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二恰
时间:2021-06-17 09:45:44

  隔日一早,秦欢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县主府陪嘉南县主抄佛经。只是一进院子就发现了不同,今日的县主府格外的热闹。
  她还未进屋,就听到了笑声。
  秦欢隐隐有了预感,等婢女掀开帘子,进了屋。果真看到上首坐着一年长的妇人,看着比嘉南县主还要年长不少,穿着暗紫色的衣裳,头戴抹额,看着很是慈祥。
  见到有人进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欢丫头来了,快过来,这是前几日我与你说过的严夫人,是为娘出阁前便结识的好友。”
  严夫人看着慈祥,但双眼却格外的精明,盯着秦欢上下的打量,不知为何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好似她只是个待价而沽的物品。
  但也只能忍着不适,浅笑着上前行礼,“秦欢见过严夫人。”
  “好标致的孩子,快走近些,让我仔细瞧瞧。”严夫人声音轻快,看着全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拉着秦欢的手左右的看,这会倒是少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平日读些什么书?琴棋书画可是学过了?”
  秦欢规矩地一一作答,便见严夫人很满意的点头,“果真是好孩子,嘉南还是你的眼光好,家里三个都是好孩子,如今又多了个如此听话懂事的孩子,真是叫人羡慕。”
  “你少来,我可是听说你家大郎当上了吏部尚书,小儿子又在西北军营,各个孩子都是好样的,你家严大人更是当世大儒,我如何与你比。”
  严夫人听见提起自家相公和孩子,便露出了些许笑意,“什么大儒,还不都是几个读书人,哪里当得起你这一说。”
  秦欢听得很是认真,尤其是严夫人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想要更多的听到关于严首辅的事。
  “听说你们在老家时,严大人也闲不住,帮着县官处理事务,这才被圣上又惦记着召回京来。
  “他就是闲不住,让他待在家中陪我赏花吟诗,他就躲出去下棋,到头来是也逃不过一个俗世。”
  “那也得是有本事的人才行,你让换个人去,谁能有你家大人这样的能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便是隐居乡野,也能洞晓天下事。”
  秦欢面色如常,只有宽袖下不停绞着的手指,透露着她的不安。
  嘉南县主与严夫人互相夸耀了一番,才想起了身边还有两个小辈,才笑呵呵的把话头扯回来。
  “对了,方才我听你说,这丫头叫什么来着。”
  “秦欢。”
  “哦,姓秦,这个姓氏我朝倒不多见。”
  “是不多见,我们欢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幼时便家中逢难,好在天可怜见,得了太子庇护,这才得以平安长大。”
  严夫人听嘉南县主说起秦欢幼时的事,不知怎么的,脸色就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眼神也透着些许难懂的神色。
  秦欢捏紧了手心,按照之前她与沈鹤之商量的,是先按兵不动,从嘉南县主口中慢慢探听消息,可这会她突然有了别的主意。
  “真巧,之前我家大人有个门生,也姓秦,只是多年前辞官离京,这么多年未曾往来,也不知如今在哪。”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些印象,我记得叫什么来着……”嘉南县主一向不过问朝中之事,就算知道秦欢是秦逢德的侄女,也没将她与当年盛极一时的秦逢仪联系在一起。
  “秦逢仪。”
  秦欢呼吸一滞,绞着手指的动作微顿,过了不知多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极轻在道:“他是我的父亲。”
  这话一出,倏地屋内一片寂静,还是嘉南县主先反应过来,惊喜地拉着秦欢的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难怪你什么都会,天资也高,原来竟是小秦大人的女儿。”
  秦逢仪当年连中三元,是本朝年纪最轻的内阁辅臣,更何况他长得俊秀清雅,那会好些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便是嘉南县主也时常听到他的名讳。
  若非辞官归隐,如今的内阁首辅便是他了。
  听到嘉南县主的话,严夫人才回过神来,脸上好似有几分的不敢置信,“你是逢仪的女儿?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我家大人若是知道此事,只怕心中欢喜极了。”
  然后想起方才她说父母遇难的事,眼眶就红了,“逢仪也算是我瞧着成才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好孩子,你快仔细与我说说。”
  秦欢浑身都在发颤,她极少说谎也说不来慌,可这会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应和严夫人的话。
  “爹娘从未与我说起过之前的事,舅舅与伯父也不曾提起过,我也不清楚这些……”
  秦欢说得诚恳,外加她声音带着颤音,很能引起旁人的怜悯和疼爱,嘉南县主自然而然的以为,是说这个引起了她不好的回忆,赶紧将人抱进怀中安抚。
  “乖孩子,是为娘的不是,不该提起这些伤心的事,我们不说这些了。”
  严夫人也不知道是信了几分,即便没有再提这些,她打量的眼神,也还是时不时的落在秦欢身上。
  众人一道用了午膳,便陪着嘉南县主打马吊。
  这半个多月下来,时常会玩到这玩意,秦欢输着输着倒也精进了不少,偶尔也能赢上几回。
  严夫人打牌很是精明,眯着眼将桌上的牌局记在心中,便打便闲聊,突得看向秦欢,“欢丫头今年十七了吧?可有说了人家?”
  秦欢想起沈鹤之,轻轻地摇了摇头,嘉南县主笑呵呵地接过话,“还没呢,她前几年身子不好,在乡下养了两年病,才回京没多久。”
  “那就是你这做干娘的不是了,如此惹人疼的小姑娘怎么还没说亲事。”
  “这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她还有伯父与舅舅,我只能帮着相看相看。”
  听到舅舅,秦欢的心变快了两分,一紧张连牌都打错了,正打算说她还不急,就听严夫人又道:“你也知道,我家还有个不省心的小子呢,怎么样,咱们结个亲家?”
  这说的是她家的小儿子,如今在西北军营,今年刚满二十一尚未娶妻。
  嘉南县主是知道沈鹤之心思的,她可不敢动自家侄儿的心上人,想了想便把话又抛了回去。
  “我瞧着是不错,但成与不成还得她伯父与舅舅说了算。”
  秦欢不知道严夫人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先前故意提起姓秦之人少,引着她说出了父亲的名字,如今又想让她儿子娶她,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欢丫头,你觉得呢?我家那小子虽然皮,但也算有点小本事,当年你父亲还为他题了字,如今一看倒是缘分不浅。”
  秦欢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不敢应和,心里还在想她的意图,想要与严家接触,这倒是个好机会。
  并未认真听她说起自己儿子的优点,只是假意的附和了几句,而后就听她发出了邀请,“过两日,府上要办个花会,到时欢丫头也来。”
  秦欢的眼睛微微亮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准去了就能见到那传说中严首辅,她忙不迭的点头说好。
  又玩了两圈,嘉南县主要与严夫人去午休,秦欢正好小腹也有些不舒服,她在县主府有自己的屋子,兰香便陪着她去休息。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辰,后院静悄悄的,秦欢心里挂着事,也没多余的心思关注四周。
  婢女们在外间伺候,她脱了罩衣进了卧房,刚准备要上榻,就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太过突然,以至于秦欢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等听见身后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才生气的踩了他一脚,“你干嘛呀,吓死人了。”
  “小小姐,出什么事?”外间的兰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要进来,就被秦欢给拦住了。
  “没事,是个小虫子,已经被我踩死了,没事了,你们也打个盹歇会吧。”
  兰香又确定了一遍,见她确实是没事,才半信半疑的出去了。
  等人走了,秦欢才转过身,在他胸前用力地锤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躲在这了,也不告诉我,差点就要被人发现了。”
  “不躲在这,怎么能见到你?”略带哀怨的口吻,听得秦欢一阵心虚,若不是因为她,两人也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
  “下次不许吓我了。”
  沈鹤之含笑说好,拉着她坐到床畔,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明儿我让荀太医去秦家。”
  秦欢赶紧摇头,姑娘家人人都要来月事,若是为了这个就找个太医过来,那也太兴师动众了,到时传出去定要被人笑话。
  她这会倚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也不觉得难受了。
  等过了会她才回过神来,他怎么知道她不舒服的?
  “对了,你何时来的?”
  听到这个,沈鹤之掐了掐她的小脸,声音中透着醋意道:“在严夫人说结个亲家的时候。”
  秦欢:……
 
 
第54章 没人能动他的人。
  “小没良心, 别人说要为你相看夫婿,你也不拒绝?三表妹问你,我与你什么关系, 你说只是舅舅, 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黑心, 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听到沈鹤之翻起了旧账,秦欢才记起来。
  方才两个长辈在说话, 嘉南县主的小女儿就拉着她闲聊, 不知怎么说起了沈鹤之。
  “表兄对你可真好, 我们几个小的, 平时见了他就像小鸡崽子遇上了鹰,逃都来不及, 你都不怕他吗?我看表兄对你格外的特别,他真是你舅舅呀。”
  小姑娘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沈鹤之会对人这么好。
  可秦欢却被问的脑子发懵, 什么叫格外特别,什么叫真是舅舅?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一时慌乱便连连点头说是, “是舅舅是舅舅。或许是因为我小时候爱哭, 我一哭舅舅就没法发脾气了。”
  谁想到这话会被沈鹤之听见, 早知道他来了, 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秦欢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 心虚地直咽口水。
  “只是舅舅?”沈鹤之抱着她的手臂收紧, 语气中透了几分的危险, 一点点逼近她,口中还在不依不饶,“舅舅会这样?”
  秦欢长卷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他的唇贴着她细白的脖颈,细细摩挲着亲吻,秦欢微微仰起头,说不出到底要拒绝还是迎合。
  她其实并不排斥亲吻,甚至内心是欢喜的,与喜欢之人亲密的接触,让她有种真实感,填补她这么多年酸楚的不安。
  沈鹤之顺着她的脖颈咬上唇瓣,说是亲更像是甜蜜的惩罚,秦欢被激地眼里直冒泪光,让人迷离又沉醉。
  “叫什么?”
  “舅舅。”
  “再想想。”
  “鹤之,鹤之。”真是小气鬼,不就是一个称呼,非要逼着她改过来不可。
  “乖,再喊一遍。”
  她的一个鹤字还未出口,就被吞回了腹中,唇舌相触,顿时耳边只剩下院中的蝉鸣,以及熟悉的呼吸声。
  等到秦欢快喘不过气了,沈鹤之才给她渡了气,压下心中的念想,只是搂着她相拥靠坐着。
  而他的手掌还在轻轻揉着她的小腹,两人挤在小小的卧房里,不用说过多的话,就能感觉到令人舒适的气息在蔓延。
  没人舍得去打破,这难得的独处时间。
  即便没有激烈的相拥触碰,只是这么简单的相拥,好像也让人格外的满足。
  时间一长,她竟真的有些困了,眼皮也不知是何时合上的,只知道脑袋蹭了蹭,寻了最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院中传来了下人的走动声,秦欢才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
  她没有午休的习惯,总觉得睡下去再醒来,浑身都软绵绵提不起劲,睡得多了,夜里还会睡不着,可今日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却让她尤为的放松,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秦欢揉了揉眼,醒了醒神才反应过来这在哪,刚睡醒她的身子还是软软的,格外的娇气,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又软又娇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是睡得香甜了,却苦了沈鹤之一下午。怕她会被吵醒,就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敢动弹,见她醒来,发酸的手臂才动了动。
  小的时候她总是撒娇,长大了反倒是少了。难得见到她如此娇气,沈鹤之也忍不住黯了眼,闻言捏了捏她的鼻尖,纵容着任由她撒娇。
  “还早,才半个多时辰,再睡会。”
  秦欢在他怀里又换了几个姿势,闭着眼哼哼唧唧的,好一通折腾,可算是把沈鹤之的火气都给激出来了。
  等他圈着她的腰想要有动作,屋外就传来了兰香的声音,“小小姐,膳房熬了绿豆汤,清热消暑,您要不要喝点。”
  她瞬间就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刚睡醒嗓子也是哑的:“先放着吧,一会再喝。”
  而后揉了揉眼,眼里总算是有了几分清明:“你怎么不睡啊,不困吗?”
  “不困。”光是看着她便不觉得困了,沈鹤之伸手将她睡得凌乱的鬓发理好,两人挨着说话。
  秦欢之前睡得迷糊,这会看到他发红的手臂,才反应过来,自己靠着他睡了这么久,他还怎么睡得着。
  而且她是临时来这边小憩,府里下人来不及准备冰山,屋里闷热,全靠他替她打着扇子,她才能睡得安稳。
  秦欢赶紧将他手里的团扇拿过来,轻轻地给他扇着风,但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扇几下就没力气了,只是硬撑着不肯示弱。
  一眼就被沈鹤之给看穿,绕过她的头顶,将扇子又拿了回来,让她枕着他的腿,继续给她扇风。
  秦欢把玩着他腰间的香囊,里面是些消暑的丹药,以及她之前写的那张字条,她那会也不过是随手摘抄的,觉得很符合她的情思,没想过会将这字条给了他。
  更没想到,他会随身带着,早知道这样,写的时候就不这般随意了。
  正想是不是要将这字条偷偷换掉,就听他突然出声道:“那个花会,到时寻个理由推了。”
  “为何?”秦欢的动作微顿,不解地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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