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是一位长得和傅野很像的中年人把孩子举在头上。
可孩子——
晏姝辨认再三,老实说,照片里的孩子和傅野长得并不是十分像。
却能看出些他现在的影子。
照片里的小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说不上多好看,就是很普通的小孩。
看来他非常会长,一点点长成现在的英俊模样。
另一张是信纸,抬头是拾光小学。
她扫了眼。
题目是《八岁的生日》。
晏姝的心跟着一颤。
夹在书里的纸,这样的题目,也只可能是傅野所写。
短短没有几行。
大概是一篇作文,充满了童趣童真。
她一行行扫下去,感受着他时的小小欢喜。
【今天我八岁了,爸爸推掉工作带我去游乐园,他陪我做了过山车、海盗船,还有刺激的跳楼机。但是,最令我开心的是,他竟然早就记得我的生日,提前为我准备了一个最新款车模作为生日礼物。
我今天过得非常开心。】
晏姝的嘴角弯起来。
她笑了,原来他小时候那么好满足,游乐园便能让他如此开心。
虽然照片不像他,虽然照片里的人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大概是他把小时候的照片塞进去。
晏姝微笑着把纸重新插了回去,心里想着她好像也有几年没去游乐园了。
小时候,妈妈每年都会带她去很多次。
等到以后,她也要陪着他去游乐园重温儿时的快乐。
晏姝光想着和他坐摩天轮便把梨涡挂在脸颊。
可她即将翻页的时候,才发现背面也有小字。
刺目惊心。
【看,我又在自欺欺人了。正面的内容不过是可笑的想象。这才是属于八岁生日的日记。
今年我八岁了,我想和爸爸逛游乐园,想去坐过山车、想去玩海盗船。
可我没有等到他,我一路问去走去他的公司等他。
然后,我看到,我的爸爸把其他小朋友举过头顶。
我八岁了,我想和爸爸过生日。
如果我是个养子该多好。
那样,我就可以不会有这种奢侈的渴望。】
晏姝不知道甚至忘了把那页纸塞回书里。
很显然,正面的小作文都是八岁傅野浪漫的想象。
他八岁的生日一无所有,他以为爸爸忘记他的生日,小小的人一路去了爸爸的公司。
却看到爸爸把其他小朋友抱起。
而那个小朋友,大概就是傅家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拥有一切的、含着金钥匙的孩子。
她好坏!
她只知道他那样尴尬的身份,却能成长为现在这样坚毅勇敢的人。
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是怎样努力才得到和别人一样的东西。
她好坏!她为什么没有想过他曾经受过的苦难。
对她最好的未婚夫。
最疼爱她的未婚夫。
会买尽所有项链送她的未婚夫。
会想尽办法让她快乐的未婚夫。
她怎么可以这么坏。
他怎么这么好。
晏姝踉踉跄跄朝外跑。
短短几步路,晏姝把拖鞋都跑掉了。
她冲进了卧室,一下子扎进傅野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哭了?”傅野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抽出一只手把壁灯打开。
“谁惹你不高兴了?和我说。”他一下下地安慰她。
晏姝越哭越急,语句破碎到成不了一句话。
“傅野,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看着昏黄壁灯下哭得皱皱巴巴的小姑娘,怔了下,而后笑:“我知道。”
“呜呜呜……”
“别哭了,怎么了这是?”
晏姝紧紧地抱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后背。
却听到他轻轻的叹息。
她一遍遍重复着:“傅野,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我会是你最值得信赖的家人。”
晏姝哭得七零八落,她在混沌中紧紧地抱着他。
哭得一抽一抽,忍不住用手攥住他背脊的衣服。
“我会对你好。”她不断喃喃。
却在混沌里摸了下他的背脊,感觉到并不光滑。
她摩挲了一下,却清晰听到他喉咙里溢出的一声闷哼。
晏姝一把松开他,站直问他:“你怎么了?”
“我?”傅野挂着笑容:“不是你在哭吗?”
晏姝猛地掀开被子,看到他的银灰色睡袍,以及里面露出的一点点白边。
她察觉出异样。
他明明刚刚很不正常,他明明呼痛。
“你怎么了呀?你给我看看。”晏姝作势去扒他的睡袍:“你怎么了啊?”
傅野拽住睡袍的领:“别闹。我没事。”
“没事,你就给我看看。”她争不过他,只好收回手。
抽抽涕涕,话不成声:“你给我……给我……看嘛。”
傅野轻轻舒口气,一点点把睡袍的领掀开。
和她想的一样。
他的背部裹着一层纱布,从腋下穿过。
晏姝哭得更厉害了:“你又骗我,你说你没事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她一边哭一边去看他的背,已经有淡淡血迹渗出来。
“这是这么了啊?你怎么了啊?”
“我……”
傅野刚起了个头,晏姝就打断他。
“你要是撒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傅野低头扫了眼纱布,浅浅叹息一声。
“被我爸打了下,没什么大事,”他拉拉她抹眼泪的手,笑着说:“父亲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晏姝想过他过得很不好。
却没想到,他过得这样不好。
她哭得一抽一抽地抱住他:“你疼不疼啊?”
“不疼。”
“我好疼。你怎么不和我说。”
晏姝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里。
眼泪一滴一滴渗进纱布。
傅野抽出另一只手,一下下轻抚她的背:“别哭,明天眼睛该肿了。”
晏姝从他怀里钻出来,揽住他的脖子,毫无章法地亲上去。
他尝到她咸涩的泪水,为他而流。
心里,莫大的满足。
他是游荡在荒野的孤狼,在此刻认了主人。
她吻得很深,笨手笨脚学得他的样子去拉扯。
到底技术不行,她上不来气,喘得气喘吁吁。
吊带的睡裙带不住,滑落肩头。
她不管不顾。
房间的温度一点点升温,只剩下唇舌间的声音。
他的呼吸渐重,揽着她后背的力量越来越大,似要把她揉进怀里。
在这种事上,她确实不大行。
很快,晏姝便落得下风。
一点点被压迫得朝后下腰,呼吸声也跟着错乱起来。
腰间有只手随性游离,她浑浑噩噩觉得这感觉十分陌生。
她紧张又无力地攥着身后凌乱的床单。
呼吸渐重,他揽着她的腰终是一点点把她压在一床藏青色被褥上。
衬得她唇红齿白,娇艳若桃花。
傅野重重吸口气,松开这段痴缠,放了手。
他重新坐回去,又是闷闷的呼吸。
晏姝在床上平复呼吸片刻,丝绸的被褥散着凉意,而她的背脊烫得吓人。
晏姝重新坐回来,看着他沉闷地呼吸,和染墨的眸色。
傅野瞧她唇色嫣红的模样,笑了下,取笑她:“这么笨,还没学会?”
他吻过她那么多次,她却还不得章法。
晏姝一愣,以为他说的是昨天自己放下的大话。
自己去学试婚大法的大话。
晏姝揽着他的脖子,重新对上去。
在细碎的呼吸里,撂下几个字:“我不要她教我,我要你教我。”
第48章 试婚优秀
含混的话从唇齿间溢出。
从深陷的潮水里抽离, 傅野渐渐清醒。
轻轻捉住她的胳膊,慢慢退出一点点距离。
昏黄壁灯下,他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和雾蒙蒙的双眼。
“你说什么?”
他止不住地加重了些手下抓着她胳膊的力道。
心里被更大的愉悦所占据。
晏姝迷迷蒙蒙地回看着他。
身体被他的吻激出难以言喻的空虚。
她想念他的怀抱、他的亲吻和他身上清清淡淡的薄荷气息。
她身上好烫,浑身传来异样的感知。
她觉得自己快要无师自通了。
刚还朗月星稀的天气, 忽然飘起迷蒙的雨, 风一点点吹动着墨色的窗帘,丝质的白色内衬被吹出波纹褶皱, 一点点招摇。
黑色双人床边的床头柜摆着瓶他亲自插好的玫瑰, 娇艳的红色花瓣上滚着水珠, 招人疼惜。
薰衣草微微香气被熏香机蕴在空气中,一点点晕开甜蜜又清新的气息。
她分开岔坐着。
胳膊被他捉着,可还是有些坐不住。
为保持平衡只好双手撑着自己。
大概是她痴迷的火焰刺青在不断烧起来, 他的体温烫得的惊人。
她失神地看着他的眼喃喃地重复:“我要你教我。”
“呵,”他的唇角因为这话溢出一丝笑意。
微微上扬的唇角中和了他面庞的凌厉感, 他凸起的喉结不由上下滚动。
他的灰色丝质睡袍早被晏姝拖拽得乱七八糟, 宽阔的衣领松垮垮地垂在肩头, 露出结实的块状腹肌。
白色纱布绕过胸前, 遮住了前面的光景,后背的伤处渗着血,传来令人更加愉悦的浅浅疼意。
可他的唇却妖冶的发红。
连带着眸子都被染上情欲。
带着冲突的支离破碎的自毁美感。
他简直为她一次次主动的样子而痴迷。
他想把她在黑夜里撕碎、再彻底完全占有。
想见她所有的表情与失控, 和为他堕落。
他单手揽过她的肩头, 把她抱住,刚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扫兴的手机声在这会响起。
一遍又一遍, 屏幕在床头柜上闪亮。
傅野松开晏姝,拾起手机。
他十分不悦的看了眼屏幕。
是一通电话,屏幕的备注显示是——贺总。
是了, 他打算和贺南初商讨进一步的合作,白天的时候有通过电话。
这会估计是对合同又有什么细节上的意见。
这会的时间不算晚,对于他们这样的工作机器来说,这个点打来的工作电话算不上扰民。
应该说,是家常便饭。
他和贺南初经常在九十点钟,处理那桩不痛不痒、各怀鬼胎的合作案。
可这会,他忽然觉得这种九十点钟打来的工作电话十分扰民,应该被列入治安处罚条例。
可到底是合伙人。
在他两难之际,晏姝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唇被咬得泛着白色,发丝凌乱地贴着脸颊。
她一言不发,甚至乖巧地将撑在他身上的一只手放开,比了个接电话的姿势。
于是,他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侧着身子靠在床头,。
按下接通键:“喂,贺总,这么晚有事么?”
他突然松开的手,让晏姝已经坐不稳的身子晃了下。
她身子向前倾,手无措地又朝前按了十几公分,超前更倚了半寸。
这忽如起来的按压,他没防备地后背朝床头一磕。
伤口撞在坚硬木质床头,猛地一下。
他没忍住溢出一声闷哼。
身子瞬间离开床头,腿蜷了一下。
晏姝看到了他朝后仰的那一下,急得直接松手。
却因为傅野腿的忽然蜷缩,没坐稳,直接趴下。
这下子,他被晏姝拖累得直接又撞到床头上。
又是一声呼痛。
话筒里安静了好一瞬。
这么晚?他们常常这个时间通话。
然后贺南初了然地笑出声:“呵,还挺刺激。”
他调笑着补充一句:“你们继续,就不打扰了。”
电话里再无声音传出,已经挂断。
晏姝俯在他的身上,羞馁又抱歉地看着他,挣扎着要爬起来。
她发誓刚刚听过的他的呼痛,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为保持平衡,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接着撑着。
傅野按了关机,把手机随手一掷。
他看着她笨拙地重新爬起来,撑在她身上,又确认一遍:“想学?”
她的思绪完全被他牵着走。
从进这个门开始,她整个人便是混沌的。
极近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薄荷味的香气。
晏姝咬着唇点点头:“要和你试婚。”
要和他把所有的事做尽。
看他僵着不动。
她这会力量恢复了些,送了手又上前一步,大着胆子圈住他的头。
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的颈侧:“你教我。”
她坐起来,下一秒,在手心上看到了点点血迹。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十分紧张:“是不是我把你伤口弄破了,疼吗?”
“不疼。”他的嗓音完全沙哑。
“我去把窗帘拉好,等我。”
他松开她,迈下床,把窗帘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