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故筝
时间:2021-06-12 09:43:49

  太医无法,只能又喘着气跟上去。
  这主仆一行人都是形容仓促,还没踏入厅中呢,祁瀚便听得一声:“对,将这个切碎了放进去熬煮,最香了。”
  那是钟念月的声音。
  “表妹!”祁瀚一步跨进去,声调不可抑制地往上拔了拔。
  一时间,厅内众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钱昌低声提醒道:“公子何故散发?”
  祁瀚站住了,只见钟念月还是昨日那身衣裳,依旧裹着披风,围坐在炉子前,眉眼被火光映得十分瑰丽。
  她面颊红润,眉眼如水。
  又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
  祁瀚:“……”
  他喉头哽了哽,迈出两步,却又是晃了晃。
  “病了?”晋朔帝这才分了些目光给他。
  祁瀚点点头,寻了把椅子坐下了,生怕自己一会儿在钟念月面前摔了,面子里子都没了。
  太医见状,心道可算能给这位主儿诊治了,于是忙走了上前。
  他们这一拨随行的人,并无什么王公贵族。
  那些娇贵的主儿,都跟着大皇子呢。
  众人多是在行伍里摸爬滚打出来,身体自然硬朗。
  这样一瞧下来,竟然只有祁瀚病了。
  太医写了方子,用随身带的药材熬了药。
  祁瀚捧着碗一饮而尽,面上多少有些臊。
  他竟然连表妹也比不过!
  等用了膳,众人要入城了。
  太医道:“殿下怕是留在此地歇息一日更好……”
  祁瀚咬咬牙,摇头道:“不了,我一并入城吧。也并非发起了高热,走一走,兴许出出汗就好了。”
  他说着,还又添了一句:“表妹屋中缺了炭盆,总该要进城采购一些银丝炭来取暖才是。”
  晋朔帝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清水县中没有银丝炭卖。”
  祁瀚面上更加臊红。
  他想问为何,但又怕旁人惊讶他竟然连这也不知道。
  庄子里的人点头应道:“是呢,原先不是这样的。庄子上的主人,有些银钱,每年也要买些银丝炭来烧的。可是去年闹了雪灾,有些富户便搬到别处去了。这慢慢地,也就没什么铺子卖了……这东西贵得厉害,莫说寻常人家,就是那富户,也不见得能天天在每个屋子里都烧满了。”
  祁瀚的唇动了动,闭嘴了。
  他太子府上用的都是好东西,自然不知晓连个炭也有用不起的。
  晋朔帝低低应了声:“嗯。”
  他虽然觉得太子蠢了些,胆子小了些,但也没有因着这种种缺点,真要太子这么着熬死。
  晋朔帝还是下令,将祁瀚留了下来。
  祁瀚好一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能顺从地应了。
  钟念月便与庄子里的人留着一块儿烤红薯。
  见晋朔帝往外走,她还抬起头来道:“等我同徐叔学好了,便烤几个留给你们回来吃。”
  孟公公忍不住笑了。
  这钟姑娘真是个妙人儿啊。
  说是娇气吧,倒是也不喊苦也不抹泪儿,就是见哪处舒服便往哪处钻。这留庄子里吧,也不嫌弃那庄子里的人粗鄙,还要跟人家学着烤地瓜。
  这地瓜是什么新鲜东西么?
  不是。
  偏这钟姑娘又还记着要给他们留几个。
  这都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什么珍奇异宝,陛下的宝库都搁不下呢。
  反倒是这么些小东西,还偏要给他们留着,那心意就别有滋味儿起来了。
  此时晋朔帝步履一滞,应了声:“好。”
  随后方才又往外走去。
  钟念月上次烤红薯,还是小时候。
  她爷爷家挨着一大片林子,在偏远的乡镇。
  那会儿她才六七岁吧,跟着父母一块儿回老家。奶奶就将她抱在膝盖上,揉在怀里。
  爷爷给她烤地瓜,奶奶给她烤玉米。
  钟念月摸着摸着红薯,便有些想家了。
  她轻叹了口气。
  她怕死,可又真想试着死一回,能不能回她本来的家。
  那叫徐叔的庄稼人很快便从火堆里捡了个出来,笑着道:“这个好了。”
  钟念月剥了壳。
  表皮一层烤得酥香,里面又软又甜,一点也不噎。
  钟念月倒也就短暂地忘了要死这回事了。
  这厢太医还劝着祁瀚去睡下呢。
  祁瀚还想同钟念月交代几句,只是他往那厢看了几眼,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表妹眼里这会儿只有那烤地瓜……
  他堂堂太子,竟是连地瓜也不如!
  祁瀚头更疼得厉害了。
  他按了按额角,只能憋着气走远了,总觉着他今日这一腔着急关怀的心思,像是都喂了狗了。
  等躺到了床上。
  祁瀚才忍不住又想。
  ……那地瓜……总要分他一个的罢?
  这头钟念月总共烤了三个地瓜。
  糊了两个。
  可见不是个当厨子的料!
  钟念月便用厚厚的棉布将双手一裹,在外头玩儿堆雪人去了。
  这清水县里粮食珍贵,也没有胡萝卜一类的给人家作鼻子。钟念月就自个儿撅了树枝,在上头一顿勾勾画画。
  书容好奇出声问:“这画的什么?”
  钟念月想了想,怪丑的,便随口一答:“表哥吧。”
  钟念月很快就玩得冷了,她也不逞强,脱了棉布,回头就去抱晋朔帝留下来的手炉。
  这刚抱上没一会儿,便有人回来了,说是老爷的命令,要带他们一并入城去。
  钟念月是无所谓的。
  反正暖和,有得吃,又不受累,在哪里都成。
  钟念月叫书容把地瓜捡起来装好了,便自个儿先去马车里坐着了。
  祁瀚迟些出来。
  见着了院子里堆的雪人。
  祁瀚不识得这东西,忍不住问:“这是做了个什么?”
  一旁的侍卫迟疑半晌,道:“表姑娘似是说,做了个公子您。”
  祁瀚震撼地望着那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玩意儿。
  半晌,他扶着胸口,到底是把刚才钟念月只顾着瞧地瓜而不瞧他的郁气,给咽下去了。
  表妹心底……还是记挂着我的。
  祁瀚心想。
  等上了马车,祁瀚都还望着那雪人。
  竟是有一分念念不忘。
  ……
  晋朔帝他们在城中另寻了处宅子。
  马车前往宅子这一路上,只见无数屋宅都被厚厚的雪压住了。
  钟念月看得都不禁皱眉。
  她学历史的时候知道,这古时候,死于天灾的人数,实在远超于人的想象。
  马车很快便在门口顿住了。
  书容扶着钟念月下了车,祁瀚紧跟在后面。
  孟公公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笑盈盈地迎上来,开口却是先问:“姑娘,可记得把地瓜也带来了?”
 
 
第14章 变故(上)(却偏偏少了陛下...)
  书容手里拎了个布兜,闻声往身后藏了藏,面色有几分慌乱尴尬。
  孟公公一下便将目光投向了她。
  书容平日里自诩稳重,可真见了这宫里头的人,却又怕起来了。她忙转头去看了自家姑娘。
  只听得钟念月出声道:“带是带了,可是却糊了。”
  说罢,钟念月从书容手里接过那布兜。
  布兜沉得很,一下便将钟念月掌心勒出了青白的痕迹,孟公公忙一手接了过去。
  那厢祁瀚下了马车,也禁不住上前一步,问:“烤了几个?”
  孟公公打开布兜一瞧:“三个。……个头倒是不小的。”孟公公脸一皱:“怎么就糊了呢?没再烤别的了?”
  钟念月摇摇头:“哪里好再浪费粮食呢?”
  孟公公点了下头,却也没将布兜还回去,就这样拎在手中,领着他们一行人缓缓往里行去。
  这处宅院也有些老旧,但比起庄子上要暖和些许。
  等走更近些,便见里面点起了炭盆。
  “特地为姑娘安置了一间屋子出来。”孟公公一边走,一边笑道:“今个儿保管姑娘睡得舒舒服服的。”
  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钟家姑娘在陛下这里得了三分包容,底下人自然也就要小心些伺候了。
  钟念月礼貌谢过了:“多谢公公。”
  祁瀚听着听着,却觉得听出了点儿东西。
  孟公公怎么还要另外为钟念月准备屋子?
  钟念月同他说了,屋子睡着冷,不大舒服?而孟公公还真听进去了?
  这倒是稀奇了。
  祁瀚心道。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了花厅外。
  花厅里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叟,正在与晋朔帝说话,旁边陪坐着钱昌。钱昌神色肃穆,不见一丝笑意。
  气氛似是有几分凝重。
  里头的人听见脚步声,立即转头看了过来。
  孟公公对那老叟笑道:“这便是咱们家的公子,和表姑娘了。”
  老叟连连点头,眯着眼打量他们两下,便转过了头。
  他心里暗暗嘀咕,心说这一大家子人,瞧着是那副模样,但又总透着点别扭。
  就好比这老爷,长得太过俊美了些。底下小辈,也是姿容出众。哦,自然,家族血脉传下来,一个好看,自然都个个好看了。可这……这样好看的人,怎么不去干点旁的事呢?
  老叟是清水县上德高望重的人,这在当地被称作“乡老”,领当地教化之责。时不时还要参与当地事务的决策。
  但因着这任清水县县令一人独大,不喜他人指手画脚,这当地乡老才渐渐失了地位。
  钟念月学过的历史知识,这会儿还正充沛地装在她脑子里呢。
  她瞧了瞧老叟,便隐约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的。
  她不像看过的那些穿越书里的女主角那样,挽起袖子想着大干一场。
  实际上,她对这样的事也插不上手,不给人家添乱便是极好的了。
  钟念月走了过去坐下。
  从宫人手里接过了一杯茶水。
  孟公公将布兜放下,老叟笑道:“这里头是烤地瓜?闻着真香咧。”
  钟念月应了声“是”,她道:“但是却叫我烤糊了。”
  老叟见她年纪小,模样又生得好,顿时神情也不像方才那样绷着了。
  老叟道:“剥了外头的,里头就能吃了。黑了也不怕,里头的更焦香咧。”
  孟公公闻声,连忙捧着地瓜扭身就要去剥。
  老叟从里头摸出来,摆在炉子边上:“再回一回温。”
  他们在一旁接着说事,并不避讳钟念月。
  祁瀚心神一凌,也认真听了起来。
  唯独钟念月只盯着那地瓜。
  钱昌忧心忡忡说道:“大雪已经压垮民屋数百间,若非地窖里存了些食物,如今出去连个菜根草皮都没得啃。”
  老叟连连应声。
  眼见着室内气氛越发凝滞僵硬。
  钟念月抓了个地瓜起来:“咝……”却是挨着炉子那边更烫一些,她一时不察,还真被烫了下。
  晋朔帝目光微微闪动,并没有转过头来看钟念月,只伸出手,将那个地瓜拿走了。
  孟公公和祁瀚伸到一半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钱昌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说。
  那老叟倒是暗暗心道,这小姑娘便该是这家里最受宠爱的那个了。这样再一瞧,这便确确实实像是一家人了。
  晋朔帝从孟公公手中抽过了一张帕子,垫住地瓜,便动了动手指,竟是自己剥了起来。
  “闻着的确香。”晋朔帝道。
  老叟一笑,更见亲近,道:“正是正是。”
  祁瀚也有些想剥一个来吃。
  他在京城的街头也见过这玩意儿,却是一回也没尝过的。
  只因惠妃说,这是些下九流方才吃的破烂玩意儿,何苦堕了自己的身份。可如今父皇都吃得,他为何吃不得?
  那还是表妹亲手烤的……
  祁瀚缓缓伸出手,只会还没等挨近那炉子边,孟公公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还病着呢,还是用些清粥好,莫要积了食。”
  祁瀚只得按住了手。
  但心底却是有些不甘的。
  他暗暗扫了一眼孟公公,掩去了眼底冷厉阴沉的光。
  孟公公才不管他如何想。
  哪怕是这里随意一抔土呢?只要到了陛下跟前,那便没有旁人随随便便来取用的道理。
  钟念月待了会儿,觉得有些困倦了。
  便叫书容陪着自己去歇息了。
  她倒是不知晓,那三个地瓜,说是烤给他们的,最后却是只有晋朔帝吃着了,旁人都不敢动。
  “很甜。”花厅里,晋朔帝低声道。
  随即孟公公便将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如孟公公所说,那新安置下来的屋子,的确暖和得紧,里头还点了不知什么香,驱散了屋子本身的腐朽气。
  钟念月在这里,一住便是连着三日。
  他们每日里早出晚归,孟公公脸上无论何时都挂着笑意,钱昌脸上的紧绷之色渐渐退去了,晋朔帝么,依旧是喜怒莫测的模样,没有半点变化。
  而祁瀚,却是神色渐渐凝重了。
  祁瀚沉着脸,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钟念月的屋外。
  他抬眸一瞧,便见钟念月还蹲在院子里堆雪人呢。
  她又堆了三个新的起来。
  祁瀚无心去看那雪人,他低声道:“父皇要我为救灾作一篇行之有效的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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