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爱妃先不要激动,小心气着身子!”
先前怀这个孩子之前,宫医有提议过闵贵人打掉孩子,因为她当时身子不大合适怀孕,便是怀了,大有可能难产,当时皇帝急得不得了,也一度劝诫她不要了。
但闵贵人说什么都不愿意,还哭着拉着皇帝说,说她不忍心打掉,毕竟怀进她肚子里,就是这辈子注定与她有母子缘,即便是拿她的命去换,也要换孩子平安出生。
对此,皇帝心疼她心疼得不得了,在孕期和分娩前后都派最好的宫医好生照料,生产的时候虽然大出血,情况一度危险,但最后闵贵人都挺过来了。
产后到现在,闵贵人还一直在用着药调理呢。
皇帝想了想,觉得闵贵人的身子比较重要,毕竟她冒着危险替他生下十二公主呢,于是,他便只好选择委屈豆蔻了。
“罚,朕罚,爱妃来,先坐下再说。”
“陛下一定是哄臣妾的!臣妾不信!”闵贵人闹腾起来。
皇帝皱了皱眉,“爱妃,可惩罚也得讲求证据,含芷她绊倒你此事无法证明,朕也只能是处罚她的态度不敬。”
闵贵人一听,这下彻底闹掰了。
“好,陛下那就是不相信臣妾了。”闵贵人闻言,转身抱着小公主走出了东宫。
皇帝看着她踉跄的脚步,只得也起身跟在身后走了。
小豆蔻半耷拉着小脸站在角落,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话,谢元祐知道小家伙受了委屈,走过去想同她说话,却在这时,被门外的侍从告知,皇帝让他赶紧赶到东宫门外。
谢元祐不知所以,只得提脚走了。
豆蔻心里有委屈,但看着哥哥走的身影,担心他也会被坏人害,所以揉了把发酸的眼睛,就拔起小短腿紧跟着了。
原来,是颢国公来了。
颢国公入宫是准备找太子的,不料才刚到门口,就看见自己妹妹抱着小公主哭哭啼啼地跑出来。
细问之下才知道妹妹在东宫受了委屈。
“皇上,臣今日来,是要找太子殿下取回一物的。”颢国公道。
太子这时候已经来到门口了。
“要取什么物需要国公爷急着进宫?”皇帝问。
“回陛下,是先皇赐予臣周家的仙灵金丹。”
话一出,皇帝和刚刚赶到的太子都皱紧了眉。
这周家和元后的外祖邢家都是追随先帝开国的老元勋,其中以元皇后的外祖邢家功勋要多得多。
当年年少的先帝和邢家历遍风霜的老祖打得不相伯仲,二人俱是世间难得一觅的作战奇才。可以说若不是元皇后的外祖当年双手奉上河山对少年先帝俯首称臣,如今的天子是谢家的还是邢家的还搞不准呢。
不过邢家这些年已经越发低调了。
当年周家便是跟随在邢家身后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但也已经足够风光,先帝给周家赐下了仙灵金丹,一来是感念周家的付出,二来这仙灵金丹听说有腐肉重生活骨头的能力,因为是先帝赐下的无上荣耀,就连当今皇帝想要这仙灵金丹,恐怕周家都有理由可拒绝。
那样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太子那呢?
“太子殿下以交接案子为由来国公府,臣就顾念殿下年少不懂事,请殿下立即交还我周家传家宝,此事就当抹过。”
谢元祐绷着脸道:“孤没有拿那玩意。”
“既然没拿,不介意臣进去找吧?或者...让陛下找人进去找。”颢国公铁了心要与太子翻脸道。
豆蔻基本不会踏出东宫的大门,但因为眼下实在是担心,便只好追了出来,趴在墙头边看。
当听到颢国公说要进来找什么东西的时候,豆蔻第一意识便是,哥哥肯定没有拿那人的东西。
随后她又突然想起,刚才哥哥在隔壁调查审问的时候,闵贵人曾经装晕了一次让她贴身的宫人回去给她取药。
那会儿她见那宫人挨靠近她的时候,闵贵人将袖子内什么东西飞快地塞进宫人手中了。
其他人可能看不见,也发现不了,可她打小就在狗群中长大,眼睛捕捉这些小小的细节最敏锐了。
当时她只觉得奇怪,并没有想到什么,现在联想到这个事情,突然就在想,那个大胡子这么信誓旦旦觉得东西肯定是她哥哥拿去,但她哥哥肯定不会作小偷的,那会不会是...贵人自个把东西藏哥哥那,然后通知大胡子来的?
第24章 碎裂
豆蔻意识过来这些,但是她也不知道东西被贵人的人藏哪啊。
眼看着那个喊“父皇”的讨厌的人就要像不相信她一样,不相信哥哥,找人进来搜了,豆蔻可不能让哥哥被人冤枉,于是她跳下墙头飞快地往后院的方向跑。
她拿了贵人刚才喝茶的杯子,让她的狗狗们依据杯沿上贵人的气味,去找出另外一沾染这气味的物件。
谢元祐没有让颢国公踏入东宫,而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把搁在了国公爷的脖上。
“国公可知公然诬陷储君之罪?如若进里找不到东西,孤要的,便是国公的脑袋!”十三岁的少年指起剑来的气势,让颢国公想起了太极宫中挂在墙上的先帝少年时画像,一样的神武、气势压人。
颢国公被太子威压得一时气短,双腿发颤,内心有所不确定所以不动声色地看了妹妹一眼,那个怀抱婴孩的闵贵人立马大步走前来:
“阿兄!太子殿下纵容十一公主对我不敬,甚至加害十二公主,如今太子欺我周家颓落,抢我周氏家传至宝,如今我们只求一个明白,什么也不追究,可他如此就是欺人太甚!”
听了妹妹的话,颢国公才心安下来,气焰更足了。
他对着皇帝的方向揖手道:“还请陛下还我兄妹一个公道!”
皇帝并不愿意看见事情闹成这样,一会儿若是查出东西在东宫,太子的位置定然要撤下,暂不理会皇帝是否有心换了太子,可这时太子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这若传出去了可是有损皇家声誉的。
而若是查出东西不在,则是颢国公的脑袋保不住了。
皇帝派出的人大肆在东宫搜寻了起来。
可走到宫内的时候,却发现不管哪个角落都有苍猊犬在四处行走,有些人不耐被狗挡了路,把腿一伸就要踹开狗子。
可脚还没踹到狗,就被那狗跳起来咬了手肘。
“啊!!——”被咬的侍卫捂住手臂疼得喊出了声。
小豆蔻藏在树冠里头,目睹了那人欺负她的狗,她生气地双腮鼓起,从树上跃下,伸手刚要往那侍卫颈脖打下去,突然想起哥哥跟她说过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这个特殊的能力。
于是她收回了手,只是撩起裙摆重重地往那侍卫腰臀踹了一下。
那侍卫暴怒起来:“谁家的野孩子敢踢爷!!”
入云立马将小公主抱起,冷着脸道:“十一公主你也敢不敬吗??”
那人收敛脸色咬了咬牙立马赔罪,小豆蔻鼻尖轻轻朝他哼了声,吐出了舌头表示鄙夷。
众人搜查结果一无所获,这时,太子寝殿里扑出了一只狗,用牙叼着豆蔻的衣袖把她一个劲往里头拉。
豆蔻知道,这是东西被它找到了,她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了一遍,见没人留意到她,这才紧张兮兮地跟随狗狗进了内间。
皇帝派去的侍卫都是被先前告诫过,进入东宫搜物只是装装样子,一律不准找出东西来。
颢国公被告知一无所获的时候,脸上顿时就青了,他撞开众人,嚷着说要自己进去搜。
这时一个小侍卫站出列,说是自己知道那物在何人身上。
小侍卫指了指墙头那棵桑树树冠上挂着的小姑娘:“属下看见十一公主行迹鬼祟,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上。”
那个就是被豆蔻踹了一脚的侍卫。
豆蔻撇了撇嘴,跳下树干想逃,但已经被人抓住了。
“我不是!我没有!”小家伙被人揪住衣领在半空,憋得满脸通红,眼眸湿润,但眼泪一直倔强地不掉下。
“父皇!您可不能再次冤枉含芷了!”谢元祐紧张地上前提醒道。
皇帝默了默。
闵贵人一听,也不高兴了,“陛下的意思,头一回是臣妾陷害的,第二回 也是臣妾加害的是吗??”
“公主的身子可不是随便搜的,你可看清楚了吗?”最后皇帝肃着眉问那小侍卫。
“是的,属下看见了。应该是公主贪玩不知从哪将国公爷的东西拿了,然后又不知放到哪里去,所以找了满园的狗去帮她找的。”小侍卫道。
这下真的没人能替豆蔻说话了。
小家伙“哼”了一声,把憋得通红的小脸扭了过去,不看那些人的嘴脸。
谢元祐再次提醒皇上,不能再伤了小公主的心了。
可皇上看着哭得要昏厥过去的闵贵人,跪地的颢国公,言之凿凿的人证...
“去找个老嬷嬷来搜。”最后他这样轻声道。
当豆蔻怀里一个裹锦布的圆东西被翻得“啪”一声掉下来,滚动至草丛边,继而入了层叠的灌木丛。颢国公一下反应跳出道:“是这锦布,就是用这锦布包裹着的!皇上,您要给臣兄妹二人讨回公道啊!”
“含芷...”皇帝没有办法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甚至还要更加严厉惩处,那仙灵丹是先皇御赐之物,你是公主,那朕就...命人下去将你砍掉双手,打入天牢吧...”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那个头还不及自己腰部的女孩儿,包子一样稚气一团的脸强忍着泪水就是不流,看着的时候心里也有些不忍。
“我没有拿!我没有拿!你们凭什么砍我手!”小家伙被人架起来的时候,双脚不停地挣扎着,那些人差点要抓不住她。
谢元祐也着急得不得了,此事明显就是有人栽赃了,他闭上眼睛,脑袋飞快地运作着,想要找出什么突破的节眼来解救皇妹。
这时,豆蔻在惊惶中突然将里头一群恶犬呼唤来了。
那些将她拘着的人很快就被一群苍猊犬咬得浑身血腥,挣扎不得。
“传闻...传闻寒月宫杀人的妖怪...原来便是...”闵贵人吓得赶紧把怀里小公主的眼睛盖上了。
“豆蔻!!”谢元祐喊起了她来,在这个节骨眼...在这个他好不容易替她争取到公主的玉牒,准备行册封大典的关节眼,一定不能...一定不能...
豆蔻得以松开,气得泪水在眼眸里打颤,一双小拳头攥紧。
这时迎面有几个取了捕兽器的人朝豆蔻扑了过去。
“豆蔻!!”谢元祐提了剑刚想上前制止,这时,小家伙双手下意识性地摆起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继而,那指尖轻轻触碰那上前捕她的人时,那几个人突然裂体而亡。
散落的碎块上,隐隐约约浮出了一道有着古老文字的诡异图腾。
“寒...寒月宫...白...白大人原来真的是...真的是...”闵贵人当场吓昏过去,连颢国公也吓得几乎说不出话。
谢元祐终于挣掉开众人,赶到了小家伙身边,小家伙满脸污血,看到哥哥时,眼眸中一直强忍的泪终于一滴一滴坠落下来。
皇帝尚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此时,身边的大太监终于翻开带有荆棘的灌木,捡起掉进草丛的东西,他把锦布打开一看,愣了愣,连忙与皇帝道:“陛下!此物并非国公爷的仙灵金丹啊!!”
第25章 禁兄
被闵贵人栽赃的那东西找着了,豆蔻怎么会笨得带在身上?
她被狗狗拉着进入内间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悄悄在暗处注意起她了,她故意不动声色地掀开那张锦布,随便裹了个大玉珠就揣身上了,至于真的那个所谓家传至宝...
早已被贪吃的呜儿汪吃进肚子里了。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豆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了巫蛊之术,有御前侍卫、有贵人、有国公,还有刑部的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当日恭亲王遇刺之事,因为其府中侍卫身上发现朗萨国巫蛊的痕迹,就闹得人心不宁,如今居然被告知,宫中还有一个妖女会巫蛊。
翌日上朝的时候,上奏的折子高高地堆叠在了皇帝的龙案,皇帝一把折子推倒,折子顿时有如雪花般散落。
“那是朕的公主,你们让朕亲自动手烧死自己的女儿??”
皇帝显得很生气。
当得知豆蔻身上的并非颢国公的仙灵金丹时,皇帝一度错愕,想走前去安抚被人吓着的年幼女儿,但豆蔻如受伤的小兽般立马躲在了兄长身后,朝他龇起了牙,发出如野兽一般的戒备声。
皇帝后悔得不得了,他知道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亲自把女儿从自己身边推得越来越远,明明上回清明之后来看她,她虽然表现得没那么亲近,但至少也肯靠近他啊。
他看着她那双戒备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的生母洛姬。
洛姬死前,似乎也曾用那么双眼神看着他。
“皇上,这可关乎大梁的安危,皇上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朝堂中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太子,你意下如何呀?”皇帝解决不了这摊子事,想让太子接手,毕竟依着先前太子的态度,应该不会愿意这个皇妹遭遇厄运的。
他话刚落,皇后底下的凌公公突然在殿外求见。
凌公公的腿脚还走得不是太灵便,缺了一条右臂,袖管下空荡荡的,由几个小太监搀扶着上殿前。
他是来回禀上回皇后让他查探白大人在后宫遇害的事件的。
因为当天白大人虽然下了朝就不见踪影,但最后却是在后宫的冷宫后水渠被发现,此事不方便由大理寺的人插手,皇后只好让身边的宦官来查。
因为上回太子将此事力压下去,又强将小公主抱走,所以白大人的案件迟迟未有落案。
“你的意思是...白大人是十一公主用巫蛊所杀?”皇帝吸了口冷气,微微吁出道。
“奴才惶恐,此事因为没有确凿证据,也没有证人,当时的做法是,打算由国师毁掉公主的行使巫蛊的能力,可最终被太子殿下阻止了。”
皇帝眯了眯眼,“你们毁掉行蛊的方法是...”
“回陛下,国师翻阅了古老的典籍,找出一可行的法子,便是挑断其行巫蛊者的手筋,割断其声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