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二恰
时间:2021-06-17 09:45:44

  秦欢还想要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冷冷的声音,“秦欢,走了。”
  沈鹤之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越贴越近,肉眼可见他额角的青筋冒起,终于在周文彬想要伸手搭在秦欢肩上的时候大步走了过来。
  冷漠的打断了这两人的密谈,二话不说的带着秦欢往宫内去。
  临走前还警告的看了眼自己那不知分寸的侄儿,直看得他后背发寒,等他们两走出很远,才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进了宫门,等到周身的人渐渐变少,沈鹤之才状若无意的道:“方才周文彬与你在说什么?”
  秦欢还在想该如何能帮好友周燕珊逃脱困境,突然听到沈鹤之的声音,有些迷茫的抬头,对上他的脸第一反应是要向他求助。
  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当初沈鹤之第一日接她回府时,便说了,有什么事都能找舅舅。
  自那之后,手烫了找舅舅,打雷了找舅舅,就连养的兔子跑了也要红着眼找舅舅,好似这天下事,舅舅都能解决。
  但这次的事却不行,沈鹤之不仅是她舅舅,也是珊珊的叔父,她能理解珊珊的心情,不代表沈鹤之也行。可能他不仅不能理解,还会当那个出面拆散鸳鸯的人。
  故而立即将要说的话吞回了腹中,飞快地摇了摇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周二哥在与我说明日去看龙舟。”
  沈鹤之眉头拧得更紧了,秦欢根本就不会撒谎,她只差把秘密和不能说写在脸上了。
  很好,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的小孩,竟然有秘密了,还是和一个少年有秘密,沈鹤之突地有些烦躁起来,他把这些情绪归结与小孩不听话引起的。
  问过一遍她不愿意说,沈鹤之也懒得继续问,冷淡的嗯了声,“你若想去看,到时我抽时间陪你去。”
  秦欢立即摇头,虽然计划她还没想好,但舅舅要是去了,就什么都被他知道了。即便她也很想和舅舅一块去看龙舟,可为了珊珊她不得不忍痛拒绝。
  “舅舅公务繁忙,定是抽不开身的,我和周二哥他们约好了,舅舅不必担心。”
  沈鹤之横眉一竖,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三分,一口一个周二哥叫的可真是亲热,有了周二哥竟然连他都敢拒绝了。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他走到哪都想跟着的小女孩了。看来他很有必要了解一番,秦欢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随你。”
  这是秦欢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的心尖一颤,不用看都知道沈鹤之此刻心情极度不佳。
  但她也没办法,在心里默默祈祷舅舅不要生气,等熬过这次的事她再来坦白错误,现在只能瞒着他了。
  他们进宫的早,还未到开席的时辰,秦欢跟着沈鹤之先去了养心殿。
  惠帝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下了不少的病根,年岁愈长病症暴露愈发,这几年临幸后宫的少。疑心病却极重,大多都是歇在养心殿,把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处理国事与追求长生不老上。
  他尤为的宠信道士,光是道场就修建了十几座,甚至连御花园后的钦安殿也用以奉道。
  秦欢进殿时,他正在跟着国师练功,听到大太监通禀说太子来了,才吐息纳气睁开了眼,“今日倒是来的晚了,不然还能跟着魏道长一并练功。”
  沈鹤之不喜这等丹药术数,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道长所教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儿臣就不跟着添乱了。”
  他虽然是拒绝了,但话里话外既夸了道术又捧了惠帝,果然就见穿着道袍的惠帝笑了起来,“鹤之家的小欢儿也来了,走近些让朕瞧瞧。”
  不得不说,这几日在家学的规矩还是很有效果的,秦欢本就纤细娇美,便是最简单的福礼也令人赏心悦目。
  “比上回进宫要长高了,也更漂亮懂事了,朕记得今年十五了吧?”
  秦欢只要听到有人说和她和沈鹤之,就有种两人靠得很近的感觉,心里止不住的甜蜜,好似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点,“皇帝爷爷,欢儿再过几个月就及笄了。”
  惠帝当初就很看重秦逢仪的才华,可惜他自请辞官归乡,见了秦欢也觉得喜欢,一连赏了秦欢好些东西。
  如今几个皇子都还未娶妃,惠帝也尚未感受到有儿孙绕膝之喜,对这声皇帝爷爷尤为的满足,笑声也愈发响:“是大姑娘了,再过些日子都能许人家了,小欢儿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到时定要与朕说,朕替你做主赐婚。”
  “欢儿先谢过皇帝爷爷。”
  秦欢心跳得很快,下意识侧头看了沈鹤之一眼,心仪之人,她已经有了,只是,不敢说。
  她看得小心翼翼,却还是被沈鹤之给发现了,但这一眼落到他的眼里,就成了确实是有喜欢的人。
  再与方才她和周文彬如此亲密的相处联系起来,脸蓦得黑了,难得没顺着惠帝往下说,生硬地道:“父皇,秦欢还小,这事不急。”
  “父皇与皇兄在说什么?好生热闹。”
  话音落下,殿外二皇子沈元徽和三皇子沈元琰前后走了进来。
  沈元徽上次秦欢在马场见过,对这人有印象,她不喜欢这种看着在笑,心里却藏了很多坏主意的人。
  但他们两却一眼就看到了殿里多出的女子,尤其是沈元徽,总觉得秦欢眼熟,不免多看了两眼。
  “你们两怎么今儿怎么一块来了。”
  “儿臣在殿外遇上了二皇兄,这才一并来给父皇问安。”
  往常秦欢进宫都是直接去皇太后宫中,不会碰上什么外人,被沈鹤之藏的很好,就连他们两兄弟也只是知道太子养了个小姑娘,至于长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一见,不必多问,便知道这就是秦欢。
  沈元徽母妃家中有一表妹貌美如花,都道她乃京中第一美人,先前他也如此觉得,可今日见到秦欢,才知何为出水芙蓉,何为倾国之姿。
  一时不察竟是看得痴了。
  还是沈鹤之冷着脸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等瞧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喊了声父皇皇兄。
  虽然之后他都没提起秦欢,但那眼神却一直往那个方向瞥。
  这让沈鹤之有些许恼怒,今早就该押着她去换了这身乱七八糟的衣裳。
  在他又一次恨不得剜了沈元徽那双狗眼的同时,略微能理解那些家中有女初长成之人的心情,这带来的不仅是喜悦,还有随之而来的无尽烦恼。
  小姑娘就该在家写字画画,不该到处乱跑。
  秦欢倒是没意识到这些,只是觉得今日的舅舅好似心情不大好,她满脑子都是周燕珊的事,一时竟分不出心思来想这其中的缘由。
  -
  待到开宴,众人才簇拥着换了龙袍的惠帝往殿前去。秦欢本是该与其他女眷同席,但周燕珊没来,那边也没相识的人,她又胆小怕生,便被沈鹤之留下,与皇子郡主们同宴。
  她从刚开始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一直乖乖地挨着沈鹤之,认真的听他们寒暄,舅舅举杯她也举杯,舅舅夹什么菜她也跟着夹什么菜,就像是他身后的小尾巴。
  惹得对面永嘉郡主笑弯了眼:“皇兄,你是哪儿找来如此乖的小姑娘,纯的跟小兔儿似的,我家那小大王若有她一半听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永嘉郡主是襄阳王的大女儿,家中还有个幼妹,一家人都对小女儿很是宠爱,是个能将王府闹翻天的小祖宗,幸亏今日不在,若是她在,这席面早就被她搅和的天翻地覆。
  见到秦欢如此乖巧,止不住的羡慕。
  沈鹤之看了眼正在认真吃虾的小姑娘,闻言勾了勾唇,在外人面前倒是装得有模有样,实际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小家伙。
  他的眼里闪过些许笑意,淡声道:“是挺听话的。”
  秦欢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疑惑的抬头,还很可爱的歪了脑袋看向沈鹤之,好似在问,怎么了?
  沈鹤之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将刚夹来的脆笋放进她碗中,“没事,吃吧。”
  秦欢也不是真的胆小,只是心里揣了事。明日便是周燕珊说好的端午赛龙舟之期,也不知道她与程子衿是否约好,程子衿又是否知晓她被困家中的事,她到底该如何才能帮她们。
  突然碗里多了东西,也就乖乖的塞进了嘴里,等下了肚才发现是沈鹤之给她夹的。
  顿时高兴地抿着唇偷笑,以后一直吃着这笋,一副要把它吃光的架势。
  正当秦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之时,就听宴席之上,惠帝起身举杯同贺:“明日便是端午,朕欲与万民同庆,共度佳节。”
  秦欢的眼睛蓦地亮了,这个意思是陛下明日也要去观赏龙舟,那京中的世家大族势必都要去,周夫人也没理由拘着周燕珊了。
  她在桌下没人看到的地方,轻轻地扯了扯沈鹤之的衣袖,眼巴巴的道:“舅舅,阿妧可以去吗?”
  “就如此想去?”
  秦欢忙不迭的点头。
  沈鹤之到了嘴边的不许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又收了回去。
  幽幽地道:“好,不过,明日我也去。”
  堵不如疏,与其一味的不让她与周文彬见面,还不如跟着去看看,那竖子到底有些什么花招,将他家小姑娘骗的团团转。
  秦欢下意识的张嘴,啊了一声,舅舅也去,那计划怎么办?!
 
 
第27章 偷亲(她喜欢的人是他)……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为了能让周燕珊顺利的出府, 秦欢特意起了个大早,说是要提前去周家,和她们一道出发, 周夫人也就不好拒绝了。
  而且这样还能避开舅舅, 简直是两全其美。
  原以为计划处处都很完美,但等她坐上马车, 看到对面闭目养神的沈鹤之,才有些慌张起来。
  “舅舅?”舅舅怎么会在这。
  府上之事又有什么是能瞒得住他的呢, 不在乎他想不想管。
  沈鹤之没有睁眼, 依旧面无表情的靠坐着, 像是没听见她来了一般。
  难道舅舅是睡着了?
  秦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轻轻地放下了帘子,想要当做没来过悄悄地后退回去。可她刚要扶着下马车, 就听见车内人淡声道:“驾车。”
  秦欢被吓得险些脚下一滑,摇晃着堪堪抓住门框。
  车夫看看车内的太子,再看眼一只脚快落地的小主子, 等秦欢摇摇晃晃的站稳,狼狈的钻回马车内, 才敢挥动缰绳。
  他们虽是奴才了可心里门清着呢, 殿下这会嘴硬, 到时候小主子真的受了伤, 定是要心疼, 挨罚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等秦欢老实的缩着脖子坐好, 才发现对面的沈鹤之从始至终都没睁眼, 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才咬着唇缩着脖子,不敢再有小动作。
  沈鹤之为了河堤之事忙到天微亮才合眼,这会确实在闭目养神, 但也是真的想晾着她。
  他这几日确是有怒意,他将她养大,教她学问识字,教她规矩礼数,是要让她自尊自爱。不过一个男子,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思,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无时无刻都要去见他?
  在她想通之前,他是绝不会与她多说半句话的。
  刚这般想着,就感觉到袖子被人轻轻地扯着晃了晃,耳边响起了软糯的声音在喊他舅舅。
  “舅舅,我错了。”
  认错认得快有何用?根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沈鹤之冷着脸,将被揉皱了的衣袖从她手中扯出。
  往日的惯用招数不管用了,秦欢委屈低落地坐了回去,同时又觉得心虚,到底是在瞒着沈鹤之做坏事,即便在她看来这是件对的事。
  她是为了周燕珊也为了自己。
  事到如今,不管如何都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下走,只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舅舅能消消气。
  -
  来者是客,有客人到访,周夫人自然不可能还把人给关着。
  时隔一个多月,秦欢总算是见到了周燕珊。
  她不仅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更多的是憔悴,看着整个人恹恹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若不是周围全是长辈盯着,秦欢定要好好问问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可这会她只能拉着她的手,对了个眼神,什么都不能说。
  周夫人原是不肯松口让周燕珊出门,还是秦欢软磨硬泡,外加有沈鹤之周淮同行,她才勉强的点了头,给周燕珊又多加了几个婢女,叮嘱了好几句不许乱跑,按时回家,才算是坐上了马车。
  可即便是坐在了一起,沈鹤之还坐在对面,两人依旧是没办法说私密的话,秦欢只能偷偷的从袖子底下牵她的手,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手掌间。
  这是程子衿给她的信笺,写了约见的地点。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后背冷汗直冒,生怕对面的人会突然睁眼,好在两人的小动作传递完成前,沈鹤之都没动。
  等纸条成功送出去,秦欢才缓慢的吐了气,松开了紧握的手掌。许是心里紧张,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马车就到了江畔。
  刚一停下,沈鹤之便倏地睁眼,盯着她们看了两眼,直看得秦欢手心发汗不敢喘气,才不发一言的率先下马。
  等确认他走远,周燕珊才松了口气,“阿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二叔发现了。”
  “嘘,你怎么比我还胆小,不要自己吓自己,快走。”
  外头还有婢女们守着,秦欢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冲她摇头,等她闭嘴,重新整理了一番衣裙后,牵着手下了马车。
  今年的赛龙舟因惠帝的驾临显得格外隆重热闹,还未到晌午,江畔已围满了人,只空出视野最好的那片观台供圣上贵人观赏。
  沈鹤之和周家自然挨得近,周淮早已在台上等着他们,远远看到他们来了就小跑着下来,“昨儿听他们说起,我还当是假话,你竟真的来了。”
  这话是对着沈鹤之说的,引来秦欢好奇的目光,舅舅会来很奇怪吗?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周淮笑眯眯地贴着她道:“你舅舅自小就不喜欢这等玩意,求都求不来,这次定是托了阿欢的福……”
  他还在不停地满口胡说,脑袋就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人也被扯着衣领拽了过去,“沈鹤之!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
  “注意言行,你那套勾栏里的东西别到处乱使。”
  “你才是胡说八道,小爷多少年没去过那种地方了,你分明就是吃味我和你家小孩靠的近,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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