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涵把阮夏小心翼翼的欢喜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无声陪着。
翌日,莫涵正在办公室研究下一个要攻略的城池,秘书敲门进来,用波斯语道:“将军,有人递话过来,有一个叫秦天的华国商人想见你。”
莫涵手里的签自笔转动了一下,有些意外。
莫谨这么快就猜到是自己截了阮夏,还吧话递到了他秘书这里。
莫家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生意,可以说他在这里是举目无亲。
从一个普通居民到他这里递话,中间要经过多少人,事。
他居然这么快就做到了。
想了想,道:“你传个话过去,我见,让他明天早上八点过来,让他报名字就行。”
翌日早晨八点,莫涵在办公室里准时看见了秦天。
“哥。”秦天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是真的没事。”
莫涵刚毅的脸部轮廓退去,漾起笑容,拍秦天肩膀带到座位上,“坐。”
两人叙旧,各怀心里的聊了一些旧话题,然后秦天顺势提起道:“哥,阿姐是不是在你这里?”
莫涵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是,在我这。如果你是来劝我放人的,你就不要说了。”
“你应该知道夏夏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天眼睛暗了暗,“那我能见见阿姐吗?我想她了。”
莫涵:“下次吧,下次给你见,他也来了吧?”
秦天警惕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莫涵不和秦天兜圈子,直白道:“我知道他一定来了,我想见他。”
秦天:“哥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只管把我的话带到,要不要看看他孩子的B超照片,要是想看,”莫涵随手写了一个地址,两指夹起纸片递给秦天,“晚上六点到这等我。”
出了兵营,秦天在街上绕了很久,换了好几辆车,直到确定没有被人跟踪才往他们在阿勒成隐身的地方去。
这是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两层小楼,下面住了带过来的保镖,还有顾过来的一些伸手不错的雇佣兵,装扮成普通人隐藏在这里。
到了二楼,莫谨和顾祁迎上来问:
“怎么样?”
“怎么样?”
“见到哥了,只是他没有让我见阿姐,推说下次,只是,” 秦天看向莫谨,递给他写了地址的纸条,“哥要见你,晚上六点。”
秦天隐去了孩子B超这一说。
顾祁接过纸条一看,肃穆道:“你不能去,他很有可能起了杀心,想杀了你独占夏夏,很有可能。”
莫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脑子高速跳跃。
莫涵手里握着的是阿勒成最强的军队,他需要的时间太长。
阮夏怀着孕,不见一面他始终不放心。
想了想,道:“我去。”
秦天也不太赞同,“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也觉得他不安好心,你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莫谨眯眼看向窗外,“我大概能猜到他想做,你放心,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到了当地时间晚上六点,莫谨带上翻译准时往莫涵制定的地点去。
时间太短,他还不能完全掌握波斯语 。
门口有持枪的士兵把手,莫谨报上姓名,士兵用专业的设备做了检测,确定身上没有任何攻击性武器才放行,把莫谨带到了一座包厢。
莫涵已经坐在包厢里面,他穿一件阿勒成这边的淡金色短袖旁遮普长衫。
懒懒靠在椅背,粗粝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
明明是很普通的姿势,但是三年战场厮杀,他如今已经是不怒自威,很有上位者的气场。
他看见莫谨进来,淡道:“大哥,好久不见,坐。”
莫谨不和他客气,在他对面坐下,递上一个文件袋推到莫涵面前,“这个是我让人在国内查的资料,里面有宋踌给警员的汇款记录,大概应该是他派人杀的你,和阮阮无关,你看一下。”
“不重要了。”莫涵看都没看,端起一杯水,下巴指着莫谨面前的水杯,“喝杯水吧。”
莫谨端起面前水杯在眼前晃,道:“让我来猜猜你这杯水里放的什么?”
莫涵面色不变,仍然是那副气定闲神的样子。
莫谨唇角勾唇淡淡一笑,“我猜是伟,哥。”
莫谨放下水杯,手指抚上左手无名指上的darry ring婚戒,盯着莫涵的眼睛道:“你撸走了阮阮,可是你发现你依然得不到她的心。”
“所以你另辟蹊径,想让她对我死心,你觉得你输就输在自己有过别的女人,让阮阮伤心了,所以你想给我下药,让我和别的女人上床,然后再带她来亲眼目睹?”
莫涵手指淡淡擦了擦锋利的眉峰,漫不经心道:“不愧是名震华国商场的莫大总裁,揣摩人心有一手。”
他轻轻叹息一声,话锋一转道:“可惜啊,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毫无用处。”
“在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你就没有主动权了,你可以选择自己喝,也可以选择被人灌下去。”
莫谨:“阮阮应该告诉过你,她是活了两次的人了吧?”
莫涵点头。
莫谨两手抱胸靠在椅背,头微微抬起,像是陷入一种回忆,“你知道阮阮是怎么和我结婚的吗?”
“其实在婚礼之前,我大概就是一个她知道姓名的男子而已,和从小见的那些酒桌上的叔叔大爷没区别。”
“她知道你要逃婚,猜想,以我和他爸的关系,不会放任她不管,所以她就拉我救场,当场说爱我。”
“婚礼仪式结束,她借口给我整领带,挽着我胳膊的时候装作无意识的撩拨我。”
“后来你和许娇出了家门之后,我提出要真的跟她结婚,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你知不知道,那晚她在跟我上床之前,连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身边有人吗?’都没有问过我。”
“那晚就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能在婚礼上救她,她都会同意。”
莫谨把水杯往餐桌一摔,玻璃杯炸裂成无数细小碎块,水汽四溅。
他蓦的起身拽起莫涵的衣领子,“你想想啊,阮阮是怎样自重的女孩,她放弃自尊,把自己定义成那些女人啊。”
“把身体卖给我,换阮家的安定啊!”
他眼尾猩红,“你知不知道你把她毁成了什么样子?”
莫涵眼里迸射出凌厉的眼刀射过向莫谨,两人目光交汇,犹如闪电相互碰撞,“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我会补偿她,让她下半辈子都幸福的。”
莫谨嘲讽一笑,松开莫涵,坐回自己的位置,“我相信,你的确也很爱她,被她那样全心全意的爱过,没人会不心动。”
“可是你爱她的方式从来都是错的,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方式。”
“阮阮首先是自己,其次才需要爱情。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爱能弥补她所收到的伤害?”
“真爱就是万能的吗?”
“现在乔西西和许娇跑回来和你说,她们对你是真爱,愿意改过自新,你能原谅吗”
莫涵的表情裂了,脸上闪过慌乱。
莫谨继续道:“你觉得你囚禁阮阮是为她好,防止她和许娇同归于尽,让心里医生给她洗脑,犯下仇恨是让她好好过日子。”
“可你也不想想,她是人啊!人被伤害道第一反应当然是要报复回来,你不帮她报仇,却还很可笑的把你对许娇的看法强加到她身上,让她和你一样,觉得许娇是个不错的人。”
“那是伤害她妈妈,伤害你们婚姻的第三者啊!”
“你让她心里的恨朝哪里宣泄?”
“你但凡站在她的角度上想一想,也不能干出这么蠢的事,你一手好牌打的稀碎,伤人伤己。”
“你现在所说的补偿,莫名其妙把她撸来这个陌生的地方,背井离乡,和我分开,和父母分开,没有事业,举目无亲,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
“你爱她的方式从来都是这么奇葩,从来不顾她的感受。”
“我是在她最难的时候救赎了她,让她重新站了起来,相信爱情,我是她的信仰你知道吗?”
“你要是真把我毁了,相当于又把她活生生撕碎了,你觉得她还经得起一次吗?”
莫涵咬了咬唇,忽然站起身,走到莫谨面前双膝跪地,眼尾猩红,卑微的求道:“哥,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知道我以前错的离谱,可是我没办法,我只有她,我离不开她。”
“我只想求你,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匍匐在地上,卑微到尘埃里,眼里却闪着希冀的光,近乎渴求的看向他。
莫谨微微俯身,润着凉意的眸子凝视莫涵,“她是我的命,怎么给你?”
莫涵默了默,站起身,“我不会放她离开,你带不走的,这样,你在这等着,我带她来见你一面。”
“你好好跟她道别吧。”
话音落下,莫涵起身出了包厢。
到了别墅,阮夏正在家里吃饭,莫涵走到她对面坐下道:“大哥来阿勒克了,你想见他吗?”
阮夏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克制的暗下去,手紧紧捏着勺子,如常道:“不了。”
莫涵低低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他,你换件衣服跟我走,去和他道个别吧。”
阮夏盯着莫涵的眼睛,她不敢赌,她在这里没有任何消息来源,如果莫涵真的在他们见面之后杀了莫谨,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那你和我发誓,如果你动瑾哥哥,阮夏死无葬身之地。”
她竟然用自己的安全做赌注誓言!
莫涵心底抽痛,他叹息一声,举起双指,“我莫涵向天发誓,我绝不动大哥,如违此事,阮夏,”
顿了顿,他艰涩道:“莫涵陪着阮夏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阮夏攸的起身,“那我们走吧。”
“等一下,你换件衣服,”莫涵转身朝阿萨利用波斯语说了什么。
很快,阿萨利拿了一件阿勒克这边的一套嫩黄色纱丽群过来。
阮夏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拿起衣服去楼上换好,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张B超单,最后又找了一根丝带系在手腕,遮住腕上狰狞的伤疤。
包厢门缓缓打开,一张熟悉的眼睛呈现在视线里。
透过淡金色的面纱隐约可见下面艳丽的姿容。
纤细的身上穿一件淡金色的修身纱丽,纤细莹白的腰肢裸露在外面,充满了异域风情。
阮夏亦看着面前的莫谨。
四目相对凝视,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
莫涵低低道:“我给你们三个小时道别,等十点来接你。”
手握上门柄,缓缓的,缓缓的合上门。
越来越窄的视线里,他看见,阮夏微微仰着头看向他,一双美眸里盛满了星河一样。
他亦微微低头,弯着眼睛看向她。
咔哒一声,门彻底合上。
“哥哥。”
“阮阮。”
莫谨手抬起来,解下她挂在耳廓的面纱,如玉的脸庞露出来。
她踮起脚尖,他俯下身,暴烈的吻在一起。
她依恋的勾着他的脖子,他手紧紧贴着她纤细的腰肢。
他们吻了很久。
他打横把她抱在怀里放在自己腿上,把她脸埋在自己胸膛。
“哥哥,”阮夏拿起他的手放在小腹,“你感受一下我们的孩子,她长大一些了,我前两天刚做了B超。”
她解开文件袋,拿出B超单。
莫谨却是不看,一眼扫到她腕上系着的丝带,解开,一道纤细却狰狞的伤口出现在眼里。
他一张脸绷成冷硬的线条,眸子里润着凉意盯着阮夏,“阮阮,别被什么母爱是无私伟大的这种话给洗脑。”
他郑重道:“我明确告诉你,如果你敢为孩子伤到你自己,出了事情,我不会认这个孩子。”
“你在孩子我认,你不在,那这个孩子也不会有爸爸。”
阮夏乖巧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傻,陆景逸也被莫涵囚在军队,我是和他配合好,没有危险才做的。”
她把脸埋在莫谨颈子亲昵的蹭,“我不会有事,有哥哥在这世上,我才舍不得让自己有事。”
莫谨亦闭眼拥着她,脸贴着她的肌肤,享受这短暂的团圆。
他没有告诉她的计划,她亦没有告诉他她的无助,两人也没有悲伤。
仿佛是在家里的每一个普通夜晚,他拥着她,她抱住他,十指紧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彼此今天吃了什么,她有没有变胖,穿这边的衣服好不好看。
流沙从指缝缓缓游走,不知名的鸟雀在枝叶幽鸣,无边月色浸染了这缱绻时光。
到了十点,莫谨轻柔给阮夏理好裙摆,发丝,面纱勾到耳上。
做好这一切,莫涵在门外敲了敲门,之后推门而入。
他长臂一伸捉住阮夏的手,牵着她缓缓往前走。
从玻璃窗映出来的灯光忽明忽暗的在阮夏肩头蹁跹,纤细的影子在台阶割裂,缓缓移动。
到了车前,莫涵给她开车门,阮夏回头看过去,穿过幽暗的夜空和站在台阶的莫谨对视。
他弯唇朝她笑。
她亦弯起眼睛朝他笑。
把彼此的身影揣在口袋,融在眼中,装在心上。
不远处有人拿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嫩绿的梨花树下,少女一身淡金纱丽,身姿婀娜,霞姿月韵,薄纱敷面下的一双眼睛烟波流转,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