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一旁看似百无聊赖听他妹和林舒说话的江卫洋突然道。
正看着小家伙稀罕得不行的江芸芸怔了怔,道:“还真别说,真是。”
林舒笑,伸手摸了摸儿子小脸,道:“对吧?我也说是,但我婆婆还有丰丰都非要说他像我,看来还是咱们眼神一样。”
江卫洋看林舒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听不出他那是损她男人吗?……
晚上梁进锡过来,听说江芸芸和江卫洋来过了,很有些冷淡。
跟江卫洋不喜欢他一样,他同样也不待见江卫洋……确切的说,是非常不待见。
你说好好一个空军学院大学生,这么有闲,见天儿的找他老婆做什么吗?
林舒是不知道他的意见。
要是知道,肯定无语,因为从她跟他随军一年多,江卫洋拢共不过就去了基地两次,然后今天到医院来看她一次……去基地那两次也不是专门去看她的。
不过这会儿她不知道。
她还很高兴跟梁进锡分享,道:“芸芸跟卫洋都说祯祯的模样跟你一模一样,表情都一样。”
梁进锡瞅一眼床上皱巴巴的儿子,正好看到他张了张小嘴,然后……吐了个泡泡出来……
跟他一个样?
这对兄妹,损他的吧?!
第二天韩副司令的爱人苏令云,江奶奶还有江妈中午的时候过来看了林舒。
她们怕影响林舒休息,就是送了东西,看了看林舒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苏令云让两人先出了门,自己多留了一会儿。
苏令云给了林舒一封信。
林舒狐疑地接过信,然后一扫到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心就立即狂跳起来。
她按捺住立即拆开信件的冲动,抬头看向苏令云。
苏令云柔声道:“舒舒,你爸和你妈换了新的地方,那里外人都不知道,这事是你韩伯伯请人安排的,所以他们的情况你尽可以放心。不过梁营长的探视申请,也是你韩伯伯让人给压下去的,舒舒,希望你能明白,只要他们平安无事,也没有受太大的苦,那就成,有些东西不必放在明面上,那样太扎眼,对你爸妈,对梁营长,都不好。”
林舒的眼睛湿了,有些哽咽地点头,道:“我知道,伯母,谢谢你,谢谢韩伯伯。”
“别哭,”
苏令云伸手拍了拍她道,“傻孩子,你刚生完孩子,怎么能哭呢?我是看你一向性子稳,才这个时候把信给了你,回头啊你也想想写封信,送过去,不过也就这一封了,以后等有机会再说……还有这事,连丰丰也别说了。舒舒,你韩伯伯是个冷情的人,他就是觉着,大家安好最重要,其他的就别牵牵扯扯了,只会徒惹麻烦,希望你别怪你韩伯伯。”
“我怎么会怪韩伯伯,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虽然苏令云刚刚劝她别哭,但这会儿林舒哪里能忍得住,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往下掉。
又想到刚刚苏令云劝自己的话,忙又胡乱擦了擦,挤一个笑出来,道,“伯母你别这么说韩伯伯,他怎么会是冷情的人。”
反是暗中做很多事,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说完苦笑了一下,道,“其实还有好多人说我薄情寡义呢……我爸我妈杳无音信,我却把弟弟送去了寄宿学校,对林家老家的人不闻不问,上门了还被我打出去,冷血绝情,只顾着过自己的好日子,一天一天的还有脸笑出来……”
苏令云听得心酸又心疼。
这些话,就是她也不是没听到过的。
这世上的人,本来就是雪中送炭未必会,隔岸观火顺便还要说道上几句的人特别多。
她伸手摸了摸林舒的头发,柔声道:“那些外人的话话何必理会,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性子也像是他们家的孩子。
可惜阴错阳差……
“好了,我先走了,”
她心底叹了口气,道,“别难受,这些都是好事,而且你要相信,这事情啊,早晚都会过去的,你们一家也一定能团聚的。”
“我相信的。”
林舒点头。
苏令云欣慰地笑了笑,这才站起身离开了。
苏令云一离开林舒就打开了信。
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只开头“舒舒”二字,她的眼睛又是湿了,忙伸手抹了抹继续往下看下去。
“……农场生活并不繁重,每日里就是在院子里种种菜,养养鸡,你父亲往日总是沉于公务,睡眠时间极少,现如今反是规律起来,日起而作,日落而歇,几十年的忙碌,总算有一天能歇下来,于我来说,现如今他能这样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另得知吾儿即将生产,得知此消息我和你父都十分欣慰和激动,我跟你父亲说,不若帮孩子取一个名字,你父就说,不若‘祯’字,当年我生下祐丰,你父亲曾经在‘祯’和‘祐’字中犹豫不决,最后我难产,你父亲就在产房外定下了‘祐’字,说是祐我平安,舒舒,我们也只望你平安……”
林舒不及读完,眼泪已经像串珠断了线一样滚下来。
苏令云离开病房,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走廊,却是叹了口气。
她没有跟林舒说,相信李慧茹也一定不会在信上跟林舒说。
一年多前,丈夫之所以想尽办法把林肇同从那个农场秘密弄到了另一个地方,是因为他在那里受到了一些人暗中的迫害,身体差点毁了,这一年多的调养,也才稍微有了些起色,至少也得养上几年。
这也是丈夫让人压下了梁进锡探视申请的主要原因。
并不只是简单的不喜牵牵扯扯。
这傻孩子,不知道这事坚定的相信她爸妈无事还好,要知道实情,她哪里还能安心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但事情总会过去的。
第84章
这天正好周六, 下午休息。
苏令云离开没多久,于冬梅跟张雪兰也跟着胡大娘和梁进锡一个车子过来看林舒。
路上还顺带捎上了放了学的丰丰。
大家跟着一起进病房时看到林舒哭就吓一跳。
胡大娘忙道:“哎哟,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刚生完孩子是不能哭的, 落下病根以后眼睛会差的。”
又问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林舒把手上的信塞进了被子里, 展了个笑出来,道:“没有,没有, 刚刚看书, 看了个故事,感动的, 眼睛就红了。”
胡大娘一听更不得了了,道:“哎哟, 你这才生完咋能就看书呢?这不行的,别说是刚生完不能看书,就是整个月子里都不能的, 不然亏了眼睛, 将来老了就得看不见东西了。”
林舒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
她下意识抬眼看在床头柜收拾着东西的梁进锡。
两人目光对上,梁进锡却是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是这样的, ”
于冬梅在旁边补充, 道,“这做月子可得注意, 不能看书,不能洗澡,不能洗头,不能喝水, 最好连床也别下。”
林舒:……
好吧,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她是知道的。
之前婆婆就跟她念叨过,说是最多用姜水擦一擦,就是洗手也要用煮过的姜水。
可是……“不能喝水?”
“对,得喝炒米茶。”
于冬梅说完,梁进锡已经适时的给林舒递过来一杯茶。
林舒这才想起来,从昨天醒过来她就是喝的这个炒米茶,不过还挺好喝的。
这个其实是于冬梅老家的习惯。
胡大娘觉得很有道理,就严格执行了,每天都煲上一壶拎过来。
丰丰看他姐脸上丰富的表情很有点幸灾乐祸。
他姐是个有点小强迫症的人,不能看水不能洗澡不能洗头,怕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就他很小的时候,他不爱刷牙不爱洗澡,他姐就各种威胁手段逼他……当然这些他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他姐污蔑他他也不知道。
林舒转头就看到丰丰脸上的小表情,轻哼了声,道:“以后在家就给我读书。”
丰丰:“?”
“不是看你的书,是读书给我听,想想你小时候,我可是给你给你讲了几年的床前故事!”
她在家的时候她妈不怎么让她做家务,但陪丰丰玩,给他讲故事她妈没少让她做。
从丰丰还只会爬吐泡泡的时候就经常跟她一起说说丰丰的性格。
天生的还有后天的培养什么的……就她妈一向有条理,教丰丰的时候,总会先教她,启发她,跟她讨论讨论。
丰丰对她姐拿出这一招可也没被制住。
他伸手戳了戳祯祯,道:“我会陪小鱼儿玩,你还是算了,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要我给你讲床前故事,姐,说出去你脸红不?就算你真要听,那你也找姐夫去啊,别找我。”
林舒:……小兔崽子。
林舒要休息,中午大家陪了她一会儿也就走了。
梁进锡让胡大娘陪着于冬梅和张雪兰先走了,自己留了下来。
丰丰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他跟胡大娘于冬梅说让她们在外面等他,他跟他姐再说几句话。
等她们出门了,他就问他姐,道:“姐,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
他才不信她看什么故事看哭的鬼话。
“信,”
林舒喝着手上的炒米茶,扫他一眼,道,“情书,别人给你姐我的情书,你要看吗?”
丰丰吓一跳,他想到先前在楼下碰到的韩家还有江家的伯母,她们送过来的给她的情书?
丰丰狐疑地看她,道:“韩稹哥给你的信?”
林舒喝着茶差点没被呛着。
她放下杯子,瞪他,骂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丰丰脑袋缩了缩……不是怕他姐,而是后面他姐夫的目光。
哎呀,他怎么一时嘴快,揭了他姐的老底……
他讪笑了一下,道:“那我当然不能看。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虽然还很挺直着小身板,但脚步却是如风的出门了。
林舒:……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开始丰丰还敌对着梁进锡,现在却见到他跟见到他们爸似的,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林舒好笑。
梁进锡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他的目光从门口紧闭的门上收回来,看向林舒:“情书?”
林舒愣了一下,嗔了他一眼,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信递给他,道:“是啊,情书,你看看。”
梁进锡定定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过她手上的信,很快的扫了过去,然后面色也有些微微的变了。
他坐到床前。
林舒看着他道:“祯祯的名字是爸爸取的对吗?”
他握住她的手,道:“是,是之前我们去韩家作客,韩副司令跟我说的,但那时还没有信,我怕你心情受影响,就没跟你说。”
事实上是,韩副司令惜字如金,也没具体跟他说他们的情况,彼时她都九个月了,与其含含糊糊,他还是暂时瞒了下来。
林舒靠在他怀中,觉得情书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吧。
一个月后。
林舒总算是洗了个没有姜味的头和热水澡,简直不要太神清气爽。
梁进锡帮她擦着头发,突然问她:“韩稹是谁?”
其实他知道他是谁,这个名字他好像听到过很多次。
大概就是另外一个江卫洋的存在。
所以原先他也没太在意。
可是为什么那次她说什么情书,丰丰的第一反应就是韩稹给她的信?
他道,“他经常给你情书吗?”
林舒一呆……什么经常给她写情书?
然后终于想起来那次病房的事。
……这都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他怎么突然提起来?
为什么梁进锡现在才提。
当然是因为彼时她才刚生完孩子,他心里就是再想问,也不会在她月子里问她,免得让她心情受影响。
“你听丰丰胡说八道,”
林舒转过头,嗔道,“从来没有过,丰丰的话你也信?”
她本来就长得冰雪宜人,一嗔一笑都娇美可人。
但毕竟年纪小,还是小姑娘那种美。
而现在生产完后,像是冰雪之色染上了粉脂,馨香又融了淡淡的乳香,眉宇间娇媚色更盛,嗔痴之间,也更撩拨人心。
自从她怀孕之后两人已经近一年没有同房。
就是有亲热他怕自己没有轻重伤着她也十分克制,浅尝辄止。
这会儿被她这样一笑胸腔间就有了什么涌出来……
他没出声。
林舒却以为他不满意那个答案,还在等着她更多的解释呢。
林舒叹了口气,道:“就小时候还挺熟的,但我十二岁就搬走了,后来也没见几次面,不过以前大人们喜欢开玩笑,所以丰丰小时候听得多了,就随口说出来了。”
小时候他们一堆人玩游戏,她多数都是跟韩稹一组,大概是有一次地下党任务,她扮了他爱人,他又真的很照顾她,后来大家就开玩笑说她是他的小女朋友了,大人们好像还开玩笑说要给他们定亲,她很生气,好长一段时间都抗议的。
“没喜欢过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
林舒很坦诚的迎着他的目光,道:“没有,这种小时候的醋你也吃,怎么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呢?”
不仅是从没见过面的韩稹,还有江卫洋那家伙的醋都吃……他不待见江卫洋那简直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