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没其他了,才算松了口气。
“你和他的事情,我可以先不告诉父亲,可你不能再私下单独见他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坏事,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不好。”
秦欢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儿,老实地不得了,连连点头说好,“我都听兄长的。”
“只是他在帮忙调查我爹娘的事情,有时候还是得见面。”
“那他下回来了,就让人通知我,我陪着你。”
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秦欢都只能说好,见她乖顺老实的模样,秦文修这才满意。
心想这事怪不得妹妹,她自小养在沈鹤之跟前,对他产生感情也是难免的,有问题的还是沈鹤之。
见天色不早了,便也不再拘着她说话,“没事了,早些歇息吧。”
秦欢依旧是乖顺的说好,正要转身回房,就听见身后秦文修长叹了声气,“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你选择了一条比旁人更难走的路,但无妨,我与爹娘都会陪着你,不会叫人欺负了你。”
是啊,她没有错,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也无碍于人伦,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人,这个恰好抚养了她十年的人。
她如逆水行舟,但无妨,在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有多难,她都会走下去。
“多谢兄长。”秦欢福身行了个全礼,才回房歇下。
那一夜,她做了个美梦,梦里桃花开遍了桃花坞,春光明媚,全家人其乐融融赏花品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隔日,秦欢一早便去前院给姚氏问安,并把昨日嘉南县主的事说了,姚氏与秦逢德的想法一致,都很赞同她应下。
恰好午时,嘉南县主便派人送来了帖子,请秦欢去做客。
秦欢也就没推辞,换了身衣裙按着时辰过去了。
这次没有旁人,房中只有嘉南县主在,她每日都有抄写经书的习惯,见秦欢来了才停了笔。
“那丫头性子野,像他父亲,在家是片刻都待不住,又出去别人家玩了,还是你的性子静,能陪我说说话。”
这说的是她的小女儿,秦欢还记得昨日那紫衣小姑娘,原是出去玩了,便一边帮嘉南县主研墨,一边陪她说着话。
相处了半日,秦欢就发现,嘉南县主是个很温柔的人,做事也很有主见。她能将县主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序,还能得到京中众人的敬重,定是有非凡的本事。
便是不与她认亲,多和智者谈话,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下来了,陪我这老婆子说话,会不会觉得闷?”
“县主说的哪里话,与您说话,我能学到好些处世之道,又怎么会觉得闷呢。”
“我真是喜欢你的性子,温柔恬静,可遇事又不慌不乱的。我那女儿若是有你一般的性子,我便不担心她远嫁了。对了,昨日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嘉南县主既然又问了,说明是真的喜欢她,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承蒙县主看得起,秦欢自然是愿意的。”
“还喊县主,该换个称呼了。”
“干娘。”
“好孩子,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见天色不早了,秦欢就起身告退,没想到一出府门,便看见了同福架着马车在等,顿时亮了眼。
沈鹤之是知道今日她要做决定,特意赶来关心她的吧。
秦欢心里欢喜着朝马车走去,果然同福掀开布帘,沈鹤之就坐在车内,见她出来就朝她伸出了手。
“我送你回去。”
以后就不用喊他舅舅了,秦欢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锦盒,这是嘉南县主送她的玉牌,说是家中女孩都有,也算是她身份的象征。
两人的手掌正要相触时,啪的一声沈鹤之的手被拍开,身后有声音响起,“二妹妹,我来接你回家。”
转过身,秦文修正一脸护犊子的站在身后,满是提防的看着沈鹤之。
沈鹤之看着空空的手掌,满脸的不解,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第53章 结个亲家
事出突然, 秦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生怕秦文修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赶紧拉着他,慌乱地道:“兄长怎么来了。”
秦文修也不是真的要来闹事, 只是从吏部回到家, 就听说秦欢去了县主府,想着昨日的事还有些不安, 就想来接她回家。
谁想到竟然会撞上沈鹤之,两人还旁若无人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 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蒙着头冲上前来。
却忽略了, 是他知道两人的事情才想歪, 其实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扶着上马车,并没有任何不妥。
“我来接你回家。”
沈鹤之收回空空的手掌, 再看秦文修的样子,即便秦欢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她还没准备好, 定然不会这么快把两人的事告诉别人,定是被发现了。
在懊恼昨日不够小心的同时, 又有几分的窃喜, 这事早晚都要公诸于众的, 只是小姑娘怕羞不好意思说, 他便由着她。若是依着他的性子, 自然是更早向世人承认她更好。
只是伴随而来的弊端也很明显, 光是秦文修如此护着的样子, 便知道他想私下与秦欢有些亲密接触,也是不能了。
再看秦欢正满脸的为难,沈鹤之收起了冷意, 难得好脾气的对秦文修道:“那就有劳贤弟带阿妧回去,我也就不跑这趟了,晚些再来府上拜会。”
“殿下哪里的话,我来接自家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倒是殿下公务繁忙,还日日要往我们家里的小庙跑,才真是不辞辛劳。”
秦文修听到那句贤弟,火气就腾腾的往上冒,怎么现在不是沈鹤之与他父亲,称兄道弟的时候了?这会知道喊他贤弟了?晚了!
“孤也是出宫时正好顺路,想问问阿妧昨日的事可否解决,既然有贤弟在,那孤也就放心了。”
沈鹤之当做没听懂他话里的尖刺,反而在讨好他。
秦文修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的轻呵了声。
若不是知道他的心思,他都要被这人的假象给骗了。
真不愧是当太子的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放心,他家妹妹像小白兔似的,以后岂不是要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
“二妹妹,还不多谢殿下的好意,咱们该回去了。”
秦文修的话听得秦欢心惊胆战,这几乎是戳着沈鹤之的脊梁骨在说他不怀好意,生怕沈鹤之暴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听说要走赶紧点头说好。
但没想到,沈鹤之今日格外的好说话,他的退让也让秦欢愈发的心虚。
她也不知道秦文修会来,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两人碰上,沈鹤之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自小都是享受着被人追捧的感觉,还从未被人当众下过脸吧?
秦欢听话地跟着秦文修离开,可想到这,又没忍住,挣脱开他的手,在他的目光中,转身朝着马车跑了回去。
将腰间的一个荷包塞到了沈鹤之的手里,而后又急匆匆的跑走了。
等秦欢上了秦家的骡车,人都消失在街巷间,沈鹤之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手中的荷包。
这是个浅黄色的荷包,小巧又精致,看着便是小姑娘用的,也不像是给他做的,沈鹤之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回了太子府,才从里面发现了一首小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是昨日他陪她在书斋买的诗人的诗词,她摘抄了一段,竟是格外贴合两人此刻的情思。
可这又是何意?
沈鹤之一时想不通,但也不舍得将东西收起来,便随身带着,看折子累了也会拿出来看两眼,偶尔会想她的意图。
直到临睡下前才突然醒悟,她许是提醒他,即便看不见,也可以用有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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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秦欢乖乖地跟着秦文修上了骡车,方才她没控制住自己,跑了回去,她家兄长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她。
这会她是什么出格的事都不敢做,恨不得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秦文修想要说几句,可又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措词,张了好几次嘴,最后只能叹了声气,自家姑娘胳膊肘往外拐,这让他怎么办,昨夜的话算是白说了!
但秦欢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怕他把自己给气坏了,赶紧解释:“兄长,别生气了,舅舅真的只是顺路关心我,方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
“他若真的欢喜你,就该尊重你,早些上门提亲,而不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哼,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将你骗的团团转,你呀你,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鹤之不是这样的人。”秦欢低声的为沈鹤之说了句公道话,但也只敢轻轻的。
秦文修一眼睨过来,她又乖乖地闭上嘴,满嘴的答应着不见那人了,秦文修这才满意。
回到家后,姚氏正在核算这个月府上的账目,见他们兄妹二人一道回来,还觉得新奇,“你们今儿倒是一块回来了,县主如何说的。”
秦欢小步挪到她身边,将今日做了些什么,仔细地说了,还将嘉南县主给的锦盒递了过去。
即便姚氏是见过世面的,瞧见这样好的玉也亮了眼,“县主真心实意的待你好,以后你也得孝敬她才是,她们家的三姑娘要出嫁,到时我陪你一道准备添妆礼。”
秦欢脆生生的应下,支着下巴在看姚氏记账,顺便说起嘉南县主想凑两家一块吃顿饭的意思。
“还是县主想得周全,到时定个日子我们全家一道上门。”
姚氏见她好似对管家的事很有兴趣,便将手里的账簿递了过去,“我这两日眼睛看得都要花了,欢儿替我瞧瞧,这页的账目可有出入。”
秦欢之前在桃花坞,也都是自己管家,但那会整个桃花坞一共也没几个人,要管的东西少,与这阖府上下自然不同,秦欢便有些犹豫,生怕出了错不敢接过来。
“算错了也无妨,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早晚你也是要当家做主的。”
姚氏哪是真的眼花,不过是看她感兴趣便打算教教她,想来太子府里虽然样样周全,但到底是头次养孩子,只会养不会教。
“二妹妹试试吧,当初大妹妹在家时,也帮母亲管过家,况且之后还有管事再核算,不会出错的。”
秦文修也在一旁劝她,秦欢闻言觉得有道理,她若是连秦家的大小事务都畏首畏尾的,到时如何能管好另一大家子。
“那我便试试。”
秦欢做事细致,每个条目都核对清算了两遍,找出了两处小小的出入,又检查了一遍才递给了姚氏,“已核对好,还请伯母过目。”
看她如此认真地在看,姚氏也不打搅她,坐在一旁翻看另外几本,没过多久便听见她说好了,诧异地接了过来。
虽然知道之前她之前也管过家,但没想到会这般的快,且全都无误。
不禁连连称赞,“比你姐姐那会厉害多了,你再看看这本。”
姚氏也是有意的带她学管家的事,从那日后,秦欢只要不去县主府的空闲时间,便会跟着姚氏见管事,学管账以及学习如何安排府内众人的吃穿用度。
起先姚氏还担心她适应不了,没想到秦欢很有耐心,上手也快,没过半月,还真能替她料理事物,将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便也愈发放心把事情的交给她去做。
秦欢每日在县主府和家中来回,秦文修若是差事结束的早,都会去县主府接她。
便是自己去不了,也会让小厮去接,就算是沈鹤之上门来,他也会陪在一旁,绝不会给沈鹤之私下见她的机会。
沈鹤之也确实是朝中事忙,不能日日赶去秦家,久而久之两人连见上一面都难。
好在,他人去不了,东西却是从不落下,一会是糕点一会是话本,变着法往秦家送东西。
秦文修碰上过一回,见是东西,他也管不得这么宽,虽然脸色也多好看,但好歹没有不许送。
这日也是,秦欢刚说了想吃荷花酥,傍晚荷花酥便送来了,兰香出去取时正好碰上秦文修回府,他看见了,问了句是什么,兰香打开食盒给他看了眼。
见里面确实装着荷花酥,这才挥了挥手,嘀咕了句,不安好心,倒也没多为难婢女。
兰香见他走了,才松了口气,小跑着回了小院。
自从知道太子和小小姐的事后,她就稀里糊涂的干起了送信红娘的活,每日偷偷摸摸地去取信送信。
回房时,秦欢的画正在收尾,兰香没急着去打扰,等她画完才将食盒递上去,而后很识相的和玉香去屋外守着。
秦欢已经有四五日没见到沈鹤之了,南越公主和使臣月底便要带着荣安县主回南越,接待使臣料理两国婚事,全都压在他的身上。
但沈鹤之怕她担心,这些事从不在她面前说,还是她从嘉南县主那听来的。
秦欢打开食盒,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荷花酥取出,便看见了压在最底下的信笺。
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带着淡淡熏香的纸张,只是字迹已经不同了,他不需要再为难的用左手来写。
昨日的信笺里提醒她,这几日不要吃寒冷之物,今日的信中又提到了。
秦欢的月事偶尔会推迟,但大致的日子不会变,到了夏日她格外的怕热,屋子里的冰山少不了,井水冰过的瓜果和冰酪更是她的最爱,沈鹤之这是怕她忘了,婢女们又管不住她,这才一再的提醒。
光是看着信中寥寥几笔的字,秦欢几乎都能想象到他拧着眉的样子,定是恨不得时刻盯着她才好。
秦欢不仅没觉得他唠叨,还有几分的得意,除了她,还能有谁让寡言的沈鹤之,做出这样的改变。
看到最后落笔的兔字,就想起他之前用左手写字的滑稽样,忍不住的捧着纸张发笑,等到笑过之后又忍不住地想他。
她真是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月底确实是好日子,不仅荣安要出嫁南越,嘉南县主也要嫁女儿,这两日严首辅一家便要进京了,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这些日子两人往来的信笺,她都仔细地收好,又将今日的信看了两遍,才小心翼翼收进匣子中锁上,提笔写了回信,再让兰香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