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琪失踪了, 跟王玉琪一个宿舍的谭君如报告,王玉琪昨晚整晚没回宿舍。
慧文中学管理严格,学生放学后, 大门关上,住宿的学生平常出入学校的都有记录,晚上八点之后,没有特殊原因,不允许学生出校门。
舍监三次到宿舍检查, 点名, 王玉琪在舍监查寝时还在, 不知何时出去,整晚没有回来。
学校查了昨晚出入大门的登记, 没有王玉琪出门记录。
王玉琪没有离开学校。
学校又往王玉琪家里挂电话,王玉琪的父母说女儿没有回家。
课程停了,大家分头在学校里找人。
学生失踪, 学校方有责任。
有人说;“女宿舍楼各个房间都找一找, 也许王玉琪病了, 晕倒在什么地方。”
班级的同学们到女生宿舍楼找人, 女生宿舍楼是二层, 二层住各级部的女生,一层有读书室,有浴室, 储物间,卫生间, 舍监住处,女佣的房间,堆着杂物间。
宋凤宁和康纯如随着同学们从一楼开始, 每一个房间学校女佣拿钥匙打开门看,没有王玉琪。
二楼女生宿舍,各个宿舍仔细检查,就连床底下都看了,没发现什么线索。
一个女生失踪了,全校师生都轰动了。
一个高级部的女同学说八点多钟看见王玉琪走出女生宿舍楼。
慧文中学校园很大,班级的同学分成两波寻人。
宋凤宁随着男班长一伙,堆放废旧桌椅的库房,装体育器材的库房找遍了。
又去教学楼实验室,几间实验室是平常同学们做化学实验的地方。
学校教工打开实验室的门锁,大家挨个实验室看。
实验室里瓶瓶罐罐,仪器,宋凤宁感到冰冷,马福良突然说:“你们知道吗?孙敏芝今天中午要枪决了。”
宋凤宁打了个寒颤,一个胆子小的女生说;“孙敏芝现在枪决了,冤魂不散,临死拖一个人走。”
几个女生吓得缩成一团,宋宜秋看大家都在找人,她不认识王玉琪,王玉琪失踪她不关心,做做样子,因此也随着来了。
她站在实验室门口,准备一旦有意外,她离门近,跑方便。
马福良说;“这不是还没到正午十二点。”
一个女生说;“提前找一个替死鬼,王玉琪昨晚被带走了。”
越说越离谱,陆松年忍不住说;“你是看鬼狐传看多了。”
“我们大家抓紧找,早点找到王玉琪,她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越晚越凶多吉少。”
宋凤宁说。
她其实心里害怕,头脑混乱。
孙敏芝今天中午枪决,王玉琪同时出事,两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
“宋凤宁说得对,我们抓紧时间。”王越华说。
几间实验室也没发现什么。
从教研实验室大楼出来,看见谭君如带着另一伙同学要去图书馆,两伙人合在一处。
宋凤宁问谭君如,“王玉琪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吗?”
谭君如想了想,“她家里让她辍学,她好像很烦恼。”
“王玉琪经常晚上出去吗?”
谭君如摇摇头,“没有,她晚自习有时去教室,跟李曼一同去,昨天晚上我们小剧社成员商量事,我回来没看见她,问宿舍的同学说她有事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回来,我等了她一整晚没回来,担心她,跟舍监报告了。”
宋凤宁看同学堆里没有李曼。
谭君如很焦急,“王玉琪胆子小,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同学们在图书馆大楼里寻找,一排排书架,可能藏人的地方仔细搜了,地下室有许多藏书,有的旧书已经发霉,同学们忍着发霉的呛鼻的味,不放过任何地方,地毯式搜索。
学校几座大楼都翻遍了,没有王玉琪的踪影。
最后班长提议,“女生宿舍搜了,搜男生宿舍。”
人命关天,也不顾男女有别,女同学们也都跟着去男生宿舍搜查。
男生宿舍卫生脏乱差,舍监经常带人检查,男生宿舍没几天就固态萌发。
男班长是个心细的人,带着几个男同学,连床铺底下都趴着看看。
宋凤宁和康纯如还有几个女生去水房,盥洗间,学生都在上课,宿舍没人。
宋凤宁站在卫生间门口喊了声,“有人吗?”
男卫生间里无人应答,她和几个女生进去,挨个隔间看。
卫生间隔间容易藏人。
大家最后聚在走廊,都没收获。
宋凤宁看一眼走廊的座钟,九点五十五。
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宋凤宁突然感到无边的恐惧像汹涌的海浪打过来。
王玉琪没有出校园,又找不到人,如果活着,到处都找遍了,什么情况下,她不现身,只有一种可能,宋凤宁不愿意朝坏处想。
同学们走出图书馆,垂头丧气,谭君如说:“大家别泄气,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马福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宿舍真邪门,杜珍妮被毒死,孙敏芝凶手要被枪决,现在王玉琪又失踪了。”
这两桩命案很可能有联系,宋凤宁心想。
班长带着一群同学又去操场后的一排平房搜寻。
宋凤宁站在操场中央,想起暑假来图书馆,经过的小路恐怖的声音。
她朝那条小路看过去,同学们现在的目标都是在房间里找。
校园西北围墙附近的一片树林,夏季树木枝繁叶茂。
蚊虫叮咬,学生夏天都不去树林里。
春秋时节,树林里有早起来树林里背英文的学生。
宋凤宁对这片树林产生阴影,正好搜查平房的男生们回来,宋凤宁指着树林说;“楼里都找过了,我们去树林里看一看。”
树林里能藏人。
人多势众,壮胆,同学们朝小树林走去。
小树林里白天光线明亮。
大家分头找寻。
宋凤宁站在树林里,有强烈的不祥之感。
突然,传来一女声的尖叫声。
宋凤宁激灵一下,所有人都朝喊声的地方跑过去,同学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看见树林里一个浅洼的地方躺着一个人,正是王玉琪,样子恐怖,显然已经死了。
女生们吓得不敢看,哆哆嗦嗦。
王越华拦住人,“大家别靠近,保护现场,赶紧通知学校,报警。”
宋凤宁离着最近,是先跑过来的,因此看得真切。
王玉琪颈部有一道明显的深紫痕,瞳孔放大,.嘴唇发紫,头发散乱,发鬓别着一枚发卡,发卡可能由于挣扎快扯掉了,连着一缕头发。
同学们退出树林,班长和几个男生守着现场,派人通知老师学校。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接到报案,罗平带着警察赶到现场。
先封锁了现场。
学校接连出现两桩命案,学校校长等校董们都来了。
宋凤宁和同学站在现场外,几个女生看见王玉琪的死状,吓得够呛。
检查现场后,王玉琪的尸首被警察抬回警局,法医验尸。
校方通知王玉琪的父母。
警察抬着王玉琪的尸首经过时,宋凤宁看尸首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盖住头脸,一缕头发落在白布外,发卡牢牢地夹着一缕头发,没有掉下来。
红色赛璐璐发卡,衬着乌黑的头发,雪白的单子,宋凤宁心头一颤。
胆小怕事的女生,她能得罪什么人,凶手这样残忍地杀害了她。
校园里发生了又一起命案,学校停课。
宋凤宁去教导处借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宋家的汽车来学校接她。
宋凤宁提着书包朝学校外走,宋宜秋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怕被落下,她要立刻离开这恐怖的校园。
到家时,大太太关碧华和二太太曹玉珍在客厅里,三太太迟雪兰也在客厅里坐着。
看见她们进门,二太太问;“今天下学这么早?”
“学校出了点事,放假三天。”
“学校出什么大事,学生不上课了?”迟雪兰问。
宋宜秋白着脸,“一个女同学被勒死了。”
“上次不是有一个同学被毒死了吗?又有同学被勒死了。”大太太问。
宋凤宁心情不佳,宋宜秋答道;“原来跟小妹一个宿舍,叫王玉琪的女同学在学校小树林里被勒死了。”
二太太问;“上次死的是宁宁一个宿舍的?”
“小妹宿舍六个人,现在死了俩个,一个枪毙。”
宋宜秋心里恨不得下一个死的是宋凤宁。
“这学不能上了,宁宁咱不念了。”
二太太曹玉珍不无担心地说。
“姨娘,死的王玉琪是住校生,我天天放学回家就是了,光天化日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宋凤宁一上午高度紧张,上楼梯脚步沉重。
当天夜里,她失眠了,眼前晃动王玉琪躺在土坑里,黑发垂下一缕,夹着一枚红色发卡。
第40章 凶案疑点
半夜下起了雨, 宋凤宁睡得不踏实,梦里出现红色发卡,像鲜血一样。
吃早饭时, 宋知芳问;“宁宁,你们学校又发生命案了?”
“嗯”
宋凤宁无精打采。
“你们宿舍叫王玉琪的女生我见过,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小家碧玉,上个学命就丢了, 宁宁, 我看你还是转个学校吧。”
宋凤宁低头喝粥, 不知道想什么,恍若未闻。
“小妹, 我跟你说话呢?”
宋凤宁茫然抬起头,“姐你说什么?”
她寻思王玉琪的死,好像哪里不对劲, 没听见她姐问话。
“我说你转个学校, 怎么失魂落魄的。”
宋凤宁恹恹地, “学校那么多学生, 不能每个人都转学, 新学校肯定没有慧文中学好。”
这时,宋宜秋下楼吃饭,宋宜秋在家中穿戴整齐, 迟雪兰要求女儿很严格,行为举止规范, 附和大家闺秀的教养做派。
宋宜秋梳这一条长辫子,头发梳得光滑,一侧别着一枚赛璐璐发卡, 发卡精致,镶嵌水钻,不是普通的街面摊上的便宜货。
宋凤宁突然灵光一闪,想通所有关节,她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王玉琪戴的发卡,红色赛璐璐材质的,不是现今流行的,是过时的街头小摊卖给小女孩戴的,王玉琪戴的发卡跟年纪有些违和,王玉琪小家子气,家境没困难到买这种廉价发卡戴。
且王玉琪的年纪不是十岁的小女孩,也没有那么幼稚,只有一种解释,发卡不是她的,为何戴在她头上,这也是案件的疑点。
宋凤宁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离开餐桌。
张嫂在背后说;“三小姐,你鸡蛋还没吃。”
宋凤宁拿起剥皮的鸡蛋,边走咬了一口,上楼去了。
“不是说不上学,忙什么呀?”二太太曹玉珍说。
宋凤宁上楼换衣裳,一会下来。
二太太看她要出门的打扮,问;“宁宁,你要去哪里?”
“我去书铺买书。”
“家里的汽车出去了。”宋知芳说。
“我坐黄包车。”
宋家的汽车没在家,宋凤宁截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去警察局。
华界警局里偶尔有一桩大案,平常都是琐碎的小案子。
叶鸣正忙调节两名打架的男人,看见宋凤宁,憨厚地笑着,“宋小姐来了,我们头在里面。”
宋凤宁来警察局已经轻车熟路,同叶鸣招招手,径直走去探长室。
探长室的门关着,宋凤宁敲了两下门,罗平浑厚的从门里传来,“进来!”
宋凤宁出现,罗平有点意外,“没打电话就过来了。”
“我也不是外人。”宋凤宁自来熟。
罗平笑道;“不把自己当外人就对了,你来是为了你同学王玉琪的案子。”
“嗯,罗探长,死者的遗物里是否有一支红色赛璐璐发卡。”
“是的,发卡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的死者的遗物,罗平一一检查,交给法医鉴定。
“有问题,王玉琪平常不戴发卡,戴发卡我没看过她戴红色的发卡,所以我分析这支发卡不是王玉琪的,那就是凶手的。”
宋凤宁停顿了下,看罗平的反应,罗平认真地听,眼睛炯炯有神,“说下去!”
“这支发卡很奇怪,红色赛璐璐发卡是小女孩戴的,王玉琪的年龄,不适合戴着这种小女孩的头饰,我猜这支发卡跟凶手有关。”
罗平听完,剑眉微蹙,若有所思,“可凶手是个男人。”
“确定吗?”
“确定,死者是窒息而死,脖颈上的伤痕看似绳子勒死,如果不是男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法医鉴定,结果没完全出来,但是凶手可以确定是男性。”
宋凤宁奇怪,“凶手是男性,为何拿一个红色的发卡,如果说为了引诱王玉琪出来,借口送礼物,也不能送与其年纪不符的礼物,一个旧发卡,这不是很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
“罗探长,能把发卡借我两天吗?”
“可以!”
罗平招呼叶鸣,“你去法医哪里把死者遗物拿过来,就说我要的。”
“是,头。”
一会,叶鸣把王玉琪的遗物拿回来,从透明袋子宋凤宁看见里面红色赛璐璐发夹,罗平把发夹拿出来,“你要的是这个对吗?”
宋凤宁想接过来,又有点害怕,她看到戴在王玉琪头发上,罗平看出来,拿一张纸包着交给她。
罗平不太懂女人发夹这类小东西,宋凤宁这种小女生喜欢小饰物,一眼能看出这个发卡很廉价,在申城的百货公司的柜台不出售这种做工粗糙廉价的饰品,只有小摊贩卖这种几毛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