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农场小媳妇——芥末三三
时间:2021-06-17 09:43:18

  “快帮帮我,我不会游泳……”
  她含着哭腔恳求。
  沈奉理清记忆想起来了,这是菀香的继妹赵梅梅。
  他落过去的目光收了回来,从水里站起来上了岸,垂着两条手臂望向周围。
  赵梅梅见此更急地呼喊,她知道这个沈连长尽管很严肃正经,但他骨子里就是个有责任感的好人。
  她相信哪怕赵菀香吹过什么枕头风,依照他的党性和良心也绝不可能做出见死不救的事。
  她忽略他醒来后看过来的那种陌生警惕的目光,脑子里只顾着焦急地想,他到底在看什么,在观察什么?为什么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快坚持不住了啊!
  “沈连长——”
  她拼了命地大叫。
  在手指滑脱石头边缘,身体掉进水里前,余光却暼到男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第39章 (一更)
  沈连长和一名女知青坠谷失联。
  三连几乎全员出动, 兄弟连和团部不断增援,所有人争分夺秒生死营救,整整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天上最后一丝余晖散尽, 黑暗笼罩了整个大地。
  夜晚来了。
  搜救一无所获。
  团部下了最后命令,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营部领导带着任务集中人手打起火把, 继续排查两岸和水里, 四处大声呼喊。
  天上阴云掩藏星月,丛草杂生的山谷里升起浓雾, 远处渐渐回响起饿狼的嚎叫,夜猫子扑棱着翅膀落在山头最高处,睨视着黑夜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
  每个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 有人忽然喊道,“沈连长, 是你吗沈连长!”
  赵菀香是在半个小时后得到消息的,她在范红英和慧芬的陪伴下一路小跑到外面通往加工厂的那条土路上时, 远远火把晃动下, 一阵纷乱杂沓的脚步声传来了。
  片刻后,沈奉的身影在浓黑的夜里渐渐清晰了。
  赵菀香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又哭又笑,“沈大哥, 你回来了, 你没出事太好了。”
  他浑身湿淋淋的, 身体却滚烫散发着热气,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地跳动, 经历过希望差点落空的痛苦,突然之间失而复得,欢喜又激动。
  沈奉在短暂的怔忡过后,伸出一条手臂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随后埋进她温暖的颈窝里,贪婪而小心地呼吸独独属于她的气息。
  他在她耳边说道,“菀香,不怕。”
  他回来了。
  他的承诺永不改变,说好护她,哪怕穿过阿鼻地狱,一步一步爬着回来,也会信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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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奉身上有伤,当时找到的时候不要担架,不肯就地治疗,而要率先回家见到妻子。
  此时见到了,才由着大伙儿和卫生员七手八脚的摆弄。
  他头上撞破出血,脸上身上多处擦伤,左手臂骨折,出现明显移位,过了一会儿后,吃了药,伤口消毒包扎,手臂复了位,绑上夹板缠了白色绷带。
  他暂时无碍了。
  大伙儿先前像潮水一样涌来,这之后又像潮水一样褪去,室内很快安静,只剩下赵菀香和沈奉两人。
  台灯莹润的光静静照在桌面和墙上。
  沈奉光着膀子坐在桌前那张椅子里,在灯下看着赵菀香。
  赵菀香摆好热毛巾,一点一点地替他擦洗身上脸上沾染的污迹,毛巾移动到男人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长久的凝视,抬起眼来,就看到他在笑。
  他的笑跟以往不一样,以前是浅淡的,青涩的,如今充斥着淡然满足。
  目光也是那样深凝。
  赵菀香原本心疼她沈大哥一身伤痕,忍着手臂骨折的剧痛,第一时间不管不顾地往家里赶,此时在他的微笑和长久凝视下不由变得局促腼腆起来。
  她下意识低下头,拿着毛巾要去盆里重新摆一下,好掩饰内心突然的慌乱。
  身体刚要往后退,男人的手臂却圈了上来,一下下收紧,直到把她搂在自己面前。
  赵菀香近距离对上他笑眼,被他浑身散发的热气包裹,心脏怦怦直跳,面颊发了烫。
  沈奉安抚般地抚摸她后背,笑着问她,“菀香,想不想沈大哥?”
  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赵菀香越发心跳加速,红着脸道,“想。”
  怎么会不想。
  恨不能跟他同生共死。
  她话音刚落,沈奉搂着她的手臂再次紧了紧,滚烫的掌心贴着她腰侧,俯下了身,将自己的身体和面孔,更近地贴近了她。
  他说,“抱抱沈大哥。”
  他面孔挨得那样近,近到又长又直的眼睫垂落之间,会扫过赵菀香的脸。
  他身上热,气息也是热的。
  赵菀香仿佛被不断蒸腾的热气包裹,浑身都变得滚烫,她全身心被难以言表的情愫侵占,听了他的话,伸出两条胳膊小心避开他受伤的那只手臂,搂住了他脖子。
  沈奉埋下头,在她颈窝深深地呼吸。
  他新长出来的胡茬擦过她耳朵后面那片敏感的皮肤,激得她浑身战栗不止。
  他在她耳边喃声低语着,“沈大哥也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他浓厚炽烈的感情一方面克制着,一方面又节节攀升不得控制,最终手掌扶到她脑后,一寸寸地从她眉眼,亲吻到那娇嫩滚烫的嘴唇。
  赵菀香仿佛受了蛊惑,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无尽地索取,直到嘴唇又肿又疼,呼吸快要窒息,才推了推他胸膛。
  沈奉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目光仍旧在她脸上停留,带着没有餍足的欲。
  他即使新婚夜也没有这样强烈地仿佛想要完全占有她。
  赵菀香顶着他的凝视,脸上又是一红,软软地埋在他胸膛抬不起头来。
  沈奉却没有放过她,附在她耳边问,“喜不喜欢沈大哥亲你?”
  赵菀香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小声道,“……喜欢。”
  他粗粝的指腹抵在她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不得不对上他视线。
  他说道,“沈大哥亲了你很多次,你要不要也主动亲亲沈大哥?”
  赵菀香呼吸一窒,心脏再次狂跳。
  仿佛又一次受了蛊惑,也仿佛受了他的鼓舞,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贴近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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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奉回来了。
  赵梅梅却还不知所踪。
  连队和团部不可能轻易放弃一条生命,那个夜晚随后根据沈奉回来的地方找到河流最下游,在午夜时分终于发现了赵梅梅踪迹。
  她浑身湿淋淋地在河边荒地上,两头饿狼正虎视眈眈。
  人们赶过去时,她被饿狼撕咬了脸上,浑身是血,正一声声哀叫哭喊着。
  连队和团部支援的人手赶忙将人救下,鉴于她重伤,连夜送到了军区医院。
  赵菀香第二天才知道这个消息,还是范红英看他们沈连长一大早出去了,跑过来告诉她的。
  她自然还有其他事要说,“昨天要不是出了那个事,我本来要跟你说的。你上次不是问我赵梅梅和指导员么,我找到点东西。”
  她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
  赵菀香打开就见上面写着什么“我敬爱的指导员,你的身影就像一道风景,不知道让我怎么苏醒”“遇见你是命运的安排”等等。
  赵梅梅在寝室里睡的地方挨着墙。
  这东西是范红英从她褥子遮挡的墙缝里扣出来的,估计赵梅梅没来得及销毁。
  范红英当时看到内容的时候就臊得不成样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露骨的告白。
  前几天要不是赵菀香让她留意赵梅梅和老张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她更想不到那个一直以来在生活上关怀她们的指导员,竟然在妻子孕期里,暗地跟赵梅梅乱搞上了男女关系。
  她想到何大姐就意难平,又脸红又气愤道,“真不知羞耻,平时懒就算了,还给有妇之夫写这种东西。指导员也真是,他天天给人做思想工作,叫别人不要倒在糖衣炮弹里,自己倒先被腐坏了,何大姐当时还怀着孕,又顾家里又顾外面,他良心要不是被狗吃了,怎么能做下这种事!”
  “狗男女,狗男女,真该一起喂了狼!”
  她气道。
  赵菀香不想再评论什么,默不作声收起这张皱巴巴的纸,她要用这份内容收拾赵梅梅。
  她以前对赵梅梅包括赵德娣,并没有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深仇大恨,一直觉得当初在那个家里,她们就像活在同一个母体里的胎儿,所有的纷争都是出于本能的争夺养分,和天然的对立关系,当她跳出家里那个牢笼时,这种关系就不复存在了,她又何必再和她们搅合在一起。
  也因此一直以来她只是跟赵梅梅撇开关系,拒绝这个继妹靠近自己生活。
  但当知道这个继妹就是用这种恶心的手段伤害到何大姐,用那只罪恶的手把她沈大哥扯下山谷,害他差点遇难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她要送她下地狱。
  光脸被饿狼撕咬坏了怎么够。
  没有曝尸荒野,根本解不了她心头的恨。
  赵菀香心里盘算着,收起纸张后像没事人一样跟范红英闲聊了几句,才送她出去。
  范红英走的时候关心道,“对了,沈连长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昨天晚上回来,浑身上下看着挺吓人的,今天没事了吗?”
  说到沈奉,赵菀香不由自主想到昨晚上,要不是她大着肚子到了孕后期,她沈大哥可能真的会生吞了她。
  他经历一场劫,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今天清晨醒来一睁开眼的时候,他还在一旁看着她,那种眼神令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怦然心动。
  她脸色有点微微发红道,“他去趟军区医院检查下身体,顺便要见见老领导,好叫他们放心。”
  她说话倒是一派正经,可粉面桃腮,略带羞涩还不自知,嘴唇更是鲜艳欲滴,肿胀饱满。
  这一看就是被沈连长昨晚上欺负过了。
  沈连长也真是的,不是受伤么,下手还这样“狠”。
  范红英忍不住地想笑,指了指自己的唇,故意逗她道,“你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你回头先照照镜子去吧。”
  赵菀香一下被她戳穿,红着脸要揍她,她早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串笑声。
  赵菀香眼见她跑远了,也不禁笑了。
  沈奉快到中午时候回来的,带着一些老领导和战友们非塞过来的营养品和肉,进门的时候赵菀香正扶着肚子,从箩筐里往出挑拣个头大一些的鸡蛋。
  沈奉停下脚步,倚在门框看她。
  赵菀香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他的存在,对上他的直视和脸上的笑,瞬间就脸红了。
  她小声道,“沈大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奉脸上笑意依旧,走进屋里,把东西放下,过来单手揽住了她,说道,“沈大哥就想多看看你,你在我眼里什么样子都是美的,我看不够。”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直接的话。
  以前也不会总这样看着她,哪怕结了婚两人变得亲密无间,也总是不好意思地躲避她的直视,很轻易地就脸红。
  现在反过来,目光一刻都不想离开她似的,总停留在她脸上,说出的话叫人脸红心跳。
  而且他一直在笑,总在笑。
  赵菀香脸上轻易地发了烫,一面难为情,一面心里好像吃了梨子一样甜。
  可饭后沈奉忽然说起一件事,“菀香,领导交给我一个任务,我要出去几天。今天晚点走,后天回来。”
  赵菀香突然想起明天29号,整个人就像从甜蜜的梦里猛然间被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一下怔住了。
 
 
第40章 (一更)
  赵梅梅在军区医院昏迷了一个晚上, 早上混混沌沌地睁开眼睛时,浑身上下就像针刺一样难以忍受。
  痛,她除了痛就感觉到痛。
  可忽然想到什么, 全然顾不得其他, 颤抖着手捧住自己被纱布包裹住的大半张脸, 嘶哑成破锣一样的嗓子喊道,“我的脸, 我的脸——”
  护士从一旁跑过来拉下她双手, 轻斥了几句,“刚给你缝合好伤口, 你乱动啥,回头还想再浪费药品,浪费我们医生的时间和精力吗!”
  赵梅梅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态度如何, 像抓住浮木一样拉住护士,哭道, “你快告诉我,我的脸还能不能好, 还能不能恢复原样?”
  能就怪了!
  护士对她根本没好气, 不是因为没有职业道德,而是因为那天晚上一团发生的事故都传遍整个军区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的是怎么扒拉着人家三连的沈连长摔下山谷,差点害了人家性命的。
  她现在倒是看着可怜兮兮、挺不幸的, 当时的所作所为好像也是出于本能的害怕和惊惧。
  但是想想如果这件事的结局不是现在这样, 而是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她自己摔死就算了,谁也怨不得,人家沈连长呢, 凭什么就因为她一个临阵退缩的举动就要付出失去生命那么大的代价!
  人家年纪轻轻大有作为,才过了不足一年的幸福婚姻生活,正等着妻子生产做父亲呢,昨天晚上要真出事了,父母和妻子伤心难过不说,自己孩子还没出生都要变成遗腹子……他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护士光想想就痛心,看着赵梅梅越发生气——这种人真是太遭人恨了,更恨的是她自己也搞成这个样子,她们不仅不能指着她鼻子骂,还得承担着救死扶伤的使命尽心尽力地救治她。
  真是没有天理!
  护士也懒得管有没有弄痛她,直接扯开她双手按住,把她手背上移位的针头重新扎回去。
  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还顾你的脸,就算你脸恢复不了原样,那失去的也不过一张皮相,人家沈连长可差点失去宝贵的生命!”
  护士说完就端起治疗盘走了,一分钟都不想听她在那儿嚎啕痛哭。
  赵梅梅已经完全顾不上别人对她怎么冷嘲热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她彻底完了。
  她一直以来不管被长辈们偏爱,还是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隐形的好处,所依仗的都是自己这张小白花一样纯情无辜的脸。
  她的脸要毁了,那她就失去了一切,她要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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