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十分甜——枕上听笙
时间:2021-06-18 09:43:35

  校长见唐时态度冷淡,以为他是还在为唐尧的事生气。
  也是,哪个家长看见自家孩子在学校摔得这么狼狈能不气呢?何况是这位暴脾气的祖宗。
  校长目光落到纪初身上,是了,这位纪老师还没处置呢!
 
 
第9章 唐时!你不要逼我!
  纪初入职北枫小学不久,但她人长得好看,柔和得像没有棱角一样,跟同事相处很融洽。
  校长尽管对这个新老师不熟悉,从其他人口中或多或少听到过她的名字,对她的评价都是正面的。
  原本这事错不在纪初,但学生毕竟是纪初班里的,若是唐总要计较,她也实在脱不了干系。
  校长瞅了瞅唐时不虞的脸色,比起学校接下来运作需要的资金和资源,区区一个资历浅薄的老师根本不算什么。
  “这新来的老师经验就是不足,带学生都能带出事故来。纪老师,学生在校园里磕着碰着,那就是你这做班主任的责任。”
  “还有这文化墙,出了事你得想办法补救!你却在这跟别的老师争论,这首先你的态度就不端正!这事事关学校的门面,会给视察组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是补救不了,你也要接受处分。”
  纪初没有反驳,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对很多事情不想过多争辩,即便不认同对方的观点,也尊重对方发表观点的权利。
  只有事情涉及到她在乎的人,她才会去据理力争。
  今天她说得已经够多了。
  唐时的孩子和迎接视察组的文化墙都出了事,唐时不高兴是正常的,校长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可能是因为唐时在场,纪初的精神一直紧绷着。荣诗的事情解决后,她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觉得十分的疲倦。
  校长还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她没有去听,目光落在唐尧身上。
  仔细一看,唐尧跟唐时确实长得很像,特别是眼睛,都是单眼皮,眼尾翘起。
  黄昏令人头昏脑涨,纪初沉重地闭上了眼,耳旁是校长的絮絮叨叨。
  “够了。”唐时冷声道。
  纪初睁开眼睛,视线触及他冷冷的眼神。
  纪初充满不解,他为什么生气?
  民办学校的校长好歹也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生意场上溜须拍马也算应对自如。但今天却在唐时面前怯场了。就像被狼盯着一样,身上有莫大的压力。
  唐时眸色比黑夜还沉:“要论失责,你作为校长是第一责任人。身为领导一点担当都没有,就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真是可笑。”
  校长额头直冒汗:“是我想得不周到,唐总教训得是,一定改,一定改。”
  校长絮絮叨叨地自我检讨,唐时嫌他烦,脸色不虞,带着唐尧就要离开。
  校长亲自送,还喊纪初:“纪老师,送一送唐总。”
  唐时眼角余光瞥她。
  纪初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挂出职业假笑,礼貌而疏离地引路:“唐先生,这边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初看见唐时的脸色更难看了。
  ***
  夜晚,月明星稀,北枫小学整个笼罩在黑沉沉的夜幕下,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照亮校道,校园环境非常安静。
  纪初一手提着工具箱,一手提着颜料桶走进校园。
  门卫认得纪初,跟她打招呼:“纪老师,这么晚还来加班?”
  纪初微笑:“过来看看。”
  路过保卫室时,她特地用身体挡住手里的东西,夜晚的视线不好,门卫没注意到。
  纪初朝目的地走去,装满颜料的工具箱并不轻,她走得不快。尽管迎接视察的日子就在明天,文化墙的修复迫在眉睫,她依然没有改变自己步伐的节奏。
  这是自信,也是习惯。
  临近文化墙,她发现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一步。
  文化墙下站了好几个人,墙角放着各种颜色的大桶颜料和齐全的工具。
  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她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唐时的背影,她将这归结于唐时比别人高的原因。
  似是有感应般,唐时缓缓转过身来。
  与白天不同,纪初今晚换了一身轻便的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子,细长的手臂白得发光。
  唐时目光深了几分,看到纪初带的东西,冷哼一声:“明明有能力补救,白天被骂的时候愣是一声不吭。看你这架势,是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听他口气,嘲讽意味十足。
  纪初觉得唐时脾气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她总是抓不住他生气的点。
  校长帮他出气,被骂的是她,她都不在意那事了,他怎么还是一副没有消气的样子?
  纪初不想接他话茬,反问他:“你怎么会来?”
  “你为什么来,我就为什么来。”
  唐时的目光落到文化墙上,原因不言而喻。
  纪初注意到,唐时带来的这群人都穿着工作服,上面的LOGO是义溪集团旗下某个装修设计公司的标志。
  这是带了一支专业团队过来了。
  “这点小事,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唐时耸肩:“你们校长求我帮忙。”
  纪初眉梢微微一挑,眼里满是不信,你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
  唐时仿佛看出纪初心中所想,接着说道:“原本我也不是热心肠的人。不过,到底是自家熊孩子闯的祸,只能来擦屁股咯。”
  原来是为了唐尧。
  纪初点头:“那有劳唐先生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作业了。”
  这样也好,沾了唐尧的光,她也能避免被校领导处分,而且还不用她自己动手。
  这样就不会违背诺言了,纪初想着,悄悄松了口气。
  她转身欲走。
  “这就走了?”唐时冷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初感觉周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纪初抬眼看他,唐时的眼瞳沉如黑夜,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
  “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唐时视线落到她手上的工具箱:“骗谁呢?全国美展的金奖得主说帮不上忙?该说你谦虚还是虚伪呢?”
  旁观的画手们惊叹一声,眼前这稚嫩的小姑娘,拿过全国美展的金奖?那可是国内最高等级的美术荣誉啊!
  纪初微微蹙眉,拿奖的那副作品是外公帮她投的,为了避免被妈妈发现,当时署名用的她的艺名。
  这件事除了外公和她自己,只有当时经她告知的唐时知道。
  外公去世后,这件事成了尘封的秘密,她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现在骤然被揭开,纪初有点恍惚,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外公一定不知道,当年那个闪闪发光的外孙女,现在是如此的黯淡无光。
  唐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纪初的神情,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纪小姐,既然您拿过美展金奖,可否请您指点一番?”
  唐时带来的画手上前搭话,都是从事艺术行业的,对这个奖的含金量了然于胸,对于纪初他们多了几分钦佩和敬重。
  听了画手的话,纪初才知道,原来在她来之前,他们正对这面文化墙愁眉不展,不知如何下手。
  这墙绘原本已经完工,骤然泼上了颜料,直接破坏了一部分。原本对于专业团队来说,完全可以补救,大不了重新出设计稿,重刷重画。
  问题是明天就要校庆了,时间紧迫,现在重刷重画完全来不及。所以才想让纪初来出主意。
  纪初对上这些人期待的眼神,轻声道:“唐先生说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画了,帮不上忙,抱歉。”
  “这样……”画手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他们看向文化墙,一脸为难。
  唐时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认真的?”
  纪初面色如常,仿佛放弃画画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唐时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放弃画画?你明明……”
  明明很喜欢的。
  他记得纪初画画的时候,眼睛亮莹莹的,仿佛携着春风而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纪初平静地看着他:“放弃了。”
  唐时沉吟片刻,很快找出了一个原因:“又是因为你妈不同意?”
  纪初的沉默,在唐时眼里等于默认。
  他冷哼一声,纪初的妈妈多么反对她画画,他以前就见识过了,纪初性子软,从小就听话,鲜少反抗她的母亲。
  “上一辈的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妄图把控子女的人生,强迫你按他们规划好的路走,根本不问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唐时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不禁开了嘲讽。
  不知道是因为被戳中了内心的想法,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囊括到了自家长辈,纪初语气有些不悦——
  “请你不要无端指责别人。这是我的事情,放弃了就放弃了,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无论如何,都与唐先生无关。”
  “唐先生,呵。”唐时的笑越来越冷。
  说起来,今天她一直都是这幅仿佛不认识他的样子,“唐先生”这一声声地叫得很顺口。
  唐时抬腿迈向纪初,边自言自语:“明明是带着工具来的,结果说不画就不画了。有的人就是这样呢,嘴上说喜欢,其实说放弃就能放弃。”
  纪初一颗心沉了下去。他是单单在说画画这件事,还是意有所指?
  失神间,手中的颜料桶被唐时拿了过去。
  纪初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唐时一把掀开颜料桶的盖子,将颜料桶举高,对着墙面缓缓倾斜。
  画手们惊呼:“唐总!!?”
  纪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唐时一手插兜,一手继续倾斜桶的角度:“做什么,看不出来?反正这墙也救不了了,帮你毁得彻底一些咯。”
  唐时是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一点纪初深信不疑。
  眼看整桶颜料即将泼到墙上,纪初着急,脱口而出:“唐时!你不要逼我!”
 
 
第10章 再见,唐先生
  纪初喊唐时的名字,因为心里急,音量比平时提高了不少,但依稀带着江南水乡滋养出来的柔软语调。
  唐时的心被这声呼唤叫得软了几分,嘴却还硬着——
  “还装不认识吗?”
  纪初微怔,解释道:“我没有装不认识你。”
  听她这么说,唐时坚硬的脸部线条柔和了几分。但纪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拳头又硬了。
  纪初:“因为以我们俩的关系,现在确实算不上认识。”
  久别重逢,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而是运筹帷幄的唐老板,是高高在上的唐总,这些都是她未曾见过的一面。
  何况,就算是以前,她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唐时站在阴影与光的交界处,半张脸笼罩在黑暗之中,纪初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颔线条,紧抿着的唇线。
  纪初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她知道,这是唐时发火的征兆。
  她顿时有点埋怨自己,原本就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总要说这些话惹学校的大老板跳脚呢?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
  唐时大概静默了三秒,随即仿佛自暴自弃般:“行,不认识就不认识。”
  纪初有些反应不过来,唐时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还在疑惑中,她感到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拉了过去,后背抵上了硬邦邦的墙。
  唐时一只手从她侧脸掠过撑在墙上,耳边似乎听到了带起的风声。
  从手掌落到墙上的闷响,可以想象得到手掌的主人用了不小的力道。
  他果然还是在生气……
  这个念头之后,纪初后知后觉自己被他摁在墙上,他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纪初皱眉:“做什么?”
  唐时沉声:“跟你认识一下。”
  果然,还是那个横行霸道的唐时。
  纪初偏头:“别闹了,唐总。在你的员工面前,不嫌丢人?”
  唐时一副刚想起来还有围观者的样子,转头对画手们:“这里有她画,你们可以下班了。”
  纪初:“不行!”
  她不能画,也不能和唐时独处。
  可想而知,画手们并不会理会她的意愿,听从老板的吩咐,愉快地走了。
  纪初想拦着,唐时眼疾手快,另一只手也落到她耳边,既挡住她的去路,也成功将她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
  从后面看,纪初整个人都被唐时圈住,被挡得严严实实。
  “纪初,我是唐时,荒唐的唐,时髦的时。现在认识了?”
  “……”这张扬肆意的形容跟他第一次跟她自我介绍时一模一样。
  纪初恍惚了一秒,很快回归现实。
  因为,这是唐时的唐,也是唐尧的唐。
  纪初想到他和唐尧的关系,丝毫没有陪他闹下去的兴致:“让开。”
  “不让。”唐时又拿出了无赖的招数,“你叫我名字,我就让。”
  两人距离很近,纪初可以闻到来自他身上清淡的木质香。
  这款香水的味道她也曾在唐尧身上闻到过。
  许是夜风太凉,刺得眼睛生疼,纪初的眼眶蓦地红了。
  撞上纪初盈着水光的眸子,唐时一下子懵了,脑子嗡嗡响。
  他完全没想把她欺负哭的。
  他怎么舍得……
  唐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了两秒,收手退后两步,立正站好:“好了好了,我让了。”
  纪初吸了吸鼻子,潋滟的水光在眸子里流转,就是不掉下来。
  唐时更加慌了,纪初的小脸嫩白,以至于鼻尖和眼角的淡红特别明显,泫然欲泣的样子特别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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