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李鹜掷地有声,神『色』坚定无畏,连震天响大雨也没能淹没他声音。
  傅玄邈虽然安坐马车之中,不受风雨所摧,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是你们蛊『惑』了她。”他垂下眼,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
  “你少他娘自欺欺人了!”
  “是你们骗了她。”傅玄邈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直指雨中李鹜。
  “公子!”
  傅玄邈抬手挡开燕回,低头走出了车厢。
  大雨倾盆而下,转瞬便湿透了他宽衣大袖。雨水顺着他袖角不断滴落。苍白手背三点朱砂般的伤痕,在雨水洗刷下愈发触目惊心。
  “只要你死了,事情自然就会重回正轨。”他说。
  “做你爹的春秋大梦!”李鹜怒道。
  傅玄邈看李鹜眼中怒『色』,缓缓道:
  “从金带阁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有不甘人下野心。可惜,你野心被私情拖累,始终得不到伸展。瞻前顾后,左右顾及,就是你失败最大原因。”
  “……我早该杀了你。”他说,“若是当日在金带阁就杀了你,今日种种,便不会发生。”
  “错——”李鹜说,“即便你杀光天下人,沈珠曦也不会爱上你。”
  傅玄邈脸『色』陡然沉了下去,那层完美高洁贵公子假面,正在从他脸上寸寸剥落。
  “住口——”阴冷的声音从傅玄邈唇缝中挤出,“你不配提起公主名讳。”
  “……论才智,公主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论德容,公主天香国『色』,兰心蕙『性』。论才智,论德容——普天之下,无人可与公主比肩。不爱我……”他恍若游魂,轻声说,“是理所应当。”
  “大错特错。”李鹜一脸自信道,“这个能与公主比肩的人,此刻就站在你面前。”
  傅玄邈拧了拧嘴唇,发出一声轻蔑嗤笑。
  “……就凭你?”
  “老子以前是不配——”李鹜挺着胸膛,坦然地和傅玄邈对视,“所以老子想方设法变成配得她的人——而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条土狗,所以先一步咬死她身边所有敢接近她的人!”
  “你不准她打扮好看,不准她外出交友,不准她对外界心生向往——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她?”李鹜毫不留情,大声道,“你知道自己配不她,想尽一切办法遮掩她的光辉,一个大男人做事肮脏到这种地步,你算什么男人?!老子骂你是狗——狗都要委屈得汪汪起来!”
  “你——”
  傅玄邈脸『色』彻底变了,磅礴的杀意正从那张极度难看面容下浮出。
  “那就试试吧……”他一字一顿道,“等把你杀了,自然就知道谁对谁错。动手,拿下这群逆贼!”
  傅玄邈一声令下,所有傅家军一齐动了起来。李鹜沉下声,喊了句“动手”,两方军士立即冲作一团,激烈厮杀声一时盖过了雨声。
  李鹜目标只有一人,傅玄邈目标只有一人。
  一剑一刀重重地碰撞到一起,发出响亮的铛铛声,黑『色』皂靴和圆头高靿靴各退一步,溅起雨帘一层。
  傅玄邈虽身在文职,但他带兵打仗数年,再加寒来暑往从未松懈过武艺的锻炼,无论是力道是技巧,都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这第一刀,两人都没使上全力,但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武器上传来的不可小觑压。
  “问你……”李鹜压迫的目光紧紧盯着傅玄邈,“你把燕皇怎么样了?”
  “不是我把陛下怎么样了,而是你把陛下怎么样了。”傅玄邈说,“今夜之后,全天下都会知道,陛下在前往扬州路上,死于千里刺杀李鹜之手。君都没有了……你清君侧之名,用得下去吗?”
  李鹜脸『色』凝重,咬牙道:“……你连皇帝敢杀?”
  “傅氏一族对大燕忠心耿耿,是傅氏嫡支唯一在世之人,又怎会对陛下不利?”傅玄邈说,“说过了,今夜之后,全天下都会知道,陛下死在你手。”
  互相施压刀剑在半空中颤动,谁不愿让步。
  “你做这些事情时候,想没想过失败之后,家人要跟你一起陪葬?”李鹜盯着他眼睛。
  傅玄邈有一瞬晃神。
  李鹜趁此机会,猛地将刀下压,傅玄邈手中的剑在快接近面颊时候才堪堪止住。
  他回过神来,阴冷仇恨的目光落在李鹜脸上。
  “……殿下手中玉珏,从何而来?”
  李鹜咧嘴一笑:“公主宝贝多得数不清,老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等拿下你,自然就清楚了。”
  “这就不能如你愿了。”李鹜眼神扫向湍急的河流,视野尽头处,三艘柳叶般的船只正破开雨帘,飞快地顺水而下。青凤的旗帜,不畏风雨,傲立船头。
  傅玄邈霎时明白了李鹜只带了数百人就敢来和他叫阵的底气。
  唯有顺风顺水帆船只能比矫健的马蹄更快!
  傅玄邈不再同李鹜废话,率收回对峙长剑,躲过砍来的刀刃后,立即朝李鹜发出了凌厉攻击。
  李鹜一边防守,一边往河边退去。
  所有皮甲兵都在尽朝河边靠拢。
  白戎灵手无缚鸡之,早就十分有自觉地退到了大后方,以防被人逮去威胁李鹜。他一边紧张地观望局势,一边频频回头往游看去,祈祷着这三艘救命船只能够开得再快一些,更快一些。
  风雨加持,那三艘船一眨眼的功夫就靠拢了河边。
  “船!快!快!”冬靡霁躲在船舱里大声喊道,傅家军朝船只『射』来的箭矢混合从天而降雨水,形成新的雨幕,叮叮当当落在船上。
  靠近船只的青凤军冒箭雨陆续登船,时不时有人中箭落入水中,发出一声惨叫。
  李鹜和李鹍死守外围,让其他人先行登船。
  “别管其他人,今日不论如何,都要拿下刺杀陛下这两个刺客!”
  傅玄邈一声怒喝,李鹜和李鹍压倍增。不知何处探出的一把刀,划在了李鹜手,割开了他皮甲和下方的衣裳,一条鲜艳的红线立即涌了出来。
  李鹍见状大怒,咆哮一声,手中流星锤哐当一声敲开了偷袭李鹜那名小兵的头颅。白的花的溅了一地,弄脏了李鹍手中的流星锤。他看不看,冲向敌阵的同时,用力甩出手中的流星锤,一边怒吼,一边挥舞起来。
  无数惨叫响起,血肉纷飞!傅家军如镰刀下杂草,毫无手之地倒了一片。
  “你对手是我!”蹲下身护着头的燕回朝李鹍冲了去。
  李鹍被燕回缠住,傅家军这才有了反击的机会。他们冲着正在登船的青凤军『射』去箭雨,努力阻挠青凤军登船逃离。李鹜则又和傅玄邈缠斗到了一起,几十下你来我往攻防之后,李鹜突破傅玄邈防守,一刀砍中了他右肩。
  “公子!”燕回忍不住叫了一声。
  “雕儿,船!”
  燕回虽武高强,能够和大无穷的李鹍斗得不分下,但眼角余光里瞥见这一幕让他分心,随之迎来的就是窝心一脚。
  燕回在半空喷出一口鲜血,接着重重倒在泥泞里,动弹不得地看李鹍背影飞快跃了船。
  “……他走得了,你走得了吗?”
  傅玄邈面无表情,手握长剑再次朝他攻来,鲜血沿着他右肩一直往下,从他袖口滴落的雨水,落进水泊后散开层层红『色』涟漪。
  李鹜忽然一笑:“老子命贱,用来换天下第一公子命,值了。”
  他对傅玄邈刺来的剑视若无物,手中长刀径直向傅玄邈脖颈砍去。
  一个瞄准心窝,一个看准脖颈。
  赌就是敢不敢同归于尽。
  在冰冷刀刃即将触及温热脖颈最后一刻,傅玄邈脸『色』变了,他匆忙回防,后退数步想要躲开这致命一刀。就是同时,李鹜毫不犹豫转身冲向邻近一名傅家军轻骑。
  糟了!
  等傅玄邈回过神来,李鹜已经扯下了原本的骑手,自己坐在了骏马上边。
  “驾!”李鹜用力一夹马腹,这匹肥壮骏马便如离弦之箭冲出了傅玄邈手中长剑攻击范围。
  “弓兵!”傅玄邈厉声道,“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一支支在大雨中歪七扭八的箭朝李鹜『射』了过去,不知『射』中没有,李鹜身影逐渐隐入大雨。
  眼见三艘小船也借风雨之便,迅雷一般消失在河边,傅玄邈目光定在了李鹜夺马而逃方向。
  “追!”
 
282、第282章 第282章《无名》
  激烈的雨势让追踪更加困难。
  细密连绵的大雨仿佛要到天荒地老, 在黎明前黑暗的时刻笼罩住森罗万象。林间游『荡』的风到了马上,突然暴烈起来,刀子一般穿刺在每个人的衣袖中。
  傅玄邈率领数十名训练有素的亲兵沿着泥泞中残留的马蹄印一路追赶。
  泥水在一群飞扬的马蹄间『荡』起。
  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 马蹄印忽然消失了。
  傅玄邈勒紧缰绳, 抿着唇停了来。
  两名亲兵迅速马查探, 剩下的则和傅玄邈一样,留在马上。他们的视线,除了警惕地搜寻四周外,还频频停留在傅玄邈受伤的右肩。
  鲜血浸染青『色』衣裳, 又被雨水稀释,呈现出宛熟桃子刚刚开始腐烂的黑红『色』。
  淡红『色』的雨水, 顺着傅玄邈大袖里苍白的指骨滴落下来。他握着缰绳,面『色』冷硬, 对下属小心翼翼的关心闻若未闻。
  今夜, 他一定要让李鹜命丧于此。
  “大人,脚步到这里就消失了……”探查马蹄印的两名亲兵快步跑了回来。
  傅玄邈抬起眼眸,顺着中间的那条道路望了出去,雨水击打着他纤长乌黑的睫『毛』。
  “……李鹜要逃, 必然是往树林密布的小路而去, 这三条路,一条平坦开阔, 两条杂草丛生。狭窄的小路其一通向燕子山, 其一通向祟镇, 李鹜要想返回扬州,必须经过祟镇。”
  傅玄邈神『色』沉着,缓缓道:
  “若想完全毁灭足迹,只能一边让马匹前进, 一边倒坐在马身上毁灭马蹄留的足印。此,速度便不会太快,为了不被我们追上,也不可能一直如此。”
  “往前扩大搜索范围,不出一里,必会有马蹄印重新出现。”
  又有一名亲兵下马,加上前的两名亲兵,三名亲兵各负责一条道路,仔仔细细地搜罗着新范围内的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不出一里,通往祟镇那条小路上的亲兵叫了起来:
  “找到了!马蹄印重新出现了!逆贼似乎受了伤,地上有血迹的存在!”
  傅玄邈一甩缰绳:
  “追!”
  一群骏马再次飞驰在夜雨下的小路上。
  马蹄声混合暴雨,在广袤幽暗的大地上轰轰作响。
  在下个拐角的时候,傅玄邈一行追踪着带血的马蹄印冲入了山林,张牙舞爪的树枝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速度。原以为只是暂时的情况,没想到越走越偏,地上的马蹄印还在,低垂的枝桠却容不得骑在马上的人通过了。
  两名亲兵拔出长刀在前开路,不断砍断那些拦路的枝节。
  傅玄邈望着前方长势杂『乱』的枝桠,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山路被开阔出来,一个小小的空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匹马鞍上有着傅家军标志纹路的骏马紧张不安地刨着蹄子,鲜血从它后『臀』不断滴落,染红了地面的水泊。
  中计了——
  傅玄邈面『色』大变:李鹜根本没走通往祟镇的那条路!
  他故意毁灭一段足迹,诱导他以为自己是走了祟镇的路,实际却是走的燕子山那条路!
  燕子山全是悬崖峭壁,连狼都没有几只,但只要翻越过燕子山,就能和逃走的船队汇合,走水路返回扬州!
  傅玄邈立即调转马头,命所有人原路返回,新向燕子山方向赶去。
  回三岔路口,傅玄邈一行刚踏上通往燕子山方向的小路,身后就传来一声焦急呼喊:
  “大人!大人!不好了——营地走水了!”傅玄邈心中一震。他紧紧盯着前来报信的燕军斥候,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猜到了大概。
  亲兵队长见傅玄邈不说话,代为呵斥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说清楚点!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走水?”
  “是、是真的……后军的辎重部队不知怎的,突然走水,火焰乌黑,见水不灭,我们的将士尝试灭火,但是收效甚微,那火很是邪门,一旦沾染到人的身上,直到把人烧得通体焦黑,才会渐渐熄灭……”
  “怎会此……”亲兵队长面『露』疑『惑』,意识看向傅玄邈。
  傅玄邈紧抿嘴唇,脸『色』难看至极。
  黑『色』火焰——
  那是藏在燕军里的猛火油,他准备用来对付李鹜的!
  亲兵队长见到傅玄邈可怕的神『色』,将还没出口的疑『惑』默默吞入喉中。
  “回营——”傅玄邈从牙缝里挤出扭曲的声音。
  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李鹜没有去祟镇,也没有走燕子山,他竟然胆大包天,选择了通往燕军大营的大道!
  他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大营的主人?
  傅玄邈紧紧握着手中缰绳,力度之大,仿佛想将缰绳从中握断。在他身下的骏马因为夹在马腹上的双腿收得太紧,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缰绳在空中抽出响亮的破空声,傅玄邈身下的骏马在疼痛的威胁再次提升了速度。
  一路飞驰,傅玄邈一行人终于赶回了燕军大营。
  还没靠近营地大门,大雨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就让马上的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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