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萦惊讶的出声,然后又有些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呢?你确定没有听错?”
她们家的姑娘自小家教严格,又读书认字,一举一动间守得都是规矩。更何况四姑娘的性子就如那高山雪莲一般,清冷又高傲。她怎么会舍下脸面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姑娘,是真的!”杏林肯定道,“是大奶奶身边的卢妈妈亲口与奴婢说的。听说自从太太发现四姑娘身边的丫头行为鬼祟,就让大奶奶暗中查访。终于在昨日发现了墨心从府外面夹带给四姑娘的私信。”
“你之前不是说墨韵一直往府外面跑么,怎么又成了墨心了?”季萦疑惑道。
“这便是四姑娘的高明之处了。”杏林道,“姑娘您绝对想不到四姑娘为了……费尽的心思。四姑娘怕被人发现端倪,表面上让墨韵出府吸引旁人的注意力,暗地里实则是墨心为她与外面的人互通信息。”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想不到她这个四姐为了个男人连兵法都用上了。果然没辜负了她的才学。
“与四姐相交人到底是谁?”季萦此时是满满的好奇心。
“听说从四姑娘屋里搜出的信上的落款是冯家公子!”杏林轻声道。
“冯家?”季萦皱眉问道,“哪个冯家?”
“就是与咱们四爷六爷是同窗,拜在张大儒门下的那位冯公子!”
季萦恍然,面上就有些一言难尽。“你是说国子监祭酒冯大人家的长公子?”
她想了一瞬,还是有些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的,而且还对彼此生了这样的心思。
杏林对此也是不清楚,“奴婢回来时,太太才刚审问完了四姑娘。”
如此,季萦便与她道:“这件事你盯紧些,一有消息就来回我。还有,此事关乎家里姑娘们的清誉,一丝口风也不能往外露。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是,奴婢记住了。”
…………………
次日,就有肃王府上的马车来接季萦姐妹去赴宴。
她们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王府垂花门前,就有王府的嬷嬷等着接她们。
“奴婢是伺候在王妃院里的,夫家姓韩。”
“韩嬷嬷!”季萦几人客气道。
“请姑娘们上轿吧!”韩嬷嬷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停着的青蓬小轿。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去王府内院还得乘轿。
坐在轿子里晃晃悠悠的,大约过了半刻钟,抬轿的婆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季萦听到外面的韩嬷嬷扬声道了句“请姑娘们下轿”,她们几人这才出来。
“姑娘们随奴婢这边来!”韩嬷嬷边领着她们几人往前走,边解释道:“我们家县主今儿在易云馆里招待客人,就在前面不远处。”
来不及四处打量,季萦等人跟着韩嬷嬷一道上了抄手游廊,往前行了数步,穿过一道满是花障的月亮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丝竹声。
“咱们快到了!”
韩嬷嬷话音刚落,前面就过来了个穿着绿色绫衫的丫头,瞧见季萦等人顿时眼神一亮。
“宋家姑娘们可来了,才刚我家县主还问起呢!”这丫头声音清亮,面上笑容很是和气,“姑娘们快随奴婢进去吧,其她人都已经到了,就等姑娘们了。”
一行人随着她进了易云馆,趁着丫头打花帘的空挡,季萦笑着问道:“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那丫头忙道:“不敢当姑娘一声姐姐,奴婢银心,是伺候在县主身边的。”
“多谢银心姑娘为我们带路。”季萦笑着说完,便跟在大姑娘身后进了门。
今日真宁县主是宴客的主家,因此待季萦几人比往日热切了不少。
姑娘们的小宴,无非就是观花沐阳,吟诗做赋。
季萦几个姐妹都是自小开蒙读书的,在诗词这一方面自是不惧旁人的。
所以即便刚开始大家见面说话颇有顾忌,尤其除了久居京中的大姑娘二姑娘和五姑娘,剩余的季萦几人算是这些贵女圈里的生面孔。但宴到中旬,大家猜灯谜作诗赋轮过几圈后,再相处起来生熟感就少了许多。
虽没有交到什么知心姐妹,但点头之交总算有了几个。季萦在京中贵女圈的交际也算有了进展。
顽过一会儿,快至午时了,真宁县主就招待大家去花厅用饭。
季萦就趁机提出要去拜见太妃。真宁县主自是走不开的,她想了想道:“六姑娘第一回 来,想必不认得路,便让沐姐姐替我陪你去一趟吧!”
“好啊,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过太妃了。”沐姑娘一口答应下来。
如此,季萦只能歇下找个丫环带路的打算,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
与大姑娘打了招呼,说好等她拜见过太妃后回来与她们一道回家,季萦就与沐姑娘出了易云馆,朝着太妃院子的方向走去。
太妃住的松鹤堂在王府中轴线的最北边。
路上季萦客气道:“多谢沐姑娘愿意陪我出来。”
沐姑娘笑道:“六姑娘可别与我客气,说起来该道谢的人是我呢。我最是不耐烦作那些诗啊词的,正愁找不到机会躲出来呢。”
“沐姑娘说笑了。”季萦抿唇道。
事实上,沐姑娘是个很不错的向导。大概她的确经常来肃王府,一路上为季萦介绍府内的景色建筑,如数家珍。
两人路过一处篱舍时,季萦不由好奇的多瞧了两眼。
沐姑娘见了就道:“很奇怪吧,我第一回 见到时也是稀奇了好久呢。”
季萦点头,在一路的富丽堂皇中突然出现一座茅草屋确实会让人觉得奇怪。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沐姑娘拉了季萦就往篱障处走。
季萦忙推拒道,“还是算了吧,主人家不在,我们贸然过去怕是有些失礼。”
沐姑娘听了并未停下脚步,反而有些神秘的道:“没关系,六姑娘若是知道了这篱舍的主人肯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说着就推开了篱障编就的小门,引了季萦进去,笑道:“外面虽瞧着简陋,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却不过沐姑娘的热情,又怕失礼数,季萦只好让身后的陈妈妈和香芸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候着,她跟着沐姑娘进了篱舍。
进去里面她打量四周,只见各处摆设简素里透着雅致。一应摆件虽都是木制,但各个精巧别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六姑娘喝杯茶吧!”沐姑娘倒了杯桌上的茶水放在季萦面前,然后见她面上的好奇之色,就笑着解释道:“这里以前是一处兽园,后来笃之哥哥在这里建了座篱舍。小时候,我和真宁还有笃之哥哥经常来这里玩。”
她说着就叹息道:“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这里我也许久没来过了。”
季萦听了这话,将捧在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沐姑娘也不在意她的沉默,只径自说起了小时候在这里发生过的趣事。
季萦还记着要去拜见太妃的事,便打断她的回忆,道:“沐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去见太妃吧!”
“瞧我,一说起从前就什么都忘了。多亏六姑娘你提醒,咱们这就走吧!”沐姑娘说着就站起身往门口去。
季萦跟在她身后出门,才抬脚就隐隐听到几声狗吠声,由远及近。她心里顿时一惊:“什么声音?”
“哎呀,是绣虎的叫声。”
不同于季萦的紧张,沐姑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她加快步伐,几步走到院里,嘴里还呼唤着绣虎的名字。
季萦才一出门,只觉眼前一花,院门口就冲进来一只黑色的大狗,蓬松的的毛皮,大约有半人多高。她瞬间头皮一麻,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从小到大她最怕狗。即使是只有巴掌大的小型宠物犬,她也不敢靠近,更何况这样的庞然大物。
沐姑娘迎面走到那狗跟前,弯下腰用力摸了摸它的头和后背,然后转身准备给季萦介绍时,不想却瞧见了她难看的脸色。
她忙道:“六姑娘你别怕,绣虎是猎犬,聪明而且通人性,不会咬人的。”
说完见季萦的神色越发紧张,她不由拉了季萦的手道:“真的,不信你摸摸,真的不咬人的………”
“你放开我!”眼看被拉着的那只手就要碰到绣虎的头顶了,季萦本能的用力一甩。
沐姑娘不防,不由被甩了个趔趄。绣虎蹲在地上立马冲季萦大叫起来。
季萦瞬间被吓的浑身冒冷汗,再也顾不得什么立马往院门口的方向跑去。
狗喜欢追赶猎物。见前面有人跑,绣虎立马跳起来从后面追了上去。
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跑的过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
“啊………!”
季萦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瞬时被后面的情形吓得魂不附体。
她不由第一万次悔恨刚才为何将陈妈妈和香芸留在了外面,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的跟着沐姑娘只身去了陌生的地方呢。
眼看身后的大狗下一瞬就要扑上来了,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提前感觉到了被抓挠撕咬的疼痛。她甚至想到要不管不顾的使用系统,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正在心念之间,她就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中,同时腰间一只强有力的手揽着她生生的凭空转了一圈。
有人将她护在了身后!
第63章 后续 齐灏下朝回府,听冯安禀说真宁县……
齐灏下朝回府, 听冯安禀说真宁县主在易云馆设宴宴请各家姑娘。
“六姑娘可来了?”
冯安闻言忙恭敬道:“是,王妃一早就派了车去接了。”
齐灏想起上一次见自己的小未婚妻还是在宋府,也不知她近来长高了不曾。
想到这儿, 他歇了之前准备去书房的打算, 转身往松鹤堂的方向去。
冯安小心的打量了他一眼,忙小步跟在他身后, 体贴道:“宋六姑娘第一回 来咱们王府,想必会去拜见太妃。世子爷, 您不是为宋六姑娘寻了些东西么,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送给她。”
齐灏想了想, 点头道:“也好, 你这会儿就去书房将东西取来,然后送到松鹤堂来。”
这会儿只冯安一人跟着齐灏, 因此他面上就有些为难。
齐灏道:“不碍事,你去吧!”
冯安这才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齐灏继续往松鹤堂去,路上有婆子丫头对他恭敬的行礼。在行至距离篱舍不远处时, 突然听到有隐隐的狗吠声传来。
内院怎么会有狗叫声?他凝神细听,认出这是绣虎的声音。
想起真宁招待各家姑娘的易云馆就在附近不远处, 怕惊到女眷, 他不由加紧脚步寻着狗吠的方向去。
随着狗吠声越来越清晰, 齐灏就看到前面有两个仆妇丫环打扮的人慌里慌张的从旁边的凉亭里出来往前面的篱舍跑去。看她们的背影, 很有些熟悉感。
这是出事了?
他此时的面色冷凝, 来不及多想忙提步往篱舍奔去。他速度极快, 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两人。
几步到了跟前, 只见前面一个红衣小姑娘酿酿跄跄的向他奔来,她身后一只黑犬紧追不舍。
是宋家的六姑娘!
这一刻他的心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下意识的将前面的小姑娘揽在怀中, 放在身后好生护着。与此同时将快要扑到跟前的黑犬掀翻到不远处的地上。
“放肆!”齐灏厉声喝道。
黑犬见到主人出现,又见他发怒,好似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般紧紧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齐灏这才转头去瞧脸色苍白的季萦,低声安抚她:“别怕,已经没事了。”
季萦乍然绝处逢生,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只觉双腿一软,就要扑在地上。
齐灏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如此忙伸手扶住,神色焦急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伤到了?”
季萦受惊过度,此时只觉全身好似脱力一般有些瘫软。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齐灏无法,只得抱了她起来,准备先去松鹤堂再说。
此时陈妈妈与香芸还有沐姑娘也赶到了。
见到被齐灏抱在怀里的季萦,陈妈妈被吓得心脏骤停,“姑娘!世子爷,我们姑娘这是怎么了?”
齐灏此时也不大清楚季萦的状况,因此面色沉峻道:“我先带六姑娘去太妃院里,然后让下人去请太医来。”
他说罢就略过一旁神色纠结正要张口解释的沐姑娘,抱着怀里的人朝松鹤堂去。
“笃之哥哥………”沐姑娘面上顿时露出一抹委屈,又见他头也不回,只好跺了跺脚跟上去。
太妃本听了下人通禀说一会子宋家六姑娘来给她问安,这会儿正等着季萦来了一块用饭呢。
却不想季萦是被齐灏抱着来的。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太妃见到这情形面色骤变,焦急道:“萦姐儿怎么了?”
齐灏将季萦放在榻上,简单解释了几句季萦受了惊的事,又顾虑太妃年纪大了着急不得,就道:“我已经吩咐人去请太医了,祖母安心!”
太妃一边查看季萦的情况,一边忧声道:“我怎么安心得下,萦姐儿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碰到这样的事………”她说着又让身后的丫头赶紧再去催催太医。
季萦这会儿勉强缓过了神来,见了太妃面上的焦灼,轻声道:“太妃祖母,您别担心,我没事儿!”
太妃只当她在安慰自己,便柔声道:“好孩子,别怕,哪里不舒服给祖母说。”
季萦正想张口再解释,一旁的沐姑娘就插言道:“太妃祖母,让六姑娘受惊是我的疏忽,可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