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看看门口的位置,不见青云……如今唯一能够帮着自己的青云,肯定早就被世子妃的人拦住,怎么可能允许她进来?
只是,一直站在桌边查看饭菜的大夫,自方才开始便走到了江宁的身边,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轻嗅着,片刻后就看着江宁道:“敢问这位姑娘,身上可是带有香料?”
江宁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腰间的香包,想起那个将菜弄撒在自己身上的丫头和在那个房间里换下衣裳的瞬间,眼眸瞬间睁大,手已微微颤抖。
竟然……是香包!
大夫看着江宁不语的样子,又道:“还请姑娘将身上的香包交给老夫查看。”
与此同时,沈京兰的眼神幽幽的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后,便蹙眉冷声着:“江小娘,你还不快把你的香包交给大夫,若是如你所说你的香包里只是一些驱蚊草和薄荷草,你又何必心虚不敢拿出?”
江宁闻言,转头看着沈京兰,眸光冷凝的咬着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犹豫着想要拽下香包,可那颤抖的手却没有力气。
只要将这香包交出去,她就是死路一条,可不交……她看看这屋子里只有自己孤立无援,忽然悲从中来,想好好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她作为正室,尊贵荣耀,子嗣什么都有了,为何偏偏容不下自己呢?
姚慧之不再耽搁,上前去一把拽下江宁的香包,交给了大夫。
江宁被她的力道推的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一步。
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夫将香包打开闻过,点头说:“这里头确有麝香!”
顷刻之间,她眼眶酸涩的落出了眼泪,目光模糊的看着沈京兰面上那得胜的森然笑意。
大夫在姚慧之的示意下离开,屋子里只剩她们三人。
姚慧之一声大叫:“江小娘!你怎能如此胆大?竟敢用麝香谋害世子妃腹中之子,枉我素日里都认为你是个温厚纯良之人,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心如蛇蝎啊!”
沈京兰亦是,坐在床头,怒而指着她大声道:“江小娘,自你入府,世子爷宠你信你,我亦是从未苛待过你,可没想到这般宽和待你,竟纵出你这般泼天的胆子来害我和我的孩子!”
江宁愤怒的擦去眼泪,上前一步看着沈京兰,咬着牙:“妾身不曾害世子妃和你的孩子,更不知这麝香从何处来!”
“而且今夜妾身曾去换过衣裳,肯定是帮着妾身换衣裳的那个丫头在妾身的香包里动了手脚,是那个丫头陷害妾身!”
到了这一步,江宁自然知道,世子妃想她死,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更不会去查。
果然,只见沈京兰冷冷一哼:“你休要狡辩了!今夜你陷害我腹中孩子人证物证俱在,这些铁证如山,岂是你能赖的掉的!”说着,她怒瞪着眼指着江宁,喊着不知何时就站在内室门外的缨穗:“缨穗,将这个害我的毒妇押起来!”
缨穗便直接带着两个壮实的婆子冲她走过来,可想而知,这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江宁绝望了,她的手臂被有力的婆子拧向身后,她转头看着沈京兰,目光含怒含恨:“作为正室,你的手段,可真是卑劣!”
她专门挑着齐易南不在的时候,计划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处置她,接下来,自己的命运是如何?
是毒酒还是白绫,亦或是被她像牲口一样的卖掉?
江宁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不够机警,恨自己太过急切的想要停药没想到竟触到了沈京兰的逆鳞。
本还想生下孩子,在这里站稳脚跟,可如今看来,真是笑话……连停个药都能招来这般灭顶之灾,若是她真有了孩子,孩子也定会遭她毒手!
短短四月衣食无忧的日子,她竟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样,没想到,终究是黄粱一梦……只是,想到迟来的月事,腹中的依稀希望,她就想哭。若这一次真是有了孩子呢,难道要孩子陪着自己一起死吗?
沈京兰一听,知她已经猜到了,却也不肯随意卸下伪装,只是眸光森冷道:“用卑劣手段害人的是你!你就不要再狡辩了!”言罢,厌恶的看着她道:“把她的嘴给我堵上,我不想再听这个毒妇多说一个字!”
江宁被按着跪在了地上,嘴巴里被塞了帕子,身后的婆子铁钳一样攥着她的手,她却连一下挣扎都不曾。她不敢挣扎太过,怕再遭一顿打,她能受得住,但万一,腹中的孩子肯定受不住。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青云的身上,希望那个丫头机灵,能够想办法救自己。
若不然,她也就只有死了,或许还是一尸两命!
沈京兰看着她这个认命的样子,冷冷的一笑,不枉她思索了那么久,想到了这么一个铁证如山的法子。谋害世子妃和嫡子的罪名,足以够她一个贱妾死一百次,而且还能叫齐易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纵他回来见不到他心爱的小妾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为了这个寡妇贱人,休了自己这个世子妃吗?
或许他会一时生气,冷着自己。可是她不怕,天长日久下去,她的孩子出世,他们夫妻还会是夫妻,这辈子是分不开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下去。
只是,要把她卖去哪里好呢?是卖去苦寒之地,还是卖去花楼里好?
亦或是狠狠心……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沈京兰终究不想造杀孽,决定按照原计划,远远卖了就是。
正想开口叫缨穗将人带下去时,柳柳进屋来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走到她跟前。
姚慧之聪明的走远了一些,柳柳这才小声的跟沈京兰说:“世子妃,方才得到的消息,江小娘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十日有余了!”
什么!
沈京兰的眸光一瞬间变得震惊,这个贱人才刚停药,难不成竟有如此运气?
柳柳眼眸深深问:“世子妃,该怎么办?方才这些事情,肯定已经有丫头去禀告夫人了,虽不知夫人乐不乐意管,但若她月事推迟这件事让夫人知道,恐怕夫人定会叫人给她把脉,届时万一她有孕是真,您再想要将她卖走就难了!”
恨意从心中激荡开来,沈京兰无法接受自己盼了四年才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寡妇却这么容易就有了,她一边恨着老天爷不公,一边咬着牙,做出了决定:“将这个胆敢谋害我的贱人拖出去,关起来!”
*
院中下人都被勒令回到了自己住处紧闭房门,不许随意走动。只有沈京兰的亲信带着江宁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屋中,缨穗交代两个婆子看好门之后便回到了沈京兰身边。
沈京兰正坐在窗边满面不悦,柳柳站在一旁,缨穗上前去道:“世子妃,江小娘已经关起来了,青云以及岁宁院和另两位小娘的院子,都已经锁了,不会有人随意进出走动,也不会出乱子。”
沈京兰嗯了一声,沉默许久后,眼神满是戾气的看着缨穗:“你去,叫那大夫抓一剂堕胎药,给那贱人喂下去!”
缨穗闻言有些犹豫,看着沈京兰道:“世子妃,其实不必的,咱们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有孕了,只需将她交给人牙子远远的卖了就是,何必再多耽搁时间?”
然沈京兰还未开口,柳柳便拧眉道:“缨穗,你怎么这般天真?就算是咱们将她卖的远远的,也要确保她肚里空空!不然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这个贱人逃了,那只要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她就有可能会回来!”
缨穗无奈的垂下眸子,她的确是不如柳柳这般……思虑周全,又……心狠。
沈京兰蹙眉道:“柳柳说的没错,做事要干净利落,你莫再耽搁了赶紧去吧。”
缨穗领命而去,柳柳心中舒了口气,眼眸轻闪着,笑道:“世子妃,如今只等着那寡妇落了胎,咱们便可将她交给人牙子,一旦转出去几道手,就算是世子爷回来,也是决计找不到她的。”
沈京兰闻言叹气道:“她若不是非要蛊惑着世子爷想要生孩子,想要踩到我的头上,我原也是不必这般做的。但既然做了,我就不后悔,就算是世子爷回来同我生气,我也不怕,反正人也找不到了。”
柳柳闻言笑的开心:“世子妃,您是正妻,还有着身孕呢,那寡妇只是一个贱妾,孰轻孰重世子爷自会分辨,您就放宽了心吧。”
“是啊,若不是有腹中这个孩子做依仗,我还真是下不定决心处置那贱人。”沈京兰说着,嘱咐柳柳:“一会儿用药的时候你亲自去,别让人看见,这事一样要做的不留痕迹!”
柳柳垂眸:“世子妃放心,奴婢明白。”
待缨穗煎好了药端过来后,柳柳到了关着江宁的房门前,看着两个婆子笑道:“夜深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一会儿我把门锁了就是。”
两个婆子猜着柳柳或许是有什么不能让她们知道的事情要做,便二话不说点头离开,待人消失了,这院子里也再看不见闲杂人等的时候,柳柳才冲缨穗招手。
缨穗端着药过来,推开门进去之前,小声说:“柳柳,万一她大吼大叫怎么办……”
“放心,我来弄。”柳柳说着推门进去,缨穗跟上,两人站定后身后的门再次关上,柳柳上前去,幽暗的目光看着江宁,阴冷一笑:“江小娘,若重新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想必你肯定是不会再来京城的,对吗?”
第52章 机会 屋子里只一盏昏黄的灯,双手被捆……
屋子里只一盏昏黄的灯, 双手被捆住,嘴也无法出声的江宁被绑在在一张陈旧的椅子上,头发有些散乱, 看起来很是狼狈。
她看着缨穗手里端着的东西, 闻见了一股药味儿,眼神已然慌乱, 这是什么?毒药?世子妃这就要毒害自己了吗?
柳柳缓缓的凑近江宁,看着她身体已想闪躲, 幽幽一笑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小娘, 不必躲了, 反正无处可躲, 更不会有人来救你。”柳柳说着,将江宁嘴中的帕子扯出来仍在一旁。
江宁紧张到喘息, “这是什么?”
柳柳一把将她的头往下按,强迫她扬起头,江宁挣扎着想要拒绝她的控制, 可是换来的却是柳柳更大的力气:“等你喝完了,我就告诉你。”
柳柳说着, 另一只手拿过药碗里的勺子, 用银质的勺子柄尖尖的那头, 对着江宁的肩头就狠狠一戳!
“啊!”江宁一声大叫, 下一瞬那柄勺子就压在了她的舌头上, 深入喉咙, 柳柳一声呼喝:“缨穗, 灌!”
缨穗身子一颤,立即将药碗对准江宁的嘴!
头被压制着,口中被勺子压的狠痛, 江宁眼泪一下流出来,眼前一片模糊,感觉着那苦涩的药一点点的被咽进肚子里,她吐都吐不出来,绝望的呜咽起来。
片刻后,药灌完了,洒了许多在地上,柳柳将帕子重新塞回江宁的口中后,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满脸泪水的绝望样子,声音低低道:“放心,不过是一碗堕胎药罢了,不会死的。”
什么!堕胎药!
江宁瞬间怒瞪着一双眼睛,眼神里满是怨恨!为什么?明明她月事推迟没有旁人知道的,为什么她们会知道?
沈京兰又究竟是想做什么?还以为她要毒杀了自己,才把自己关起来,如今这般大闹一场难道只是为了自己腹中这个尚且不知有没有的孩子吗?
眼看着江宁那震惊的样子,缨穗狠狠瞪着柳柳:“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柳柳眨眨眼,“告诉她怎么了,反正她也跑不掉。”
缨穗生气了,哼一声转过身:“你少废话了,赶紧的出来,别忘了锁门。”柳柳真是越来越放肆胆大了,不愧是夫人身边出来的丫头!
柳柳站在那里低声一笑,见着缨穗出去后,立即扶着椅子蹲下去,一边说着:“哎呀,鞋上怎么脏了……”一边扯松了椅子上绑着的绳结……
两人回到内室,缨穗不想说话,柳柳站在沈京兰身边道:“世子妃放心,药灌进去大半,想必不出一个时辰,肯定会有动静。”
沈京兰折腾了这么半天,已经累了,闻言点点头起身走向床边:“我先躺会儿,有消息了赶快告诉我。”躺下的那一瞬,又睁开眼问:“婆婆那边,没动静吗?”
柳柳摇头:“世子妃放心吧,夫人什么人,哪能为了这么一个贱妾费心思。再说了,自从江小娘进府以来,应小娘就失宠了,夫人最疼应小娘,心中能不厌恶江小娘吗?说不定,您处置了江小娘,夫人心里第一个高兴呢。”
沈京兰便放心了,闭上眼睡了。
主院,官年和还未睡,正在和张姑姑对弈。
张姑姑落下一子后,问:“世子妃这般大动干戈,夫人您不管吗?那毕竟是世子爷带回来的女子,真要是被世子妃处置了,难保世子爷回来不生气啊。”
“他回来生气又如何?谁叫他带这么一个低贱的玩意儿进府来,还专宠着?连平衡后宅斗都做不好,给他深刻的教训也好叫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专宠一人。再说了,那院的事儿如今都是世子妃做主,她都下定了决心,冒着夫妻再生嫌隙的风险去处置那寡妇,我又何必横插一杠,惹她不快呢。”
官年和说着,轻轻抬手支着鬓角,“更何况,自那江小娘入府,生诸多事端,素文也不得南儿喜欢了,若世子妃真能将那寡妇处置干净,对素文自是亦有好处。”
张姑姑闻言叹口气,“只是怕,世子爷心凉啊……”
官年和闻言冷淡一笑:“那也是世子妃自己做出来的,只得她自己尝那苦果了。我这个婆婆,能做到不多事,不管事,就算是她的福气了。”
“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着实不必操心太多,易生皱纹呢。”
小屋中,江宁明白自己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趁着这个无人看管的机会想办法逃出去,只要能找到青云或者庆云,她肯定就能有办法帮自己!
于是她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拼命的挣扎,试图弄松绳子,双手更是极力的想后摸索,想要找到绳结扯开。转眼一刻钟过去了,她满身大汗,气喘吁吁,极累却不曾有片刻停歇,依旧奋力的挣扎,终于在她用力晃动椅子的时候,一条绳结被她抓到了!
她心下一个激动,差点掉泪,急忙的就去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扯开了!
片刻后,她站在屋中,嘴里的帕子已经被扔在地上,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弯腰下来,用手使劲的抠着喉咙,试图将刚才咽下肚中的那些药悉数都吐出来。