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道:“太医那里有给卑职看病的存档,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宫里取来存档!”
这也多亏了她爹,沈鹿溪因为生的太俊,自小女人缘就没断过,她爹怕她惹出事端来,早几年就串通太医给她安了个阳.痿的毛病。这话本来由她庶姐说会更可信,奈何她庶姐明哲保身,她只能自己挑明了。
姬雍神色一动,似乎想要说话,忽然又意识到沈鹿溪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腿上,而且她身子有些柔韧轻软,不像寻常男人那般浑身梆硬。
姬雍一下恼了,抬腿要把她一脚蹬开。
沈鹿溪感觉姬雍的大腿动了下,似乎是回过神了想要踹开她,她连忙撒了手,再就地一滚,离开了危险区。
她不由自主地回味了一下姬雍大腿的手感,啧啧啧,又长又直,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出的光滑结实,绝了。
她跑的及时,姬雍看了眼被揉皱的衣裳下摆,给膈应的翻了翻眼睛,脸色不大好看,到底不好为这事儿发作。
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收回一双长到没边的腿,吩咐道:“去太医院问问。”
这下换吴秀女面色惨白。
太子府离宫里很近,内侍很快从太医院取回存档,姬雍大略扫了扫,果然上面记着沈鹿溪的病情,确实是不可能碰女人的。
他斜了她一眼:“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方才她刚穿过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沈鹿溪一脸委屈:“方才卑职还没来得及抗辩一句,就被人堵嘴拖下去了,哪里有机会分辨。”
姬雍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他气儿正不顺,半点不怜香惜玉地把存档甩到吴秀女脸上:“扣下。”
吴秀女抖若筛糠,还没来得及分辨一句,她们主仆就被拖下去审问了。
姬雍掀起眼皮看了看沈鹿溪:“她为何要陷害你一个侍卫?”
沈鹿溪被问的一懵,瞧这位太子一脸不爽,小心回答:“这……卑职虽和吴秀女有过几次争执,但想她也不至于下此毒手?”她看姬雍仍紧盯着她不放,干笑:“难道是因为卑职生的太过俊俏,吴秀女曾经仰慕卑职,进而因爱生恨?”
姬雍:“……”他闭了闭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从这个沈鹿溪进太子府的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心怀鬼胎,事实也确实证明了,沈鹿溪自打进太子府,就没少在背后搞小把戏。
其实今天从见到吴秀女和沈鹿溪缠歪的那刻起,他就知道此事颇有龃龉,有谁会当着太子的面调戏秀女?而且说句不靠谱的,那吴秀女虽也容貌极美,但长相比沈鹿溪还差了几截,沈鹿溪犯不着,所以听了沈鹿溪的解释,他没多纠缠就信了。
他之所以放任至此,是想瞧瞧沈鹿溪会如何应对。只是他没想到,沈鹿溪的操作……骚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姬雍缓缓张开眼,忽然调转了话题:“虽然此事是你被人陷害,但为了避嫌,你最近别在秀女住的霜雪殿当差了。”他不想见沈鹿溪在这了。
沈鹿溪怔了怔:“那卑职该去哪里……”这话就离谱,什么叫避嫌,她下面都没有了避什么嫌!
他顿了顿,忽然眼尾一扬,露出个带了点恶意的笑容:“最近马厩那边缺了人手,你去马厩吧。”
沈鹿溪登时跟被雷劈了似的,作为一条咸鱼,她平生最怕累活苦活重活。
她忙道:“这,这不妥吧,卑职奉了皇上和张贵妃之命护卫那些秀女,岂能说调离就调离?这,这可有些强人所难了。”
如今中宫皇后不在,后宫琐事都是张贵妃一手安排的,不过张贵妃和太子不睦,沈鹿溪不知道这事,不留神在雷区蹦了次迪。
“奉张贵妃之命……”姬雍轻声重复,他呵呵两声:“孤就喜欢强人所难。”
沈鹿溪垂死挣扎:“卑职不懂养马,就怕,就怕耽误了您的事,不如给卑职派个不耽误您事的活计?”
姬雍指节叩了叩眉心:“还真有一个。”他咧开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贴身太监。”
沈鹿溪:“……”
她恭敬道:“卑职这就去马厩当差。”
…………
吴秀女这事不大不小,姬雍抽空回了趟皇宫和父皇解释。
他去的时候,朝明帝正在和张贵妃下棋,张贵妃三旬六七,她的儿子三皇子都已过弱冠了,她却仍是个蛾眉宛转,含情带怯的绝色美人,望之不过二十许人,也难怪至今盛宠不衰。她见太子来,起身向他行了个半礼,在皇上面前尽足了礼数。
在她行礼之前,姬雍已经和朝明帝说起话来,父子俩说了两句,他好像才意识到张贵妃给他行了礼,于是散漫地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这般慢待…………张贵妃心头恼恨堆叠,但别说她只是个贵妃了,就算她是皇贵妃,那也只是妃妾,万没有让太子行大礼的道理。
朝明帝已经过问起秀女的事儿,姬雍就势坐下:“他们都很好,儿子很满意。”他眼风漫不经心掠过张贵妃:“贵妃为我精挑细选出的人,我真不知怎么谢贵妃才好。”
张贵妃觉着他似是话里有话,心头微跳,面上却不露一丝,只鬓边垂落的滚圆南珠颤了颤。
朝明帝亦是颔首:“这次选秀,张贵妃是用了心的,那些秀女妇容妇德俱佳。”
姬雍挑了挑嘴角,不置可否。
他说的不是那些秀女,是沈鹿溪。
她是张贵妃派来的人。
准确地说,她是张贵妃派来的细作。
第3章 俊逸檀郎
张贵妃纵心下有异,面上仍不显露一丝,面带关切:“听说之前给太子选的秀女出了岔子,可是真的?”
朝明帝附和着问:“听说是沈侍卫轻薄了你的秀女?”
姬雍又看了眼张贵妃,见她垂下眼帘,这才收回目光,一笔带过:“不过是误会。”他歪了歪头,略带恶意地笑:“沈侍卫机巧能干,甚得我心。”
这话说的张贵妃心下越发不安。
朝明帝倒没想那么多,见他这般说,便也不追问了:“朕也觉着是误会,沈檀郎那般相貌,也不似急色之人。”
宫里的侍卫没有一万也得八千,独独沈鹿溪能被皇帝记住,全是因为她生的太俊啊!这里头还有桩趣事,当初侍卫选拔的时候,沈鹿溪差点落选,只因皇上瞧见她相貌,赞了句‘好个俊逸檀郎’,沈鹿溪这才顺利成了御前侍卫,还作为皇宫门脸,在太极殿当过差。
皇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能让他赞一句檀郎,那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俊俏啊!从此沈鹿溪还得一外号——沈檀郎。
皇上又瞧姬雍一眼,声音沉了几分:“沈檀郎一事暂且不说,你内宅无人,那些秀女你抽空多去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多留几个无妨。如今你都十九了,又居东宫之位,再无子嗣可如何是好?”
姬雍给朝明帝说的这外号恶心的撇了撇嘴,又懒怠听皇上催生,也没心思折磨张贵妃的神经了,抬手捏了捏眉心,眉眼间仍有病容:“前些日子太医才叮嘱儿臣要在女色上节制,父皇说,儿臣到底该听谁的?”
皇上给他噎了个死,姬雍不欲多待,欠了欠身便出来了。
姬雍带人到了宫外,他身畔侍卫首领徐冲这才出声:“殿下……”他往张贵妃住的绫绮殿放心投去一眼:“您方才何不趁皇上发问,就势打发了沈鹿溪?”
姬雍啧了声:“沈鹿溪算的了什么,打发了又能如何?她到底是张氏宫里出来的人,若她差事上出了什么大疏漏,张氏焉能脱得了罪责?”
瞧殿下打的是一石二鸟,想利用沈鹿溪问责贵妃张氏的主意,徐冲暗赞一声高明,这才不多说什么。
姬雍其实还有桩心思没说,张氏颇有野望,之前明里暗里也不是没往他这里送过人,不过他向来辣手,张氏暗里派来的人人手,几乎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就有点意思了,张氏明知道他出手狠辣,为什么还要把沈鹿溪派过来当细作?要么是她对沈鹿溪的能耐太过自信,这点现下倒是瞧不出来,要么是……她也想让沈鹿溪死,想要借刀杀人?
可如果是第二种,沈鹿溪哪里得罪过张氏?照他看来,沈鹿溪分明对张贵妃忠心得紧,一丝不苟地干着细作的活儿,或许她哪里得罪了张氏,她自己也不知道?
姬雍琢磨了会儿,忽然觉着有意思极了。
…………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沈鹿溪是细作——只除了她自己。
所以她心态平稳得很,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回霜雪殿取东西。不怪她心气不顺,这事儿本来就是她被人陷害,那人模狗样的太子指定有那个大病,居然把她调到马厩里去了。
昏庸!忒昏庸了!
沈鹿溪收拾好东西,到底还是心气不顺,于是砰砰去敲她庶姐沈鹿桃的大门。原身和这个庶姐虽然不亲近,但毕竟是同姓,她也没少帮衬沈鹿桃,这回她遇到事了,沈鹿桃连句公道话都不肯说,她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门很快被打开,出来的不是沈鹿桃,而是个丫鬟,她略带几分疏离地客套,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姿态:“四郎君,我家女郎身子不适,不方便出来见您。”这丫鬟是按照家里的称呼来的。
沈鹿溪更怒,冷笑道:“她一天恨不能吃三大碗饭,这时候倒是身子不适了?”
丫鬟被挤兑的面色不自在:“实是起不了身。”她顿了下,轻声问:“不过女郎心里还是关心您的,她托奴婢问一句,您和吴秀女那事……如何处置?”
这算个屁的关心,分明是她沈鹿桃害怕牵连到自己,所以才问一问结果。
沈鹿溪听她这般说,那个火儿啊,蹭蹭往上窜:“我被打发去马舍照料太子的骏马了,大姐这般关心我,我心里头感动得紧,不如我去禀了太子,让大姐跟我一道去马舍如何?”
丫鬟哆嗦了下,本来有些畏沈鹿溪:“这,这如何使得……”
不过她转念想到自家女郎已成了秀女就要飞黄腾达,反倒是这位嫡出郎君眼瞧着没了前程,她便又重新高傲起来,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三郎君别急着说些怪话,我们女郎已经入了太子府,以后等她得了宠,自会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让太子重用您的。”
沈鹿溪嫌恶地撇了撇嘴,嘲讽道:“就太子那不近女色的架势,我怎么觉着他宠我都比宠大姐的几率大呢?”
她不过为了堵人才哔哔一句,没想到在不算太久的以后,居然一言成真了。
丫鬟给她这不要脸的话镇住了,沈鹿溪懒得理她,收拾好东西之后,挤开她之后就走了。
沈鹿溪径直去了马厩,姬雍爱收集天下宝马,光是太子府的马舍里就有二十多匹名马,只不过他这几年沉疴,已经不大骑马了,但这些马儿也有专人照料,其实不用沈鹿溪操什么心。
她在马厩转了一圈,大家各忙各的,也没人来叮嘱她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她好声问了几句,旁人也就爱答不理的撂下一句‘记得给马喂食’,就不再搭理她了。
她便随意抱了几捆萝卜和十好几块方糖塞进马槽里,然后就自顾自地去一边摸鱼了。
没想到坏就坏在这几捆草料上,人家马厩里的马每日吃多少都是有定数的,第二日姬雍有事要用马车,沈鹿溪老大不情愿地被人叫起来,帮着姬雍整理车驾。
她这事儿办的倒是颇为殷勤,以图给姬雍留下个好印象,好尽早把她调到正常岗位去,没想到姬雍全程和身边徐冲谈事,压根没往她这边瞧一眼,闹的她怪没趣的。
姬雍这边刚坐上马车,就见拉车的几匹宝马晃了晃尾巴,接着抬了抬臀部,就发出几声颇为不雅的“扑——”,几匹马儿很不雅观地挡住排出几道浊气。
姬雍所坐的位置就在拉车宝马的正后方,那股让人生不如死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让他躲无可躲。姬雍虽然没什么洁癖,但因着出身尊贵,略有些尘灰的东西都是不碰的,今儿倒好,直接被几道马屁洗礼了,这可是他十九年人生中绝没有过的新潮体验啊!
他表情显而易见地空白了一瞬,本来正在和徐冲说话,一时间连想说什么都忘了,那味道袭来的一瞬间,他觉得身在地狱也不过如此,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灰暗了几分。
众人眼瞧着这位太子的脸由空白变为了铁青,他长腿一伸就跳下了马车,掩住鼻子,用优雅的嗓音毫不优雅地低骂了声。
徐冲方才就坐在姬雍旁边,表情也跟中毒了似的,对着马房听用的几个人沉声道:“你们怎么驯马的?怎么会出如此差错?!”
沈鹿溪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人已经指着她大声道:“回大人的话,本来我们喂的草料都是有数的,昨日等马儿吃完卑职才检查出来,原来是沈侍卫在马槽里多放了好些菜蔬,这才导致咱们在太子跟前失仪的!”
姬雍面无表情地看向沈鹿溪:“解释。”
沈鹿溪呆了呆,她虽然想在老板面前露脸,但可tm不是这种方式啊!
她委屈道:“殿下,我跟那马又不熟,它非要放……我也拦不住啊!您还是……”
她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姬雍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凭借社畜本能,忙换上一脸痛心疾首地表情:“都是卑职的不是,当时没人来跟卑职交代,卑职以为马儿没吃过食呢,所以一时勤快就多喂了些……”
这话听着像是认错,其实把昨天那些故意没告诉她忌讳的人也拽下水了!
姬雍瞟了瞟马厩当差的几人一眼,直看的那几人额上冒汗,他才出声截断了沈鹿溪的话,直接对着沈鹿溪公布惩罚措施:“你来驾车。”
车夫就在几匹有点跑肚蹿稀的马的正后方,也就是说,沈鹿溪这一路走下来得被腌入味了!
她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卑职……不会驾车,恐怕……”
姬雍毫无人性地再次打断:“要么把几匹马带走,你套上缰绳给我拉车,要么你老老实实地去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