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什么时候?”唐大夫低头写『药』方,错过了他的眼神,抬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十六七岁的时候,老夫店里每月一半的外伤『药』膏都被你和李雕儿包圆了!”
  “他现在叫李鹍,不叫李雕儿了。”
  “李坤,哪个坤字?”
  “鹍鹏的鹍。”沈珠曦忙说。
  唐大夫点点头,继续书写『药』方:“这名字好,一看就不是李鹜这种粗人取得出来的。”
  “你说谁是粗人呢——”李鹜再次起身。
  沈珠曦又一次把人按了回去。
  “大夫,他伤在肩胛骨,这段时间是不是不要做重活比较好?”
  “他能有什么重活,最多就是动手打……”唐大夫抬起头,和李鹜凶神恶煞的目光终于相遇,“……糕。”
  唐大夫咳了一声,抚须道:“冬至的时候,你还是把打糕的活让给李鹍吧。”
  沈珠曦越听越『迷』『惑』:唐大夫先前还说短则几日,长则半旬一旬就好了,现在怎么又说到冬至了?离冬至还有三个多月呢,那时候,李鹜的伤也早好了啊?
  唐大夫开了『药』方,让学徒拿去捡『药』后,亲自为李鹜更换了身上的纱布,在他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膏『药』。
  “……行啦!都是娶了娘子的人了,少折腾点,小心哪天命都被你折腾没了!”唐大夫在李鹜背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
  “你少咒老子,老子活得比你孙子都久。”李鹜说。唐大夫哼了一声,吹了吹胡子:“行啊,你要能活到那时候,记得来照顾我曾孙的生意。”
  “大夫,多谢你了。一共多少钱?”沈珠曦问。
  唐大夫报了个数,李鹜立即叫了起来:“你他娘杀熟啊!一卷纱布一罐臭烘烘的『药』膏,你——”
  不等他嘎嘎说完,沈珠曦把他推出了素心堂大门。
  “大夫,他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沈珠曦不好意思地笑着,掏出荷包里的银子结了『药』钱。
  “刀子嘴豆腐心?”唐大夫狐疑地看着沈珠曦,“谁?你做梦遇见的人吗?”
  沈珠曦心里不服,嘴上却没有反驳。
  她又不能将李鹜日日叫她呆瓜,转过身却做面首养她的感人事迹告诉一个外人,只能将李鹜对她的深厚情谊默默藏在心里铭记。
  她转而问道:“唐大夫,李鹜受了外伤,平日要吃些什么进补才好?”
  “他还进补?再进补就要上天摘星星掏月亮了!”唐大夫大惊失『色』。
  沈珠曦不听他的,再三追问,唐大夫终于说:“他用不着人参,你要是想给他补一补,炖个鸡汤就好了。小母鸡最为进补。”
  沈珠曦一愣。
  “怎么了?”唐大夫面『露』不解。
  “没、没什么……”
  沈珠曦从素心堂出来时,李鹜站在门口,嘀嘀咕咕地『摸』着右边肩膀:“这死老头,是不是故意的……勒死老子了……”
  “走吧。”沈珠曦说,“我们去集市买只小母鸡回去。”
  “你想吃鸡了?”李鹜不疑有他,跟着她往热闹的集市走去,“你前几日吃的什么?我怎么瞧你瘦了?是不是老子不在,你又不认真吃饭了?”
  李鹜阔别了几日的碎碎念让沈珠曦生出一股惬意。
  “我有认真吃饭,我没有瘦,我最近还胖了呢!”
  沈珠曦说到这个就无语,她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国破家亡之后反而吃胖了的公主。
  要是被人知晓,一定会说她没良心。
  她倒是想有良心,李鹜不让她有良心。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那双火眼金睛就牢牢盯在她的箸子上,她少吃一口,他就恨不得让她补上一碗。
  李鹜问了她很多问题,大多都是在关心她这几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看了什么。他也说了自己——洋洋得意道:“弄伤我的那家伙,也不知道现在醒过来没有。”
  沈珠曦也曾旁敲侧击过他受伤的原因,可他言简意赅仅用一句“做生意起了冲突”就带过去了。沈珠曦也不便再问。
  他做的生意,一个卖命,一个卖身,两个都让沈珠曦忧心忡忡。
  两人到了集市上,早市已经散了,仅有的几个卖鸡鸭的摊贩都没有小母鸡,就连镇上唯一一家酒楼沈珠曦也问过了:只有老母鸡,没有小母鸡。
  沈珠曦不禁皱起眉头,李鹜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执着小母鸡,但还是说:“你要是想吃小母鸡,明日我早些来买就是了。”
  “算了……”沈珠曦难掩失望。
  回到家后,沈珠曦还在想她的小母鸡。
  李鹃在院子里踱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肥嘟嘟的鸡屁股上。
  不、不行!沈珠曦猛地摇头,她怎么能打李鹃的主意呢?!
  可是……
  “你要是想给他补一补,炖个鸡汤就好了。”
  沈珠曦呆呆看着李鹃的肥屁股。
  这屁股,又肥又圆,炖起来一定很是滋补。
  不不不,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小母鸡最为进补。”
  沈珠曦快哭了。
  李屁人啊李屁人,他怎么老是给她出难题呢?!
  有两个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拉锯,一个在说:
  “李鹃陪你也有一个来月了,你怎么忍心让它下锅变鸡汤?!”
  另一个声音则说:
  “李鹜陪你也有四个多月了,他都做面首养你了,你怎么连只鸡也舍不得用在他身上?!”
  两个声音一同说:
  “铁石心肠!”
  沈珠曦左思右想,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了李鹜。
  小母鸡当然可以明天再去集市去买,可这样一来,不就证明李鹜在她心中,还赶不上一只小母鸡吗?
  一个愿意为了她做面首的男人,她怎么忍心让他排在一只小母鸡之后?
  养李鹃本来就是为了下蛋给李鹜补身体,现在不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吗?
  沈珠曦,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在心里狠狠骂醒自己:李鹜可是在做面首养你!
  沈珠曦咬了咬牙,忽然冲向李鹃,双手一抄,抱起还未回过神的李鹃就跑进了厨房。
  因为李鹜受伤不便的缘故,厨房里只有忙活的李鹊。
  李鹊见她火急火燎的模样,脸上一愣:“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好好送走它,别让它太痛苦!”
  “嫂——”
  沈珠曦哭着把李鹃塞进李鹊手里,伤心欲绝地跑出了厨房。
  ……
  “真香。”
  李鹜喝完一碗鸡汤,咂着嘴发出了情不自禁的感叹。
  “自己家养的就是不一样,这鸡肉紧实,味道也香浓许多。”李鹊跟着称赞道。
  “好吃……好吃……”李鹍呼哧呼哧地刨着鸡汤泡饭。
  “嫂子今天没吃什么就下桌了。”李鹊说,“没关系吗?”
  “你嫂子心疼我,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留着。”李鹜摆摆头,“上次吃烧鸡也是,舍不得吃,全留给我们。你没见她刚刚看我拿勺舀鸡汤的模样——眼圈都红了!”
  李鹜一脸感慨道:“她这是还担心着我的伤呢,看我动动手臂都心疼坏了。”
  “恭喜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嫂子这是完全心系于你了!”李鹊笑眯眯道。
  “少胡说八道。”李鹜嘴上如此说,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来。
  用过午食,李鹜把收拾的任务交给了李鹊,自己走进了里屋看望早早下桌的沈珠曦。
  这呆瓜,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又在偷偷哭鼻子。
  李鹜又心疼又无奈,想到她这是因心疼自己而哭,平日的冷嘲热讽也说不出来了。
  他坐到床边,看着沈珠曦的后脑勺说:“你平日喂鸡喂得不错,不仅鸡汤鲜美,那鸡肉也比外边不三不四的鸡要好吃许多。”
  两道热泪从沈珠曦无神的双眼里涌出。
  瞧她感动的,不就几句夸赞吗?
  李鹜不由反省自己,平日里是否给的肯定太少,不然,她怎么一听他称赞两句,就忍不住感动落泪呢?
  李鹜又安慰了几句,沈珠曦还是不言不语,呆呆看着空无一物的床板。
  他觉得,她一定是被他身上的伤吓坏了。她一个姑娘家,以前一直在宫里伺候贵人,哪有机会看见这么血腥的画面。一时回不过神,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归根究底,不还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才会有此反应吗?
  李鹜再三安慰,因为感动许下了许多诸如金银楼新衣新头面,整车屁股纸之类的承诺后,终于把沈珠曦哄停了眼泪。
  他走出了里屋,李鹊刚把桌子擦完,见状问道:“嫂子如何了?”
  “你嫂子她……”
  李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老太爷似地背手往院子里走去。
  他头也不回,只有声音幽幽传来:
  “爱惨了我啊。”
 
67、第67章 第67章“我这首诗,就叫《李鹜……
  趁李鹜午休的时候, 沈珠曦把李鹃的鸡『毛』和尸骨收集起来,埋在了后院的角落,又把它一次都没睡过的鸡窝给放了上去。
  正好旁边落着一块木片, 她顺便给它竖上了无名墓碑。
  李鹃在她面前跳脚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现在却……
  是她对不起李鹃, 它天天给她下蛋还被变成了一锅鸡汤,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沈珠曦默默抹着眼泪,时不时叹一口气,为这无常的世事。
  她消沉了大半天, 直到傍晚才终于有心思拿起李鹜从商州带回来的茶包。
  隔着一层油纸,她已经闻到了正宗雨花茶发出的清香。沈珠曦原本的轻视不禁收了起来, 她洗净双手,端坐在方桌前, 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油纸。
  四块巴掌大小的小团茶叠在一起, 茶『色』淡绿,似是蒙着一层白雾,幽幽的茶香扑鼻而来。
  睡醒的李鹜从里屋走了出来,睡眼惺忪道:“让我泡一杯尝尝……”
  “等等!”
  沈珠曦紧张的大喝让李鹜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
  “还没有点茶器具, 也没有配它的茶盏——”沈珠曦一脸凝重道, “现在还不能喝。”
  “一惊一乍,你想吓死老子改嫁啊!”李鹜骂道, “泡茶不就是一个杯子一壶开水的事吗?还要什么点茶器具?”
  “对普通的茶, 当然开水和普通茶盏就行, 但是这茶这么好,你就忍心暴殄天物?”沈珠曦皱眉道。
  李鹜坦坦『荡』『荡』地说:“我忍心。”
  “……”
  对牛弹琴。
  沈珠曦重新包好油纸,说:“不行,得等我凑够器具才能喝。”
  “你去哪儿凑?”
  “我去镇上看看。”
  “我陪你。”李鹜说。
  两人去了镇上集市, 沈珠曦精挑细选,逛了许多商铺,才从一个掌柜的箱底发现了一件十二套的出自建窑的黑釉点茶器具。
  她兴冲冲地买下了这套茶具,不惜掏空荷包里的所有家底。
  回去的路上,李鹜说:“茶具我送你,钱……”
  “不行!”沈珠曦一口回绝,“你要是敢把钱补给我,我就再也不和你一起上街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沈珠曦话已出口才意识到,好在李鹜并未注意到这孩童似的威胁。
  “这几样破东西居然也要百两银子……卖这个和买这个的都疯了。”他一脸难以理喻的表情。
  “是你不懂。”沈珠曦爱不释手地隔着纸包『摸』了『摸』她新得手的建窑茶具,“若没有好茶具相配,好茶也会黯然失『色』。”
  李鹜毫不犹豫道:“放屁,茶叶还是那个茶叶,怎么可能因为茶具就不一样?”
  沈珠曦懒得和他计较,白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只有你懂。”李鹜反唇相讥,“你鼻子比我们多了一个孔,所以只有你才闻得到那不一样的茶香。”
  “你、你——”
  沈珠曦气得忍不住锤了他一下。
  “你嘴怎么这么讨厌!”
  她用的劲儿根本不大,可李鹜立时把腰弓了起来:“我的伤……”
  “你别想骗我!”沈珠曦气愤道。
  “我没骗你,真的打到伤口了……刚好就打在伤口上……”李鹜一脸痛苦。
  “我才不会信你!”
  “真的……你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李鹜弯下腰。
  “……我要怎么看?”沈珠曦狐疑道。
  “你看纱布有没有染红。”
  “可纱布在你衣服里面……”
  “呆瓜,你要学会变通。纱布在衣服里面,你不会解开——”
  沈珠曦一巴掌打在他身上,涨红了脸:“流氓!”
  她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鹜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身影和她绯红的耳垂,唇边不由噙上一缕微笑,他迈开双腿,吊儿郎当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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