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长寿面的制作麻烦,一般不是特殊日子没人会搞这么麻烦。”
“但是殿下若是想要,我肯定不嫌麻烦的!”
苏桉楠见他缓和了脸色,这才试探一句:“所以,殿下其实是想每年生辰都能吃上长寿面么?”
“不是!”他反驳时过于急切,身上那股瘆人的气势也慢慢收了回去。
现在就像是没讨要到自己心仪之物儿开始闹情绪的稚童,故意说着违心的反话,想要被人哄着。
苏桉楠觉得自己哄人越发得心应手了:“那是我想要每年生辰都给殿下做长寿面,保佑殿下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殿下就当作是勉为其难接受我的好意,行不行?”
楚时瑜冷笑一声:“孤可没强迫你这么做。”
苏桉楠敷衍:“当然当然,是我自愿的。”我是吃饱了撑的。
楚时瑜看着她苏桉楠的发顶,嘴角勾起一抹笑。
苏桉楠,是你说的每年,年年……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啊,不然……你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
隔天,丽妃被皇帝斥责降了位份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后宫的吃瓜群众都是一脸懵,没人知道前情提要。
而知道真相的人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免得遭了丽妃的报复,不对,现在应该是齐充仪了。
苏桉楠觉得有些可惜,居然只是降到了充仪,她还以为能直接将她给薅到嫔位往下了,皇帝还是太念旧情了。
这事儿是苏桉楠做的,她让云桃把昨天齐充仪的所作所为透露给了惠妃。
苏桉楠与惠妃有旧怨,惠妃和齐充仪又向来不对付,这事交给惠妃来做最为恰当,而且能保证惠妃一定会上勾。
只要她去皇帝那里告状,被撤了牙牌的她能在皇帝面前露脸不说,不论最后遭殃的苏桉楠还是齐充仪,对惠妃来说,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公主,若是丽……齐充仪报复你怎么办?”云桃有些担心地问。
苏桉楠嗤笑一声,道:“报复我?她不会想到我的,她现在只怕是想撕了那个告状的人。”
云桃总觉得面前的苏桉楠身上充满了矛盾。
大多数时候,她就像是表面看起来这样,有些姿色,胆小还爱财。可在有些时候又不是这样,她敢和殿下冷战,且绝对不先低头。
再比如现在,早前算计她的惠妃,她能隐忍到现在才报复回去,借着齐充仪的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置身事外,推着她们去互相撕咬。
除了殿下,苏桉楠是第一个她看不明白的人。
齐充仪也的确如苏桉楠所料,她都没刻意动手查就得到了是惠妃从中作梗的消息。苏桉楠完全被她抛在脑后,甚至在齐家传信问缘由时,她直接将这件事算在了齐明珠的头上。
当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
国子监来了两个新同学。
一个是蒋尚书家最近才找回来的,蒋家大房的第三子蒋靖柏。
他出生时身体孱弱,满月后蒋大夫人带着他上山祈福,却在回程时遇到了流寇袭击,慌乱中抱着孩子的奶娘被冲散了。
摆平流寇后,却只找到了奶娘的尸体,蒋家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有下落,都说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活不了了,只怕早就被山里的野兽吃了。
蒋大夫人绝望后放弃了。
却没想到前些日子,蒋大夫人上山祭拜时与这孩子遇见了,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走丢的儿子,当即就带了回来,蒋家人后来仔细查过,确认了的确就是当年丢失的孩子。
因为他一直流落在外,蒋大夫人都觉得十分愧疚,想要补偿这个孩子,给他最好的教导,让他尽快融入京城这个圈子。
于是蒋尚书求到了御前,皇帝感念他爱孙心切,便给了这个恩典。
正好镇北大将军前段时间将嫡次子也送了回来。
许泽耀没有遗传镇北大将军的英雄气概,也没有学到他大哥的成熟稳重,反而将外头的纨绔之气学了个十成十。
他平日里嘴甜,将军夫人又护着她,如今十六了,还没有一点上进心,这才琢磨着将人送回京城,让他走科举入仕。
新同学报道当天。
楚时熙一进来就发现苏桉楠的位置被人抢了,她上前赶人,“喂,这个位置有人了,你换个位置。”
蒋靖柏抬头看了眼楚时熙,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低着头不敢说话,楚时熙嚣张惯了,蒋靖柏这种表情她见多了,更不耐烦应付,开口威胁:“你走不走?你信不信本公主将你赶出去!”
蒋靖柏抖着手收拾书袋,却被楚时骞按住了手,“让苏桉楠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楚时骞,你再说一遍试试?”楚时熙的犟脾气上来了,“我就要这个位置,现在,马上给本公主换掉。”
“你不用管她,就坐在这里,”楚时骞声音也难得严肃,“楚时熙你差不多得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哦,”楚时熙阴阳怪气道,“他是你表哥还是表弟来着?怪不得要这么护着。”
楚时骞有些脸热:“一个位置而已,你至于么?”
“呵,你多大脸啊,怎么不让他走?”
楚时骞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昨晚蒋贤容特意交代他一定要多照顾蒋靖柏,他刚从外面回来,可能还不太适应,尽量别让蒋靖柏受了欺负。
他今日特意来早,就为了提前和蒋靖柏打招呼,哪想到这个新找回来的表弟,是个胆子极小的,他刚站到他面前,这人就吓到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让他久违地升起了一丝兄长的保护欲,见楚时熙将人吓成这样,他就正义感上头了。
“吵死了!”许泽耀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空位置这么多,等你朋友来了,你俩一块换个位置不就成了?”
“瞧瞧人家都被你们兄妹俩吓成什么样了?”
楚时熙冷哼一声,妥协了,却还是对楚时骞有气:“楚时骞,你以后再也别想我给你帮忙了!”
第33章 病得不轻 奇怪的新同学
苏桉楠刚复学, 踏入学堂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不好上前打搅人家,双眼环顾四周, 去了另一边靠窗的位置。
与许泽耀隔着一条过道成了同桌。
她进门时许泽耀就注意到了, 于是没话找话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何前两日没见你过来?”
苏桉楠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并不理会他。
没多久,楚时熙直接搬着她的东西走过来, 敲了敲许泽耀的桌子:“和你换个位置。”
许泽耀往椅背一靠, 吊儿郎当地看着楚时熙:“我为什么要和你换?小爷就喜欢这个位置。”
“许泽耀!!”楚时熙想到之前的憋屈,声音拔高。
另一边的蒋靖柏悄悄看了一眼楚时熙, 皱了皱眉,又若无其事地转头看书,好似被打扰了。
苏桉楠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觉得有些尴尬。
许泽耀勾唇一笑,生了些小心思:“这样吧, 你若是将她的名字告诉我,我立刻就换个位置, 怎么样?”
苏桉楠心情不太美妙了, 许泽耀过于自来熟的热情让她有些不适,刚想开口拒绝, 楚时熙已经开口了。
“你是脑子不太好使么?先前不是给了你名单么?她叫苏桉楠,现在你可以搬走了。”
许泽耀冲苏桉楠灿烂一笑, 直接将自己的桌子搬到了苏炀的边上, “苏兄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苏炀皮笑肉不笑道:“许公子请自便。”
另一边的魏均安则是有了危机感, 有一种自己藏着的宝贝被人发现了的惊慌感。
从苏桉楠落水后醒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没了以往怯弱的性子,加上脸蛋也长开了, 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这番改变自然也落在其他人眼里了。
特别是去年赏梅宴过后,同苏炀打听苏桉楠的人就变多了,那时他还没出现这么浓重的危机感,他甚至没觉得那些人会威胁到他。
可许泽耀不一样,他自以为的近水楼台,有可能会被许泽耀半路截胡。
许泽耀:“苏兄,令妹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
苏炀心底冷笑一声:“许公子多虑了,茶茶同许公子素不相识,何来误会?”
魏均安察觉到苏炀对许泽耀的冷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十分庆幸,多亏自己平日里将情绪掩藏的十分好,不然苏炀绝对不会同他像现在这般交往密切。
对比来说,应当还是自己的胜算大吧?
许泽耀干笑一声,“你们兄妹性子还真像。”
“许公子过誉了。”
饶是许泽耀话多,这会儿也找不到话题继续下去,他只能放弃和苏炀打好关系,单手撑住下巴,看着苏桉楠的背影露出一抹傻笑。
***
二月底,有算数和文章小测。
原本也不是多大一件事,但却因为蒋靖柏的名次而掀起了一丝波澜。
蒋靖柏得了头名,虽说齐明远依旧还是头名,却不如蒋靖柏的头名惹人注目。
苏桉楠只是看了角落里的蒋靖柏一眼,没什么多大感觉。
他整日坐在位置上温书学习,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拿到这个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齐明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手里捏着考卷,脸色发白,耳边是楚时骞和宋承允围着蒋靖柏说话的声音,他只觉得刺耳无比。
平日里,他与这些人都只是表面关系,甚至还带着隐隐的优越,可他的这些优越感在今天被击碎了,他竟然比不过在乡野长大的蒋靖柏。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今日受气的也不只有齐明远,还有一直护着蒋靖柏的楚时骞。
楚时骞难得被蒋贤容留下用晚膳。
楚时骞一直在讨蒋贤容欢心,真心实意夸道:“母妃宫里的小厨房做菜味道越发好了。”
“那便多吃些,”蒋贤容用公筷给楚时骞夹了些菜,“听说你们前些日子有个小测?靖柏考得怎么样?他在这边有没有不适应?”
楚时骞咽下饭菜,表情激动:“他实在是出人意料,竟是得了第一名,母亲没看到,当时齐明远脸都气绿了。”
“真的?”蒋贤容笑了笑,十分惊讶,“这孩子真是不错,在外受了这么多苦,幸得老天保佑,没让他就这么被埋没了。”
楚时骞等了一会,都没等来蒋贤容继续开口,他忍不住小声问:“母亲怎么不问问我?”
蒋贤容夹菜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和:“你成绩如何本宫不清楚,难道你自个儿还不清楚?上赶着同靖柏比较,本宫都替你臊得慌。”
“母亲,我……”蒋靖柏有些慌乱,放下碗筷企图补救。
蒋贤容将筷子放下,语气冷淡:“本宫用好了。”
她扶着嬷嬷的手离开,楚时骞隐约还能听到嬷嬷开口劝慰:“娘娘何必如此打击殿下。”
蒋贤容声音有些大,带着不高兴:“从小到大,他可曾替本宫挣过一点脸面?哪回不是本宫替他善后?”
楚时骞垂下头,眼里那点光亮渐渐暗淡下去,手指关节泛白,眼眶里漫出水意,他一个劲儿往嘴里扒拉饭菜,直到将桌上所有的饭菜全部吃光了,才撑着身体起来。
原本骄傲挺拔的肩膀耷拉下去,没什么气力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呵退了屋里伺候的宫人,抱着痰盂呕吐,眼眶难受得泛泪,将胃里吐空之后,翻身躺在地上,自嘲一笑。
第二日。
他又变回了不可一世的二皇子,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他怨上了蒋靖柏,他就是小肚鸡肠,喜欢迁怒。
他甚至主动欺压,好释放自己的憋屈和不甘。
“靖柏,昨日的考卷错题,你替我写了吧。”楚时骞心里唾骂自己是个怂货,连欺负人都只能做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不敢在明面上做的难看。
蒋靖柏有些犹豫,楚时骞来了气:“怎么,帮我做这么点事你都为难?”
蒋靖柏垂下头,肩膀抖了抖,伸手接住了楚时骞递过来的东西。
整个早课他都用来替楚时骞补作业,反观楚时骞,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蒋靖柏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眼里全是屈辱和不快。
他刚写完楚时骞的算术错题,宋承允笑嘻嘻地递上了自己的:“帮我也写了呗?”
蒋靖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好的。”
蒋靖柏转身那一抹厌恶的表情被苏桉楠撞见了。
他抬头朝她看过来,迅速换了表情,还朝着苏桉楠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他的眼神却让苏桉楠觉得毛骨悚然。
她总算弄明白蒋靖柏身上那点违和感在哪里了。
他不就是低配版的楚时瑜么?面上端着无害,心底还不知道养着什么恶鬼。
她转头看了眼对此一无所知的宋承允和楚时骞,神色复杂。
蒋靖柏突然出声:“苏桉楠。”
苏桉楠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什么事?”
“我想在你这里买点东西送给府上的女眷,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蒋靖柏朝她走了过来,苏桉楠想往后退,却被许泽耀的桌子挡住了去路。
“可,可以啊。”苏桉楠的声音有些抖,蒋靖柏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面对楚时瑜也会害怕,但是不会有心里发毛的感觉。更别说楚时瑜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吓唬她,并没有真的要将她怎么样。可蒋靖柏给她的感觉是强烈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感。
“诶,那我也要。”许泽耀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搭在苏桉楠的肩膀上,笑得一脸灿烂,“家母和妹妹远在关外,只怕还没用过这些新鲜东西,我让人送点过去。”
许泽耀插嘴后他停在不远处没再上前,而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商量:“我下午同你回去拿,你方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