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李鹊没勉强,李鹜却又看不顺眼了。
  “你每天吃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还说自己吃得多?就该让随大娘来教你吃饭, 她连白饭都能吃上一桶。”
  沈珠曦不乐意道:“随姑娘每日辛苦劳作, 吃得多也是情有可原。”
  “……你为她说什么话?我的猪蹄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给她的?”
  这屁人思维发散起来,一下子飞到了晌午的猪蹄上。
  沈珠曦不想搭理他,李鹊见她没说话,笑着『插』话道:“随姑娘下午来了, 虽然没带来猪蹄,但是带了个烧鸡和我们交换。”
  “她有这么好?”李鹜满脸怀疑。
  李鹊从铺满荷叶的地上拿起一盘烧鸡放上石桌。
  “随姑娘吃了大哥的猪蹄,可能也心有不安吧。”李鹊说。
  “我不信,随大娘恨不得弄死我,她还会心有不安?”李鹜用木箸戳了戳烧鸡屁股,脸上的表情很是欠揍,“她是不是在这里面下毒了?
  沈珠曦本想闭嘴不言,奈何李鹜偏要问她:“随大娘有没有和你说,这烧鸡是从什么地上捡起来的?”
  “说了,她说这烧鸡是卖剩下的。”沈珠曦避重就轻道。
  她刚说完,李鹜就掰下了烧鸡上的大鸡腿放进她碗里。熟悉的烧鸡味一熏,沈珠曦胃里的烧鸡应和着翻涌,她紧抿嘴唇,努力压下快到喉咙口的烧鸡。
  “你什么表情?”李鹜因她古怪的神『色』挑起眉。
  沈珠曦夹起鸡腿,又放进李鹜的碗里:“我不吃,你吃。”
  李鹊笑道:“嫂子这是感动得不行呢,大哥再逗嫂子就要红眼圈了。”
  沈珠曦确实快红眼圈了,但那是憋的。
  李鹜嘴角一勾,见好不收:“哼,早该感动了!”
  她把面前的空碗也拿了起来,拒绝的意志很强烈,李鹜见此,把手里的大鸡腿拿给了眼巴巴盯着的李鹍,另一只腿,他给了李鹊。
  轮到自己,他再次扯下了长长一段鸡脖子。
  李鹜的鸡脖子啃了一半后,石板上炙烤的蔬菜也好了,李鹜一把碾碎的香料碎洒了上去,石板上立马滋滋作响,香气满溢在烤玉米棒子和南瓜片之间,石板上的每样烤菜都在月光下闪着油光。
  虽然肚子已经鼓胀,这香味还是勾得沈珠曦停不下箸子。
  虽然她夹的都是蔬菜,但鲜香的鱼油被烤进了蔬菜里,就连最普通的玉米棒子,也变得很不普通起来,每一粒金灿灿的玉米粒上都有扑鼻的香味。
  李鹜几人吃得更是不亦乐乎,六条烤鱼没一会就不见了,烤鸡也只剩半边。
  李鹜把剩下的烤鸡放上石板,底下垫一层山上采的野菌,金『色』的鸡油滴在野菌上,没一会,格外浓烈的菌香就跟着飘了起来。
  李鹜徒手拿起酒坛灌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神仙日子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沈珠曦正在和一根玉米棒子较劲,闻言马上道:“为什么?”
  李鹜看了她一眼,伸手抹去她嘴边的玉米粒。
  “节度使相继抗旨,百官各为其主,现在是两位皇帝说的话都没什么重量,长此以往,总有人按捺不住做这割土自立的出头鸟。”
  李鹊掰开松软的白吉馍,一边夹起石板上的烤鸡肉塞进馍里,一边若有所思道:
  “住在金带阁的那位贵人也走了,想必是觉得金州也不再安全了吧。”
  李鹜没有搭话,这个话题很快自然溜走了。
  今晚的用膳时间格外的久,李鹍和李鹊为了赶回镇外的住所,提前离开了竹屋。李鹜收拾残局的时候,沈珠曦也主动帮忙收拾东西。
  等她洗漱完躺上床,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夜空,远处的城镇方向也传来了模模糊糊听不清楚的鸡鸣。
  沈珠曦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腹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肚子里的食物顶得她没有丝毫睡意。
  “认床睡不着?”李鹜侧身看着睡在里侧的她。
  沈珠曦摇了摇头。
  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这床也太小了!李鹜一人睡还能随意施展,可是加上她,再加上一根鸡『毛』掸子,床上的空间立即就拥挤起来。
  “你吃太少,所以才睡不着。”李鹜肯定道。
  “我是吃胀了才睡不着。”沈珠曦不服气反驳。
  “就你吃的那点东西,还能胀到?”李鹜挑起眉头,摆明了不信。
  沈珠曦懒得和他争辩,继续辗转反侧。
  过了许久,李鹜忽然说,“你是不是怕我吃不饱,才忍着不吃烧鸡的?”
  沈珠曦太过惊讶,以至于下意识回头盯着李鹜却忘了说话。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李鹜说,“猪蹄忘了就忘了,用不着拿烧鸡补偿我。”
  沈珠曦:“……”这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虽然她不知道李鹜是从什么地方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好在有他打岔,她也从鼓胀的肚皮上移开了注意力,没过一会,她就开始有了困意。
  身旁的李鹜翻了个身,木床发出吱呀一声,沈珠曦因着困意没有睁眼。
  李鹜侧躺着,以手支头,静静看着睡得毫无戒心的女子。
  她是在谁身边都这么安稳,还是独独在他身边,才能睡得没有防备?
  李鹜希望是后者。
  爱哭的呆瓜没心没肺,看得出李鹍的心意却看不出和她有关的心意。他把这个呆瓜捂在手心,总算捂出了些温度。
  “我不急。”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在心中默默说道:
  “你慢慢来。”
  ……
  夏季的夜晚永远是热闹的。
  周壮踩着清亮的月『色』,在一众蝉鸣和蛙鸣声中推门回到了家中。
  他心情不错,荷包里装着今日赢回来的几枚银锭。从里屋里走出的一个身影让他的好心情消失无踪。
  “你还知道回来?”周东文面『色』难看地站在门口。
  “爹,我回来得可比您勤呐。”周壮揖了揖手,阴阳怪气地说。
  “你娘怎么不在家?”周东文问。
  周壮看也不看他,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摇进自己屋里,一屁股摔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摆了个大字。
  周东文跟了进来,看他这般模样,脸『色』愈发难看:“我问你话,你没听见?!”
  “回娘家啦,说是不想再守活寡,也不想再看见我这个糟心的儿子……”
  “你胡说!”周东文厉声呵斥,“你娘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是没说。”周壮嬉皮笑脸道,“她一声不吭收拾东西走了,这些话是我猜的。”
  “你看看你自己这不成器的样子!”周东文铁青着脸走上来,一把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你娘定然是受了你的气才离家出走的!”
  周壮忽然翻了脸,一把甩开周东文的手:“少冤枉我!我不成器还不是跟你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样的爹,我能长成什么——”
  周壮话没说完,脸上先挨了一巴掌。
  周东文气得不行,周壮却反而笑了起来。
  “爹……看来你最近没少在青楼的娘们身上使力啊,你这巴掌,怎么软绵绵的,没以前厉害了呢?”
  周壮噙着阴鸷的冷笑起身,周东文看着比他还高一头的周壮,气势骤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爹,你要是心里有气,你去青牛县把她捉回来,想怎么骂怎么骂,想怎么打怎么打——”周壮摊开手,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冲我发什么火?”
  周壮嬉笑道:“我可不会像娘那样,白白挨打。”
  “你这逆子,摊上你真是家门不幸——”周东文用呵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背着手转身走了出去。
  周壮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屋门也不关,冷着脸躺回床上瘫开。
  院子不大,周东文在主卧里翻箱倒柜的声音通过敞开的房门传了进来,周壮闭目养神,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过了许久,周东文又一次跨进了他的屋里。
  “你把你娘的嫁妆藏哪儿了?!”周东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你这话问的奇怪,我娘的嫁妆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周壮闭着眼道。
  “你起来说话!”周东文怒声道。
  周壮坐起了身,脸『色』如覆寒冰。
  “爹,你有时间和我发脾气,不如自己去青牛县问问我娘,说不定嫁妆是被娘带走了呢?”
  “你娘怎么可能带嫁妆出走?肯定是你这个败家子趁她回娘家,偷偷把她的嫁妆藏起来了!”周东文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是不是又拿去赌了?!”
  “也比你拿去献给那些青楼娘们好吧?”周壮说。
  “你——”周东文气得浑身颤抖。
  周壮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闭上眼。
  屋子里静悄悄的,既没说话声,也没离去的脚步声。大概是意识到严父架子在他这儿不管用,周东文再开口时,语气好了很多,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我要这钱,是有正事要做。”
  “哦?”周壮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周东文,“稀奇啊,爹是要做什么正事?你说出来,儿子给你参谋参谋。”
  周东文犹豫片刻,说:“你可能要有弟弟了,我要把春娘赎出来……”
  “这事耽搁不得。”周壮坐起身。
  “可不是么,”周东文马上说,“春娘肚子大了,眼看着就要瞒不下去了,我若是不把春娘赎出来,你弟弟也就保不住了……”
  “可我一文钱也没有,实在是有心无力。”周壮摊手道,“爹,家里添丁进口是好事,不如你去找娘吧,让她给你银子。”
  周东文不信,坐到他身旁,低声下气道:“壮儿,算爹求你了,你把你娘的嫁妆拿出来,我们平分——这总可以吧?不然等你娘回来,肯定饶不了你!我若说你给了我救急,这事才能过去……咱们是亲父子呐,春娘肚里的,也是你的亲弟弟,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不是说了么?我这里没钱,娘有钱,儿子说过啦——”
  周壮忽然变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床边的拉绳,紧紧地套在了周东文的脖子上。
  “你下去找娘要钱吧!”
  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周东文就涨红了脸,双眼暴突,四肢胡『乱』舞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周壮一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双脚『乱』蹬的挣扎声。
  皎洁的月光在地面上悄悄延伸,屋外的蛙鸣声静了。
  唯有蝉鸣依旧。
 
59、第59章 第59章“李娘子,久闻大名。……
  搬到河边别院后, 蚊子少了,风变凉了,沈珠曦也睡得好了。
  只可惜凡事没有十全十美, 住进竹屋后, 去镇上变成了一件不方便的事。沈珠曦原本每五六日就要去一趟河柳堂送货, 现在变成了十五六日一次,李鹜三兄弟谁要去镇上办事的时候,她就会拜托他们带她一程,一路同行。
  气温已经完全从初夏过渡到了盛夏, 沈珠曦在竹屋里还不觉得,今日她进镇送货时, 明显感受到了镇上炎夏的威力。
  “嫂子,你办完事就到镇门来, 我在这里等你。若是我来迟了, 就劳烦嫂子就近找个茶水铺等等我。”李鹊的额头浮着一片汗珠,他以袖擦汗,细心叮嘱道。
  “知道了,你放心去忙吧。”沈珠曦忙道。
  李鹊朝她咧嘴一笑, 站在原地等她离去。
  两人分开后, 沈珠曦带着一沓新画的花笺来到河柳堂,掌柜正无精打采地瘫坐在一把藤椅上, 右手拿着一把蒲扇呼呼扇风。
  “掌柜, 我送了三套花笺来。之前的卖得怎么样?”沈珠曦踏进门槛, 站到了柜台前。
  掌柜抬起懒洋洋的眼皮瞅她一眼,一动不动,唯有手中的蒲扇用力摇动。
  “都卖完了,县太爷的公子帮他西城县的朋友也带了两套走。”掌柜道, “他想在你这儿订做两套花笺,一套牡丹的,一套名山的,价格你开,你觉得怎么样?”
  沈珠曦略一沉『吟』,道:“我不如掌柜见多识广,掌柜觉得我能开什么价钱?”
  掌柜被她吹捧得翘起了嘴角,他手中的蒲扇顿了顿,说:“既然是订做,价钱自然不一样。一套三十两吧。”
  “那就劳烦掌柜费心了。”沈珠曦笑道,“月底之前我会把订做的两套花笺送来。”
  掌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沈珠曦见他一副热得不想说话的样子,便留下花笺告辞了。
  她走出河柳堂,沿着河边慢慢往前走去。碧波奔腾的河水尽头,金灿灿的金带阁矗立在蔚蓝苍穹下,金带阁里住的贵人离开了,金带阁难以计数的窗户也关上了。
  沈珠曦看着那无数紧闭的花窗,忽然生起一股人走茶凉的失落感。
  在鱼头县的这段日子,她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这里虽好,可她也想知道『乱』世漩涡中正在发生什么。
  太子在做什么?已有复国计划了吗?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他们还有可能重返那座红墙绿瓦的皇城吗?
  在鱼头镇,她活得像个山野村姑,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可是她不能忘记,不该忘记,她还是这大燕的公主。
  “那边路过的美人儿,买猪蹄和好酒吗?”
  九娘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原来她已不知不觉经过了九娘的酒肆门前。
  九娘穿着火红的石榴『色』襦裙,酥胸半『露』,腰身束得紧紧的,大大方方展『露』出来的『性』感让沈珠曦一个女子看了也不禁脸热。她倚在柜台前磕着瓜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珠曦。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