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到南宫钰耳里,年轻的帝王和颜悦色,问暗卫统领:“她现在在忙什么?”
苏孚那般人,不可能没有事业心。
暗卫统领回:“在风月楼做二当家。”
南宫钰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一时,不知该放心、可惜、还是嫉妒。
终于叹息:“多情种子,英雄难过美人关。”
金口玉言,判定的多情种子却不多情。
一心一意磨她的夫郎。
林镜玲珑心肠,哪里猜不到,苏孚折腾来折腾去,半分封赏也无是因为谁。
愈发觉得亏欠苏孚。
有好处,苏孚当然不会推辞。
施施然承认,然林镜每提一回,或是露出一分愧疚神色,就要被她揪上床榻。
翻出淘来的图画:“觉得对不起我?”
林镜起初是坦然颔首的。
......后来再没提这茬。
在苏孚建议下,风月楼逐渐转型为清楼,只提供清倌吹拉弹奏,吟诗作对,其他业务逐渐取缔。同时,配合官府,强烈打击非自愿贩卖人口事宜。在南宫钰的治理下,燕国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越来越少的人自愿卖身。逐渐地,多数风月场所,都效仿月老板转型。
林镜在民间口碑越来越好,不少绝处逢生的少男少女,称带头做这事的月老板为活菩萨。
风月楼照旧分前楼后楼,院中梧桐繁茂。
前楼喧嚣,林镜不再痛心。
后楼静谧,林镜亦不孤独。
岑寂夜中,总有人与他相伴。
从他把酒陪欢那日起,便堕入泥潭。
苏孚没强扯他出去,只是踏月而来,将那腐臭泥潭,一点点净化,盛满月光。
第60章 小丑(1) 小丑迈着愉悦的……
【现在, 逃吧。和掩埋的罪孽一同,逃去地狱。BY小丑】
狂风呼啸,乌云翻涌, 暗沉天色倾轧, 五米外分不出人畜。
“哗——”
成千上万的雨鞭劈下来, 击打在X市高速公路柏油路面。
恶劣天气,出行车少, 六十公里的服务区间, 只有一辆出租车疾行。
即便雨刮器不断清理,前窗仍有不少积水, 清透的玻璃变得模糊扭曲。陈立春握着方向盘,滚圆肥厚的脸上挤出一丝烦躁和愤恨。
自从接到那条短信,他心中便升起无法言喻的火气。
作恶的那么多, 为什么会找到他?
出租车司机路子杂,人脉广, 并不像普通老百姓一样,信息被封锁地死死的。
他知道, 已经有两个人, 在收到这条短信,也都在不久后, 突然死去。
他是第三个。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
百亩服务区牌子亮着, 出租车减速, 驾轻就熟往里开。
“爸爸。”
等在服务区的少年合起黑伞, 坐到副驾驶。
陈立春忍不住训斥:“伞别贴着座位。在学校还好吧?五一放假回来能待几天?你行李呢?”
陈俊生偶尔应句。
陈立春以为儿子累了,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开车。没注意到, 原本活泼开朗的少年眼底的青黑,和阴郁的神情。
陈俊生垂着头,盯着那柄黑伞。
伞里有那个人的魂魄。凶神恶煞,夜夜来找他讨命,不带走爸爸,他会在无休止的噩梦中逐渐耗尽精力而死,死后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高师、符篆都不抵用。他抖着手,摸上伞柄,猩红的眼,充满病态的执著——他要解脱。
只要将爸爸献祭给他,将罪魁祸首献祭给他。
“轰——”
威力巨大的炸.药,将渺小的出租车变成巨大的火团。
璀璨的红色光晕破开灰暗的天色,令不远处的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高高扬起嘴角。
他撑伞走过去,一块雕刻着小丑面具的木牌,被白手套丢在翻倒的汽车两米远。
透过碎裂的车窗,见到车里两人残破不全的躯体,小丑迈着愉悦的舞步,逐渐走向远方,和黑暗合为一体。
*
“你在.....干什么?”
特殊电子音饱含怒气,听不出男女。
苏孚回神,正对上一张画着小丑妆容的脸蛋,而自己还半压在人身上,右手拿着一张小丑面具。瞬间反应过来是哪个节点,暗骂系统天坑,她迅速思考对策,羞涩笑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
开车的小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右手的面具。
她恭恭敬敬送还。
一把手术刀立刻抵在苏孚脖颈。
与此同时,面包车渐渐停在百亩服务区百米远。
暴雨瓢泼,噼里啪啦,打在耳边。
银灰色的面包车,仿佛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即便苏孚叫喊,也没人听得到。
何况,在她试图的叫喊的第一秒,这把冰凉的手术刀,就会割开她脆弱的喉咙。
苏孚咽了口口水,这次任务对象是个十足十的疯批,行事乖张,毫无规律。
不能以常理理解的人,任再见多识广,看透人心也无计可施。
能和仇人称兄道弟,也能笑着处理爱人的尸体。
虽然苏孚不确定,时隔五年,对面这人是否还将原身当做.爱人。
不过原剧情,他的确是哼着歌,将原身埋在高速旁边的桦树林中。
《光与暗》讲的是一对同胞兄弟因经历不同,成长为人类之光与脏老鼠的故事。
男主乔泽天自然是人类之光,家世良好,精英律师,后期成为全国偶像。
脏老鼠许渡则是男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幼年被拐,少年遭遇家暴、校园暴力,高中辍学,被养父抛弃,没有学历,没有良好的工作,没有亲属,青年依旧在遭受欺辱。于是他偏激地报复社会,创建小丑游戏,扰乱公序良俗,终于堕落为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脏老鼠,最终在和男主斗智斗勇中被击毙。
作者立意宏大,探讨环境与家庭教育对孩子的影响,奈何笔力不够,情节牵强,尤其是描写许渡由优等生重重磨难落入地狱,惹来评论区大片道戾气过重、强行黑化的骂声,作者在骂声中太监,由此文衍生出的小世界,许渡却没被击毙,反杀男主。
后来他创建的小丑游戏闹得老百姓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人,被X市的恐怖氛围影响。X市成为罪犯的天堂,越来越多的人效仿小丑,冒充小丑,最终影响全国、全世界......
苏孚在此扮演的,便是许渡高中时期的前女友,也是他高中辍学的原因。
或许是人在逆境,激发潜能,便是一母同胞,许渡的智商也比乔泽天高出一大截。
同一所重点高中,许渡次次全校第一,次次总分比万年老二乔泽天多出几十分。
自主招生考试后,乔泽天落寞醉酒,小青梅苏孚看不惯,要帮乔泽天教训许渡,带头孤立、关厕所、泼凉水。
这时,乔泽天一好友段旭出言:“这些算什么?都是玩剩的把戏。苏孚,他不是喜欢你吗?”
苏孚下意识瞥向乔泽天,乔泽天仍在因父母的训斥伤心,不发一言。
她说:“你别瞎说。”
段旭不屑:“谁看不出来?只有你和他说话,他才搭理!苏孚,杀人诛心,那点小把戏算什么?你这样,先假意和他亲近,再引他去小树林,到时候我们告诉老师,就说他强迫你!”
乔泽天也望过来,苏孚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答应。
一个月后,许渡被开除,原本属于许渡的保送名额落在乔泽天身上,苏孚在良心不安中出国留学。
五年后大学毕业回x市做心理医师,哪知汽车半路抛锚,手机没信号,求助来往车辆,居然惹到许渡这个煞星。
他刚在另一条路上设计完爆炸,不知为何,居然在苏孚的招手下停住面包车。
苏孚喊完求助原因,看清他脸上的面具与装扮,登时心里一冷。
她这次回X市,就要入职重案组,对小丑案早有耳闻。
她脑子一懵,上车后就腿软后悔。
即使小丑答应送她去服务区,也半点不敢信了。
那似男似女的电子音,更加令人胆寒!
沉默几分钟,苏孚决定先发制人。
左手摸枪,右手去抢方向盘,哪知小丑早在观察她。
争斗间,没抢到方向盘,反而将小丑面具摘掉。
枪也滑到小丑手中。
“嘭——”
现在因为苏孚穿来,那绑在后腰的枪没有掏出。
应该,能糊弄过去的吧。
“眼熟?”小丑嗤笑,水彩画上的上扬的嘴角鲜红。
他身后的无边无际的夜幕,车内除去一盏昏黄的小灯,没有其他光源。
此刻他漆黑幽深的眸子,显得比那小灯还要夺目。
小丑开始低低地笑,笑声一点点大起来,变成狂笑。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右手一把将苏孚拉近,在感受到女人的颤抖后,心情更加愉悦。
摸在女人腰间:“美丽的女人,总是会说谎。看看,我们的小甜心准备了什么节目。”
那把枪在小丑手中旋转,抵在苏孚额头,苏孚的睫毛颤动。
“嘭——”
小丑模仿着枪声。
苏孚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得亏赶路疲累,没有化妆,不然这么哭,肯定丑得不行。
苏孚哭得一抽一抽:“您要杀了我吗?因为我冒犯了您?我和您道歉,可以吗?”
现在警方封锁消息,许渡并不了解苏孚工作,甚至连她回国,也是这回偶然遇见才知道。
对于她不知道小丑游戏,不知道小丑多么可怕,并不意外。
女人还在求饶:“对不起,我只是鬼迷心窍。”
小丑做出个无奈的表情:“虽然我很喜欢你,只是,所有的错误都需要付出代价。”
他肯在这和自己废话,而不是按原轨迹,直接崩掉自己,令苏孚稍稍安心,哭道:“那我临死之前,能打个电话吗?”
“报警?”
“不、不是。”苏孚眼泪越流越多,让那张美艳的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打给故人。”她抽噎道:“我的高中同学,我的、前男友。”
苏孚抹了把眼:“我当年对不起他。回国就是鼓起勇气,找他复合,就算不能如愿,也想亲自和他说声对不起。”
小丑静静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让你打,你就会报警。”
“您可以盯着我拨号!”
小丑盯着女人的手指,一位一位数字,出现在手机屏幕。
居然真的是自己居住的出租屋的座机号码。
小丑的脸瞬间阴沉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信号,电话自然不会接通。
苏孚满眼的期望落空,本已止不住的哭声,忍不住再次响起,她对着手机喃喃:“许渡,对不起。”
又抬起泪眼,问小丑:“可不可以不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您的眼睛,和我前男友的眼睛很像。这些年,我太想他,刚刚有一瞬间,真的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就情不自禁,想要揭开面具。您可以原谅我吗?”
小丑面容阴郁,良久没有说话,夸张搞笑的妆容,落在这张脸上,也显出冷冽、恐怖。
车外,暴雨小了些,他探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灰绿色的假发,擦过苏孚脸上的泪。
“滚吧。”他说。
第61章 小丑(2) 思维在挣脱杀……
跌出车厢, 顷刻浑身湿透,还未正式入夏,猛烈的雨滴浇打在身上, 苏孚连连冷战。
面包车牌照被黑胶布紧紧覆盖, 看不出任何信息, 甩着屁股,疾驰而去。
好在此处离服务区不远, 徒步进去, 大厅地面泥泞,刷卡买热水服下感冒药后, 再联系人去拖车。在服务区酒店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身干燥洁净的衣服,才启动轿车, 重新启程。
因为这番处理妥帖,苏孚并没有生病。
周一七点去重案组报道, 精神奕奕。
重案组组长岳建华亲自接待,并将这位国外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介绍给组员。
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将一连几场命案带来的抑郁扫空。
众人振作精神, 听岳建华梳理案情。
白板上贴着四位受害人的画像,四周密密麻麻写着人物概要。
白板前并排放着三枚木牌, 木牌上小丑雕像栩栩如生。
“昨夜十一点,重案组接到报案, 在X市高速公路发现车祸。”岳建华举起木牌展示:“两个受害人, 又是这个小丑游戏。”
底下有人受不住骂了句, 岳建华继续道:“和前两桩一样,勘察现场,除去受害人信息, 没有其他痕迹。这次两个受害人身份已经确认,是父子。其中父亲陈某军,男,四十八岁,职业为X市出租司机,去高速是为了接儿子回家。儿子,陈某宇,男,二十三岁,中国XX大四,金融系学生。看资料,两人平日都没什么仇家,小丑短信里说的罪孽指的是什么,还得深入去查。”
一小组组长关亮粗里粗气道:“组长!你真相信什么罪孽?要我看,那就是小丑放的烟.雾.弹!前两位受害人查来查去,不也什么都没查到?人家是清清白白的教授和商人!”
岳建华看向他:“查不到,不代表没有。不然,为什么小丑会找上他们。”
显然,岳建华知道点不可透露的内情,关亮嗤之以鼻,岳建华揉了揉太阳穴。这关亮身手好,敢冒险,办事利落,执行力强,是组里一把好刀,就是不带脑子,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后来居上,当上重案组组长。
岳建华重重一拍桌子:“好了,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一组继续跟进严教授,二组跟进李医生,三组去调查这回的两个受害人。”
恰好此时,会议室门被敲响:“组长,受害人家属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