见到的,顾成礼记得某岛国学生的算法当时直接上了国内热搜,当时好多国人都很惊讶当代居然还有这样“落后”的算法,然后科普一番发现还是自家老祖宗发明的,不过是传到岛国去了,并且沿用到后世。
  而顾成礼的直除法与之相比,简直就是碾压性胜利,况且此法也并不难,在后世也不过是四五年级小学生该学的内容,裴清泽与赵明昌不过是稍微听了两句,顿时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顾成礼干脆给他们出了几道小学生的列式运算,让他们先来上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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