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儿园——求之不得
时间:2021-06-15 10:39:04

  沈悦未置可否。
  但入园前慧妈妈在她跟前说的那番话,应当不是第一次同人说起了。
  那便是陶管家说的,早前府中的嬷嬷,都有听过。
  陶东洲继续,“王爷一直尊重三夫人身前的遗愿,但府中的公子,小姐都是王爷心中的底线。王爷旁敲侧点过慧妈妈,慧妈妈起初很慌张,担心王爷将七公子托旁人照顾。但收敛不久,又觉得七公子离不开她的照顾,王爷应当不会支走她。确实,府中早前的嬷嬷,都没有将七公子照顾好。但沈姑娘将七公子接到幼儿园中,七公子也愿意同生姑娘一处,这就很好。王爷其实一直希望七公子能多和府中其他孩子接触,但慧妈妈护得太紧,王爷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府中看着,眼下,七公子入了幼儿园就是个契机……”
  沈悦喉间轻咽,“是真要慧妈妈离开小七身边吗?”
  陶东洲脚下微顿,“王爷是让慧妈妈暂离一段时间,冷静清楚,想明白日后要怎么做?若是慧妈妈能想清楚,小七苑中,日后还是由慧妈妈照顾;但若是慧妈妈想不清楚,春雨其实已经能照顾七公子起居……”
  沈悦早前不曾想过,卓远对王府后宅中的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而且心中清楚界限在何处。
  忽然支开慧妈妈,对小七情绪的影响是很大。
  陶东洲又正好开口,“所以,王爷的意思,想请沈姑娘这段时日,多关注些七公子,王爷担心七公子……”
  果真,卓远看似不着调,但其实粗中有细。
  否则,也不会有一年换十二个嬷嬷这种事。
  因为上心,又亲自盯着,所以知晓是否对府中的孩子合适,所以换人的时候也雷厉风行……
  沈悦知晓不可能左右卓远和陶管家的想法,而且,慧妈妈的离开已是既成事实,她再多说并无益处。
  沈悦应道,“我会多精力照看小七的。”
  陶东洲遂又颔首,恰好已经踱步至彩虹跑道处,陶东洲驻足,“沈姑娘,还有一事。其实王爷此时支走慧妈妈,还有一个缘故……”
  沈悦娥眉微蹙,询问般看向陶管家。
  陶东洲捋了捋胡须,温声应道,“沈姑娘,今晨收到澜州来的书信,说四公子几日前从澜州贺家启程回王府了,应是十一月下旬就会抵京……”
  六公子?
  沈悦这几日光顾着照顾小五、小七和桃桃几个,还未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府中旁的孩子的事,所以对府中旁的孩子知晓的都不多。
  只听说,府中旁的孩子要么都在亲戚家中,要么,年长一些孩子有的在军中历练,或在外求学,都不在王府中。
  眼下,突然听陶管家说起四公子,沈悦些许怔忪。
  一时对不上号来。
  陶东洲似是心中清楚,便直接道,“四公子同七公子都是三房的孩子,也就是王爷三哥的孩子。”
  小七的哥哥?
  沈悦意外。
  既然是小七的哥哥,那为什么……要支开慧妈妈?
  不应当也同慧妈妈亲厚吗?
  眼见沈悦意外,日后本也要寻机会说起的,眼下就是时机,陶东洲深吸一口气,“四公子和七公子并非是一个母亲所生。四公子的生母是澜州贺家之后,澜州贺家是南边有名的言情书网,贺夫人是三爷的原配。四公子幼时游船时落水,贺夫人为了救四公子……”
  言及此处,陶东洲噤声。
  沈悦也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陶东洲又道,“平远王府是国中的高门邸户,都多事情都需考量,这些考量也都同朝中息息相关。贺夫人过世后,因为朝中局势的缘故,也因为四公子需要人照顾,先王爷让三爷续玄。所以,后来的三夫人杨氏才是七公子的母亲,府中再称的三夫人,其实都是指七公子的母亲杨夫人。慧妈妈是杨夫人的乳娘。”
  不是同一个母亲,又是这样的家世……
  沈悦遂又想起先前陶管家说的,王爷还有旁的缘故,要支开慧妈妈……
  陶东洲果真道,“王爷是怕,慧妈妈会偏爱七公子一些……”
  陶东洲说得极其隐晦,沈悦心中已然明了。
  陶东洲心中有惯来有分寸,关于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只是关于四公子的事,尚需说明,“四公子单名一个泉字,名字是先王爷取的。一年前,贺夫人的兄长曾来过王府一趟,说贺家老祖宗早前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就惦记着自己这个外孙,便让贺夫人的兄长来了趟京中,同王爷陈情,说想接四公子去澜州呆一段时日,以慰想念。贺家老祖宗年事已高,辈分又在,王爷没有拒绝,所以四公子去澜州有一年时间了,眼下回来,应当有五岁半了……”
  五岁半,那就是比小五还要大上半岁左右。
  陶东洲又道,“小孩子心中有对比,再加上四公子要年长一些,也更记事一些,所以,四公子心中并不怎么喜欢七公子,言语上也多有相向……”
  沈悦眸间诧异。
  陶东洲淡淡道,“四公子离府一年,许多事情应当都淡了,王爷是希望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兄弟少些隔阂,所以,慧妈妈会暂时支开,沈姑娘心中知晓便是,今日我说的这番话,勿再同旁人说起。”
  沈悦颔首,“好。”
  ……
  眼见开园时辰渐近,四公子和慧妈妈的事也都交待清楚,陶东洲便没有在幼儿园中久待。
  沈悦送陶管家的时候,正好远远见春雨领了小七来。
  小七总是最早,也是时间观念最强的一个。
  这次,不待沈悦开口,小七便笑,“阿悦早上好。”
  这是昨日入园时,沈悦同他招呼的话。
  沈悦笑了笑,半蹲下,也同他认真问候,“小七早上好,我们晨检吧。”
  小七忙不迭点头。
  这次,提前让春雨将书包递给他。
  春雨照做。
  沈悦例行检查额温,喉咙,双手,指甲,而后,才请少艾领了小七先去教室中等候。
  看着小七背影,沈悦又忽得想起方才陶管家说的那番话,恰好春雨上前,朝她福了福身,“沈姑娘,昨夜回去,七公子临睡前又想了一次慧妈妈,奴婢将沈姑娘画的那幅慧妈妈的图拿出来给七公子,七公子抱着便入睡,没有像前天晚上一样大哭一起……”
  沈悦莞尔,“这样就好,因为平日慧妈妈照顾的时间会多一些,小七的依赖感也会更强,前面几日可以都按照这样的方法来,再隔几日,可以尝试不再用那张画像,而是你多陪陪他说话。因为这几日,他已经养成睡前由你安抚的习惯,这个过程,会慢慢建立新的安全感,需要持之以恒。”
  春雨点头,“奴婢知晓了。”
  春雨言罢,又听到幼儿园前的脚步声传来,今日,小五和桃桃凑一处来了。
  沈悦上前,“小五早上好,桃桃早上好。”
  两人各自由身边的平妈妈和碧桃牵着,却都朗声应道,“阿悦早上好。”
  ***
  大军行至明镇驻扎。
  明镇离京中便已有些距离了,黄昏前后放出来的信鸽,已经不一定能在夜间赶到军中。
  又尤其是,今日大雨。
  卓远看了看手中的剿匪文书,又转眸看向驿馆外,冬雨阴冷,却似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卓远越发有些看不进手中的文书,转而翻出前一日沈悦写的纸笺,复又看了遍,好似府中几个祖宗就在他身边一般,卓远才起身入睡。
  明镇紧邻皮州。
  他在皮州还有事要做……
  ***
  等到晨间,冬雨停了。
  副将来敲门,“王爷,军中的信鸽到了。”
  卓远“嗖”得一声坐起来。
  副将仿佛才说完,就见门忽然打开,卓远就立在门前,副将吓一跳,卓远瞪他,他赶紧将手中的纸笺递给卓远,而后拱手离开。
  王爷早前吩咐过,大军尽量慢行,腊月初八前后到洪州就行。
  想要卡在这个时间点到洪州,就得龟速。
  譬如,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走。
  眼下,按照侯爷的吩咐,这一路都在买锅碗瓢盆,行军路上带着这些东西,自然就走得更慢,也就更合情合理。
  驿馆中,卓远拆信。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还未看内容,卓远嘴角微微扬起。
  —— 今日桃桃带了玉米清之来幼儿园,被小五不小心摔坏,桃桃哭了许久。后来三个宝宝一起想办法,重新做了一个玉米清之。小七用绸子加了大红色披风,小五粘了树枝是说你的佩刀,三个宝贝都说很像你,都很喜欢,现在玉米清之留在教室里陪伴孩子们。
  卓远轻嗤,玉米清之……
  卓远一面笑,一面打开另一页纸笺。
  —— 今日主题分享讨论是认识蔬菜,宝宝们每人都仔细观察了菠菜,也包含用手触摸感受,用鼻子闻,最后分工清洗了菠菜。在葱青帮助下,午餐前,各自煮了自己清洗好的菠菜,午饭时一起食用,宝宝们锻炼了动手能力,也为第一次下厨开心,菠菜没有剩下。
  卓远目光在最后一句的时候,会心笑意,但手已经控制不住去拆下一个。
  —— 晨间户外活动为综合活动区,小七带着小五钻了很久树洞,桃桃害怕树洞,滑了很久滑滑梯。下午户外课程为体能训练,卓夜领着宝宝们在彩虹跑道上跑步,做运动。孩子们都很喜欢,撵着卓夜满跑道跑,起到了锻炼效果。小五的体能最好,桃桃中等,小七还需锻炼,循序渐进,小七答应卓夜下次多加二十个下蹲。
  卓远笑出声来。
  这些信笺的顺序都已打乱,再拆开一个时又回到了午睡起床时候。
  —— 宝宝们的想象力无穷,今日发明了穿衣服就是“裤子吃腿,衣服吃手”的口诀,因为桃桃被“衣领吃头”吓哭,小五和小七去掉了这句。三人乐此不疲玩此口诀,相互念口诀,相互笑,玩了半个时辰。
  卓远轻笑,但不知不觉之间,纸笺又只剩了最后一个。
  卓远想立即拆开,又忽得有些舍不得,指尖微微滞了滞。
  拆开的时候,只见两句话。
  —— 由玉米清之引出的衍生话题讨论,舅舅或六叔在我心中是什么模样?三人都画了画,信鸽不便寄送,已请陶管家走驿站送来,敬请期待。
  画的他?卓远意外。
  但意外中,又莫名期许。
  —— 已同家人书信,腊月初会告假去单城,连夜兼程,需请几日假期。如此,年关时会留王府,届时同府中宝宝们一起过新年,知悉。
  留王府过新年?
  卓远愣了愣,既而眸间微暖。
  他原本是担心几个祖宗在府中,但沈悦,似是永远拎得清……
  卓远微微笑了笑。
  还剩最后一个纸笺,应当不是同沈悦一处的。
  —— 二公子已从军中启程回京。
  卓远脸上失了笑意,淡淡垂眸。
 
 
第028章 希望像你
  卓新是二哥的长子, 也是小五的亲哥哥。
  也是府中,最恨他的一个……
  卓远指尖微微滞了滞,缓缓放下信笺。
  良久, 一声都未出, 心中如同钝器划过……
  当年在战场上, 二哥冒死折回, 是为了救他。
  若不是他, 当年回到家中的人就应当是二哥……
  那根利箭, 穿透的人也应当是他。而不是, 用自己的身躯将他护在身下, 被利箭穿过胸膛,还叮嘱让他别睁眼的二哥……
  卓远眼眶通红。
  心中就似压了块沉石般,思绪如魔障般, 回到年少时候……
  那时候,他仗着自己是平远王府的小儿子, 在京中怼天怼地, 到处惹是生非, 滋事闯祸。
  平远王府是西秦国中的高门邸户, 父兄都战功赫赫,他就是将京中的城墙拆了,也顶多是京兆尹跟在他屁股后面修修补补。后来回回京兆尹见了他,都赶紧将眼睛一闭, 心中默念一声“祖宗!”,能绕道走的, 绝不在他跟前出现。
  后来端阳龙舟赛,安南郡王的儿子入京,输了比赛, 拿鞭子打人出气,将人打得皮开肉绽的。作为京中纨绔,他实在看不过去这外来纨绔的作风,本想善意提醒对方一声,这行为掉价。结果对方输了龙舟赛又输人,颜面上更挂不住,抄着鞭子就来了。
  他愣住了,这二傻子入京,都不先看指南的吗?
  后来,他没控制好‘力度’,将对方好端端的腿给打断了。
  这端阳节求得本就是安康,结果安南郡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御前跟前告状,说自己一把年纪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子,好容易入京一回面圣,结果……结果自己儿子的腿都被人生生打折了啊……
  听得父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终于,父亲脸色快要挂不住的时候,他脱了上衣,裸。露着后背,拿了鞭子来御前请罪——说他年少无知,不知道安南郡王世子喜欢同手下玩抽鞭子的游戏,他一时路过,没问清楚,见对方被抽得皮开肉绽,险些就断气了,他上前阻止,结过没想到安南郡王世子步子有些不稳,一下朝他扑过来,他没控制好力道,就这么……对方的腿折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也请安南郡王抽他几鞭子,要么打折腿也行。
  你你你!安南郡王才是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方才他一番话,只要不是耳朵聋的,都听得出来龙去脉……
  正在安南郡王进退维谷,下不来台的时候,父亲拿了鞭子上前便抽。父亲的鞭子是多年练出来的,光听着声音就疼,打在身上更疼,但他一直忍着没出声,此事遂才不了了之……
  他不服气,本来错得就是安南郡王府的那群人!
  谁知父亲恼道,“你以为安南郡王是什么人!你要不是平远王府的人,你今日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安南郡王最是小心记仇,你现在有父兄护着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日后父兄不在了,你要如何自持!被人抽筋剥皮,还是剜心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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