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钟薇无法,只得命人接了,一面又叹道:“何苦为这小孩子费那样的心思!”
  越荷神情亦是温和缅怀的:“孩子小,总该好好照顾着。”
  毕竟是自己的孩儿,见旁人送出这样的礼物给,当然欣喜。钟薇道:“叫妹妹破费了。”
  越荷含笑摇头:“我自个儿留着也没什么用场,不若借花献佛。”一则她也是真心看到孩子高兴,二则越家的确没让她带多少东西上京,拿皇帝赐下的物件再去送人未免不好,挑来挑去也只选中了这一样。
  又道:“到底是贴身的东西,姐姐不妨让太医查验一番。毕竟孩子还小,我只道散花绫轻薄柔软,也不知它用料是否合宜。”
  钟薇这一次的笑容便带了点儿真心:“多谢妹妹提醒。”
  这样做是避嫌也是示好,尽管钟薇自己绝不会不去排查,可宫中的暗箭防不胜防,旁人肯主动避嫌自然是好的。
  “汪顺——汪嫔禁足了许久,没想到才出来又那样张狂。”越荷道。
  她想起之前自己与楚怀兰被她罚跪的事,当时还是洛微言来救。除了那一次,就连重阳宴时,自己也曾承过洛微言的情,是作为越荷而非李月河:“姐姐可有什么不适吗?”
  钟薇笑着摇头:“哪儿就这么娇贵?睡了一觉我便好些了。说来我还该谢她,若不然,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有孕了呢。”这是要把“不知怀孕”坐实。
  越荷垂目一笑:“只是汪嫔恐怕不乐意呢。”
  又说了一会子话,越荷便向她告辞。
  回去的路上,桑葚终究忍不住问道:
  “主子何必如此?那散花绫乃是前陈穷奢极欲,搜寻了天下最好的丝线,征集了最最手巧的织娘制成的。主子怎么不留着呢?”
  越荷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她自己的孩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正说着,一路已经走到了御花园,便见小茶匆忙跑过来道:
  “主子?圣上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越荷稍感意外:“圣上下了朝不是应该去看望钟芳容吗?”
  毕竟不能让江承光久等,越荷只得稍稍加快了步子,随着小茶而去。
 
 
第57章 越荷试探   必然会挑唆贵妃与昭仪相斗。……
  刚入牡丹阁, 便见江承光负手而立。他站在牡丹花圃前,不晓得在想什么心事。
  越荷福身请安许久,那人才蓦地回过神来, 大步过来就将越荷拥在怀里。
  “圣上?”
  越荷惊疑不定, 又不好推开他,只得劝慰道:“圣上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江承光不语, 只沉默许久,唤道:“阿越。”
  “圣上?”
  “……没事。”他终究叹了口气道, “朕没事。”
  他的确没事。
  他只不过是……恰好听见金羽的宫人劝她早早为自己打算,然后那位其实入宫不久的金婉媛叹了一声:
  “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成。”
  他保下了玉河的胎,想要还给李家一个孩子,还给月河一个孩子。可是他到底还是没能原谅自己。玉河与月河,终究是不同的。他对月河愧疚, 从来不会碍着他宠幸别的女人。但他也不愿将给月河的感情, 再倾注给别的女人。
  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苦涩。他的可笑, 卑鄙, 嫉妒, 痴狂, 以及自以为果决的狠辣。那些隐秘而龌龊的,不应该属于一个帝王的心思。
  “阿越。”他缓声道, “慧贵嫔身子愈发不好了, 你也不必再提避嫌的话。素日多去看看她便好。”他沉吟片刻又道:“朕已经允了她弟弟傅北入宫探望。”
  看着越荷答应了好, 江承光心底那块常年不愿触及的地方,忽然就明朗许多了。他是绝不愿意让别人触碰那里的,可若是越荷, 似也可以。
  纵然往事已无法挽回,他究竟不愿长久地被自己的阴暗折磨下去。他道:
  “朕会命人收拾长乐宫的云光阁,你去那里,暂住几月,好好照顾慧贵嫔。”又道,“来日,朕会再次加封于你。”
  这要求没头没脑,很有几分古怪之意。听起来倒是让她去云光阁暂住的意思居多,晋封还只是个幌子。越荷推辞不过,只能应下。任心中百般念头,也不过化为一声叹息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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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去别宫暂住之事,宫中未有先例。不过越荷与傅卿玉之间千丝万缕的牵连,纵然口上不说,众人心中也是明白,加之是皇帝的意思,因此并无什么异议。
  江承光本有意晋封越荷至从四品,然而钟薇刚刚因孕晋封。他正想对右相表达恩宠,越荷的品级追得太快,终究不妥。因此暂时搁下。只是云光阁一应事物,俱按照正五品的规格来置办。
  原本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底下人却不敢不放在心上。因此云光阁的布置是处处精心,到最后甚至连尚宫局的司正徐藏香都走了一趟。
  司正亲自布置,只是叫大宫女陪着未免不尊重,又兼心中存了事。越荷便亲至了云光阁,与徐藏香一齐看那些陈设布置。
  “一时找出恁多陈设也是为难,”越荷称赞一句,又转向徐藏香,“这番差事来得急,听闻徐司正原先是尚工局出身,想来这博古架上的陈设也费了司正不少心意罢。”
  越级置办摆设,不好过于张扬,同时还得让皇帝满意,的确是个为难人的事。徐藏香淡淡一笑,仍是落后半步,不骄不躁的样子:“奴婢的本分罢了。修仪主子喜欢便好。”
  越荷见她这般油盐不进,心中到底是疑虑未去的。觑了一眼外头,便含笑道:
  “徐司正也莫要推辞,别的也就罢了。唯独那一件梅子青釉瓷,莹润青翠乃是难得的上品。我恰好听人略说过几句来历,非是徐司正,旁人也想不到那上头。”
  徐藏香见她提起那物什,不由微微出神。忽而桑葚匆匆忙忙地跑入,口里早嚷了起来:“主子,主子,那瑞香病得厉害呢!怎么都没个人去照看呢?”
  越荷不着痕迹地扫一眼徐藏香面色,便沉下脸喝道:“桑葚!轻狂成什么样儿,这里的掌事宫女哪一位不比你年长?你要再这样莽莽撞撞,莫怪我不容情。”
  桑葚慌忙跪下:“奴婢不敢,主子恕罪。”大气都不敢喘。
  姚黄无声无息叹了口气,轻声劝道:“主子不妨听她说个明白。”接着又仿佛为缓和气氛一般,开口打趣儿道:“说起来,先头宫中也有个名叫瑞香的宫女,桑葚这般匆忙,我一时竟想叉了意思。想来桑葚指的是庭前的‘千里香’罢?”
  越荷暗赞一声姚黄机敏,向徐藏香道一声“叫司正看笑话了”,便淡淡道:“你且说罢。”
  桑葚此刻便有些支支吾吾:“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奴婢当她们薄待了主子……”她此刻慌张之余又带些委屈,“奴婢以前听人说,千里香乃是花中祥瑞,所以又叫瑞香。那现在瑞香蔫掉了一朵,又是什么意思呢?”
  越荷气笑了:“不过是朵蔫掉的花儿,掐掉不就是了?劳烦你跑这一趟,我心里头都要不安了。”又放缓了语气,“本就还没布置妥当,不到入住的时候呢。你这样急匆匆的,我素日的话都忘了么?”
  桑葚讷讷道:“奴婢也只是忧心,毕竟这祥瑞是有福的,蔫掉了当然就不好了——奴婢已经把那花掐下来了。”她说着便伸出手。
  许是刚才一时焦急,瑞香花的汁液都绞出来了,自然也看不出是否蔫坏。
  桑葚面上一红:“奴婢知错了,还请主子绕过奴婢这一回。”
  越荷肃声道:“你虽是我的贴身宫女,但也不能错了规矩。罚你四个月的份例,你可心服?”
  桑葚唯唯应是。
  越荷见这般情状,也只得苦笑一声,向徐藏香道:“我管教不善,还请司正多多包涵。”
  庭前瑞香之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该是侍弄宫人的职责,若非要扯上祥瑞之名,亦与尚宫局脱不了关系。徐藏香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她谨慎道:“无妨,修仪主子太过客气了。奴婢会命宫人再次仔细排查,务必让主子入住时一切妥当。”
  越荷道:“劳烦你了。”一面又让姚黄递吃茶钱。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心中俱是各有思量。徐藏香似无察觉,略推辞一番也就收下,继续向越荷分说起了云光阁的布局陈设。
  ——————
  姚黄自小茶那里接过了托盘,亲自捧着入内。
  内室中如今只越荷一人,正凝神想着些什么。见她进来,也不过点头示意她将托盘放下。虽说大夏人习惯用朝食与哺食两顿,可宫中的贵人主子们在两顿之间也时常叫些点心来。
  姚黄一面将吃食摆在桌上,一面轻言细语道:
  “是小厨房才做了送来的。这红豆膳粥熬得极是甜软香糯,对调养身子也是好的。燕窝金糕卷自不必说,滋阴养生有奇效。主子该好好用些才是。”
  她稍一犹豫,摆完吃食后并不退去。
  越荷见她这般,便想起了之前的事。果然姚黄轻轻一叹道:
  “恕奴婢大胆,可主子何故要让桑葚去试探徐司正。”
  越荷不语。这些事情,她的确难以和姚黄解释。同时她也暗暗地心惊,毕竟姚黄不知藏香与瑞香的关系,能做出揣测也是极为难得的。
  只听姚黄说道:“主子若要听,奴婢不是不愿说。只是主子不必过于执着旧事。”她略顿一顿,似乎不晓得怎么往下说,“从前徐司正与瑞香姑娘,都是贤德贵妃身边的得力人儿,贵妃去世后,也就她们两个依旧体面着。想来她们也是另有门路的,可是无论如何,这都不应当是主子现下去管的事。”
  “徐司正是得了何处的缘法暂且不论,只是白术现下是章贵嫔的宫女,主子一介修仪,与章贵嫔为难并无好处。主子并非是那不知事的轻狂人儿,为何一定要追寻旧事?”
  贤德贵妃已经去了,纵是再愤懑再委屈,姚黄也将一切埋在心底。此刻她并不想将无关的理修仪拖进来,毕竟她也只不过怀疑白术是章贵嫔当年的钉子,并无实证。若为此,再牵连了无辜之人……姚黄暗暗叹息,她自认做不到魏紫的决绝。
  “姚黄。”越荷幽幽叹道,“我知你是为我好,再追查下去也不过是白白得罪人。可假如她果真是那样的人,我们不得不多加提防。难道我就不曾得罪过章贵嫔么?”
  这世上毕竟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不说以攻代守,至少也得有所准备,虽然此刻的她,应该还不在洛微言眼里。而前次的得罪,双方也早已心照不宣地揭过。
  但她另有理由:“她若果真有那番图谋,必然会挑唆贵妃与昭仪相斗,届时胜负难料。我终究是要回到仙都宫的,谁知会不会沦为棋子?”
 
 
第58章 长公主至   不如就让贺芳仪去领大皇子来……
  姚黄乍闻此言, 微微一愣,眼眶便有些湿润:
  “是奴婢想岔了。”她略带哽咽,“主子在宫中, 过这样的日子, 奴婢看了着实难过。”
  昔日的贵妃,何尝不是如此呢。
  越荷悄然一叹。
  之前桑葚嘴里慌里慌张嚷出“那瑞香病得厉害”时,越荷不着痕迹地留意了徐藏香的神情。假如两人当真是姐妹情深, 关心则乱之下,怎么也要流露出几分动静来。
  然而, 那徐藏香初始只是疑惑,继而诧异惊疑,旋即又恢复如常,并无真正的担忧关怀之色。这样的话,她当初对自己说的,大概都是假话了。
  那样大一个谎言, 其背后居心之不良, 可想而知。当日的徐藏香与那白术不过是合谋来蒙骗她罢了, 越荷的指甲无意识叩着桌角。如果只为安插一个钉子, 绝做不到这等地步, 除非幕后之人还想利用这钉子多做些什么。洛微言, 所图甚大……她骤然攥紧了手。
  无论这两人是否浑水摸鱼做了什么,洛微言对当初的李贵妃, 都绝对没存什么好的心思。
  越荷道:“我不晓得她的用心, 可我也不愿莫名其妙就枉死在宫中。姚黄, 你知道我这一层身份或有人看重,可于宫中妃嫔却未必放在眼里。有阿椒在,折了我不会是大事。”
  她语气转重。
  “你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当日的洛婕妤能在李贵妃身边安下钉子, 今日的章贵嫔自然有理由渴望更进一步。若她真想在贵妃与昭仪之间挑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是绝不愿意投她的。”
  姚黄犹豫片刻,轻声道:“主子打算如何?”
  越荷略一沉吟,道:“贤德贵妃的旧事——虽然远了些,倒没那么容易引人注意。你先细细查探着,谨慎为上。或许有一天,我为了自保,也得替贵妃说上几句公道话。”
  面前的姚黄已忍不住热泪盈眶:“好。”
  越荷想,这已是眼下的她,所能想出最好的理由了。即便,就算不为自己讨个公道,洛微言若一意后位,迟早有一天,还会对自己的妹妹玉河动手。坐以待毙,绝非越荷的意愿。
  她断然道:“就这样办,还是记住以隐蔽为上,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虽则当年的事情,想来早被抹去痕迹。可既然洛微言投鼠忌器地留下了白术,想来对方必然有些法子制约。或许,她能从别的地方找到洛微言的破绽,可越荷究竟还是更想查清当年的旧事。
  天理如何,莫非要等到死后方能证明知晓?如今她也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越荷轻叹一声,无论如何,她不能辜负了第二次的生命。尽量为前一世的苦痛找回债主是一则,可若痕迹已经全无,或许她也会采用旁的手段罢。
  果然昔日慧贵嫔之话乃至理,含糊着想要逃避争斗终究是无法的。可叹不过半年的光景,她又要自己陷入争斗了。越荷看着姚黄面色的黯然,料想她是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身陨,也不由叹道:“去罢。挑几件好东西赏给桑葚,她今日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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