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李暮夕
时间:2021-06-16 08:35:19

  温淩:“……”
  “说起来,老大你怎么怎么吃都胖不起来啊?”
  “我平时有健身。”温淩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赵目露羡慕:“老大你真厉害,怪不得是能当组长的人,我坚持不来。哎,我男朋友就这么跟我分手的,丫的嫌我胖……”话题扯着扯着就扯远了。
  下午有份重要文件需要傅南期签署,温淩一早就过去了。
  秘书把她领到会客室,温淩刚要道谢,抬眼发现室内还有一人。
  有旁人到来,苏闻舟也放下了资料,抬头望来,见是她,笑了笑:“来找南期?”
  温淩尴尬一笑。
  分明是因为公事过来,他这一笑,甚是暧昧不明,倒显得她是因为别的什么来找傅南期似的。
  不过,她也没多解释,以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秘书奉上茶水就离开了,室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苏闻舟边翻文件边跟她聊天,说话很随意,温淩却不敢小觑,斟酌着应答,渐渐的也聊了不少。
  聊着聊着,后来说起傅南期的私事,苏闻舟也没有避讳:“我跟他不算发小,不过也认识很多年了,算是革命友谊吧。别看他这人在商场上挺狠的,嘴里也没句软话,对真正的朋友还是很好的。”
  温淩没在意“真正”那两个字,小声反驳:“他对人都挺好的。”
  苏闻舟一怔,没料到她会给予这种“高评价”,忍俊不禁:“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古人诚不欺我。”
  温淩燥得面红耳赤。
  这人……
  不过,经过这简单的聊天,温淩也知道了傅南期的一些过往。原来,他跟傅宴是同母异父,怪不得她觉得这两人长得不像,不止长相,气质差别也很大。
  再比如,他从小是在老爷子膝下长大的,跟他父亲不怎么亲近,他母亲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很早就移居国外了,一年到头也就年节时回来一两趟。
  这些事情,温淩从来没听傅南期说起过。不过,他生活里确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轨迹。以前跟傅宴在一起时,她好歹还能听到他跟他妈打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他总有各种方法来哄他那个难缠的妈。
  “我该走了。”苏闻舟起身告辞,叫来秘书,“把这份文件交给你们傅董事长。”
  “好的。”
  温淩目送苏闻舟离开,脑海里还回荡着他说过的话,很久都没开口。
  她忽然想起程易言不久前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像他这样的人,看似无坚不摧,其实也很脆弱,很缺乏关爱,只是,从来不会让别人看见而已。”
  当时她觉得乐呵,傅南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现在想想,人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哪怕强悍如傅南期,也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那么强硬,总有些柔软的地方。
  温淩忽然想起那一次,她说起自己没有爸爸的时候,傅南期当时诧异而默然的表情。
  她那时没有多想,此刻回忆起来,他眼中有稍纵即逝的柔情和怜悯,还有一些她读不懂的复杂东西。
  “等很久了?”她低头思考的时候,门开了,傅南期抄着一沓文件从外面进来。
  温淩回神,忙摇头:“没有,我也是刚来。”
  “坐。”他翻了翻,从一沓文件里飞快抽了一份递给秘书,交代了两句,回头招呼她,“不是要我签字?”
  他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温淩连忙把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他手上。
  傅南期坐下,看了两眼却又抬起头:“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温淩不想他知道自己想探听他的隐私,笑道,“在想晚上的部门聚会。”
  “你们公司还有部门聚会呢?福利可以。”他打趣,快速浏览着手里的文件,确定无误后,签字。
  温淩叹了口气,幽幽地看向他:“自费,万恶的资本家!”
  傅南期手里的钢笔顿了顿才把文件递还给她:“那行,这个礼拜天的约会取消了,在家打扫卫生。”
  温淩:“……!!!”
  他掀起眼皮:“我也是万恶的资本家。”
  温淩:“……”
  ……
  傅南期虽这么打趣她,签完文件后,还是留了她在办公室说了会儿话,交代了一些后续推广要注意的事情。
  温淩一一应下,乖巧点头,俨然一个乖学生。
  傅南期从资料里抬了下头,随意道提了个问题:“要是市面上出现同类减材制造的产品且价格更加优惠,该怎么应对?”
  温淩愣住,没想到他会“突击提问”。
  傅南期就这么瞅着她,看得她脸都涨红了,他嗤笑:“原来压根没认真听。你糊弄我没关系,以后真遇到事情,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提点你。”
  温淩忙摆手,真怕他真这么想:“不是的,我有认真听,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问问题,我想一下。”
  她脑子没他那么快,但这方面的东西都是亲自经手的,各中内容也是知之甚详,很快就想出了应对法方法,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见她忐忑的模样,好似真怕他会觉得她不学无术似的,傅南期笑了笑,夸了两句道:“行了,出去吧。”
  “好的,傅总,你也早点下班哦。别太晚了,钱是赚不完的。”
  赶在他抬头前,她一溜烟跑了。
  不忘给他带上门。
  傅南期慢悠悠打开墨水瓶吸墨,当真是哭笑不得。
  效率最低的就是她了,还担心起他来了?
  ……
  晚上的聚餐定在王府井那边的一家中餐厅,温淩自掏腰包,价格不菲,一顿饭吃得她肉疼不已。
  偏偏这种事情还不能抠。
  快吃完的时候,她给傅南期发了条信息:“一顿饭吃掉我近七千大洋,快死了[哭][哭]”
  傅南期的回复让她吐血:“必要开销,不能省。人脉、资源,这些东西,没有付出哪能有回报?”
  温淩深呼吸,“啪啪啪”打字:“道理我都知道,就是肉疼嘛。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我又不像你,日进斗金的,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被剥削者。”
  傅南期看到这信息后,在回去的车里,后槽牙忽然有点痒。他呵笑,回:“你的意思是,我是剥削者?”
  温淩:“略略略。”
  傅南期低笑,淡定回:“那你这消息发得可不高明。我是‘剥削者’,你是‘被剥削者’?那我们就是阶级对立,我没道理也没那个义务安慰你。”
  温淩:“……”
 
 
第54章 变故
  收起手机, 车内重新归于安静。傅南期闭眼往后靠,单手支了支太阳穴,吩咐傅平前面商场停一下。
  傅平彼时正开车, 闻言道:“是要准备礼物吗?”
  傅南期嗤笑:“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 总得哄着。难得回去一趟,要是什么都不准备, 难免被他们说闲话。你知道的,女人的嘴巴最碎。”
  傅平凉笑:“其实不准备也没什么, 您跟他们也不亲。”
  傅南期神色不动, 望向窗外时, 面色是岿然不动的冷漠, 语气也轻飘飘的:“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温淩离开酒店时,跟几人在门口道别, 这时接到电话:“喂——”
  “出来了吗?我来接你。”傅南期在那头道。
  夜晚的寂静让这个人的声音更加温柔,温淩心里也像是被一双轻柔的手抚摸过似的,软得不像话:“好。你在哪儿了?到了吗……”
  温淩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看到了停靠到对面的那辆劳斯莱斯。
  她正要过去,小赵从后面跑过来拉住她:“你没开车过来啊老大?我送你吧。”
  温淩真不好拒绝她的热情, 有点尴尬, 小赵已经看到了对面停靠下来的车子, 惊呼道:“靠!劳斯莱斯!这车牌……万恶的资本家啊!”
  温淩轻嗽一声, 莫名心虚:“北京街头的豪车还少吗?你收敛点, 别太夸张。”
  一旁的另一个男同事也道:“就是就是, 别跟个土包子似的。”
  小赵正要怼他, 就见对面劳斯劳斯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模样俊朗的青年,她登时眼睛一亮:“哇哦。”
  原以为那仪表不凡的青年就是车主, 谁知,他绕到后座躬身开了门。
  这次下来的,是位穿烟灰色长西装的男士……温淩回头,小赵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显然是认出傅南期了。
  短短的凝滞时间里,傅南期已经穿过了马路:“好巧。”
  还以为他是来赴约,没想到竟然会跟自己这帮人说话,小赵受宠若惊,话都不连贯了:“傅董您好!”
  又对傅平道,“傅秘书你也好!”
  傅平笑着点头,问了她两句近况。温淩知道,这是他惯常敷衍的态度,小赵却像是被迷了心窍似的,一股脑儿说了大堆出来。
  好不容易送走这帮人,温淩松了口气,心道差点露馅,又看向傅南期,暗含抱怨:“你怎么直接过来了啊?”
  “怎么,我很见得不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挠挠头。
  傅南期不逗她了,在她肩上微微推了把:“走吧,先上车。”
  “嗯。”
  上去后才知道,他这是要回老家看望家人。温淩紧张起来:“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他看她一眼:“我爷爷很和气的,不用怕。”
  她还是不放心:“……那你爸妈呢?”
  他顿了下,道:“我妈早年一直在加拿大生活,前年回来了,现下里在南京,很少回来。我爸……”他想了想,道,“他人有点严肃,不过,不会没事找事地为难人。”
  他这话不但没有安慰到她,她反而更加忐忑了:“……你说的我心里更没底了,我还是不去了吧?”
  他反而笑了:“你也有怕的时候?平时怼我不是很厉害的吗?”
  她垂头丧气的:“那能一样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怼你啊?我哪里敢!”
  “真不敢?”他噙着笑。
  “你正经点好不好?!说正事儿呢!”
  话题又扯回来,傅南期想了想,又加了句:“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关系,我喜欢就行了。我的事情,从来都是我自己做主的,他们都管不到我,也很少管我。”
  他虽这么说,温淩还是愁云惨淡,一路上都哭丧着一张脸,犹如要赶赴刑场的死刑犯。
  傅平都乐得不行,打趣她:“要不你去画个脸谱,就说你是唱戏的,今天刚唱完一场就被傅总拉来了,太匆忙了,妆还来不及卸呢。这样,他们就认不出你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就跟她杠上了是吧?
  这样七上八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过岗亭、进大院,再进他家门。
  傅南期果然没有欺骗她,他父亲虽然年过半百,头发乌黑,竟没有一丝杂色,精神也非常矍铄。
  看到她,目光淡扫,说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点了点头,抬手让她坐下。
  温淩有些拘谨地在对面沙发里坐下。
  之前就听人说过,他父亲是从政的,母亲早年也是,不过后来退了,离婚后移居国外从商去了。
  不管是傅家还是蒋家,都是非常显赫的家族,祖上几代的政治色彩都比较浓郁。
  温淩进门时悄悄打量了一下,屋子是中式风格,摆设、装饰都方方正正,很符合他这样的家庭背景。
  “我去给你们倒水。”傅南期起身笑道。
  温淩在心里大大骂他不上道,但此情此景,只能干笑着任由他走远。
  客厅里,便只剩下她和傅成宪两人。
  温淩更加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
  她终于知道,傅南期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威仪是怎么回事了。跟眼前这位大叔比起来,傅南期显得随和温柔多了。
  当然,也不是说他凶,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边,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人不由提起十二分小心。好在,他从始至终没有为难她,只问了些工作上的问题。
  听到她是H大毕业且师从王耀庆院士时,看向她,目光中多了一份重视,笑了笑:“我跟王院士也算是老朋友了。学的是机械类的?你是哪一届的?”
  温淩受宠若惊,这才发现这人笑起来也是非常好看的,虽然眼尾已有了细纹,轮廓深邃,骨相清正,身板更是挺拔如松。看得出来,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因为这一笑,温淩忽然觉得他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后来聊到自己专业和擅长的领域,她更是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再没有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和拘束。
  “聊得挺投缘?”傅南期端着两杯茶回来,笑一笑,在她身边坐下。
  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虽然傅成宪并不算一个和蔼的人,温淩却没有那么害怕了,感觉他比初见时更多一份亲切感。
  尤其是说起他和王院士的一些往事时。
  温淩柔声说:“老师现在在H大后面种起了地,都快把那一片地方划成私有了。不止有蔬菜粮食,还有茶叶呢。您要吗?下次我去看他,帮您带一点?”
  傅成宪笑了笑,呷一口茶:“那下次代我跟他问好。”
  “嗯。”她回答地郑重。
  在她低头喝茶时,傅成宪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会儿,这才收回目光,唇边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傅老爷子今天不在,其余人也不在家,温淩只见了傅成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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