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以五易十
时间:2021-06-09 09:19:03

  沈谦之亦笑了笑,端起茶杯陪饮了一盅。他开口了,说的确是方才运送军队粮草之事,“濧州城可离不开你这父母官,运输之事,便由我去罢。届时,若出了什么变故,我亦好及时书信与你,配合行事。”
  古往今来,凡是战事,重要的都是粮草。五千余人的援军以及大量的粮草,邑国绝不会轻易放他们抵达大营,连沈谦之自个儿对此事的把握,都不足四成。
  而戚云是她的家人,亦是她值得托付之人。他不能让戚云出事。
  沈谦之所言确有理,未免延误军情,戚云便应了他的话。少时,戚云站起身道:“叨扰大人多时,下官这便告辞了。”他说着,拱手行了一礼。
  沈谦之亦起身将他送至门口,见他远走去了,沈谦之忽而回了他一句:“本官也不惧你。”
  戚云回身愣了半晌,也笑了开来。
  *
  翌日一早,卫辞正急匆匆的要赶回客栈去,却看见了正往戚家驶来的沈谦之的马车。
  沈谦之一撩帘子,便瞧见了卫辞的脸。
  “……你这般神出鬼没的做什么?”沈谦之朝卫辞撩了一句,也不等他的回答,便下了马车朝院内走去了。
  卫辞赶忙跟上前去,紧追着问道:“昨夜戚大人说,你要去送粮草?”
  沈谦之只顾往里走着,并不回应他。
  卫辞不得法,大步跨去他身前挡了他的去路,质问道:“主子可知那是会没命的差事!”
  沈谦之停住了脚步,可面色也骤然冷了下来,“闪开。”
  卫辞的声音并不小,在屋内的玉翠都听见了,一面朝外问着:“是谁?”一面掀帘子走了出来。
  见是沈谦之来了,忙下意识的欠身行礼道:“郎君。”
  “你最好给我闭上嘴。”沈谦之侧眸朝卫辞低声说了一句,便径直往院内去了。
  孟妱听见门外的动静,也跟着出来了,便见沈谦之就这么出现在了院儿里,一时竟怔住了。良久,她才渐渐找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兄长今日去上值了,你可以——”
  沈谦之大步走上前,墨眸凝睇着她的脸,认真道:“我是来找你的。”
  孟妱是第一次从他眼中瞧见这般不带丝毫掩饰,赤.裸灼热的光芒,一时红了脸,将视线撇开了些,只低声问道:“沈大人来寻我是为何事?”
  余光瞥见她身侧的手已紧紧攥住了衣袖,他觉得自己今日荒唐的行径,似乎……吓着她了。
  但他却想在临行前,再多瞧瞧他。或许,日后,他真会再也见不到了。
  “没有什么,就是想瞧瞧你。”
  沈谦之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什么都不顾了,直说道。
  孟妱微微蹙眉,抬起了头。
  不待她说什么,沈谦之却先夺过了她手中拿着的帕子,“在写字?”
  将那帕子展开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就后悔了。上面书着的是:只愿君心似我心。
  他还是扯起了一抹笑,只是不大好看,“这是……写给戚云的?”
  “不、不是,只是替别人写的罢了。”孟妱低声回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话,沈谦之竟止不住从心底笑了出来,“我来替你写。”说着,沈谦之便大喇喇的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还朝卫辞吩咐了一句:“还不拿笔来?”
 
 
第70章 “大人竟也有耍无赖的一……
  卫辞面色极为难看,但主子的命令亦不敢违抗,只气鼓鼓的往书房走去,不足片刻,又折身回来,没好气道:“找不到笔。”
  戚云的书案收拾的一向甚为整洁,连笔搁都是放在柜子中的。卫辞跟着春儿混了几日,自是知道的,可他确实没有那翻寻的心思了。
  玉翠讶异的瞧了一眼卫辞,连忙欠身对沈谦之道:“郎君,还是奴婢去取来罢。”
  沈谦之将帕子细瞅了瞅,又说了一句:“将镇纸也拿来。”
  玉翠欠身应着,便向书房去了。她打开柜门瞧了瞧,便将挂着数支兔毫的搁架一并取了下来。从前栖云院一向是玉翘在伺候的,她几乎从未踏入过,自然也不知沈谦之的习性,惯用何样的笔,一时竟踌躇起来。
  少时,孟妱缓缓走了进来,抬手轻拈起一支,轻声道:“就这支罢,他惯用这般的。”
  “谢谢姑娘。”见孟妱来解了自己的困,玉翠自然是高兴的,她抬手取下那支笔,拿在手中细瞧了瞧,这才发觉,竟与姑娘平日爱用的笔很是相像。
  玉翠不禁低声说道:“还是姑娘懂得郎君。”
  闻言,孟妱怔了一瞬,将视线落在了玉翠手中那支兔毫上。她描了他的字,整整三年,他们二人的字迹,有时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自打她离开沈府以来,发生过了太多的事情。她原以为,沈谦之这个人,早已在她心里被淡忘了。但她今日才发觉自己错了,那经年的欢喜与倾慕,不仅仅在于对这个人的情感,而是他整个人,他的一切。
  不知不觉都刻在了她的心里,它们从未消失,只是被掩盖而已。即使那份情义会散去,而曾经留下的痕迹,却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孟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罢了,随你拿哪一支罢。”
  玉翠知是自己失言了,忙抿上了嘴,踅回身又将柜中的镇纸也带上,随后便跟着孟妱向外走去了。
  出了房门,玉翠瞧见在石桌前坐得端正的沈谦之,他垂眸看着桌上铺着的帕子,唇角处勾着浅浅的笑意。玉翠忍不住凑近孟妱耳边低声问道:“奴婢怎的瞧着郎君今日……与平时大有不同,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孟妱侧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回她的话,只转道:“你还是将笔和镇纸送过去罢。”
  见玉翠应了一声,加快了脚下的小步子,朝沈谦之走了过去。孟妱才缓缓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沈谦之身上,他嘴角确实有笑意在,可也不知怎的,她瞧着他这般笑意,却觉出一股落寞之意来。
  沈谦之接过镇纸,将它轻压上帕子上方,又拿起了笔,顺着那句诗继续写了下去。
  “你哥哥在京都安好无事,在你离京没多久后,陛下便将他放了出来。”沈谦之埋首写着,倏然低声说了一句。
  孟妱就坐在离他不远坐的圆凳上,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陛下,如何了?”一时间,她到底是叫不出一句爹爹来,只这般问了一句。
  听得孟妱如此问,沈谦之便想起了温承奕给他的信,若信上内容确凿,大皇子谋反、二皇子自戕,那想必圣上内心定是不好受的。
  但现下并不是告诉她的好时机,他想拼一拼。若是他能安然无事的回来,他便亲口告诉她,再亲自带她回京城去。
  “陛下身体康健,你无需担忧。”沈谦之抬眸看向她,沉声说道。
  孟妱微微颔首,露了一抹浅浅的笑。
  她今日穿着浅桃色的衣裳,鬓间簪着一串珠钗,她笑的时候,鬓间的珠钗也跟着动了动。
  “一直以为你只喜爱穿素色的衣裳,这般装扮,却也是好看的。”他不由得说道。
  此话一出,玉翠便在一旁忙朝卫辞使着眼色,见他还愣在原地,索性直接走过去将人拉了开来。
  在孟妱的记忆中,沈谦之几乎不曾会说这样的话,一阵风吹过,她忙将脸侧的碎发撩至耳后,只当作没听见一般。
  “瞧,我写好了,可还满意?”沈谦之像是说了一句无心的话一般,亦是没事人似的,继续问她道。
  孟妱长舒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收了起来:“沈大人,我虽不知你今日来此到底是为何事,但现下,我便不奉陪了。”
  沈谦之指尖轻蜷了蜷,脸上仍旧是笑意:“我方才不是说了,今日是来瞧你的,怕是我将才没曾说清楚?”
  话罢,孟妱索性站起了身子,同他道:“我现下还有事要忙。”
  见沈谦之站在原处,再不说话,孟妱总算松了一口气,便直往屋内走去了。
  少时,她拿着些帕子丝线走出房门,却见沈谦之还在院儿里站着。
  她轻蹙了蹙眉,正要转身回去,沈谦之却大步上前,拿过了她手中的东西,默了半晌,竟道:“你要忙的事,便是作针黹?”
  “我也行。”
  见孟妱蹙起的眉,他睨了一眼线筐中的针线,便自摸索起来。良久过后,竟真将针穿好了。
  孟妱见他当真有几分认真的模样,便也不再作理会,反正帕子也多得很。他糟蹋一条便糟蹋了罢。
  沈谦之却没有这般想法,他耐心的瞧着孟妱的指法,自己亦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戳了几针,忽而觉着,这竟是要比他拿刀剑还要费力许多。不一会子,额角便不觉渗出汗来了。
  耳边忽而传来一阵轻笑,他这才抬眼望了过去,见孟妱正抿唇笑着。
  日已东升,此时温和的日光正照在孟妱身上,她笑的甚是恬静。而现下,守在她身边的人,正是他。
  或许这样的笑意,他今后便再也瞧不见了。亦或者,这样笑,日后便是为了别人。
  但此刻,是他在守着她这份欢喜。
  沈谦之望着她怔怔的出神,不觉针已戳进了自己手指中。
  “沈谦之,你流血了!”孟妱忙唤了一声,他这才回神,忙将手指往身后放去,轻搓了搓。
  接着,他定定瞧着的她说了一句:“哪里有?定是你看错了。”
  他一错不错的眼神,让孟妱全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憋了半晌后,她终于忍不住的对他说了一句:“大人竟也有耍无赖的一日。”
  闻言,沈谦之抿唇笑了笑,“那你……能不能记住这一日?”
  若非她与沈谦之相识数年,否则她便真觉着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可孟妱知晓,他素来是容止可观、进退有度之人。他越是如此,她便越觉着他反常。
  “不能,我要记住的事太多了。”孟妱侧过首去,干脆不理会他。
  但沈谦之并未因此便妥协了,整整一日,他都留在戚家。但他能做了的事,便在孟妱身旁陪她做着,他做不了的事,便在一旁看着她做。
  天色渐渐深了下来,沈谦之正要帮着将帕子都收进去,戚云忽而走回院儿来了。
  戚云进院子一看到沈谦之,整个人便怔了老半天,四下瞧了瞧,见孟妱不在,便道:“沈大人,你可太不讲义气了。说好的公平呢?”
  沈谦之轻笑了一声,并不理会他,只端着托盘就要走。
  戚云却顺势将他拦住了,从中抽了一张帕子来,瞧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虽知道是孟妱替别人写着卖的,但却也是出自她的笔,亦是她亲手绣——
  等等,这个刺绣瞧着怎么……如此杂乱?
  罢了,只要是孟妱绣的,什么都是好的。
  “今日算你犯规,作为补偿,你不能说出这个是我拿走的。”戚云挑着眉瞧着沈谦之。
  沈谦之余光瞥见了他手中拿的那块帕子,正是方才他的杰作,“成。”
  倒也好,免得被哪个姑娘买去了。
 
 
第71章 “让我再这样抱一抱你。……
  夜间,戚云将沈谦之强留在了戚家,因着他想与沈谦之讨教些民策,便令春儿将书房的矮榻搬到了他的房间,给沈谦之用。
  “……我还是回客栈罢。”沈谦之皱眉瞧了一眼摆在戚云外间的矮榻,便转身朝外走去。他还从未与一个男人同屋住过。
  “大人留步!”戚云已换上了亵衣,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下地将沈谦之拦住,“我当真是有要事与你说,要么……你睡床上,我睡榻下。”
  “成。”沈谦之果断说了一句,便敛袖往里去了,良久,向外撩出一句话来:“将你的鞋带走。”
  戚云:“……”
  京城的官儿,果真如此矜贵,哪里像他们地方官员这般朴实无华?
  戚云同沈谦之问了些许京都的民策,确与濧州有许多不同。沈谦之又同他讲了一些为官之道,他听了一番,只觉甚是受用。见沈谦之没了声儿,他倏然开口道:“大人,之前一回,看你不仅会骑马还会使剑,是从前学过的罢?”
  沈谦之低低的应了一声,道:“少时家父曾请了师父教过。”
  听到此,戚云翻了一个身,以手撑额,颇有兴致的问道:“大人没想过去从军?只怕今日也是个大将军了。”他说着,眼眸中流露着一抹艳羡。
  沈谦之躺在床上,枕着双手,他定定的瞧着床顶,缓缓道:“征战沙场,原也是少时的志向所在,后来家父遭人算计致死,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沈谦之说的轻飘飘,戚云一瞬间也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但这样的话,他却也不敢问第二遍。
  “令尊瞧见大人如今风姿,也定欣慰之至的。”戚云轻声安慰道。
  里面传出了一声轻笑,接着便再次静了下来,戚云亦敛过身上的被子,合眼睡去。
  *
  翌日,府衙门前黑压压的围了一众人,皆是要给边关将士捐赠银子的。
  孟妱亦在其中,众人推搡之间,将她挤出了人群外,眼见着就要跌倒了,腰后被人扶了一把。
  “大人……”孟妱忙直起了身子。
  沈谦之缓缓将手收回,放回了身后,找了一个差役将她单独领了进去。这时,推官王闵匆匆走了进来,见着沈谦之,忙道:“大人,我们戚大人在何处?”
  沈谦之垂眸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信,上头的火漆确是边防的印,拦住他问道:“怎的了?”
  “镇南将军派了一队人前来接我们的援军和粮草,岂知在半道上被截杀了,只回来了两三个人!下官现下正要去寻戚大人呢!”王闵说着,便要往去跑去。
  沈谦之一手将他拦住,抬手替他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衣襟,手按在他肩上缓缓道:“除了这封信,将其他事都压下去。待本官将人马粮草送出了城,你再上禀给知府,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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