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是江南有名的大家族,大资本家。
建国之后分崩离析,子孙去哪里的都有,但嫡系的,大部分都去了国外。
她因为从小就过继出去,她养父养母都是老革命家,所以没有受到那边家族的牵连。
她想查,也不是因为对那边家族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发现自己儿子对舒舒动了男女之情而已。
虽然就是现在表兄妹结婚的也常有,但这事她还是想着查清楚心里比较踏实,万一有什么辈分之差就不好了。
“查不出来是因为我仔细查看过那边家族的相貌,这个相貌应该是遗传自我祖母,那就是苏家嫡系……但也可能是我祖母娘家那边,两边的人都多不在国内,在的那些也都去世了……我去找他们,只会惹出来不必要的是非。”
更何况前几年还正是风声鹤唳之时。
“阿妈?”
“是想问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苏令云笑了出来,道,“我知道你难受什么,不过想想舒舒可能是你表妹或者外甥女,心里会不会好受些?看她年纪,要真是苏家的孩子,要不就是我大哥的孙女,要不就是我妹妹的孩子.....要不然与其你纠结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这样想好了。”
“妈!”
韩稹果断被他妈给膈应着了。
外甥女是什么鬼!
会膈应总比难受好。
苏令云看自己儿子一副吃到苍蝇了的表情心里却是松了些下来……这个儿子一向原则性极强,还有些洁癖和强迫症,只要跟他说了这事,他也就不会允许自己把心思放那上头了。
而且是亲戚,总会让心里多上一份安慰,比以后再无关系的那种割裂痛苦要强……毕竟放在心上这么多年。
她慢慢道:“其实这也是我当初会支持你去海南空军基地的原因,本来也就是想让你淡了这个心。”
怀疑有什么关系,偏偏还查不到。
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让两个人再有什么关系甚至结婚……所以她才跟丈夫商量,特意将儿子弄到了偏远的海南空军基地。
苏令云伸手拍了拍他,道:“早点睡吧,别太自苦,现在这样,可能才是最好的。”
且说回基地家属院。
晚上风雪太大,林舒带着儿子,就没去农场看丰丰的表演,而是让梁进锡全权代表了。
家属院家属平日里就喜欢串门,这会儿大过年的就更喜欢了。
因为要守岁,孩子们都出门去玩了,自己一个人还怎么守得住?
于冬梅和张嫂子都过来了林舒家。
大家一边一起剥鸡蛋做茶叶蛋,一边聊天。
聊来聊去无非就是孩子和男人。
孩子在学校打架了,调皮了,男人臭毛病可真是多啊……
林舒没说自家男人有啥毛病,就是跟她们说说丰丰在学校的事,还有祯祯走路的进度啊,还不会说话什么的。
不过大家的重点很快都放到了林舒的身上。
“林老师,祯祯也已经快一岁了,你怎么现在还没动静?还是赶紧要个老二,这样两孩子年纪隔得近,能玩一块儿,稍微大点啊,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于冬梅道。
这话张嫂子也再赞同不过。
她道:“是啊,你看我们家老大老二,干啥都一块儿,做什么事都能有个帮衬,去学校也不怕被人欺负了,有什么事还能有个通风报信的,是真放心。”
这会儿说到生孩子的事林舒倒是不会害羞了。
只是这事……她暂时不想再要二胎。
倒不是因为当初怀祯祯的时候太辛苦,生孩子太痛……这种辛苦和痛通常孩子生完很快也就忘了。
只是现在已经七五年,七七年就要恢复高考,她想要考大学……可现在要是再要个孩子,等七七年的时候祯祯三岁多,小的才一岁,扔下他们自己去上学?
进锡又那么忙,自己去上学,放他们在部队里跟着进锡肯定是不行的。
她也绝对不舍得把他们放回老家。
现在她是想等自己上大学,祯祯也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她带着祯祯一起读书应该也能顾得过来。
可再加一个小的,肯定就难了。
所以这样考虑的话,不如暂时就不生,还是等以后再说,反正自己也还小。
只是这些对着热情的于婶子和张嫂子可不好说,要是说自己暂时不想要二胎,那怕是以后大家一看到自己就要劝自己了。
还有……她这娇气,她男人太惯着媳妇的标签怕也是真的要坐实了。
她只能不好意思道:“这个,孩子的事情得看缘分啊,也不是想要就要的。”
张嫂子立即道:“这怎么会,你怀祯祯不是挺顺利的吗?一般老二只会更容易的,很多人没想要,可刚出了月子没多久,一次就有了……”
她说着看了看林舒染红了的耳朵,想到什么,突道,“林老师,你是不是生完你们家祯祯之后就不怎么让梁副团长近身了?唉,部队里的男人,每天操练的,又十天半个月才可能得一次机会,都不知道轻重,你又生得娇弱,怕是会比较辛苦,但这事你得跟你们家男人好好商量,完全不给他近身也是不行的。”
这事以前家属院里也不是没发生过。
新媳妇受不了痛,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就整天带孩子睡,不给男人近身了。
还有为这事闹离婚,男人打离婚申请的时候这事才爆出来……
面红耳赤的林舒:“……没有,不是……”
但为什么她要交代床上这种事啊?
晚上睡觉前林舒倒是问梁进锡,道:“进锡,你想再要一个孩子吗?”
林舒也知道乡下都是讲究多子多福的,甭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有一个总是太单薄了些。
第91章
想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说实话, 梁进锡对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不太有所谓。
但想到她怀孩子受的罪,还有生孩子的痛苦,他便不想她再经历那些, 而且他本来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孩子多是她带, 她带祯祯一个已经很辛苦,他都可以想象要是再有一个, 她要花多少精力在孩子身上。
所以她生完祯祯之后他就带她看了几个中医, 一边帮她调理身体,一边找老中医要了一个避孕的单子。
再加上她之前一直喂奶,本身也不容易受孕,所以这大半年才没有第二个。
“你想再要一个?”
他坐到床前看靠坐在床上, 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她。
林舒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道:“我想要的, 不然祯祯一个人太孤单了,只是不太想要现在要。”
他听她这么说心里一片柔软。
他还记得她怀祯祯时撅着嘴委屈的说再不生了时的模样, 还有生祯祯时的痛苦,现在才过一年, 她再跟他说,想再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他不可能不心软。
他道:“那就等你想要的时候再要。”
林舒侧头看他, 突然抿唇笑了出来,道,“今天张嫂子跟我说起孩子的事, 她还说我一直没再有孩子, 是不是因为有了祯祯之后就不让你近身……进锡,别人是这样避孕的吗?”
梁进锡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道:“你想说什么?也想试试。”
林舒笑出来, 道:“能试试吗?”
一边说着一边推他的手,然后往被子里缩。
他低头捉住她,亲得她娇喘连连了,然后才看着她娇媚欲滴的模样,道:“要试的话,现在是在做什么?”
明知道招惹他是什么后果,还是来撩他,还不让他近身?
林舒捏了捏他,“唔”一声,嘟囔道:“好嘛,我不舍得。”
一句话说得他气都有些不顺了。
他本来坐起身准备除了衣服,这会儿被她这么一说,随便就扯了上衣就扔了,然后再低头亲她,林舒却是侧开脸在他耳边道:“不过你轻点……张嫂子说你们都是十年不开工,开工让人躺十年……还是悠着点吧。”
梁进锡:……
第二天一早林舒醒来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的嬉闹声。
她伸手扒拉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九点四十五。
她把闹钟推了回去,继续又躺回床上。
大雪天的,又是大年初一,祯祯又有梁进锡和丰丰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就继续躺回床上。
被窝多暖和啊,而且昨天晚上本来上床的就晚,后来凌晨又被他闹醒折腾了一次,就没睡个好觉。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缓了一些,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就转身随手拨开了窗帘一角往下看,就看到梁进锡正在陪丰丰还有隔壁张嫂子家的两小子在搭着一个半人高的雪人,旁边还有裹得像个小球似的祯祯就坐在凳子上“咯咯”笑着。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有阳光照在雪面上,折射出绚丽又温暖的光芒。
不过积雪却是更厚了。
从窗户看出去,白茫茫的一片,竟像是在一座雪山上了。
怕是昨晚下了一个月的大雪。
她拉了窗帘往外看,下面的人似有所感,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就跟丰丰说了两句话,大概是让丰丰照看祯祯,然后就大踏步回了屋。
不一会儿外面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很快门推开,他就进了屋里来。
林舒已经放下了窗帘缩回床上。
他坐到床上,问她:“饿吗?”
他不问也还好,他一问是挺饿的。
“我把早餐端上来给你。”
他道。
林舒忙摇头。
再饿她肯定先要洗脸刷牙的。
“我起来了。”
她撑着想坐起来,可是坐到一半才想起来什么也没穿……她把被子裹了裹,道,“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就下来,别让祯祯在外面太久了,小心冻着。”
他倾身吻她,她一手拽着被子,另一只手却是忙手抵着他隔开两个人的距离,嗔道:“快下去吧,你刚从外面回来,满身都是寒气。”
他笑了下,拿着被子裹了她却还是亲了亲她的脸颊,惹得她尖叫才下楼去了。
丰丰是闻到屋子里诱人的香味才跑回屋的。
林舒正在吃面条。
热气腾腾的。
幼细的白面,油汪汪的炖肉,根根均匀的蘑菇丝,还有一个茶叶蛋,几条碧绿的青菜。
色香味俱全。
“姐,你这是早饭还是午饭?”
他走过去,道,“好香,我也饿了,还有吗?”
“早饭,”
林舒慢悠悠道,“你不是吃过了吗?一会儿就吃午饭了,等会儿吃吧。”
“早饭?”
丰丰闻着面香味口水都掉下来了,“那我们的早饭怎么就是一个大饼两个茶叶蛋,姐,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大年初一的你就伤你弟弟的心。”
林舒搅了搅面条,耸肩,慢悠悠道:“我怎么知道你早上吃的什么?都是你姐夫准备的,你找他去。”
“另外,两个茶叶蛋你还能嫌呢?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天天和稀粥呢,你跟外面说说看,一大清早的,你姐夫亲自下厨房,给你煮白面饼和茶叶蛋,你还伤心呢?下次自己做,厨房的大门开着难不成你姐你姐夫不给你东西吃不成……不会动手的,没有发言权。”
丰丰:……你也没动手,你话那么多?
可他也知道不能说这句。
那是他姐夫巴巴做给她的,又不是他做的,他还能眼馋不成?
丰丰气不过。
他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呵”一声,道:“姐,以前你没结婚之前不都是早上七点准时起床的吗?我睡多一点就说我懒,什么古人云‘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朝起早,夜眠迟,老易至,惜此时’,这么懒以后是娶不到媳妇的……”
“可是看看你现在,就没见你早上九点之前起过床,早上九点都说早了,你这是一结婚就原形毕露啊,果然书上说的对,不要相信女人结婚前的形象,结婚后才见真章。你看,你一嫁给姐夫,不用再愁嫁,不用再维持好形象,就原形毕露了。”
林舒:……
她顿下筷子,气结。
丰丰说的是真的,以前没结婚前她每天都是准时七点起床,看一会儿书,跟她妈一起准备早餐,然后去上学。
就是星期天也不会例外。
每次放假丰丰赖床都是她拎着他耳朵起床的。
可现在丰丰多是周末才在家,一般周末她都是会晚起床的。
她转头看梁进锡,就看到他侧身端着一杯茶,一边看着栅栏里正玩得乐乎,冲着他傻笑的儿子,一边慢慢喝着茶。
像是完全没听到这姐弟两的斗嘴。
也不是,看他嘴角的笑意……
林舒转头,冲着丰丰就皮笑肉不笑道:“对啊,我说的没错啊,你看你姐夫,什么时候可都是早上五点钟起床,你什么时候看他晚过?你好好的一个男孩子,不跟你姐夫比,跟我比做什么?”
林祐丰同学:……
再一次败北下来。
大雪开始融化的时候,林舒又收到了她妈的一封信。
“……转眼已经两年,上次收到你的照片,祯祯真是长得跟梁副团长一个模样,不过眉宇之间也有你的影子,是个很好看的孩子。上次梁副团长过来,和你爸下了好几盘棋,你爸很高兴……今年过年我们是和农场好几户下放的人家一起过的,虽然吃的东西没有那么丰富,但每样菜都是自家种的,你爸的身体又好了许多,你爸说,这样过年的气氛,倒是跟以前还在部队里一样热闹了,反是比前些年吃得更开怀些。我们在这里很好,还请勿念……一九七五年二月,母慧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